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背她 巷口的转角里,梁衍一直都在……
巷口的转角里, 梁衍一直都在等着乔婉能沿着信封一路走过来。
今日,他是特地让苏璇将乔婉约出来的,只为给她过一个不一样的生辰。
他知道,若是以他的名义约她, 她定是不会出来的, 所以他只能让苏璇出面了。
除了这满墙的信封, 接下来还有为她准备的其他礼物。
梁衍在转角处耐心地等着, 可等了好久, 都没能等到她走近的步伐声。
梁衍心中隐隐不安, 他瞧瞧侧头朝巷子里瞄了一眼, 只见巷子空空荡荡的, 哪还有她的身影。
难道她知道是他后就走了?
梁衍下意识地猜想着,眼神忽的低垂落寞起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手指用力缩紧, 在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如今,她竟连他送的礼物也不愿收了么?
梁衍心中苦涩,却还是垂着眸一步步走向了乔婉方才站过的地方, 至少那里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梁衍走近后, 轻轻嗅了一下周遭的空气, 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淡香,应该是乔婉身上的味道了。
嗅过后,他才低下身子去捡起那些被她遗弃在地上的信封和礼物。
这里的每一封信都是由他亲手包进去的,所以每个信封里装的什么他都是一清二楚。
乔婉只拆了三封信,信封信纸都还在,就连胭脂盒也在,但唯一奇怪的是他送的那对鎏金耳坠少了一只。
梁衍低头在她可能待过的地方寻了个遍, 也没能找到,那耳坠就仿佛是跟着乔婉一起凭空消失了。
可乔婉怎么会凭空消失?或许是她走的时候不心带走了一只吧。
梁衍没再多想,只是落寞地起身,将剩下的信一封封地从墙上撕了下来。
撕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那耳坠并不是直接丢进信封里的,耳坠上应该还有个棉垫,乔婉总不可能这般不心,连棉垫也顺走了吧?
梁衍忽的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当即又回到了乔婉先前站过的地方,这次细看后他才发现地上的灰土隐约印着四种不同的脚印。
可这地方他今日亲自扫过,除了他与乔婉,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了。
梁衍又低头细看,发觉最的脚印处似有鞋跟拖地的痕迹,拖了足足有一尺长的距离,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走路的该有的印子。
倒像是挣扎过后的痕迹......
不好!婉婉有危险!
梁衍蓦地冲出巷子,视线在街上来回搜寻,路上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是乔婉。
他冲向对面的馄饨摊,问了摊主才知道,方才确实有两个男人去过那条巷子,出来时身上好像多了个麻袋。因着他摊上正好来了生意,便也没多留意。
如今想来,乔婉应是那时被人套进麻袋给劫走了。
梁衍实在想不出乔婉究竟是与何人有仇,也不知那绑架乔婉的人到底将她带去了哪,就只能沿着整条街道挨家挨户地问那些摊主,可曾见过两个男人抗着麻袋经过?
直到傍晚的时候,梁衍也没能问出乔婉的下落,倒是他府里的下人气喘吁吁地找了过来,交给了他一封信,信上准确告知了乔婉的下落。
梁衍看了信后,立马朝着上面的地址赶去。
......
郊外的城隍庙里,乔婉被麻袋套着头,手脚都被绑住了,分不清白天黑夜,但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昏睡了很久。
她抬脚刚准备挪动一下身子,忽然就听见一阵谈话声,吓得她立马一动不动地装死。
绑她的应该是对兄弟俩,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抱怨起来。
“哥,你这梁衍他怎么还没来啊?这天都要黑了,咱能不能先走啊?”
“走什么走?主子交代过,必须要亲眼见到梁衍来了才行!”
“可咱这又不是真的要绑架这姑娘,等梁衍来那都什么时候了?而且人家来不来都是个问号。万一真没来,那咱俩今夜不得在这耗死了!我可一天都没吃饭呢!一大早就守在林府门口,临到中午才等到这姑娘出门。她都还吃了碗面,可咱俩却是连口茶水都没得喝......”
“你怎么一天天的脑瓜子里净想着吃去了?等日后主子办成了大事,还能少的了你吃喝?老实给我守着!”
“哦。”
谈话声消停下来后,乔婉又开始偷偷的,一点点地用脚尖往外试探。
就在她伸出半条腿时,突然听到一阵欣喜声。
“哥你快看,那是不是梁衍?”
“好像是吧。”
“什么好像?肯定就是他!哥,咱快走吧!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咱可千万不要被梁衍给抓到了!趁他还没到咱得赶紧走!”
“也好,主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们走!”
二人离去的步伐很仓促,没一会儿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乔婉趁机用力地去挣脱麻袋,她刚从麻袋里探出头来时,就看见梁衍脚步飞快地朝她这里奔来。
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唇角忽的上扬,面上带了一丝欣喜,像是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了一般。
“婉婉,我终于找到你了。”
乔婉还在怔愣中,梁衍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力气很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乔婉被他箍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梁衍,你轻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乔婉气没喘上来,连咳几声,梁衍这才失措地撒开了手,低头满含歉意地望着她:“婉婉,对不起,你哪里疼?我帮你瞧瞧......”
“不用,我没事。”乔婉回道,随即将被捆住的手腕扬了起来。
梁衍见状赶紧替她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乔婉手腕被绑的太久了,细白的腕上有一圈红痕,看着很是明显。
指腹抚上那一圈红痕,梁衍眼神心疼地问:“疼吗?”
乔婉摇摇头:“就是有点酸,不疼的。”
尽管她了不疼,可梁衍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婉婉,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将你约出来,你便不会遭遇此番劫难......”
见梁衍坦白,乔婉才想起来巷子里的那些信封她还没拆完,就拆了三封......
“梁衍,你为何要假借苏璇的名义将我约出来?”
梁衍握着她的手腕的手微微发紧,随后才苦笑道:“若是以我之名约你,婉婉你还会出来么?”
乔婉没回答他,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如果是他约她,今日她定是不会出门吧。
乔婉尴尬地撇过头,自己低头将脚腕上的绳索给解开了。起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方才在麻袋里听到的关于绑匪的谈话。
“对了梁衍,你在朝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发现今天绑我的那两个人好像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梁衍沉着脸,眼神逐渐发冷。
乔婉却有些诧异:“你知道??”
“嗯。”梁衍点点头,目光沉重地道,“有人给我府上递了消息,告知了你被绑的地点,明显是故意要将我引诱来此。”
乔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即附和道:“只是,我怎么感觉那两个匪徒对我并无恶意,好像就只是为了试探你......”
闻言,梁衍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不解地摇头:“我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何用意,试探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于他们背后的主子能有什么利益?”
“难不成是想用我来威胁你?”乔婉随口猜道。
梁衍眼眸一紧,手立刻紧了几分,眸光变得冷漠肃杀,当即就道:“婉婉,你放心,回去我就给你送几个侍卫到府上,定要叫他们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啊这.......大可不必了,我与你非亲非故的,还是少些交集的好。况且,我还有兄长呢,若是正要找侍卫,那也该我兄长来安排吧。”乔婉摆摆手,赶紧避嫌。
虽然她还是很感谢他今日前来相救,但两人如今身份有别,关系更是不比之前了,还是不要处太近的好,免得落人舌根叫旁人给抓住了把柄。
见乔婉拒绝,梁衍也不好再什么,只能默默地垂下眼眸,掩饰住心底的失落。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乔婉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才发现竟然都已经是夜幕了,出来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哥哥这会儿是不是在担心她。
梁衍张了张唇,还想再点什么,却见她眼里只有外面的景色,最后只能故作轻松地一笑,应了声“好”。
夜色就像是一张黑沉的大帷幕,将整个天空都遮挡住了,一切都似乎染上了一种黑蒙蒙的迷雾,只能辨出简单的轮廓。
两人此刻在郊外,连盏路灯都见不着,一出了破庙就发现,天色越发暗沉了。
路两旁的芦苇在夜幕里随风摇曳,像极了飘摇的魅影,伴随着几声蝉鸣蛙声,显得阴森又诡异。
乔婉一个人走在后面,突觉背后似是有阴风乍起,掀动她的衣摆,吓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走在前面开路的梁衍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转过头来问她:“婉婉,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有点冷,这地儿阴森森的。”乔婉一边回答,一边紧张兮兮地往身后望,只见背后的路一望无际,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梁衍刚巧瞧见了她舒气拍胸的模样,嘴角微扬,便知她许是害怕了。
“婉婉,把手给我,这夜里黑,我牵着你走,免得你我待会儿走散了。”
虽然心里还碍着男女有别,可乔婉瞧着这快要看不清五指的黑影,心里还是坚定地将手交了出去。
罢了,她只不过是为了走出这片芦苇荡,绝不是要与他旧情复燃的!
握上那只柔软的手,梁衍嘴角的笑容才逐渐舒展开来。
后面的路,梁衍一直都是紧握着她的手。
直到遇见一段泥泞路段,乔婉脚下一个虚空,整个人忽然栽向一旁,梁衍试图拉着她的手将她扶住,可终究是只搀住了上半身,乔婉的一只脚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梁衍低下身,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准备将她扶起来,但乔婉刚实在起了一下就立马又跌坐回去。
“嘶~不行不行,我脚好痛,站不了。”
“哪里痛?”梁衍蹲下身来,伸手去握住她的脚。
乔婉也伸手去按了按自己的脚踝,顿时眼眶就疼红了。
“完了完了,我许是扭到脚了,好疼,真的没法站起来了。”
脚踝处此刻就像是有刀子在刮蹭着她的骨头一般,疼得她直抽冷气,尤其是轻轻挪动的时候,就仿佛有人拿她的骨头当磨刀石,那钝痛简直不要太酸爽,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梁衍,要不,你先走吧,我真的走不了了。”乔婉红着眼睛望着梁衍,无奈地劝道。
梁衍毕竟不比她,明日卯时还要上早朝,哪能陪她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耗下去?她实在是不想拖累他......
梁衍没有回答她的话,夜色太黑,乔婉也瞧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他的手拧得很紧。
许久,才听见他沉重的声音问她:“能不能忍个几秒钟?我背你。”
乔婉双眼愣住。
还没等她答应,梁衍忽然一把拉起她的手,然后转过身去。紧接着他双手一用力,将她拽到了他的后背上,他用力一弹,就将她背在了背上。
乔婉被他这一顿操作给整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手后人已经在他背上了,连那短暂的一点钝痛都忘了反应。
他的后背很宽厚伟岸,配合着阴凉的夜风,乔婉竟感受到了一点点温热,有种很暖的感觉。
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前世,他也曾这样背过她。
那时她被一群贵妇刁难,喝了许多酒,整个人醉得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当时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总之就那样背着她走了一路。那夜月色皎洁,不像今晚这般乌黑,她朦胧间瞧见了他紧缩的眉,以及黑沉的臭脸。
她瞧着不大喜欢,便迷糊糊地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警告他不许黑着脸,他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当时他好像是叹了口气,了句“身为男子,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了,好看又有何用?”
她醉着酒听不懂,只道“我不管,我就喜欢你好看的样子”。
他那时沉默了好久才声嘀咕了一句“那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自那晚起,他后来每日起都会精心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将自己扮得精致又得体,见到她时颊上也始终带着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未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