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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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能同意还在于,他很了解他儿子的脾气,这孩子从听政到读书后正式入朝议政,凡是想办成的事儿,无论想什么办法总得给办了,软磨硬泡求自己或是不择手段,总能办成的。

    从之前自己偷跑着去了边关就能看出,这孩子倔起来,谁都拦不住。他也招了熊赐履等人来问,都道已经在此事上劝过太子,劝作用不太,且太子反倒把他们几个服了。

    这话是明摆着瞎话,但是康熙并不介意。他总是觉得,儿子一贯还是懂事的,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想着为父分忧罢了。

    康熙同意靳辅修筑如此大的工事,也有另外的考量。于朝政来讲,修筑河坝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大清开过以来受过不少的灾,每年河工之事闹的最多,不是南方洪灾,导致河道更宽,来年延及范围又在往年的受灾上加深,导致治理更加艰难。就是河道淤堵需要疏通,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每年因运河耽误的南北运输,也不知间接搭进去了多少银子。

    一年年的重复折腾叫举国上下心力憔悴,康熙实在不想在河工之事上空耗,若能靠着靳辅的这座大坝彻底解决,倒也是美事一桩。

    且他仔细想过,历来修筑工事要大量劳力,北方没有受灾情波及,总还能靠着耕种过日子的。而南方受灾的百姓,暂时没了地可种,总要再另外找个营生,不至于继续受灾情影响饿着肚子。

    朝廷赈灾的手段一贯都是布施粥厂,每日施粥给百姓罢了。但这番举动只能解一时之困,总归是解不了源头。不若给他们找个事儿干,这样百姓也能赚到银子糊口。

    康熙想到此,又着人传了户部侍郎来,把受灾三省的人数和耕地的存档拿来仔细参详。

    眼看着又近年关,河涝从九月份才开始退去,秋种肯定是给耽误了,只能看着明年春种了。到明年春天还有几个月,若是靳辅动作快,征调起的人多,把不准地基都能下的。

    康熙虽没有实际的治河经验,但每年看河道之事的折子也看了不少。算的上半个内行。既决定了要许靳辅,他心里的布置也快。只是现在唯一担心的点,就是若年前不能把地基下,来年丰水期河道冲刷,会让许多的功夫白费。

    这问题还是要再问过靳辅之后,才能确定。

    其实三日的时间没到,康熙这边就已经定好了。他却还没有把结果通知给任何人。

    胤礽还蒙在鼓里,还衡量着若是他汗阿玛再不准,他就得强逼着明珠发力了。

    而明珠也恰巧在相同的时间有了抉择,他三思之后,还是把自己归于太子一党中。

    他的考虑来也简单,大阿哥眼看着是没有太子强势,且入朝也晚,至今还没什么建树,声誉上比太子是差了不少。

    他冷眼旁观着,兄弟二人自从一道儿去了趟关外,倒不像从前那么针锋相对了。他们若是继续势同水火,明珠顾忌着大阿哥的面子,免不得要继续在两边左右逢源,可如今他们兄弟二人关系缓和,真的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明珠倒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以明珠浸润朝局多年的眼睛,自然能看的出,这兄弟二人是表面功夫,还是真的要好。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明珠也不耽搁,以给太子上课为借口,找人递了话要去毓庆宫见胤礽。

    怀庆来传消息时,胤礽还在画图纸。听明珠要见他,心里并不十分意外。

    他头也不抬的:“去告诉他,他的意思孤知道了,不用特地来一趟。”正画到关键处,明珠来还得再啰嗦。

    怀庆利索的去传话,系统却疑惑道:“殿下觉得他这是是么意思?”

    胤礽嗤笑,“依明珠的性子,若是不愿意,自然不会这么早来知会孤。只会三拖四拖,拖到孤对他没有耐性。”

    系统不置可否,没再其他。

    另一头,既然已经答应了靳辅,康熙也没再拖延,叫人去传旨告诉他,可以准备回去测量河道了。

    靳辅接到旨意,自然十分高兴,激动的让仆役收拾行李,准备立刻回去。但前脚他收拾好了行李,后脚却又被告知,太子要跟他一同去。

    靳辅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胤礽差不多是同时接到的胤礽,与靳辅的反应不同,他自然是高兴。

    多少有点惆怅的,反倒是明珠。本以为他来办成此事算是递了投名状了,却不想皇上压根没用任何人再劝,自己就把主意拿好了。

    康熙并未在早朝中起此事,只是派了一队人马护送靳辅出京。胤礽便也没告诉他的老师们,更没让其他人送行,只一个人轻车从简的,只带了怀庆一个人出了紫禁城,与靳辅在官道上汇合。

    怀庆暗自感慨,太子殿下这依仗,真是越来越寒酸了。不过自从有了边关经历,怀庆倒也没以前那么咋呼。

    秉持着要与新的合作伙伴保持友好关系的原则,他倒没有自持身份等着靳辅来拜见,反而先去与靳辅招呼。

    靳辅想了几日,脸色总比先头好多了。罢了他总是要办事的,如今就当办成事多付的代价的。

    他却不知,胤礽把他来部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系统也很惊讶,“殿下,这位老先生似乎不太喜欢你啊?”

    胤礽倒一直维持着一贯的淡定,“他只以为孤是个养尊处优的绣花枕头,要去对他的心血指手画脚,会喜欢才是有鬼。”

    “那殿下可得早点拿出的真本事给他看看。”

    “不急”胤礽微笑,“等到了黄河边上再不迟。”现在就拿出自己画的图纸,不定靳辅不仅不会信,还会觉得他有意卖弄。

    靳辅板着脸,“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出发吧。”

    “一切依先生所言”胤礽摆出礼贤下士的架势,“孤年幼不懂事,若是那里做错了,还望先生海涵。”

    有他这个态度,靳辅的表情好歹缓和了几分,“不敢。臣外放时间长,虽与殿下不熟识,但殿下是臣的主子,殿下旦有吩咐,臣都会尽心去办。”

    他们两个互相客气了半天,然后各自上了马。

    此去陕西走的是官道,如今入冬了,运河上走起来十分不便。海运也是一个选择,但是胤礽有意查看下民情,所以建议靳辅走官道回去。

    靳辅不是十分乐意,他一心想回去找人量河道,总觉得走陆路就是多耽误时间。

    可还是那句话了,毕竟人家是主子。

    从京城到河南的路倒是不远,即使是陆路,快马加鞭几日也该到了。

    胤礽一路可算的上是风餐露宿,为了体察民情,他每日都要简装到路过的各府去查看一番。

    等真跟着靳辅到了黄河口,以往白净的殿下殿下,肤色上虽比不上靳辅那么深,但比之他的师傅里肤色最深的熊赐履,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