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距离
商贺看到杨初丹出现在了皇宫门口, 他连忙走下马车跑了过去,开心地挥着手:“姐姐!!”
“三王爷。”杨初丹有些诧异,上次皇宴之后, 她就没有在见过商贺,他看起来很精神,笑嘻嘻地围着她看了一圈,一脸安心地:“我听护卫, 你的副将已经把你的夫君接走了,他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若是受伤了, 姐姐你一定会不高兴吧。”
“让三王爷担心了, 夜里寒凉,早些回府吧。”杨初丹微笑。
看到杨初丹如此客套生疏,商贺有些失望, 声:“我可以去杨府拜访吗?”
杨初丹微微侧头,还没有开口话,商贺连忙解释:“我就是想和姐姐一话,多年未见,我……对姐姐很是憧憬,其实皇兄开始想让姐姐跟我订下婚约, 当然我这个年纪,在姐姐看来还是一个孩子,但如果姐姐同意,可以为你省下很多麻烦的……”
“三王爷。”她断商贺的话。
商贺垂下眉眼,失落难掩,她看起来这么疏离又冷漠,对他没有半分的亲近感, 他吸了一口气,露出笑容:“但是我特别高兴,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姐姐能够找到满意的夫君,这是天大的好事。”
少年俊秀的脸庞上还带着稚气,努力想要露出笑容,让自己看起稳重而成熟,他低下头:“那我回府了。”
商贺回到马车,透过马车的窗口偷看着杨初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连忙移开视线,察觉到对方走了过来,商贺委屈地想,不定会挨训。
“三王爷,”轻柔的声音是见面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温和,商贺双眼眸微微一亮,探身到窗边,她轻轻抬手,他以为她会摸摸他的头,但是她抓住了车帘,然后静静地注视着他:“有好好的长大呢。”
“姐……”商献刚刚开口,马车的车帘被放下,仿佛一条清晰地界线,隔绝了他与姐姐的世界。
“由臣护送三王爷回府。”
商贺微微睁大眼睛,他听到了她的马蹄声就在马车附近,他的手数次抚摸着车帘,却不敢拉开她为他拉上的帘子。
他只能透过车帘偶尔被风撩起的缝隙,静静地看着她,她骑着马与他的马车并肩而行,亲自护送着他回府。
不能交谈,不能靠近。
哪怕是这样,他都希望这样并肩而行的时光更长一些,但是车夫不知他的心思,马车很快就到达了府邸。
马车停了下来,马蹄声却没有停,商贺连忙地推开了车门,看着她骑马离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种温暖而酸涩的感觉……她他长大了……她并没有忘记。
那时候他年纪,所有人都觉得那么的孩子没有记忆,但是他记得——皇兄曾经想要杀了他,是姐姐她保护了自己。
姐姐从皇兄那里保护了他,将的自己抱在怀里,就那么抱着的他回到了他所住的宫殿。
“三皇子。”她突然开口叫他,在她怀里装睡的他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闭紧眼睛,“当听话的孩子,好好的长大吧。”
他有听皇姐的话,听皇兄任何的安排,但他最先听的就是她的话,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大概是因为她的原因,他对成为武将充满向往,但是他不能习武,更不能去军营,很容易被误解是他想要军权……跟她接触也是这样。
她手中的军权可以与皇帝制衡,他若太过于亲近她,定会有流言蜚语,对两个人都很不利。
事实上,皇兄最开始想要将姐姐与他用婚约的形式放在一起,对他来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那一天皇姐才会出现在晚宴上……
心里清清楚楚,他还是见机就想与她亲近一些,忍不住幻想,有一天也能够在战场上与她一起策马抗敌。
幸好姐姐没有发现,他有好好的长大,却不够成熟。
******
杨初丹暗暗舒了一口气,商贺看起来应该已经懂她的意思了,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当年她知道商献的身世之后,就很担心他会对商贺下手,毕竟身为她大嫂的长公主对这个弟还挺上心,而商献对这个弟弟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商献非常地憎恨商文帝,对于商文帝的血脉也是如此。
商文帝丢失证据之后,无论怎么折磨王皇后,王皇后都咬定商献是他的孩子,商文帝半信半疑,主要是他找不到王皇后出墙的证据,事实上王皇后也没有出墙他人。
商献不是商文帝的孩子,也不是王皇后的孩子。
他应该叫王皇后一声姑姑,他是王皇后哥哥的孩子,是被商文帝连根拔起的王氏最后的血脉。
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她真的觉得万分震惊,万万没想到王皇后竟然是一个如此决绝的女子,竟然舍得用亲生的孩子换兄长的孩子活下来的机会,想来她也是非常憎恨商文帝。
商文帝到死都不得而知,自己亲生的孩子在自己一道圣旨中与王氏一族一同丧命了。
商贺出生的时候,商文帝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商贺的母妃是一个聪明的,将孩子交给了长公主商灵,商灵虽然没有松口答应什么,但是也确实一直在照顾这个最的弟弟。
商灵也知道凭自己一个出嫁的公主可能没有办法真正保住商贺,所以交给了她。
想来在大嫂看来,她对于商献来也是特别的吧,对于那时候的她来,商献也是特别的,随着两个人渐行渐远,这种特别也变得扭曲而沉重,仿佛一道枷锁。
如今她虽然手握重权,但是明里暗里都有不少盯着她的反对派,若是与三王爷太过于亲近,就算他并没有拉拢之心,只是单纯的来往交好,也肯定会惹人猜疑。
他懂不懂这些不重要,而她必须得明白,并且摆正自己的位置。
******
回到杨府,张管家似乎等她已久,将马交给其他仆人之后,她跟着张管家来到二哥和二嫂的院子。
两个人都还没睡,侄子已经入睡了,奶妈抱走了侄子之后,二嫂谢萱开口:“在宫里用过餐了吗,让给婢女给你备了饭。”
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和商献的争执,杨初丹笑着点头:“稍微吃了一些,但是不合口,等下我再吃点夜宵就行。”
谢萱轻轻点头:“晚饭的时候,我跟妹夫提了一下,马上到府上的礼佛日,我不方便出门,所以希望这次由他来准备。”
杨初丹一瞬间拿捏不准,二嫂这是认可了兰封还是难为兰封。
“怎么了,怕我是为难他?”谢萱笑着问。
心思被拆穿,杨初丹尴尬地摸着鼻子:“……我想尊重兰封的决定。”
“你若是没有和他成亲,我身子不便的时候,大嫂会接手准备,如今他也是杨家人,而且都得到祖父祖母认可了,我断没有理由为难他。”谢萱耐心地解释,“从出身来,他自然是与你不般配,但是这话由我也没有什么服力,我与你二哥的身份也不般配。”
杨礼逸忍不住为妻子解释:“你二嫂把礼佛日交给兰封是为了他好,你可知道最近都城风言风语很多。”
杨初丹摇头,杨礼逸叹息:“你成婚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关于兰封的各种猜测和议论都有,而且……据我和你二嫂得知,那位雪阳楼的老板死了。”
“死了?”杨初丹惊讶,心中涌起一丝猜测。
“对,死了,据客人在店里起争执,他被误伤,而伤他的人已经逃了。”谢萱,“是不是很凑巧,百姓们正好奇兰封与雪阳楼的关系时,老板人死了,雪阳楼其他人连夜都消失不见了,所以大家可能是兰封灭了口,也有是你帮他灭了口。”
“兰封知道这事吗?”杨初丹问,比起自己在百姓口中的声誉,她更担心会引起兰封的不安。
“自然没跟他,但是这次由他来办杨府的礼佛日,百姓就知道这是杨府对于他的认可了。”谢萱微笑。
“让二哥二嫂费心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间了。”
“妹。”杨礼逸转着轮椅追了上来。
杨初丹以为他是想问祖父祖母的情况,连忙转身走过去,蹲下:“对了,我忘记祖父祖母了,他们身体很好,为我和兰封主持了婚礼,我还从祖父那里拿到了好酒,二哥若是有兴趣的话,之后我给你拿一壶尝尝。”
“祖父祖母的情况,我听兰封了,我想的是这次你和兰封的事情,外面半真半假的在传,流言传得特别快,我跟你二嫂没有查到源头。” 杨礼逸皱着眉头,因为查不到源头,所以他只能猜测是那个人,而且据季常所,那个人特意避开了杨初丹,将兰封独自请入了宫。
只是这种流言蜚语是一把双刃剑,不仅能够毁掉兰封,也会伤及杨初丹。
“二哥,这不是需要你放在心上的事情,那天皇宴上有那么多官员,可能是谁不心了出去,百姓们难免好奇,就出现了各种议论。”杨初丹安抚地对杨礼逸笑了笑,然后将二哥推回二嫂的身边,“剩下的事交给我,二哥二嫂别担心。”
看着杨初丹离开了房间,杨礼逸盯着紧闭的门,久久地没有回神,一直到妻子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转头看向妻子,什么话都没有。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可靠的哥哥。” 杨礼逸微微一笑,然后垂下头,“当初他被商宏送入杨府,我怎么都没有料到他是为了利用我妹妹,若是早些知道……”
“早些知道能怎么样,妹当年护他那么紧。”谢萱低叹。
我怕他会毁了妹……这句话到了嘴边,杨礼逸最终也没有出来,只是静静地握住妻子的手:“这次礼佛日,我想去。”
谢萱神色有一丝动摇,自从杨礼逸残疾之后,就很少在外露面,想来他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如今的样子,她也不想他在人前露面……此次她更是不愿他去,因为流言蜚语的传播,这次礼佛日应该会有更多围观的百姓。
“好。”她点头回应。
虽然不愿,但是她尊重他的决定。
******
杨初丹离开了二哥二嫂的院子之后,从张管家口中得知,兰封并没有在院子里休息,而是在她回来不久之前,就去了厨房为她准备糕点。
“我告诉君郎让厨子准备就行,他想自己给三姐做糕点。”张管家。
“我知道了,张叔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厨房找兰封。”杨初丹完,接过张管家手里的灯笼独自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兰封在很认真地碾着馅,大约察觉到灯笼的光,他转身看到杨初丹走入厨房。
“你回来了。”他的眼睛都亮起来了,最直接地表达出了他的开心。
她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一旁,凑近他:“怎么这么晚还亲自来厨房给我做糕点,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没办法安心的休息,想做些吃的给你,你吃过晚饭……”他的话还没有完,她一手拦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压向自己,吻住了他的唇。
轻柔的鼻息洒在兰封的肌肤上,由她主导着一切,他感觉目眩神迷,双脚仿佛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她成了支撑他全部的存在……
趁着换气的空隙,他微微扭开头,抬手捂住她的嘴,眸光颤动:“你在继续亲下去,我会忘记怎么做红豆糕……”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甘甜的气味,衬得他胭红的脸颊比红豆馅散发着更加勾人的甜腻气息。
她抓住他的手,微微侧头亲吻他修长的手指,笑眯眯地:“那我继续亲你,亲到你回忆起红豆糕的做法,好不好?”
她虽然用征询的语气问着他,但显然他是无法拒绝她的,他觉得自己脸颊的热意开始蔓延,这快要覆盖上他每一寸肌肤的热意,在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那一刻,犹如被冰冷的浪潮席卷而过,一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
杨初丹看到兰封炽热而情动的眼神瞬间凝结成冰,破碎而开,然后荡然无存。
他捧着她的手腕,凝视着她被商献咬坏的伤口,手指轻微地颤抖着:“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