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最新] 第 42 章 结局:那时候你说要嫁给……
盛秋潮的目光发冷, 他淡淡重复道,“杀了春桥?”
裴繁只要一想到春桥会没命,消瘦的脸颊就止不住颤动,从今以后哥哥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由于惊喜发亮的眼眸神经质地翻动, “对, 杀了她。”
盛秋潮眸光微暗, 几乎是冷笑, “你自己都命不久矣了, 还想着害人。”
“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裴繁一愣, 随后才道, “我不过是得了风寒, 过段日子天气变暖就能好起来了。”
盛秋潮却没再什么,起身就要走。
裴繁追了几步路,她被门槛绊倒。
盛秋潮从她面前经过, 裴繁伸手拽住他的衣袍, 十分惶恐不安,“哥哥,你不要虎符了吗?”
盛秋潮俯身, 扯开裴繁的手, 神色冷漠, “没有虎符,我照样能到上京。”
“哥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他的语气有点森冷的可怖,裴繁缩了一下身子,有点委委屈屈,“你从前经常对我笑, 带着我放纸鸢,还会帮我抄课业。”
“你......你是不是在怨我当初弃你们家于水火?”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大哥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我后来有去寻过你,但别人都你已经死了,我还想着给你守活寡。”
裴繁声声泣血,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是要晕过去,不明白盛秋潮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不必了,”盛秋潮闭了闭眼,“贺家的事情也有你们裴家推波助澜,我不会放过你们裴家。”
“但总归是我对不住你,”盛秋潮低声道。
“难道你就没有不忍拔剑的人吗,”裴繁被采语扶着颤颤巍巍站起来,她惨然一笑,“那你为什么还要送我香囊,给我念想?”
“我是来报仇的,”盛秋潮眼眸幽深,只是,“你要恨就恨我吧。”
裴繁心口一滞,她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几瞬之间就明白了背后的深意。
她莫名其妙的重病,大哥至今的杳无音信,裴家一家的满门流放.......
“怪不得春桥要走,”她只觉得脊骨发凉,颤抖着手指解下腰间香囊,裴繁又将那香囊狠狠掷到盛秋潮面前,几乎是癫狂地大笑,“你杀啊,就算杀光所有人,你也不会得偿所愿。”
“你的春桥,如今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了。我诅咒你,你永远不得好死!”
“随你,”盛秋潮并不在乎这些恶毒的诅咒,他只是轻描淡写,“你和春桥不一样,你不配提到她。”
他今日来,也没算让裴繁活过明日。留着这个女人,只会泄露他的行踪。
“罗三,动手,”盛秋潮目光沉沉。
“来人,把这里围起来!”
院外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罗三提着剑进屋道,“少爷,我们得走了,官府的人拿着通缉令找上门了。”
裴繁几乎是油尽灯枯了,她整个人倚在采语身上,简直像个疯子,她笑得喘不上气,“如今你也要陪我死在这了......”
盛秋潮皱了皱眉,他本来是想斩草除根的,但现在既然都暴露行踪了。
他也就不算脏了自己的手。
左右裴繁蛊毒入骨,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再没施舍给疯疯癫癫的裴繁一眼,拂袖转身离去。
......
春桥没服侍过别人穿衣裳,太子登基穿的龙衮服又繁琐难缠。
她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春桥笨手笨脚地为太子扣上腰带,再抬起头,才发现有几个系扣没扣对位置,里层的衣衫也没有抚平,衣襟凌乱,惨不忍睹。
春桥“啊”了一声,又手忙脚乱地去解腰带,太子殿下却握住春桥的手,笑意款款,“你可是怕了?”
“按照礼制,应该是太子妃陪在您身边,”她抿了抿唇瓣,“我不想去。”
“不用怕,今日我要封你为贵妃,”太子殿下摸了摸春桥的头,摸到了满头冰凉的珠翠,他又转而捏了捏春桥温热柔嫩的脸,“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贵妃有多国色天香。”
春桥垂眸不敢再惹太子殿下,他最近奇奇怪怪的,每日忙到深夜,还总把她叫去身边陪茶。
有时候,春桥甚至发现太子殿下量自己,一瞧便瞧半个时辰。
日后等事情平息些,她就要自请离宫,离这上京远远的。
太子殿下见春桥心事重重,并未如何,只是让宫人替他重新穿好衮服。
就不容她拒绝地牵着春桥的手前往登基大典。
大典尽头站着盛装扮的盛春容,以及她身后的赵家门臣。
春桥遥遥见到这幅阵仗,就有些害怕地停住了脚步。
她扯了扯太子殿下的衣角,声嗫嚅,“太子哥哥,我还是走吧。”
太子偏头看她,眉眼间稀松平常,仿佛早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他笑意浅淡,“不用怕。”
赵家的门臣先跪了下来,他们高呼春桥是妖妃,是灾星。
甚至还就是因为春桥,程暻才起了反心提着国公府老将军的头颅,带着两万精兵投敌。
盛春容也跪了下来,她本来是想要春桥嫁给老皇帝,断绝太子殿下的念想,谁知道太子殿下疯得厉害,竟是要自己登基娶了春桥。
她心内犹是架了油锅,煎熬得她日夜不安,盛春容抬起修长脖颈,满脸泪痕,“陛下,妖妃当道,国将不国啊。”
这些人的意思是要处死自己......
春桥吓得松开太子殿下的衣角,她后退几步,什么不肯再跟着太子一起往前走。
太子殿下却轻轻一揽春桥的纤腰,她猝不及防跌入太子怀中。
他钳住她的下巴,看着脸色发白的春桥,轻轻道,“所有人都想让你死呢。”
太子殿下的神色很不对劲,春桥吓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缝里去。
她战战兢兢握住太子的手,可怜巴巴道,“我......我不想死。”
“我不会让你现在死掉的,”太子殿下神色仍然那么温柔平和,他看着春桥,深情脉脉,“来人 ,将贵妃娘娘送去昭阳殿。”
昭阳殿,就是现在关押着裴繁的地方。
裴繁疯疯癫癫,太子殿下请了宫里的太医为她诊治,想从她口中寻出裴家保管的另一半虎符在哪。
但可惜,裴繁清醒的时间少,发疯的时间多。
盛秋潮背叛自己,太子自问不能不恨他。
可太子更恨毒了自己,即便这样,却还下不了手杀了春桥。
就算盛秋潮并不关心她的安危,但春桥的心仍然不知不觉都落在了他身上,对着自己,只有多般抵触。
盛秋潮逼宫造反,太子不想自己一个人行黄泉路,入幽冥府,只能带着春桥一起走。
春桥,不要怪我,太子看着春桥离去的背影,无声地沉默。
......
盛秋潮这段时日都没休息多少时辰。
如今战况勉强顺遂,他便揉了揉眉心,眯了一会。
他做了个关于从前的旧梦。
水路艰险,还遇上了海盗。
船上的人好似一群孱弱无辜的羔羊,被穷凶极恶的海盗撵来撵去。
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江都王的旧部隐隐约约蛰伏着,就等着瞅准时机给海盗首领一刀毙命。
贺令琅身边无人,他蹲下身。
名为盛秋潮的少年从水里冒出头,他不慎跌入水中,呛了一大口水。
此时正扑腾着抓上船舷,仰着头,“贺兄,快拉我上去,我腿抽筋了。”
彼时羸瘦的贺令琅无辜歪头,他抽出折扇将少年的头捣了下去。
盛秋潮没入水中挣扎的最后一眼,是眉眼尚且青涩的贺令琅冲着他弯唇笑,慈煦得像梦:
“真倒霉,下辈子不要碰见我了。”
男人醒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来平复翻涌的心绪。
京城中的探子此时又来报,新帝登基,算拿妖妃殉国。
罗三瞅了瞅盛秋潮的脸色,抿直唇线问道,“少爷,要不要派人去救春桥姑娘?”
盛秋潮沉默不语,他又从案头抽出一封看过百十遍的书信,摩挲着它脆弱的边缘,半晌才道,“派个人去京城,把这封信送给国公府的世子。”
程暻杀了国公府的老将军,下面的人呈上来他的遗物,其中包括一些老将军私密往来的通信。
盛秋潮这才知道春桥原来是国公府的女孩。
......
昭阳殿门窗紧闭,外头皆有重兵把守,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殿内阴风阵阵,还有疯了的裴繁时不时摔砸物件。
真是比冷宫还不如。
春桥缩在柜里,将嘴巴闭得紧紧的,并不敢出声。
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
柜门被推开,明亮的光线倾泻进来。
春桥尖叫一声,生怕站在柜外的新帝是来杀她的。
她猜得并没有错。
新帝比登基那日比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病态的瘦。
春桥慌慌张张往外面躲去,却被新帝一把拽住胳膊,他笑道,“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开我,”春桥实在怕极了他。
可马上又有宫人来制住春桥,还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春桥立马就想吐出来,但药丸入口即化,春桥欲哭无泪。
新帝捏紧春桥柔润的嘴唇,眼睁睁看着她喉咙吞咽了几下,才缓缓松开。
春桥手脚发软,她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爹娘还没来接我,我不想死。”
“别哭,你没有爹娘,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新帝也蹲下来,抱起春桥柔声哄道,“我们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空气里飘着淡淡柔白的柳絮。
昭阳殿外也种着桃树。
桃花瓣片片飞入回廊,落在两人肩头。
新帝同春桥相依相偎,恍若一对爱侣。
春桥被喂了药,渐渐没了力气,最后连意识都慢慢模糊了。
终于,她含着泪珠的双眸一点一点地阖上,揪着新帝衣襟的手也坠在了地板上。
新帝眼睁睁见春桥没了气息,他神色仍然十分温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春桥嵌进自己怀里。
他来之前也吃了宫中的秘药,算和春桥一起去阴曹地府赴死。
听同日死的人下辈子也会同日生,做一对两无猜的青梅竹马。
“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这药能让人死得毫无痛楚,新帝渐渐得也有些困顿,他将头搁在春桥肩上,嘴角竟然浮现笑意,他,“我虽然是太子,但父皇并不器重我,母后也并不爱我,她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就杀了我的母妃,将我过继到名下。”
“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我还是要笑着喊皇后母亲,我要宽厚仁和,我还要去争去抢,去斗个你死我活,”新帝神色柔和,语气里竟然有些缱绻的留念。
“可是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现在你终于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了,”新帝缓缓闭上了眼。
这二十余年来,他每日都过得很累,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盛秋潮脸上和身上都沾了血,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苦战。
他迈步走进昭阳殿,看到回廊里的两人时,浓稠黑墨的眼珠骤然一缩。
国公府的世子梁丘暝紧跟其后,他稀奇地看了一眼盛秋潮怀中的春桥,咂吧了一下嘴,这就是他妹妹啊......
然后他才道,“程暻兵临城下,又反了。”
“嗯,”盛秋潮淡淡应了声,“他本该如此。”
梁丘暝接到盛秋潮递过来的父亲遗信后,就立马通过关系让人在路上换了给春桥吃的药。
那药虽然也会让人昏睡,却不会致死。
他又瞧了一眼肢体已经僵硬的新帝,有些遗憾他机关算尽,却为被人做了嫁衣。
盛秋潮耐心蛰伏了许久,突然发难,连国公府都被了个措手不及。
但改朝换代,臣子们换个新君伺候就行,没必要非得追随亡国之君而去。
良禽择木而栖,他又不是什么愚忠之人。
挣扎在梦境中醒不过来的春桥突然偏头咳嗽起来,几个瞬息间,就吐出一枚黑色的虫。
那虫颤了颤薄翼,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又一头栽到桃树上,彻底不动了。
“我妹妹这是?”梁丘暝有些费解,他给的药没这玩意啊。
“是蛊虫,”盛秋潮言简意赅。
解洗魂蛊的唯一法子就是杀了种蛊之人,现如今朱逐浪已死,这蛊自然也就解了。
只不过春桥醒后,又要被洗去一次记忆。
将春桥交给梁丘暝后,他转身离开。
接下来还有一场鏖战。
盛秋潮一早便防着程暻,也早在城外留了后手。
程暻被擒时,盛秋潮站在他面前。
男人用剑挑起程暻的下颌,冷眼量着他。
程暻冷笑,他从在兵营里滚,剥去镇北侯府世子温文尔雅的外袍,就显出些兵油子的粗鲁来。
他朝盛秋潮唾了一口,“是我棋差一着,没你那么阴毒,还将计就计诈我。”
盛秋潮后退几步,那口唾沫便落在了泥泞的地里。
他转头,神情冷漠,“押下去,凌迟处死。”
上京流血日过去将近一月,新皇登基。
也是这时,大家才知道新皇是贺家的儿郎,而不是什么伯府的养子。
贺令琅心性愈发狠戾,这趟杀了许多人,血流成河。
金銮殿前的石砖都被染红。
空中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上京中的世家大族都被血洗了一遍,只剩下国公府完好无损。
而且世子升了官,女眷封了诰命,一时之间引人侧目,风光无两。
国公府夫人还宣布寻回了老将军流落在外的女儿,她待这名女儿甚是宽厚,不仅开祠堂将她记入自己名下,还要热热闹闹地举办亲宴为她接风洗尘。
桃花开得簇簇拥拥,迎来送往,人声鼎沸。
春桥被嫡母江氏拉着手过了一圈,不少人都抢着恭维春桥。
被这些夫人姐簇拥着,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就偷偷溜回后院躲闲。
她刚醒来就知道自己没了父亲,江氏还牵着她的手去梁老将军坟头祭拜过。
春桥从未和梁老将军相处过,只听他是个很好的人,有担当有风度,提得起枪顾得了家。
她本来心里还有些难过,但连月余下来,国公府的人都待她很贴心,春桥那一点悲伤就被冲淡了。
开春就喜欢下连绵雨,风卷枝头,雨水粘稠潮湿,玉珠般砸在檐瓦上,顺着瓦缝迸溅。
潮冷湿气钻进衣料,又渗进皮肤,这场雨来势汹汹,噼里啪啦不一会便满了院中的大缸。
廊檐下挂着的灯笼也被吹得咯吱摇晃。
丫鬟为春桥撑着伞,风雨潇潇,她们笑笑,玩闹得很是开心。
走着走着,丫鬟突然停了嘴,春桥顺着她的目光抬头。
雨中有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撑伞朝她而来。
淅沥的雨砸在伞面上。
男人走近了,他身着黑色织金的缎服,出尘的五官精致分明,迎面而来上位者强势的气势。
春桥微微仰起巴掌大的脸,只能瞥见男人轮廓冷肃的下颌线,和在她注视下缓缓滑动的喉结。
他俯身垂眸,量春桥海棠般越发焕发的艳容,似乎是低低笑了一下,只轻轻道,“不喜欢我,嗯?”
春桥有些怔愣,她自从病好后,就在国公府闭门不出。
她自问从未招惹过什么桃花,春桥抓住身边丫鬟的胳膊,怯生生声问道,“他是谁啊,我见过他?”
梁国公府的丫鬟看了这位冷酷无情的新帝一眼,揣摩着男人的心意,战战兢兢含糊道,“奴婢不知。”
江若云和梁老太太听下人回禀贺令琅去寻了春桥的事情,担心春桥不懂事触怒龙颜,也都巴巴冒雨赶了过来,周遭奴才们呼啦啦跪了一大堆人。
春桥也被这阵仗吓到,她腿一软,险些给男人跪下。
贺令琅却伸手扶住春桥,眼底像是涌过狂风暴雨,最后终于归于平淡。
他目光幽微深邃,只是,“你是我的皇后,不用跪我。”
皇......皇后,春桥愣了一下,这么来,眼前的这位男人便是传闻中那位翻云覆雨的暴君。
她有些不太敢跟他走,就推辞道,“下着雨呢,我怕湿了鞋袜。”
贺令琅盯着春桥看了一会,突然将她腾空抱起,他眉眼似乎因着春桥的娇态温和不少,阴郁化开,只剩下端方的圣人君子模样,“骗子。”
春桥闷闷地咬着唇,这人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但又不敢违逆这位阴晴不定的暴君,只能默不作声地盯着男人的下颌发呆。
阴雨连绵,雾茫茫的水汽将国公府的青石路氤氲得朦朦胧胧。
雨雾模糊了男人好看的眉眼,这样隔着升腾的雾气瞧着,倒是叫男人总是冷若冰霜的眸光柔和下去,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吴荇虽然作了太监扮,但并未真得去势,是以他的声音仍然带着些醇厚的清脆。
他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读着封国公府嫡姐为皇后的圣旨。
贺令琅怀中暖烘烘的,将一切泛冷的潮气隔绝在外,春桥在这此起彼伏的声音中昏昏欲睡。
朦胧欲睡中却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更年少些的贺令琅。
他似乎是犯了错被人罚跪在地上。
春桥被一位莫名熟悉的老太太抱在怀里一勺一勺喂粥。
贺令琅抬头,乌幽幽的眼珠盯着她,还有点瘆人。
老太太也不让少年何时起来。
春桥喝完整整一碗粥,被喂得肚子都圆滚滚起来。
她又跳下去,声音软软的,“你跪在这里那么久,累不累啊?”
老太太笑着看她,等目光落到贺令琅身上却是变了神色,既嫌恶又有点隐晦的恐惧,“他害你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腿,让他跪一顿都算轻的。”
春桥又哒哒哒跑过去跟老太太撒娇,“我不疼的,您就让他回去休息吧,他知道错了。”
她又跑回去轻轻推了一把少年,声急道,“快认错啊。”
贺令琅沉默不语,只是又转而把视线投向眼前的粉团子。
春桥来回奔忙,都急得要哭出来。
老太太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春桥招手,“桥桥你回来,答应我日后不要跟他玩了好不好?”
春桥揪着自己的衣角,有点舍不得,她觉得少年很合她的心意,也很会哄她高兴。
老太太身边的妈妈又拿出糕点给春桥看,笑着道,“桥姐儿,他是坏人,我们不能和大坏蛋在一起玩的。”
春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贺令琅一眼,才慢吞吞,“好的。”
老太太又重新把春桥搂在怀里,冷冷瞧了一眼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的少年,就冷声道,“下去吧。”
春桥的眼珠黏在离去的少年身上。
眼睁睁看着贺令琅走出灯火辉煌的正堂。
他的脚步在院子里停留,又转过头,透过微开的窗同春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漫天繁星点点闪烁,夜色寥落无声。
春桥抿起唇,觉得少年看起来那么孱弱,又那么孤独。
春桥眨了眨眼,那些幻觉般的画面破碎支离。
脑海中绵绵密密地传来细细的刺痛。
她总觉得自己冥冥中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贺令琅在她的幻影中,虚无缥缈得像个幽魂,少了一些如今的霸道,多了几分可怜的隐忍。
春桥心尖微颤,她悄悄扒拉了一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
贺令琅低头挑眉。
少女身形纤薄,眸光中略微带着没有遮掩的怜悯,眉眼美得可以入画,她冲他眉眼弯弯,笑意温软得像渺渺茫茫的梦。
“贺令琅,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贺令琅勾起嘴角弧度,脸上便多了几分接地气的烟火气,“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那时候你要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