第65章 第六十五次心跳 “很听话也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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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溯完全没有察觉到站在门口的白知许, 全然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周围的工作人员匆匆路过却依旧视若无睹,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会用古怪地眼神看过来 。

    毕竟这是庆山疗养院,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他们没有见过。

    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吃饭话, 嘴边的弧度始终是上扬的, 对面的位置空无一人, 但滕溯神情专注半点也不会被外界所影响。

    窗外暖和的阳光照进来, 白知许咬唇眼眶又酸又涨, 拼命眨眼才把那股湿意压下去, 有几分不忍心再看下去, 深呼吸一口转身要走。

    滕溯这才被她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回想起这个姑娘认识自己的儿子,朝她笑了笑:“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吃点儿,我手艺还不错的。”

    她抿唇点了点头, 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里的摆设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员用了心,还是他自己一点一滴积攒的,就像个温馨的家。

    老旧的红木电视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背景不知道是B市哪家游乐场, 照片里的滕野不过才几岁, 已经能初初看见后来那种俊朗的轮廓。

    旁边还站着年轻的滕溯和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女人的眉眼和滕野极像,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都有几分相似。

    不是没有看他笑过的,只是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肆无忌惮,仿佛什么都不害怕的样子。

    来到白家的那年,他已经不是照片里这个男孩了,残酷的生活逼迫着他迅速长大, 像是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大人,中间却缺失了什么。

    那张好看的脸依旧如初,只是他丧失了某种本能,活成了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样子。

    她心沉了沉,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滕溯笑着从厨房出来给她拿了副新的碗筷,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另一侧,招呼她过来吃饭。

    “快坐快坐别客气。”他笑容满面,能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你是实验学新来的老师吧?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白知许怔了片刻,翘了翘嘴角:“是啊,我是实验学新来的老师,所以您可能对我不太熟悉。”

    她本来就漂亮,穿着讲究举止得体,任谁都不会将她看做是坏人。

    再加上大抵所有人对老师总是会心生好感,之前两个人又闲聊过几句,滕溯对她并没有防备,笑眯眯道:“我们家野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调皮?”

    她摇摇头鼻子发酸:“没有,他特别聪明学习也好,很听话也很乖的。 ”

    “那就好那就好,”滕溯如释重负地笑,“他在家里太任性了又不听话,我还以为去了学校会增加老师的工作负担,不过他从就聪明,去哪儿都是最出色的一个。”

    对面的座位明明空无一物,可他的目光温柔慈爱,像是那里真的坐着他口中那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儿子。

    白知许喉咙里哽得难受,点了点头:“您的没错,他确实很优秀,能比得上他的人我还没有见过。”

    没有父母不爱听夸自己子女的好话,滕溯也不例外,他笑着把菜往她旁边推了推:“老师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吃点儿,这些都是野最喜欢吃的菜。”

    她抿抿唇把视线移到了餐桌上。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大部分都是清淡的菜色,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滕野是喜欢吃什么的,他也从来没有提过。

    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几乎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与偏爱。

    从她认识滕野的第一天起,也从来没有觉得他可能会是个调皮又任性的人,堪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比成年人还要沉稳,不话时唇角绷得笔直,漆黑的眼睛总是带着股浓浓的疏离感。

    站在他身边时,她像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因为滕野总会帮她解决。

    可她现在才发现,哪怕这样的人也有天真爱玩的时候,在父母身边也是会撒娇耍赖的。

    但是生活大抵就是无常的,轻易将少年的美好人生粉碎,至亲一个个相继离去,终于只剩了他自己。

    这样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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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滕溯,白知许没有在那里待太久就回了市区,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一来一回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累了一天她脚步缓慢已经提不起了半点劲儿,倚靠在电梯里,胃里饿得翻绞难受。

    高档楼盘的电梯速度很快,没过几秒就到了她的楼层,她微微蹙着眉一抬眼就看见家门口站着滕野。

    白知许想到那张照片上稚嫩的笑脸,难得地主动开了口:“你来干嘛?”

    滕野双目猩红,声音还发着颤:“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

    一到中午他就匆匆赶回来给她做饭,只是不论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半点回应,起初他还以为是她睡着了,可是时间越久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段时间白知许的状态有所好转,哪怕对他的态度再冷淡也没有这么久不见人过,他实在没办法等下去,只好擅自用密码开了锁。

    如他所料,白知许并不在家,滕野联系了所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可是全都没有见过她。

    他的联系方式早就被她拉黑,就这么消失的话,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可以找到白知许。

    滕野心里慌了神,又怕离开后会与她错过,只好在她门口等着。

    好在,在他理智崩塌之前,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白知许就站在他两米外的距离,一双圆圆的眼睛亮的惊人:“我只是去看了一个熟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完,她垂下眼睛,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将门开兀自走了进去。

    暖色的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滕野后知后觉地发现白知许没有像以往一样把门关上。

    他抿抿唇跟着走了进去。

    坐在客厅的白知许早就换好了衣服,微卷的黑色长发慵懒地散在肩上,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唇角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滕野没有话,脱下外套去厨房给她做饭。

    他的厨艺算不上多好,但在国外独自生活的那几年,也练就了几个拿手的菜。

    做好饭时间还早,天色虽然暗了,可不远处街道的行人还络绎不绝。

    滕野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还抱着手机在看,隐隐有些淡淡不悦,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干涉她任何事情,只好咬牙道:“别看了,该吃饭了。”

    大抵是看得太过于认真,他走到了身旁白知许才反应过来,有几分慌乱地锁了手机屏幕:“知道了。”

    他皱了皱眉头可到底是什么也没,深吸几口气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

    倏然,身后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一起吃吧。”

    滕野诧异了好半晌,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她。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来给白知许做饭,但也明白她不怎么想看见自己,所以从未有过要留下来一起吃饭的念头,哪怕他真的很想很想留下来,多看她几眼也是好的。

    白知许夹了一筷子鱼口口地吃,就连眼尾的余光也没有扫过去:“反正我每次都吃不完,倒了太浪费了。”

    他喉间动了动,沙哑着嗓子道:“好……”

    重新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滕野坐在了她的对面。

    白知许吃饭向来动作很慢又优雅,就算是出去吃烧烤也吃得像在拍广告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他食不知味,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桌子的对面,可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其他。

    滕野这顿饭也吃得极慢,牢牢遵守一口要嚼二十下的规矩,

    白知许好笑地看着他,毫不客气地点菜:“明天我要吃清炒笋丝。”

    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话,他愣了好半晌才缓缓抬起黑眸望着她:“清炒笋丝?你平时不是爱吃肉吗?”

    “突然想吃点儿清淡的了。”

    她的理所当然,并没有让滕野觉得古怪,随即点了点头。

    白知许胃口,吃不下多少就饱了,她放下碗筷盯着他,冷不丁地问:“程乾和叶思莹结婚这事儿……是不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他咀嚼的动作一顿,蹙起眉摇摇头:“我只是告诉他尽快解决这件事,并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

    其实他一开始是不赞同的,这样仓促的结婚对任何人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程乾异常坚定。

    “那你知不知道,滕沐那天有多伤心。”她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波澜,“程乾这个混蛋,伤害了滕沐不,还让叶思莹也心存侥幸,如果那天他又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又该怎么办?”

    虽然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可白知许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方法确实很见效,以结婚来澄清这件事情,无疑是最直接的选择,谁会在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婚礼上为仇人洗白。

    虽然还有人质疑他们这婚结得目的不纯,可也找不出什么茬来。

    滕野放下筷子,皱着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要怪只能她识人不清。”

    大抵是没想到会得到滕野这么冷酷的回答,原本还逐渐松动的冰山又恢复了往日的无坚不摧。

    白知许眉眼一凛,挂在唇上的半分笑意也收敛了回去:“是啊,都怪这些姑娘眼神不好使,反正你们男人是不会有任何错处的。”

    滕野眸色沉了沉知道自己错了话:“知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我对你是什么意思没有兴趣,吃完了没?吃完了赶紧走吧。”她不假辞色扭头就回了房。

    随着‘砰’地一声,客厅里重新恢复安静,滕野沉默良久,懊恼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