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西北来的线索(1)
这二人都是中年男子,看起来年近四十,身材高挑,猛地扑过来,不只是天问懵了,徐清风也觉得莫名其妙。
天问上前扶起两人,“两位施主,请问你们认识我?”
两人激动地点点头,嘴巴有些哆嗦,竟激动得不出话来。
“两位还请不要激动,平复了心情慢慢。”徐清风出声劝慰,两人看向徐清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位公子,让您见笑了。”
徐清风这才得以仔细量这二人。
先前在茶馆虽见过,也不过匆匆一瞥,因为天问对他们的目光有些反感。
故而落下了不好的印象,而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此二人的面貌与中原人不大一样:棕褐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稀疏的勾勒眉和圆脸,像是从西北一带过来的。
徐清风灵光一闪,天问的圆脸和大眼睛其实也不太像中原人。
“你们从哪来?”徐清风率先开口问道。
“我们从居延河来。”左边的中年男子像是主事的,话更开朗热情,开了话题便滔滔不绝:“我们是居延河城里的大族,乌齐氏。持律大师两个月前到居延河来了,让我们来寻找天问师父,我们这一路走,遇到了山匪遇到了土匪,总算是找到了!”
“什么居延什么乌拉乌齐的……”天问听完有些反应不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关键字:“你持律大师!你是持律大师吗?”
“是啊是啊。”男子不住地点头,“我们奉了持律大师的命令来的。”
天问听到持律的名号便喜不自禁了,徐清风看他好像下一刻就要跟人走似的,伸手按住天问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稍安勿躁,礼貌地看着两人:“在下徐望舒,从江南来,现与天问一样暂居仁王客下,二位远道而来,路途艰辛,还请到行院中休息片刻,待仁王回来。”
“好的好的。”话的还是左边的男子,“我们晓得的,持律大师了要见到王爷才行。”
徐清风闻言一挑眉,似乎持律大师很早便知道仁王会到雾山来,会收留雾山尽毁后的天问,这听来确实有些难以置信,徐清风在心里默默计较时间,他不像陈恪重生后对时间线有着清晰明了的把握,总是需要想一想,才能有明确的结论。
而两个月前,先帝宣武帝正奄奄一息,将要西去。当时,徐府也都还好好的。
徐清风掩下眼底的情绪,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二位,请。”
“好的好的。哎呀!”男人突然呼了一声,“我们都没有自我介绍,失礼了!”
男子完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天问和徐清风,双手交叠在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乌苏里。”
旁边一直沉默的男子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向着天问和徐清风行礼:“我是乌须里。”完,男子还腼腆一笑,想来是个害羞内敛的性格。
“乌苏里,乌须里,里面请,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领着乌苏里和乌须里往里走,徐清风先是带着两人简单参观了行院,而后将两人安置在别具阁,就在别拘居的旁边。
乌苏里和乌须里很是喜欢行院的景致,感叹巧精致,不时蹦出几句让人听不懂的方言,终于围坐在别具阁里,乌苏里和乌须里还是很兴奋,但更多的表达找到了天问的喜悦。
“我们走了两个月,住客栈的时候被偷了银两,走山路的时候遇到山匪,睡破庙的时候遇到土匪,幸好我和乌须里会些拳脚功夫,这才紧赶慢赶到了滁州。
结果刚落脚呢滁州就戒严了,我们去不得雾山寺,日日去茶馆听消息,没想到就能遇见了。”
还「紧赶慢赶」呢,徐清风笑笑,“你们的中原话得很好。”
乌苏里爽朗地笑笑,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赞美,“我们乌齐氏一族虽从境外来,属番外异族,但是住在居延河也有五十多年了,居延河有很多汉人,我们也通商往中原、江南去的,中原话可是族里每个人都必须会的。”
“你们也经商?”徐清风好奇道。
“是的,有做药材生意,比如白刺、枸杞、贝母、麻黄、红景天等。”
乌苏里一句话简答概过,徐清风却突然想起来,居延河的乌齐氏其实是西北最大的枸杞供应商。
越是细聊,越发现这位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乌苏里其实并不简单,而沉默寡言的乌须里更是心细如发。
几人没聊多久,陈恪便回来了。
见到陈恪,乌苏里和乌须里都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两人把两臂交叠于胸前,跪坐在地,浅向前俯身,直至额头抵到地板,向着陈恪行了乌齐氏对待贵客的大礼。
“免礼。”陈恪坐于上首,示意全公公赐座。
“谢王爷!”乌苏里和乌须里右手握拳放于胸口,左手背于身后,又是一躬身。
两人穿着中原服饰,做这些动作看起来有些古怪。
陈恪坐在上首,徐清风坐在陈恪旁边,下边是天问,再往下是乌苏里和乌须里。
全公公领人奉了茶和心点,知道众人都没有用午膳,陈恪又吩咐全公公备膳。
喝了茶吃了心点,乌苏里笑了起来,“中原的食物总是这样精致好看,味道甜美。”
陈恪把方才去荷香居买的蝴蝶酥放到徐清风手边,“具本宫所知,乌齐氏特有食物大面汤辛辣爽口,具有独特的风味。”
“王爷果然见多识广。”乌苏里爽朗地笑笑。
“听闻你们此行受了持律大师的嘱托?”
“是的。”乌苏里敛了神色,开始从头讲起。
天问早就按捺不住了,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仔细聆听。
两个月前,新春才过不久,尽管严寒依旧,但是居延河城还喜气洋洋,乌齐氏的族人都还在休息,等着更暖和一些的时候再往中原和江南走。
每日待在家里陪着婆娘和孩子,日子很是惬意,作为护卫商队的护卫长,乌苏里突然被族长召见。
“在族长那里我见到了持律大师。”乌苏里看向天问:“随着商队走南闯北,总是有些见识的,雾山寺持律大师神乎其神,能通晓一切,就像族里的乌拉拉努一般,我们见到了才知道传言不假,持律大师就像神仙一般……”
眉目慈祥,眉长及肩,须长及脐,还有那一对耳朵耳垂极厚极长。
持律对着乌苏里合掌一辑:“阿弥陀佛。”声音浑厚,震得乌苏里心里一颤,垂下眼不敢与持律对视,眼眶一热似乎要落下泪来。
乌齐氏族长与持律是旧友,此番行来似乎有事相托,看族长对持律毕恭毕敬,用上了最高级的礼遇,乌苏里自然也不敢怠慢。
“族长要到中原去寻一个孩子,持戒大师则耐心告诉我,到雾山寺去,找天问师父。”
天问连忙摆手,“我还不是什么师父。”
“持律大师可有明原由?”
“只是找到了天问师父,也能找到其他人,然后要引着你们回居延河去。”乌苏里犹豫了一下,“但是出发前我去找族里的乌拉拉努,她天上出现一条红色的线,中间穿了几颗星子,似乎有巨大的灾难要降临了。我问乌拉拉努要怎么办,乌拉拉努也只让我到中原来。”
乌须里看向天问,声音轻柔,“您肯定是能解救灾祸的人啊。”
“可是……”天问茫然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下意识地看向徐清风,他露出迷蒙的表情。
徐清风安抚地摸摸天问的脑袋,看向乌苏里。
乌苏里沉声道:“持律大师的原话是:找到了您,您就知道了。”
究竟是知道什么,天问不明白,有些郁闷。“持律大师现在何处?”
陈恪问道,现在虽然被滁州的事务绊住了,但是陈恪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慢性毒。
关鸿丰派出去的人皆无功而返,只好派人再往更西北的地方去看看,而持律大师也是解救陈恪的一线希望。
“不清楚,我们出发前,持律大师还在居延河。”
“什么时候启程回居延河?”徐清风问道。
乌苏里看了看乌须里,两人对视一眼,乌苏里道:“八月前要赶到。”
现下是五月初,倒还有些时间。
“王爷……”乌苏里突然道:“到了滁州之后,也是知道了魔教纵横之事,在西边,情况更严重,此行前来,持律大师给了我们一封书信,让我们万万交与您。”
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陈恪开信封,里头依旧是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字:等。
等什么?陈恪想起先前持戒交给他的那封信,上头写的是「有缘再见」,那让他等的难道是这个「缘」吗?
持律大师是相见的时机未到的意思吗?陈恪不得其解,先把信放到了一边。
“先用膳吧,滁州之事繁杂,本宫还需时日理,五日后启程西行,可有疑意?”
“谨听王爷安排。”
陈恪点头,“路途遥远,辛苦你们跋涉至此。”
乌苏里笑了起来,“我走南闯北惯了便还好,只是辛苦我婆娘了。”乌苏里看向乌须里,乌须里娇羞地笑了。
婆娘?
一直苦苦思索什么的天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徐清风也吃了一惊,原来乌须里是个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