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时,宁疏心跳不已
浑身不自在的文宁疏不自觉的缩了缩脖颈, 他那深幽的目光透过半抬的羽睫映入她眼帘, 虽是不言语, 但仅仅一个凝视的眼神都能令人失魂丢魄!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越来越快, 文宁疏再无与他对视的勇气, 匆忙收回视线, 推开他臂膀,迅速自他身边逃离!
这一回, 他没再用力阻挡, 是以她逃得轻而易举。
迫使自己收回心神, 文宁疏暗暗告诫自己, 实不该胡思乱想,他这人看似正经,偶尔也会逗弄旁人,她不能当真, 权当他这是在做戏吧!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那她在外人面前配合他一下也无妨, 反正都是假的, 思来想去,她终于鼓足勇气, 决定把丑话在前头,
“若然殿下需要, 我可以在外人面前配合你,但若没人的时候,还请殿下自重, 不要些玩笑话,我……我不习惯。”
自重?看来她真将他方才的行径当成了轻浮,可他的都是真心话,他的确不排斥与她相处,甚至每每瞧见她都觉如沐春风,所有的烦恼也都不自觉的抛诸脑后,她居然不信?
不信便罢,心高气傲的他不愿再做多余的解释,“我对姑娘待之以诚,若然你觉得那是玩笑话,那就姑且当做是戏言吧!”
道罢他负手转身,就此离去,徒留一抹蓝影,消失在蒙蒙细雨中,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错了什么,提个醒也不对吗?此人的脾气当真琢磨不透,罢了,谁叫他是王爷呢!身在尊位之人,本就喜怒无常,宁疏没再多想,转过身去将埙放进盒中,收了起来。
宁疏的日子倒是过得安稳,有人却因为她而不痛快,从上回被赵令州训斥过后,闵霏霜这心里一直窝着火苗,许久都没再入宫,还是赵紫捷派人去请她,她才不情不愿的入了宫。
见面后,瞧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赵紫捷拉她出去走走,穿过迂回的长廊,去往对面的水榭。
宫女斟茶后退至一旁,赵紫捷朱唇轻启,笑问她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府中太闷?我也很不习惯宫中的日子,自从做了公主,这规矩是越来越多,每日都在颠覆我的认知。以往我还觉着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而今才知那根本就是一座华丽的牢笼,禁锢着女人,不得自由。”
“你比我的性子沉稳许多,连你都待不下去,我若在此住上几日,岂不是要发疯?”此刻闵霏霜无比庆幸自己住在宫外,父亲对她虽比以往严厉些,但她到底还能偷溜出去,而赵紫捷人在深宫,连出宫门的机会都没有!
“可不是嘛!”此时杯中的花茶已然冲泡开来,芳香四溢,赵紫捷轻嗅着花香,暗叹这日子虽是锦衣玉食,却是无趣至极,
“你这些日子也不来看望我,我越发寂寥,都没个能话的人。”
“我都快被你哥气死了,这才不愿过来。免得见到他我抑制不住想人的冲动!”起这事儿闵霏霜就来火,赵紫捷不解其意,
“哥哥他又惹你了?”他俩有矛盾并不稀奇,“来你俩经常起争执,一般都超不过三日便会和好啊!”
以往的确如此,都是闹,且赵令州大都会先低头,“这次不一样。他为了一个姑娘而训我,根本不愿再哄我。”
霏霜的话轻易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他俩曾为一根树枝,吃食或是为一句玩笑话而争执,这些赵紫捷都觉再寻常不过,但为女人,这还是头一遭,
“哦?哪位姑娘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居然能令我哥那块木头这般重视,与你争吵?”
闵霏霜心想,反正他都误会她了,她不能白背这黑锅,索性将心里的委屈和苦闷统统倾倒出来,
“是个青楼的姑娘,名唤闻雪……”
得知来龙去脉后,赵紫捷也觉诧异,“不至于吧!哥哥居然会喜欢一个青楼女子?”
虽然闵霏霜很生气,但也得句公正话,“那位闻雪姑娘我见过,的确是秀外慧中,言行举止温婉清和,不似别的青楼女子那般矫揉造作,连我瞧着都挺喜欢,更何况是令州?面对那样的姑娘,他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依据她的话,赵紫捷兀自猜测着,“兴许大哥只是拿她当朋友呢?你也了,他找她只是讲故事,找人倾诉而已,也没有花前月下啊!”
这也是闵霏霜最无法理解的地方,“不然怎么他是木头呢!连哄姑娘的方式都这么清奇,人家又怎会懂他的心意!”
眼瞅着她愤愤不平的模样,赵紫捷反倒不理解她的心思了,“一会儿为他在乎旁人而吃醋,一会儿又他太笨不会博得姑娘家的欢心,难不成你还真想让他如愿啊!他若真和那位姑娘成其好事,你不会难过吗?”
“我难过什么?”闵霏霜自认对待朋友都是真心实意,“他若真喜欢,那我祝他们百年好合啊!”
“既如此,你又为何生气?难道不是吃醋?”
才没有!闵霏霜当即否认道:“我……我生气是因为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误解我,认定是我告的密,可我根本就没和你母妃提起闻雪,谁被误会都会生气啊!根本不是吃醋,你莫瞎猜!”
若然不是吃醋,那她的眼神为何会有一丝闪躲?她二人自一起长大,赵紫捷自认没人比她更了解霏霜,她平日里的表现,赵紫捷可都看在眼里,杵着下巴笑叹道: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兴许某人吃醋而不自知呢!”
眼看着她无精采的,赵紫捷便想做个和事佬,遂悄悄命宫女去将她大哥请来。
去带话的宫女只道公主有事请他过去一趟,赵令州也没多想就去了,到得水榭他才发现还有人在场,当即敛了笑意,
“早知道某人在这儿我就不来了。”
被针对的闵霏霜气呼呼的睇他一眼,“那你倒是走啊!”
她凭什么赶人?赵令州傲然扬首,“紫捷请我来的,我又不是来见你。”
公主明知她与他不睦,又怎会请他过来?闵霏霜疑惑的望向公主,心虚的赵紫捷忙岔道:“那日有人来送礼,我瞧见有把筋角弓,做工精良,想着我也用不着,就准备送给哥哥。”
“……”赵令州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趟走得似乎有些多余,“就为这个?那你大可派人送过去,何必要我亲自前来?”
“怎的?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不能见你?”不悦的赵紫捷故意哀叹道:“大哥现在可是真繁忙啊!连见自家妹妹都不情愿。”
闵霏霜又怎会听不出来,赵令州这是不愿见她才会出这番话,她可不愿被人嫌弃,遂主动告辞,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望公主。”
道罢她转身要走,赵紫捷好不容易才让他二人见着面,他一来就将人给气走,急得紫捷不住的给他使眼色,声提醒道:“你倒是快把她拦住啊!”
然而赵令州不以为意,负手扬脸,压根儿不去看闵霏霜,“腿长在她自个儿身上,她是走是留与我何干?”
闵霏霜一听这话更加坚定要走的决心,焦急的赵紫捷只得自个儿上前拉她,“好了留下陪我用午宴,你怎的又反悔?”
谁让她将赵令州叫来,这不是明摆着找不痛快嘛!“我怕在这儿扫旁人的兴!”
无奈之下,赵紫捷只得以公主的身份命令她不许走。她从未拿身份压过霏霜,这还是头一回,而闵霏霜也不好逆公主之意,最终只能勉强留下。
今日天阴,阵阵风自湖面吹来,送来清凉,于是这午宴就摆在水榭中,席间赵令州也不主动与她话,只给妹妹夹菜。
闵霏霜心里憋屈得紧,吃着珍馐也如同嚼蜡,他两人的事,赵紫捷不好多言,免得兄长认为霏霜将此事告知于她,又会动怒。
宴罢之后,她故意借着要去更衣的借口离开此地,只盼着二人能将话开。
闵霏霜自是理解赵紫捷的一番苦心,奈何赵令州根本不吭声,她坐这儿只觉没意思,反正此时公主不在,她干脆不辞而别吧!
实则赵令州一直在犹豫,想着要不要把话出来,尚未想好,就见她已起了身,他没机会再考虑,一冲动就开口叫住了她,
“那什么……我有话跟你,上回的事我已查出真相,原是安王在背后搞鬼,故意将消息泄露给我母妃宫中的宫人,母妃才会训我。”
闵霏霜一听这话越发委屈,指着他恨声数落,“我早就过不是我,你还诬赖我!赵令州,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就猜一出真相她肯定得理不饶人,但谁让他的确犯了错呢!是以赵令州没有反驳的底气,只双手交叠,乖乖的立在那儿,垂目一脸诚恳地聆听着她的教诲,承受着她的怒火,等她吵了许久,累得停下来歇息时,他才将茶盏递向她,笑得一脸无害,
“口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继续。”
他这么一岔,她反倒骂不出来了,气得鼓起两腮,嗔他一眼,傲然扬起脸儿娇哼道:“懒得理你!”
“那我就不在你跟前儿碍眼了。”总算把实情了出来,赵令州也不至于再愧疚,于是心安理得的准备离开,闵霏霜却觉得仍旧不解气,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赵令州,你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都讲明了,她还不满意吗?“那你想怎样?总不能让我堂堂皇子给你下跪求饶吧?需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只能跪父母,可不能随便向人下跪。”
她当然不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但正式的道歉绝不能少!
得知她的意图,赵令州便立在那儿规规矩矩的向她承认错误,“是我太过冲动,没弄清楚事实真相就误会了闵姑娘,冤枉了你,实在可恶,我向你道歉,还请闵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至此,闵霏霜才算是稍稍解气,撅起的嘴儿终是没忍住,流泻出一丝笑意。
她也不是记仇之人,把话开后也就没再与他闹别扭,毕竟多年的交情,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闹掰。
可想了想她又觉得太亏,“就这么原谅你也太轻巧了些,得向你讨个好处才是。”
赵令州最怕她那双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悠,眸带防备地盯着她,“你又在什么鬼主意?”
神秘一笑,她苦苦思索着该讨什么才好,尚未想出来,忽有一侍卫上前,附耳向他禀报着什么。
赵令州闻言,眸光顿亮,笑赞道:“做得好!”而后便对闵霏霜他还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陪,改日再。
未等她应声,他已匆匆离去。闵霏霜虽未听到那侍卫了什么,但看他听到消息后喜上眉梢的模样,她总觉得此事应该与闻雪姑娘有关。
与此同时,安王府那边亦收到消息,“殿下,文公子找到了!”
“哦?”承誉抬眸望去,未见他们带少年回来,顿感诧异,“人呢?”
“这……”犹疑片刻,侍卫才心翼翼地回道:“被人劫走了!”
彼时承誉正在看兵书,闻听此言,当即将书本撂在桌上,质问他人被谁劫走。
侍卫生怕被训,迟疑了一瞬才答道:“卑职拿着画像找去时,那人倒是见过,画像中人的确在这个矿场做过苦力,但半日前已被官兵带走,至于带至何处,他也不清楚。”
半日前?怎会这么巧?半掩的幽眸透着疑惑,承誉站起身来,负手来到窗前,思量着此事,越想越觉有鬼,神情格外凝重,吩咐侍卫继续查探,究竟是谁带走文之仪。
侍卫领命离去后,陈序才出自己的猜想,“还会有谁也在找文公子,找他的目的又是为何?殿下,该不会是皇上吧?”
微摇首,承誉只觉不大可能,“乾德帝只可能重视文之尧,不太可能重视一个孩子,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人!”
假如真如承誉所预料的那般,那么不必等他去找,自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来报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