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伤药 宵禁前,二人终于赶进了城。……
宵禁前, 二人终于赶进了城。
进城后,乔婉便让梁衍放她下来,梁衍以她腿脚不便为由,没肯放她下来, 而是就近找了家医馆。
大夫给乔婉检查了一番后, 是没什么大碍, 只需要擦点活血的药, 多休养几日便可。
二人离开医馆, 乔婉便想着自己走回去, 然而刚下地走了没两步, 梁衍就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乔婉惊呼起来, 捶着他的胸口:“梁衍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如今毕竟是在城内,若是叫人瞧见他俩搂抱在一起, 定是会被闲话的。
梁衍却毫不在意, 抱着她的手反倒是紧了几分,让她没法挣脱。
“婉婉,听话。大夫了你的脚须得好生休养, 还是由我送你回去吧。”
乔婉还想再坚持, 可目光落在他严肃冷静的脸上时, 终究还是听话的没再反抗。
其实方才不过只走了几步,她就会到了疼意。这里离林府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倘若真这般走回去,只怕她这脚真得废了。
梁衍抱着乔婉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之前的那个馄饨摊口。
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怔在了原地。
“婉婉,你能给我半刻钟的时间吗?”梁衍忽然问。
乔婉凝眉, 一脸不解,但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梁衍倏地勾唇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想着你今日生辰,为你准备的礼物不能浪费。”
话落,他的眼皮忽的垂下,嗓音也多了些许落寞感。
“毕竟,这许是我能陪你过的最好一个生辰了。待你日后嫁了人,我便再也没有资格了……”
原来如此。
乔婉听着心里也跟着多了几分落寞感,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一般,有些许难受、心疼。
可是,这本就是常态,是她今后要走的路。
她总归是要嫁人的,他们之间,注定没结果。
哪怕遗憾,也只能这样了。
沉默良久,乔婉才压住心底的难过,轻声了声谢:“梁衍,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只可惜,我无法给你任何回应。
梁衍抱着她,走了一会儿后,突然一个飞身,带着她越过一座院墙,飞到了屋顶上。
他将她安置在屋顶上坐好后,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支信号弹,随着他指尖的操作,信号弹直冲云霄,在空中发出一瞬的光彩。
放完信号弹,梁衍这才坐在了乔婉的身旁。
但乔婉却注意到,他坐下来时故意与她间隔了一寸的距离,像是在同她避嫌……
看着他这刻意的动作,乔婉面上故作不知,但心里不知怎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很不是滋味。
很快,一道“咻”的声音就将她的注意力给引开了。乔婉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边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炫彩烟火。
紧接着,咻咻声越来越多,天边的烟火也一个接一个地亮堂着,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半边天,看着好不热闹。
乔婉的视线逐渐被烟火取代,最终沉迷在灿烂绚丽的光芒之中。
梁衍则在一旁侧着头,专心看着她迷人的侧脸,看着她弯弯的嘴角上挂着开心的笑。
“婉婉,生辰快乐!”
梁衍低声祝贺,但乔婉专注于烟火去了,根本没听清。
“你刚刚什么?”乔婉趁着空档时回头问他。
梁衍笑了笑,:“没什么。”
紧接着,天边又亮了起来,乔婉赶紧转头看向天空,只见炫彩的烟火组成了六个大字。
“婉婉,生辰快乐”
“哇!竟然是字,这怎么做到的?”乔婉惊叫出声。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带字的烟火。
寻常百姓一般都是放不起这种昂贵的烟火的,即便是富贵人家,那也只有在大的节日时才会舍得放烟火。不过就算放,也不会放这么多,更没有放过这种带字的。
可是今晚她看到的烟火,少也有二十件了。
而这带字的,只怕更贵。
然而,这组字刚消退,下一组就紧跟了上来。
“祝你幸福安康,百岁无忧”
这组字消退后,剩下的就只是一些色彩艳丽的烟花了,再没出现其他的字。
乔婉瞧了一会儿后,兴致渐渐淡了下来。
不过,待她兴致淡下来时,天边也彻底暗了下来,就连空气都安静了,一切又回归到了最初的宁静。
“婉婉,这个给你!”
梁衍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夜色太暗,乔婉看不清,待接过来后才发现是之前的那只鎏金耳坠。
乔婉随即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将另一只耳坠连同棉垫一起拿了出来。
两只耳坠重新相遇,仿佛旧人终于重逢。
乔婉勾唇一笑,随即眼光暗了几分,语气淡淡地道:“你为何要送我这个?其实,我已经不需要了。”
梁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拒绝他罢了。可他既已送出手的东西,又怎容她再退回来?
“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吧。”
梁衍这回答,叫乔婉实在是不好退回去,最后只好道了声谢收下了。
烟火赏完了,梁衍又继续送乔婉回去。
这次乔婉没再坚持要自己走,而是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让他一路背回了林府。
刚到林府门口,就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找?姐要是丢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提头来见!”
走近后,乔婉才发现,是林崖和王衡之二人正在训斥着府里的下人,好像是在派人找她。
“哥哥,不用找了,我回来了!”
乔婉从梁衍背上下来后,立马一瘸一拐地奔向林崖。
林崖先是扫了眼她身后的梁衍,而后才看向乔婉,随即脸色唰的沉了下来:“婉婉,你脚怎么回事?”
“那个,我——”
乔婉话还没完,王衡之忽然朝着梁衍冲去,一拳砸在了梁衍的脸上。
梁衍没有防备,就这样挨了他一拳,回过头来时,嘴角鲜血直往外渗。
听到动静,乔婉立马转头,就见王衡之挥舞着拳头继续砸向梁衍。
“住手!”乔婉赶紧喝道。
但王衡之根本不听,他带着怒气扑向梁衍,出手的每一拳都带着狠劲。
而梁衍想要闪躲,但总是来不及,硬是被揍了好几拳,嘴上的血丝都流到下巴底了。
“王衡之,我叫你住手你没听到吗?”乔婉怒气冲冲地吼着,她拧着眉,紧咬着牙根,见王衡之仍不肯听劝后只好拖着瘸了的脚上前劝架。
林崖本来是乐意看他们一架的,反正他也早就看梁衍不顺眼了。可是此刻见乔婉跛着脚上去劝架,他忍不住慌了起来。
拳脚无眼,王衡之此刻下手招招都狠,若是不心伤着婉婉了到时候他找谁评理去?
林崖赶紧上前拦下乔婉:“婉婉,你跟上去做什么?若是叫他们伤着你了可如何是好?”
“哥哥,他们如今在架你难道都不去管管的吗?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手啊!哥,你快去劝劝王衡之吧,今日若不是梁衍救我,此刻我恐怕就回不来了。”乔婉着急地着,目光一直看着被的梁衍,眼里满是心疼。
林崖本来是不想管这事的,可是一听梁衍救了乔婉,他这才一脸不情愿地松开了拦住乔婉的手,叮嘱她:“那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动,千万不要过去,我去帮你劝他们。”
“好!”乔婉点点头,着急地望着那头的状况。
林崖无奈地走了过去,先是喊了声王衡之,叫他不要了,可王衡之仿若没听见,继续同梁衍着。
梁衍虽然挨的次数多,但也不是一直被,偶尔也会回给他几拳。
林崖见劝不住,转头看了眼乔婉。
乔婉眼中满是着急,连眼眶都急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给他看。
林崖只得叹了口气,然后上前去攥住了王衡之的胳膊。岂料他这一攥,反倒是叫梁衍钻了空子,一拳刚好中了王衡之的脸,顿时噗出一口血来。
王衡之被中脸,气焰顿时更盛了,也不管拦他的是谁,直接用力挣开了林崖的禁锢,朝梁衍猛扑过去。
梁衍也是不甘示弱,与他扭起来。
林崖没想到他们得这么疯狂,心中其实是很想退出战场的,但是为了乔婉,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重新冲过去阻拦他二人。
他上前一把拽住他二人的手,以为这样就能将他们都制住,可他没想到的是,两人齐齐用力甩开了他,那力度比之前一次大了太多,他一时不敌,身子直接踉跄着后退好几步都没能停下。
最终,后脑勺撞到某个硬物时,他才总算是被撞击止住了步伐。
随即,他的眼珠子一阵乱转,眼前像是闪过无数星星,混乱得头昏脑涨的,好半晌都没能找回知觉。
乔婉见他磕晕过去,也顾不上架的那两人,赶紧一瘸一拐地凑过去看林崖的情况。
“哥 ,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吓我啊哥哥!”
乔婉见他半天没反应,终于急得哭了起来。
那头架的良人听见乔婉的哭声,才总算是罢休,一同朝乔婉这边奔来。
梁衍看了眼林崖的状态,便道:“赶紧叫大夫过来瞧瞧吧!”
“可是,这么晚了,上哪找大夫啊?”乔婉幽怨道。
如今已过了宵禁的点,城中医馆早已关了门,更有禁卫军在街上巡逻,哪还有人敢大半夜的在外瞎晃?
梁衍默然,双拳紧拧,见她满脸的泪痕,开始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要与王衡之厮,早知会惹得乔婉伤心,他便是多受几拳又何妨?
“婉婉,对不起!”梁衍低下身来,满含歉意地着。
乔婉此刻看着晕厥的林崖,心里已经愁得理不清情绪了,此刻听到这迟来的道歉,只觉讽刺至极。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就能让我哥哥醒过来吗?”
乔婉抱着林崖,泪如雨下。
她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所以此刻她好怕,怕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怕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在林崖眼皮子忽然动了动,紧接着就睁开了眼。
他的视线正好是对着梁衍的,所以一睁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梁衍。
乍一看到梁衍,林崖蹙紧了眉,思考了几秒后才恍然悟道:“你子不就是来我家提亲想要娶婉婉的那个癞蛤蟆么?”
“哥哥,你在胡什么呢?”乔婉一脸不解地盯着林崖,万万没想到他一醒来就胡言乱语。
林崖却是一本正经地跟乔婉解释:“婉婉,哥哥没胡,他就是那个上咱家提亲的人,不过被我发走了。就这身份,也好意思娶你?婉婉你放心,等哥哥春闱中了,定在京中为你寻上一位好夫婿!”
林崖一番话,瞬间叫梁衍和乔婉都沉默了。
二人心照不宣地想起了那个三年前,曾拒绝了梁衍求亲,还造谣乔婉要嫁王侯贵族的人。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呢。
林崖话落,忽的猛摇了摇头,面露疑惑道:“不对不对,我怎么记得我已经中了榜,还是榜眼来着……另外,我不是被严如岐推下了崖……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你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林崖来着。”
“对,我们还一起进的京,一起参加春闱,一起中榜……”
记忆逐渐涌入脑海,最终全部融合在一起。
“哥,你全都想起来了?”乔婉轻声问。
林崖点点头,眼中含着热泪,忽然伸出双手,一把将乔婉抱了个满怀。
“婉婉,对不起,这么多年未曾归家,让你受委屈了……”
乔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回抱住他:“没事的哥哥,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兄妹二人真正相认,本来是有许多话要的,可此刻还有两个旁人在,两人也只能先把叙家常的事放在了一边。
王衡之和梁衍方才下手都很重,此刻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不过从伤势上来看,梁衍明显要重很多,脸上鼻青脸肿的,嘴角全是血,有只眼睛都肿成了眯眯眼。
而王衡之看上去却好很多,除了嘴角有血,脸有一边肿了,其他地方都还好。
林崖看着他们此刻都安静如鸡的模样,喉中仿佛哽了一口老血。
“怎么?刚刚我劝的时候死活不肯撒手,现在怎么一个个安静得屁都不敢放了?合着你俩就逮着我开涮呢?”
“就你们这样还想娶婉婉?你看看你们现在这幅模样,你们的理智呢?都不带脑子的吗?堂堂朝廷命官,当街斗殴,像话吗?”
林崖气呼呼地教训道,越想越气。
王衡之心知自己先动的手,确实理亏,便认错道:“乔慕哥,对不起,是我不该如此冲动的。我就是气,我们担心了婉婉一整天,生怕婉婉出了什么事。可他倒好,将婉婉悄无声息地掳走了,也不知会一声……”
见王衡之责怪起梁衍的不是,乔婉忍不住出来了句公道话:“行了,都别吵了。今日我被匪徒掳走,关在城外破庙一整个下午,幸得梁衍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回来的路上天太黑,我不心崴了脚,是他一路将我背了回来……总之,今日若不是他,我只怕都回不来了。你……你们下次不要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人了。”
乔婉一脸冷漠地着,故意省掉了绑匪是冲着梁衍才绑她的那一段。
“行了,我累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落,乔婉悄悄看了一眼梁衍脸上的伤,便拉着林崖转身走进林府。
林崖知她腿脚不便,赶紧搀扶着她进屋。
两人走后,王衡之才一脸愤恨地瞪着林崖,拧着拳怒不可遏地道:“婉婉是我的!今日暂且放过你,日后你不许再碰她!”
完,他便一甩衣袖负气离开了。
梁衍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抬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处,低声道:“婉婉究竟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乔婉回了屋后,赶紧翻出了常备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了几瓶伤药。
林崖在一旁看着她一通捣鼓,然后拿出了三瓶药膏。他轻勾起嘴角,故意试探性地问:“这是给梁衍送的还是给王衡之送的啊?”
乔婉抿了抿唇,眼神闪躲,似是心虚,但她立马又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不是瞧着他们今日是因我才架受的伤么,我总该送些东西过去才好心安嘛!”
林崖笑了笑,看破不破。
随即,他就看着乔婉喊来了下人,将三瓶药给了对方,还低声嘱咐了几句,嘱咐时的模样还十分郑重,仿佛在交代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林崖离开了乔婉的房间,出去时悄悄喊住了那位下人。
“方才姐都同你了什么?”
下人连忙回道:“姐让的将这几瓶药送到梁府和王府去,还特意嘱咐,梁府的送两瓶,王府送一瓶,她叫的千万别记错了。”
林崖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后才摆摆手道:“行了,快去吧。”
都道是女大不中留,还真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