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混乱
石贵端着酒壶算上楼。
李猪儿恰好从楼上下来。
石贵笑道:“李大人这是巡逻结束了?”
李猪儿点点头, 面无表情从石贵身边经过,待石贵上楼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王老三道:“头儿, 你是在担心王大人吗?放心吧,有赵六那子在门口守着呢,那子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王大人身边,肯定不会让王大人有事的。”
李猪儿的手按在佩刀上, 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走吧,咱们去外面再转一圈, 即使住在客栈也不能有半分松懈。哦对了, 你和赵六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王老三摸摸脑袋, 一时不知是还是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告诉李猪儿:
“我和赵六原本是镇北将军麾下的, 后来镇北军在平定战乱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赵六觉得我抢了他的战利品,于是趁机把我推到了沟里,想让叛军杀了我,头儿你看, 我脸上这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王老三指着横亘大半张脸的疤给李猪儿看,“差一点点我的眼就瞎了。幸好我命大,从死人堆里跑了出来,接下来的事头儿你都知道了,我和赵六又凑巧一起追随谢将军,后来谢将军将我们俩又分给了你。”
李猪儿听完后,拍拍王老三的肩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你跟着我,我是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王老三胸口涌上一股巨大的感动,对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兵来,能跟个爱惜手下士兵的头儿,比金银珠宝锦衣玉食都更能收买人心。
他咧开一嘴大黄牙,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头,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王老三这条贱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别磨叽了,快去外面巡逻。”
石贵抬脚上了几阶楼梯,又停下来,晃了晃酒壶,开盖子,确认药粉都融到里面。
他上到三楼,站在楼梯口停了片刻,握紧拳头而又松开,眼睛里满是视死如归的坚毅。
赵六尽职尽责站在王大人门口,王大人腰缠万贯,有权有势,随便从手心里露出点什么就够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石贵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这位兄弟,我来给王大人送些酒水。”
赵六冷眼量了他一番,他自然认得石贵,这可是王大人的心腹,出城都要带上他。
赵六咂咂嘴,眼神晦暗了几分,如果石贵没了,王大人身边会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不过暂时他不敢轻举妄动,石贵给王大人上个眼药,就够他喝一壶了。
赵六堆起笑:“原来是石兄弟,大人刚刚才吩咐的,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去,不如我先为你通报一下。”
石贵客气道:“有劳了。”
赵六敲敲房门:“大人,石贵来了。”
石贵朗声道:“大人是我,石贵,我找到一壶农家自酿的好酒,想来献给大人,给大人助助兴。”
石贵跟在王大人身边这么多年,王大人的喜好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除了金钱和美人,王大人最爱的就是好酒,越烈的酒他越喜欢,有段时间他曾专门在外为王大人搜罗各地的好酒。
屋内,王大人刚脱掉衣服,听到有好酒,披着件衣服就出来了。
石贵谄媚笑道:“大人,刚巧我住的那户人家酿的有酒,我尝了一口,虽不如那些名酒味道醇厚,可是上头,喝一口整个身子都暖了。”
王大人接过酒壶,量了一番:“这自酿的酒用如此精致的酒壶盛着?”
石贵搓着手,不好意思道:“怕粗鄙之物入不了大人的眼,于是我亲自换了一个酒壶。”
王大人这才算满意,指着石贵道:“算你有心,行了,酒我收下了,你走吧。”
石贵点头哈腰殷勤地帮王大人把门关上,“大人您慢慢享用,的先退下了。”
王大人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咂咂味,确实是好酒。
石贵又趁机对赵六道:“这位兄弟,王大人正在喝酒,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我那里还有一壶好酒,不如你随我下去品尝品尝?”
赵六舔舔嘴唇,确实有段时间没尝过酒味了,不过就这样走了,也不妥当。
“我就不去了,王大人门口没个人守着不行。”
石贵劝道:“大家都是为王大人办事,你这样在门口守一夜多辛苦,喝个酒又费不了多少时间。”
话间石贵离赵六又近了几步,手搭在赵六的肩上,缓缓露出藏在手腕里的匕首。
赵六皱眉,这人为何一直劝他去喝酒,莫非怕自己抢了他的位置,要真是这样,这酒一定不能喝。
他张嘴要拒绝的话,却感觉脖子一凉,“你……”
石贵单手接住赵六往下坠的身体,把他拖到一边,又挑要紧位置捅了赵六几刀,确认他真的断气后,快步走到楼梯边,了个手势。
五等人压低身子藏在楼梯上,“大哥,事办完了?”
石贵点头:“快用麻袋把这个人运走,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五几人蹑手蹑脚来到房间门口,给赵六套上麻袋,又用破布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抬着赵六的尸体悄声下了楼。
石贵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屋里面的声音后,轻轻推开门,踮起脚尖,手里握紧匕首。
屋内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他借着月光摸到床边,掀开帘子,王大人的一条胳膊搭在妾的腰上,俩人睡得正熟。
石贵举起匕首,对准王大人的脖子狠狠抹了一刀,王大人猛地睁眼,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
怕妾被吵醒,石贵又眼疾手快一刀结束了妾的性命。
等两人都咽气后,石贵又给他们掖好被子,在床边蹭掉匕首上的血迹。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石贵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全身都冷静下来。
他又从王大人屋子里搜罗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一股脑都揣在怀里,而后关上门下了楼。
石贵出了客栈,五从墙角窜出来,“大哥,都搞定了?”
石贵点点头:“先回去再。”
五欲言又止,有股不出的滋味,那可是权势滔天的王大人啊,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在石贵走后,李猪儿和王老三从外面巡逻回到了客栈,王老三想上三楼再巡逻一遍。
李猪儿拦住了他:“有赵六在,你别瞎掺和了。”
他往上看了一眼,王大人屋内的蜡烛已经熄灭了,王夫人屋内的蜡烛倒还亮着。
“我去看看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忙了大半夜,你先去睡吧。”
等王老三走后,李猪儿上了楼,敲了敲王夫人的门,嬷嬷开了门。
李猪儿道:“外面一切顺利,夫人不必多虑。”
嬷嬷点点头,随即合上了门。
王夫人拨着念珠:“刚刚是谁来了?”
嬷嬷道:“是李猪儿,他刚刚巡逻回来,来禀告夫人一声,外面一切顺利,夫人无需多虑。”
王夫人的手顿了一下,念珠断开了,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音。
良久,她才道:“顺利就好。”
半夜,夜深人静之时,客栈里出来一个人影。这人影左顾右看,生怕后面有人跟着。
人影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敲了敲门,门裂开一条缝,人影飞快钻了进去。
门内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已有十来个人聚集在此了。
“那群人都睡熟了?”
“睡熟了。”原来这个人影正是客栈的掌柜。
“咳咳,大家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都一。”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这是楼家坡的乡老。
天下大旱,赤地千里,地里面颗粒无收,饿殍遍地,人相食。
楼家坡的人没了活路,只能在背地里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
白日里,楼家坡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村镇,一到晚上,青壮都藏起来,客栈点起灯笼,吸引路过的行人借宿,再趁人不注意杀人越货。
客栈的掌柜道:“我觉得这票干不了,他们人太多了,还有一队手持利器的士兵,如果真起来,咱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可他们光马车就有十几辆,车上肯定有不少粮食,只要干了这一票,咱们接下来就不愁吃喝了。”
“他们都是贪官,我听住在我家的人,他们是从府城来的,住在客栈的那家是府城的大官。”
起贪官,在场的人都咬牙切齿,“就是这些贪官不开城放粮,所以才饿死了这么多人,咱们杀了贪官也是为民除害。”
乡老沉思片刻,“咱们手上沾了这么多血,哪一次不是冒险行事,富贵险中求,要是只顾着贪生怕死,咱们楼家坡的人早就饿死了。大家先,这次怎么下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看先把客栈的士兵拿下,剩下的人不足为惧。”
“对,不过住在咱们家的那群人也要给摁住,最好趁他们熟睡没有防备下手。”
乡老道:“好,我来给大家详细安排一番,这样,家里有青壮的,先把青壮杀了,再收拾其他人……”
“大妹子,大妹子,你睡了吗?”
李大成半梦半醒间被人叫醒,他推了推刘氏,“老婆子,外面有人在叫你。”
刘氏披上衣服推开门,原来是老妪在外面叫她。
老妪满脸焦急:“你们快走,一会儿有人要来杀你们。”
刘氏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李大成也吓了一大跳,三两下从床上收拾好起来,“什么人要杀我们?”
老妪道:“我们楼家坡的人,他们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你们都是好人,我不能做昧良心的事。”
李大成接着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杀我们?”
老妪道:“快了,我儿已经出门了,等他回来就要动手了。”
刘氏插嘴:“你骗我们,你儿子根本就没死。”
老妪急的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别管老婆子骗不骗你们了,你们赶紧走啊。”
李大成叫醒李伯山他们,把事情简单了一遍:“伯山你去石家,把事情告诉石贵,越快越好。仲海去客栈,找领队的那个士兵,王家在遂牧郡有势力,咱们如果见死不救,到遂牧被人发现了就完蛋了。”
飞快吩咐了一遍,李大成冷静了下来,他问老妪:“大姐,你们楼家坡还有多少人?”
来的时候李大成粗略看了一遍,楼家坡不大,从南到北一条街贯穿整个村镇,没有多少户人家。
老妪道:“百十来人是有的,很多人都出去逃荒了。”
听完老妪的话,李大成安心了许多,他们这边光士兵就有二十多人,再加上王大人的家眷和石贵那边的人,至少在人数上不占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