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战事(2)
“王爷,这乌齐氏怕也是狼子野心……”
全公公见陈恪下了筵席后神色一直淡淡的,忍不住开口道。
他这一,左鸣也极有共鸣,看向陈恪,等着陈恪的指示。
陈恪却道:“正常。”
一个没有上进心的民族是无法前进的,乌库拉作为一个族群的领头人,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左鸣心里却不安,对方人多势众,而他们是被动的一方,若对方想硬碰硬,他们绝对讨不到好处。
然而王爷却一点儿也不着急,饶是他向来相信陈恪,此时也有些踟蹰不定。
“关鸿丰到哪了?”
“是三天后到。”左鸣今早收到了他送来的信,上回的信报中他受伤了,左鸣思来想去还是飞鸽去问了他的伤势,关鸿丰只是不碍事,很快就能到达居延河城。
“嗯。”陈恪沉吟着点点头,又问:“曹家援军现到何处?”
“曹家七军明日就可抵达阳城,曹家八军则落后两日。”
“把这两封信分别送去阳城和曹家八军。”陈恪从怀里取出两封信,这是他趁徐清风歇息的时候写的。
“卑职领命。”
话间已经到了客居的院外,左鸣拿了信自去安排,全公公跟在陈恪身后,看了看陈恪的脸色,“王爷,要不喝碗醒酒汤再歇息吧?”
陈恪摇摇头,这客居的院不带厨房,这个时候要做一碗醒酒汤也得费些工夫。
“徐清风呢?”
“公子应该已经睡下了。”全公公送徐清风回来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回筵席,留了个厮伺候,此时看不到那个厮的身影。
陈恪应了一声,屏退了全公公,独自推门进屋。
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光线不强,陈恪先向床榻走去,然而床榻上空空如也。
“徐清风?”
陈恪低低唤了一声,没有人应答。陈恪皱起眉,转身往屋后去,绕过一道两折的屏风,便看见徐清风歪着头泡在浴桶里,也不知道泡了多久。
陈恪拿手一试,水还很温热,想必入水不久,这让陈恪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心徐清风的状态,俯身轻拍徐清风的脸。
“醒醒、醒醒。”
徐清风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含着迷蒙的水汽。脖颈以下的部分都泡在水里,头发披散在木桶外。
陈恪可以看见水面下白花花的身子,两条长腿曲着,露出水面的皮肤被热气蒸得粉红。
“起来吧,水凉了。”深吸一口气,陈恪拿过一边徐清风的衣服,算拉他起来。
“哗啦”一响,水扑到陈恪衣服上,徐清风撑着浴桶站起身,双臂缠上陈恪的脖颈,光溜溜地就往陈恪身上贴。
怀里的人滑溜溜的,却缠得死紧,还撅着嘴往前凑。
陈恪勉强稳住心神,用衣服把人抱起来,走出里间,把人丢在床榻上,拿过被子包好,徐清风挣动得像条鱼,陈恪只好用了点力气,把人塞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
徐清风被裹得像个粽子,只有头露在外头,瞪着眼睛看着陈恪,样子有些傻。陈恪笑了下,揉了把徐清风的头,道:“傻子……”
徐清风闻言也无动于衷,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紧随陈恪。
陈恪的衣服被徐清风弄湿了,特别是胸口那一片,黏着皮肤十分难受,陈恪三两下把衣服脱下来,才发现忘了把替换的衣服找出来。
有些懊恼,陈恪拿着湿衣服站在原地,一个温热的身体突然贴上他的后背,肌肤相亲,背上的人微微颤栗了一下。
徐清风感受到陈恪微凉的皮肤,心里却很满足:很快这个躯体会为他火热,就像是只有他,才能让冷面仁王变得柔和。徐清风抱住陈恪,甚至大着胆子地腿往陈恪腰上盘。
此时陈恪已经有些回过味来,哑着声音问:“故意的?”
徐清风含住陈恪的耳垂,故意压着嗓子,低低地「嗯」了一声。当爱人与自己意见不合的时候,不妨吹吹枕边风。
“伤好了?”陈恪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发问。
徐清风一顿,这个问题让他感受到了危机,陈恪在这时捉住他的手向下探去,手中的触感让徐清风起了退堂鼓。
察觉到徐清风的瑟缩,陈恪毫不犹豫地转身把人抱起,又一次丢到床榻上,这回却是大被一闷,把两人都裹了进去。
屋里只燃着一盏蜡烛,幽幽的光落在谁的面容上都是明明灭灭,看什么都不真切,只有身体的感官被充分调动起来,变得敏感,变得多情。
本来只想稍微吹一下枕边风的徐清风,被迫吹了一夜,醒来时天光大亮,浑身疲乏。
徐清风睁开眼睛又闭上,当爱人与自己意见不合的时候,还是多沟通吧,枕边风不是那么好吹的。
徐清风幽幽地想,以至于陈恪走进屋时看到徐清风的神情,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醒了?”陈恪端着粥走向床榻,“饿了吧……”
“饿了……不饿。”徐清风看了眼清淡的白粥,顿时失了胃口。
为了养腹部的伤口,陈恪谨遵医嘱,只给徐清风吃清淡的东西,徐清风早就受不了了,好几次偷偷叫左鸣给他找些味重的吃食。
陈恪也知道徐清风的想法,但是每次事后,为了身体,徐清风都只能吃白粥。徐清风心里清楚,更为郁闷了:这是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上就吃些好吃的。”陈恪扶着徐清风坐起,细心地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头疼不疼?”
“不疼。”徐清风是一杯倒的酒量,乌齐氏的马酒又有几分烈性,但他头并不疼,倒是身后某处有不可言的不适。
“吃完了就上药。”陈恪一眼就看透了徐清风的表情,「安慰」道。
上药又是一件难以言的事情,徐清风感觉胸口憋着口气,郁闷不已。
吃过饭又上了药,陈恪又检查了徐清风腹部伤口的情况,才满意地离开——乌库拉派人来请。
陈恪走了,徐清风身体不适却也闲得无聊,好在天问来了,手里捧着本经书,在门口探头探脑,对上了徐清风的目光,笑嘻嘻地跑了进来。
昨夜徐清风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故而天问看见徐清风躺着也没往不纯洁的地方想,先是真诚地关怀了一番徐清风的身体情况。
“好多了。”徐清风却觉得不自在,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捧着经书?”
“是我的功课。”天问垂下头,经书也没有开,一直放在腿上,“持律方丈给我留了好多功课。”
徐清风知道他这是想持戒大师了,安抚地摸摸天问的头。
天问只难过了一会儿,与徐清风起昨夜宴会上的事。
徐清风诧异,暗悔自己昨夜不在现场,又想到自己昨夜的主动奔放,面上一红。
天问却误会了徐清风的古怪神情,犹豫一番后开口道:“我看乌苏里大叔也是不知道这事的……”
天问不懂那些政治上的事,只是知道乌苏里和乌须里待他很好,待别人也很好。
可是昨夜之后居延河城里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左鸣大哥的神情绷得紧紧地,阿满让他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发问。
“别担心。”徐清风摸了摸天问的头。掌心下毛茸茸的触感很是熟悉,徐清风昨天没有发现,今天才看出天问好像长高了一些。
“是不是长高了?”
“是!”到这个天问很是开心,有一段时间他夜里睡觉的时候都会腿抽筋,早上起来总是腿酸涨,乌苏里大叔这是要长个头了。果然,他蹿了个头,看起来像个少年。
上封镇分别后至今,也不过月余,徐清风又细细量了天问,问起他关于持律大师的事。
但天问知道的并不多,从他到达居延河城的那一天起,持律问了他几句话,定了他昏定省的功课,便让他离开。
天问跪在那间草棚前行礼的时候,只觉得透心凉,持律没有过问一句雾山寺的情况,只了一句「知道了」。
雾山寺出事后的满腔委屈和害怕,从心里翻涌着到了喉咙口,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天问以为见到了持律便是找回了亲人,然而并不是的,持律远比他的师父持戒冷漠得多。
徐清风却明白了,持律早早地就算到雾山寺有一劫,也算到了西北的战乱,八月中必须赶到居延河城,不过是拿天问当引子,让仁王在战乱之前到达居延河城。
徐清风想的方向是对的,但漏了不少关键点没有串起来,他拧着眉沉思,天问则开经书,默默诵读起来。
陈恪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徐清风想事情出了神,神情有些呆滞。
“阿满在找你,你做功课时偷偷跑走了。”陈恪对天问,很满意地看着天问把经书一卷,一溜烟跑出去。
“乌库拉找你做什么?你答应了?”徐清风坐起身,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嗯。”陈恪点头,除了答应别无办法,他们现在在别人的碗中。
“两万其实不多,把人拆成两队,塞到曹家军里吧。”徐清风想的办法很直接,如果直接用这两万人,名头上就不过去,不如让他们「主动」参军,等功成后,给些赏赐便可发。
陈恪的想法与徐清风一样,但是乌库拉没有同意。“他最终还是会同意的,「心存异心」这顶帽子他戴不起。”陈恪淡淡道。
徐清风有些头疼,前线阳城的情况不乐观,眼下还有可能发生「内乱」。
“别想了,饿了吧?”陈恪拉住徐清风的手。“去吃饭,要上战场的人,怎么能没力气?”
“呃……”徐清风看着陈恪,又一次露出没反应过来的傻气表情,直到陈恪又肯定了一次,徐清风才开心地攥住陈恪的手。
陈恪笑着看徐清风,这人给他吹了一夜枕边风,黏黏腻腻,效果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