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日 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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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月提了行李, 推了一辆轮子不怎么好用的车,跟着机场“Salida”的标识走出到达大厅,一眼就看到home妈home爸举着写了“Luna Le”的牌子,激动地朝她招手。

    玛利亚夸张地叫着“o”, “hija mia”等等亲昵称呼迎上来, 给了乐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行了贴面礼。

    荷西也拥抱了乐月, 接过行李车, 一副吃惊的表情:“天呐, Luna看起来比视频里还显, 亚洲基因真的太神奇了, 你真的有十七岁吗?”

    “要不,给您再看看护照?”乐月装作开书包的样子,抬头笑笑。

    “Luna比视频里还漂亮, 皮肤真好, 我太喜欢你的眼睛了。”玛利亚亲昵地揽住乐月的肩膀,带着她往停车场走。

    乐月对于夸赞从来不会忸怩,大方道谢:“谢谢, 我也喜欢你的蓝眼睛。”

    “Luna, 没想到你西语的这么好, José,你发现没有,Luna竟然有点马德里口音?”玛利亚扭头对丈夫,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是很的时候就学过西班牙语吗?”

    “十一岁的时候,有个朋友是马德里人,他教过我一点。”乐月语气平静,像起一件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儿。

    --

    荷西开了一辆中产标配雪铁龙C4, 载着乐月前往他们在马德里西北近郊的家。

    夫妻俩的房子不在马德里市区,大部分经济条件不错的中产,更倾向于住在环境更好,更安静,户型也更大的郊区。

    车开进一个绿化很好的型社区,停在一栋红砖的联排前。

    一下车,乐月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仔细一看,才发现联排的院子里,有一只大金毛正扒拉着围栏,努力从缝隙中探出鼻头,“哈斯哈斯”地喘气儿,时不时发出“呜呜呜”的撒娇声。

    乐月不禁失笑。

    无论是国内国外,养金毛的人也太多了吧?

    玛利亚贴心的:“Luna怕狗吗?这是我儿子的狗,别看都五岁了,还和只狗崽似的,你要是害怕,我把它关起来。”

    “我不怕。”乐月摇摇头。

    怕,是不怕。

    就是看到金毛,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心里还是会下意识抽一下。

    荷西拿钥匙开院门,乐月看到了金毛的真身。

    这胖狗,伙食一看就很好,金毛摇着和旗帜似的大尾巴冲到乐月身旁,用脑袋一个劲儿地拱乐月的手。

    乐月下意识摸摸金毛的头顶。

    软软的,像丝线似的,这种触感,她几乎要忘记了。

    “它叫什么名字?”乐月抓抓金毛的下巴,狗子舒服地仰起头任她摸。

    “Alpes,我儿子起的,是一种中国糖果的名字。”玛利亚笑着。

    “对,中国真的有一种糖果,叫阿尔卑斯糖。”乐月也笑了,没想到玛利亚的儿子还挺有品味。

    荷西帮乐月把行李搬到二楼一个朝阳,带卫生间的套房,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距离马德里最近的雪山。

    这栋联排别墅面积不算大,两百多平米,二楼三个房间分别属于夫妻俩的三个孩子,他们住在一楼的主卧,是典型的欧洲中产配置。

    乐月的房间,是他们大女儿之前住的房间,房间不大,朝向很好,阳光充足,陈设很像乐月在美剧里见过的少女房间,墙上贴着有年头的明星海报,床单是带着滚边的碎花。

    玛利亚和荷西的大女儿露西亚今年三十岁,在当地银行工作,已经结婚生子,和老公一起按揭买了房子,住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今天是周末,中午露西亚会带着老公孩子回父母家聚餐,玛利亚和荷西好趁机会介绍乐月给她认识。

    乐月从行李箱中拿出送给送给夫妻俩的礼物,一只镶嵌了贝母的平遥漆器首饰盒,一枚刻有荷西中文名的玉石印章。

    这种精致又特别的礼物,让夫妻俩心花怒放,本来两人就喜欢这个精致漂亮得像瓷娃娃一样的亚洲姑娘,这下对乐月的好感度更高了。

    荷西下楼去准备早餐,玛利亚征求乐月意见以后,像亲妈一样帮着乐月收拾东西。

    乐月不觉得这是冒犯隐私,她很喜欢这对操心自己像亲爸妈的home爸home妈。

    之前有听去别的国家的哥哥姐姐过,遇上过区别对待像防贼一样的homestay。

    比起他们,遇到玛丽亚和荷西夫妻俩,乐月可幸运多了。

    “Luna,你来了真好,平时就我和José两个人,太寂寞了。”玛利亚坐在床边叠衣服,和乐月聊起家里的儿子们:“我二儿子在英国读书,就留在伦敦工作,平时圣诞节三王节会回来,去年交了女朋友,三王节也不回家过了,要是这个房间衣柜不够用,你就用他房间的衣柜。”

    玛利亚像所有西班牙妇女一样,贼爱唠家常,如果不断她可以絮絮叨叨好久。

    乐月不反感,即便她早就不再像时候那么咋呼,但是多听多能帮她练习口语,就保持微笑听着,适时礼貌地恭维几句。

    逗得玛利亚对她又亲又抱,真像对待久别归家的亲女儿似的。

    玛利亚把叠好的衣服放到衣柜里,转身端详着乐月,眼里泛着心疼:“你和我儿子是一年的,他一月过的十八岁生日,还是最的最贴心。他不出差,平时就会回家里住,就是他最近太忙了。”

    “十八岁,就要出差?他不上学吗?”乐月下意识问。

    玛利亚提起儿子,一脸骄傲:“我儿子是模特,新签约了Elit经济公司,这会儿在巴黎封闭集训,还有好几场秀要走。他估计八月底,或者九月初就回来了,那时候大学要开学。对了,我记得你也是UAM的?”

    “对,还挺巧的,我也是UAM的。”乐月随口答应着,从箱子拿出书本放到书架上。

    玛利亚一拍手道:“我找他要个课表,你们有重叠的课,可以搭他的顺风车。这子一月一过生日就考了驾照,荷西有辆车不怎么开,就给他开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查过交通图,坐火车很方便,转一次车就直达学校门口。”乐月摆摆手,谢绝玛利亚的提议。

    她知道,一般这个十八、九岁的欧美男生,都非常中二。

    乐月的高中有国际部也有交换生,对这个年龄段的外国男生好感度不高,没兴趣和他们交道。

    “早餐准备好了!”荷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走,先去吃早餐,吃完了我给你看我们的家庭相册。”

    玛利亚拉着乐月下楼,穿过楼梯下方的走廊,来到客厅落地窗衔接的室外大露台。

    联排别墅后院有两百多平米的花园,荷西利用空余时间抬高地面,连接着客厅做了一个大露台,支上阳伞。

    西班牙是地中海气候,马德里的夏天干燥凉爽,只要不在太阳底下,风一吹很是舒服,一年也开不了几天空调。

    夏日的早,听着鸟叫声,金毛大狗狗趴在脚边,一家人在露台上吃早餐,再美好不过了。

    桌布是草绿色的格纹桌布,上大大的碟子、篮子、碗、杯子摆了满满一桌。

    面包篮里盛放着角香酥脆,新鲜烘烤过的面包,骨瓷碟里放着各种口味的西班牙火腿片,切好的水果,各种口味的果酱、黄油,碗中是原味酸奶和新鲜的软奶酪。

    荷西为乐月准备了两种口味的面包,一种是倒上新鲜番茄泥、橄榄油,加上伊比利亚火腿少的咸口面包,一种是涂了黄油和果酱的甜口面包。

    这是乐月第一次尝试伊比利亚火腿,一开始知道是生火腿还不大敢吃,试探着咬了一口,当肉质细腻柔软,微咸回甘的火腿片在口中融化,乐月就迷上了那种浓郁特殊的味道和口感。

    早餐后,荷西要开车带乐月熟悉周边的设施和交通,玛利亚忙着准备中午聚餐用的食材,就忘了带乐月看家庭相册这回事。

    荷西带乐月去附近的火车站,办理了青年人特价的公交月票,方便出行。

    UAM不在马德里市里,需要做火车到达Campus,现在是暑假,乐月报名了市中心的私立语言学校提高西语,有了公交月票可以无限制的乘坐地铁、公交车和火车,非常划算。

    之后,荷西又带着乐月去一家local的甜品店挑选了一大盘各式各样的点心和奶油泡芙。

    他指着这家老店的招牌道:“等到十二月的时候,他们会做特别特别好吃的Rós,我们家三个孩子都喜欢吃。”

    接着,荷西还特意和乐月解释,Rós是什么。

    乐月笑着:“我知道,Ros是三王节吃的一种传统点心,中间夹了鲜奶油,奶油里会藏有蚕豆和陶瓷人,谁吃到会有好运,外层是带果干的甜甜圈面包。”

    荷西一脸惊讶:“哈哈哈,Luna,你真的没来过马德里吗?我怎么不相信!”

    乐月笑着摇摇头。

    却回想起了,多年前在一个叫云镇的北方镇,曲折的巷子,灰墙黑瓦的老平房,年幼的她怀里揣着姥爷做的“三王甜甜圈”,敲开赵家的木门。

    一路跑来迎她的那个混血男孩,橄榄绿的眸子如水头极好的墨翠。

    太阳明明还没出来,可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光。

    卢卡声音柔和:“Luna,Feliz día de Reyes!El regalo de los Reyes Magos ya está aquí.”

    月亮,三王节快乐,三王的礼物已经到了。

    这种奇遇,就算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

    乐月自己都觉得太不真实了,像是梦一场。

    --

    荷西和乐月回到社区,停车时遇到了拖家带口来蹭饭的大女儿露西亚一家。

    露西亚和母亲玛利亚长得很像,性格也是复制粘贴,一上来就热情地抱住乐月,还对着荷西开玩笑:“Papi,有了Luna这个四女儿,我就不用每周都回来了。”

    这时,乐月发现露西亚身后,探出一颗金色头发的卷毛脑袋。

    宝宝穿着一身红色波点连衣裙,头上别着同色系的发卡,粉嘟嘟像蜜桃一样的脸蛋,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瞪着她。

    乐月一向对萌娃毫无抵抗力,蹲下身平视宝宝的眼睛:“Ho, me lmo Luna. Cómo te lmas?”

    你好,我叫月亮,你叫什么名字?

    “Me lmo Rosa, tengo tres anos.”

    我叫罗莎,我三岁啦。

    罗莎伸出三根胖嘟嘟的手指,对乐月咧嘴笑得烂漫。

    接着,罗莎伸出藕瓜似的手臂,主动圈住乐月的脖子,蜜桃脸蛋左贴贴,右贴贴,嘴里发出奶奶的“啵啵”声。

    这么乖巧的洋娃娃,直接把乐月的心都萌化了。

    罗莎行完贴面礼,扭头问露西亚:“妈咪,Luna和Luca舅舅有点像,我想Luca舅舅了,舅舅今天回来吗?”

    乐月愣了一瞬,她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很快,乐月就让自己不要多想。

    Luca是个很常见的西语名,在西班牙碰到重名的概率也很高,一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卢卡。

    可露西亚对女儿的话,让乐月刚恢复平静的心跳,直接漏掉一拍。

    “Luna和Luca舅舅一样,有神秘的东方血统,当然漂亮。”露西亚亲了一口罗莎的脸蛋,笑着:“Luca舅舅在巴黎工作,今天回不来,你去给Luna拿舅舅的照片看,好不好?”

    “好的,我最喜欢卢卡舅舅啦。”罗莎乖巧地点点头,迈着两条短腿跑进屋里。

    许是见乐月神情有些诧异,露西亚解释道:“我这个最的弟弟不是亲生的,是中西混血。卢卡是我母亲故友的儿子,他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西班牙人。卢卡的母亲和我母亲当年一起去非洲,参加过无国界医生组织,是我母亲很好的朋友。后来,卢卡的母亲在中国去世了,他回到西班牙后一直没人照顾,我母亲就把他接回来,成了我们家最的孩子。”

    “怎么会没人照顾,他父亲不是在马德里吗?”乐月脱口而出。

    却忘了,这里没人告诉过她卢卡父亲也在马德里。

    露西亚只当乐月猜的,一摊手,无奈地笑笑:“我也不清楚,父母都没过,我那时候已经大学毕业不住在家里了,也不了解具体情况。”

    “Luna!”罗莎高举着一只木制相框跑出来,挥舞着手在乐月面前蹦高高:“Luna快看,这是我舅舅卢卡,他是模特,可帅啦!”

    完,罗莎学着电视里模特走台步的样子,掐着圆滚滚的肥腰,左扭扭,右扭扭:“我长大了,也要和舅舅一样,当模特!”

    罗莎童言童语的可爱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只有乐月一个人,笑得很勉强。

    心里五味杂陈,不出地难受。

    原来,玛利亚一直的儿子,竟然是六年连招呼都不一声,就默默离开的卢卡。

    十一岁的乐月曾经开玩笑对卢卡:“你个子这么高,又顶着一张帅脸,以后能当模特呢。”

    还大言不惭地,要留着卢卡的大头贴,以后他若是成了世界顶级男模,自己可以拿去卖给狗仔队,赚一大笔。

    乐月望着相框中熟悉的男孩。

    不,照片中的身影,已经不再是那个带着稚气的男孩。

    照片中的卢卡,看起来,是个带着少年感的年轻男人。

    他身姿清瘦高大,浅蓝色衬衣像是挂在身上,浅棕色的卷发垂在额间,橄榄绿的眸子一如乐月第一次见他时,在他眼眸中看到那一片绿色的麦浪,眼神永远是温柔而坚定的。

    卢卡,不再是乐月记忆中,藏在钱包夹层里那张大头贴中的模样。

    在乐月看照片的同时,罗莎偏偏头,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乐月看。

    “妈咪,Luna好漂亮好漂亮,我好喜欢她的黑头发和黑眼睛,我现在宣布,Luna和卢卡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两个人!”罗莎的奶音软乎乎的,甜蜜蜜的。

    乐月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弯下腰,抱起软得像棉花糖似的洋娃娃:“谢谢,罗莎是这个世界上最甜最甜的甜心。”

    别,家伙还挺沉,乐月抱得有些吃力。

    罗莎屁股扭一扭,从乐月手里拿过相框,不依不饶地问:“Luna,你还没我舅舅很帅呢?”

    乐月顿了一下,语气克制又礼貌:“Muy guapo.”

    很帅。

    但是,帅又怎么样呢?

    他早就不是她的狗了。

    --

    暑假剩下的日子,乐月每天的生活很规律。

    她选了早上八点半的课,七点五十从家里出发,坐两站火车,从Pozuelo坐到Principe Pío,换乘地铁六号线到Pza de Espana,就是有唐吉坷德和桑丘雕像的西班牙广场,步行两分钟到语言学校上课。

    入学成绩测试之后,她被分到了C1级别的课堂。

    在语言学校,乐月认识了几个读语言和申请研究生的中国留学生,也特别巧,大家都是北方人。

    2008年,来西班牙留学的中国学生本就寥寥无几,如果在大学里碰到华裔面孔,大概率是在当地出生长大的华二代或者日本、韩国人,能碰上北方孩子就更难得了。

    在陌生的国度,见到熟悉的亚洲面孔,自然而然会对同胞有亲近感。

    于是,几个人很快成为朋友,下课后会一起结伴逛博物馆,周末结伴同行到周边城市一日游,也经常在一起聚餐。

    乐月因为住在Homestay不方便带朋友回家,他们都是约在自己租房子的朋友家,有时一人做一道菜,吃完后玩三国杀、狼人杀、UNO这类桌游。

    有时会坐很久的地铁到华人区Usera,找相对地道的中餐馆下馆子,当然,北方孩儿会一边吃着浙江、福建口味的南方系中餐,一边声感慨,在马德里吃不到地道的北方菜。

    有个来自黑龙江的姑娘肖可可,在知道乐月本科去UAM读后,给她介绍了一个同校公派读博的师哥齐思远认识。

    肖可可大喇喇地拍拍齐思远肩膀,拜托他多照顾照顾乐月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师妹。

    齐思远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博士生,不上课的时候,经常和Principe Pío的西班牙街舞团体那群裤子总穿不好露着半个屁股的年轻们聚在一起练poping,也参加了学校的跆拳道和游泳社团。

    按照肖可可的话来,这个学长很酷,能蹦迪能扛事儿,整个人看上去阳光又运动,一点儿都不教条。

    乐月纯粹是被朋友逗笑的,和齐思远握了握手,笑着:“谢谢师哥,你平时那么忙,不用特别照顾我。”

    她自认为,没啥需要别人照顾的。

    无论是学校注册,还是办理学生卡,或者续居留买学生保险这些杂事她都能自己处理好,连普遍困扰留学生的语言方面,乐月因为高中西语基础得很扎实,也没有太大困难。

    最后,因为不想驳了朋友的面子,乐月还是和齐思远交换了联系方式,互相加了Q/Q和MSN。

    齐思远租住的地方离乐月的homestay不远,就隔了一站火车。

    聚餐后的一周,齐思远在MSN上敲乐月,九月开学以后,可以一起结伴上学。

    乐月回了个滴汗的笑脸:【师哥,我和你的课表可能不重叠,你不用迁就我。】

    齐思远:【你们文科学院本科A组的课大部分都是早课,我反正几乎一天都在学校,刚好和你顺路。】

    乐月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齐思远是怎么知道她选了A组的课?

    乐月:【我好像,没过自己选了A组的课?】

    齐思远很快回过来:【你别误会,上次聚餐的时候你过,高考换了九分多*。这么高的分,我分析了一下,那你肯定是优先选课注册的那一批,自然在A组上课。】

    乐月有一种被人看透,算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只简单回了个“哦”。

    几乎是同时间,肖可可和齐思远一起发来一条消息。

    肖可可:【月亮!下周末你十八岁生日,我们去Kapital蹦迪吧!成年后的第一杯酒耶,千万不能点朋友喝的pina coda*!叫着大家一起去嘛,暑假的Kapital最好玩了。】

    齐思远:【十八岁生日,准备怎么过?】

    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是马德里的旅游旺季,尤其是这里的夜生活深受来自全世界的年轻人喜爱,夏季的马德里夜店,来自各个国家的年轻人格外多。

    Kapital是马德里最大的迪厅,除了一楼的大舞池,整栋楼有五层,每层都有不同的音乐风格。

    对于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乐月,肯定是想长长见识的。

    而且,看齐思远这个意思,不会是想单独约她过生日吧?

    乐月麻溜地回复肖可可:【Okay,一切听可可大人的安排。】

    接着,她又回复齐思远:【和可可他们一起去Kapital。】

    齐思远秒回:【我可以参加吗?】

    乐月叹口气,摁下两个按键:【OK。】

    --

    玛利亚一家也很重视乐月的十八岁生日,本想帮她办一场生日聚会,邀请乐月的中国朋友们一起来家里庆祝。

    在知道她当天晚上要去蹦人生中第一场迪之后,夫妻俩竟然比她还激动,并且表示支持。

    两人决定,把乐月的生日聚会挪到第二天。

    夫妻俩的大女儿露西亚知道后,周末拉着乐月去El Corte Inglés百货买了一条剪裁格外凸显身材的黑裙,和一双blingbling的高跟鞋。

    生日当天,乐月不知道的是,这一天也是卢卡在巴黎结束封闭集训的日子。

    当天,露西亚本来下班后要来帮乐月化妆。

    但是看着露西亚facebook发来的妆容照片,那如孔雀尾巴一样的高饱和度的蓝绿眼影,棕红色的浓重腮红,飞到云霄的眼线,浓密到夹死苍蝇的假睫毛,还有各种高饱和度的荧光色唇膏,直接把乐月劝退了。

    她宁愿素面朝天,也不想化成鬼一样度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也不是露西亚妆画的像鬼,是这妆容在欧洲人立体的脸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很好看。

    但是乐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妆画在她脸上,估计钟馗见了都直呼瑞思拜,黑白无常来了都不敢带她下地狱。

    最终,乐月只用BB霜了个底,扫了一点蜜桃色的腮红,涂了正红色的口红,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气色一些。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乐月有些不自在。

    一头从未烫染过的乌发垂在腰间,刘海被她梳到额角,整张尖下巴的脸显露出来。

    黑裙看似简单但剪裁很妙,在腰间有两处镂空,刚好露出纤细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

    裙摆用银丝线缝制了重工蕾丝,不经意间的裙角摆动,在视觉上会产生亮晶晶的银河质感。

    乐月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瓶磨砂熊造型的香水瓶,喷在手腕、耳后,手指轻轻拢过发梢。

    这瓶Tous香水,是乐月十一岁那年收到的三王节礼物,因为太喜欢这个味道,一直没舍得用。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乐月声了一句:“十八岁生日快乐。”

    拿手机看看时间,七点了。

    她和肖可可他们约好,先去一家日料店吃完饭,之后再去Kapital。

    收拾妥当,乐月批了一件米色针织衫,拿着手包准备出门。

    走之前,她去厨房和玛利亚了声招呼。

    乐月本以为玛利亚在厨房准备晚餐,却发现她手里举着电话,一脸姨母笑地着什么。

    具体了什么,乐月没听清,也不知道玛利亚和谁电话。

    玛利亚见乐月过来,笑得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乐月和玛利亚相处一个多月,如果没记错的话......

    玛利亚只有遇到什么惊天大八卦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表情?

    被对方看的发毛,乐月摸摸脸颊:“玛利亚?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我的宝贝,这裙子穿在你身上美极了,今天晚上你绝对是最亮眼的存在。”玛利亚又恢复了日常夸张彩虹屁,随手把手机揣到围裙兜里,走过来给了乐月一个熊抱:“生日快乐,月亮,你中文名怎么发音来着?勒鱼额?”

    “乐,月。”乐月最怕西班牙人用西语发音读自己的名字,吐字清晰地了一遍。

    玛利亚也跟着重复了两遍,虽然那发音依旧驴唇不对马嘴。

    乐月还没完全消疑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要是平时,她肯定能从玛利亚嘴里套出八卦,大家熟了以后乐月和homestay的家人们少了许多客套。

    只是这会儿,实在赶时间,自己生日聚餐,迟到可太不礼貌了。

    “Luna,你晚上几点回来?”玛利亚陪乐月走到门口,看似不经意地问。

    乐月想了想,道:“可能会玩到凌一两点?我也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去夜店,如果不好玩我就早点回来。您和荷西叔叔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好的,玩得开心。”玛利亚笑着对她摆摆手,目送乐月离开。

    之后,玛利亚另一只手从围裙里拿出手机。

    刚刚的电话没挂断,一直在通话中。

    玛利亚一脸八卦,急切地对着手机:“我的儿啊,你听到Luna的声音了吗?快告诉妈妈,她是不是你在中国弄丢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