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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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誉此言着实吓到了宁疏, 她哪有胆子趁机去提什么条件, 更不屑以这样的方式威胁旁人, 十分体贴地为他开脱,

    “先前不也在一个屋里待过吗?特殊情况, 我可以理解, 绝不会逼你负责。”

    她一个姑娘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居然也不哭闹, 没吵着让他给一个法, 如此深明大义反倒让他不知所措, 既然她不肯闹事, 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找她麻烦,

    “之前都是分开睡,这次躺在一起, 意义大有不同,即便你不愿意让我负责, 那你也得对我负责啊!我可没跟姑娘家一起躺过, 你是头一个,反正我是赖定了你, 你休想推卸责任!”

    听着他的数落, 宁疏瞠目结舌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也不晓得是自个儿耳朵出了毛病还是眼神有问题,“你方才的模样活像个怨妇。”

    是吗?当初错的是她,既已看清自己的心, 决定与她在一起,那承誉也就不会再顾忌什么颜面,纵使有耍赖的嫌疑也要坚持到底,苦口婆心的与她掰扯,

    “负心人不分男女,我对你一往情深,又与你共榻同眠,你若还对我如此冷淡,那可真就是个薄情女了!”

    可怜宁疏脸皮薄,被他这么一控诉,竟然真有理亏之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觉着你最近的话太多?”

    和她印象中的承誉完全不是一个人!

    “哦?是吗?”话少是因为没人值得他多言,话多则是因为,他的心门已为她敞开,自然什么都愿与她,最温柔最隐秘的一面,全都愿意展现给她,不管她如何与他闹腾,他都有足够的耐心去哄她,直至她接受原谅,

    “那你喜欢话少的我,还是话多的我?”

    “我喜欢……”可怜她还真的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坑啊!恼瞪他一眼,她当即改口,“我都不喜欢!”道罢气鼓鼓的转身欲离。

    这一回他没再拦她,只是在她身后扬声唤道:“宁疏!你算逃避到什么时候?昨日我已把话得那么清楚,你想了一夜还没决定吗?”

    停下步子,心虚的宁疏轻刮着自个儿拇指的长指甲,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借口道:“你只让我考虑,可没考虑多久,我还没想好。”

    是真的没想好吗?这种托辞又怎能瞒得过承誉?“感情这种事,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其实你内心深处早就有答案,知道自己偏向哪一边,之所以考虑,不过是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真心的内心罢了!”

    话间,承誉已来到她身前,尽管她连抬眸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他依旧凝望着她,期盼着她能明白他的情意,

    “咱们相处的时日不算很长,也不算太短,你的脆弱和坚强,谨慎和勇敢,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看着你,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一般,你不愿向世俗妥协,勇敢的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选择留在自己认为对的人身边,你的勇气令我很佩服,可是现在,你怎么退缩了呢?

    宁疏,你在怕什么?我都敢直面自己的内心,正视我对你的感情,你却不敢面对我吗?”

    既然他执意要一个答案,那她不妨跟他心里话,鼓起勇气,宁疏努力的抬起眸子迫使自己面对着他,不再逃避,不再找借口,坦然的道出心中所想,

    “当初我毅然放弃陪伴弟弟的机会,回到安王府,是因为我对你极其信任,我以为你不会伤害我,可就在前日,我们之间的那份信任崩塌了,我不该挑战你的底线去找他情,可你冲我发脾气时的那些冷言恶语也在我心底烙下了阴影。

    你待我以诚,我也不愿有所欺瞒,自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很难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你,也不敢再放任自己去依靠你。”尽管她的私心里不愿去面对,却也不得不承认,

    “因为我觉得,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你,我们之间……或许真的隔了太多,也许你对我可能是有那么几分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等你冷静下来之后,那份感觉就会慢慢消逝,冲动之下所做的决定往往都是不理智的,殿下还是将此事搁置吧!过段时日,你也就忘了!”

    出这些话时,她看似云淡风轻,不甚在乎,实则一颗心早已被悲哀填满,涩到极致,只是不愿自己将来再受伤害,才强迫自己透过镜花水月摸清人心,早些领悟,及时放弃,免受痛楚。

    直至此刻,承誉才真正明白她担忧的究竟是什么,原来只是怕他一时冲动,听到她的真实想法后,承誉既觉痛心,又有些许欣慰,

    “我懂了,多谢你与我实话,不管现在我与你承诺什么,或许你都不会相信,其实这世上很少有两个人天生就注定很契合,大都需要磨合,你我也不例外,但是宁疏,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愿意用余生来与你磨合,脾气不好我可以改,你现在不敢再信任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用事实和光阴来证明,我爱你这件事,不是而已,不是一时冲动。”

    她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她以为自己了那么狠的话,定然会戳伤他的自尊,他肯定就此放手,不再与她有任何纠葛。然而他的反应冷静得出乎她的意料,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在思索着解决的办法,面对这样坚持不懈的他,宁疏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猝不及防的被戳中,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

    “殿下……”

    听着她的称呼,承誉只觉别扭,以往他从未与她提过,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窗纸尚未捅破,而今既然已把话开,那么他也不再有所保留,如实道出最真实的感受,

    “犹记得我去景颐宫找你之时,你很害怕,躲在我怀中唤着我的名字,你大约不知道,被你需要的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听你唤我名字的感觉更美好。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过后你仍旧称我为殿下,难免有种疏离之感。”

    是吗?她曾唤过他的名字吗?当时宁疏太过恐惧,下意识的不愿再去回想那段往事,也就不记得这些细节,未料他竟会记在心里,但她觉着没毛病啊!

    “我是皇上赏给你的侍女,你是主子,理当这般称呼,以示恭敬。”

    这般妄自菲薄的观念他必须纠正,“你是我自个儿心甘情愿带回来的,并不是乾德帝赏给我的,我也从未将你当做侍女看待,昨日那么,不过是想让你留下而已,往后你直呼我名即可,别再唤殿下。”

    听着他这前后矛盾的辞,宁疏忍不住撇着嘴声抱怨道:“才刚还没把我当侍女,这会子又要求我必须唤你的名字,还不是端的主子的架子。”

    嘿!这都学会顶嘴了!不过在承誉看来这可是好兆头,证明她对他的敌意在渐渐削弱,至少愿意与他斗嘴了,对于她的指控,承誉不予置否,

    “我是端架子没错,但端的是你男人的架子!”

    道罢,承誉勾唇一笑,在她羞恼的目光中气定神闲的走出亭子。

    她还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后来才发现自个儿想多了,承誉并没有再为难她,吃饭时他自个儿用左手去夹,也不央着让她喂,眼瞅着他夹蟹黄豆腐时筷子直滑,一直夹不稳,但他就是不开口让她帮忙,宁疏实在看不下去,就亲自去夹,而后喂给他,承誉心下欢喜,面上淡淡地道了句多谢。

    夜里入睡时,他也没再去榻上找她,宁疏还想着今晚总能睡个安稳觉,但半夜里却被一阵断断续续的低吟声吵醒,仔细一听,似乎是从帐中发出来的,难不成是承誉出了什么事?担忧的宁疏忙穿鞋下榻,问他到底怎么了。

    但见承誉侧躺在帐中,痛苦的哀呼着,是腿抽了筋。

    看他痛成那样,宁疏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在旁坐下,隔着月色衣裤为他按捏腿的筋,不断的上下捋动着,时轻时重,揉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舒缓过来。

    “还疼吗?”

    摇了摇头,承誉面色有些苍白,可见方才抽筋被折磨得不轻,但依旧勉强冲她笑笑,“好多了。”

    看他嘴唇干裂,宁疏起了身去净手,而后帮他倒了杯茶,好让他润润嗓。

    承誉刚准备坐起来去接茶时,腿竟又抽筋了,骤然的剧痛虽不致命,却也难捱,宁疏忙将茶盏放下,又去帮他按捏了好一会儿,而后用被子捂好,好意提醒道:

    “方才我过来时,你只将被子搭在腹部,腿都没盖,定是半夜着凉才会这般。”

    此乃他的习惯,“入睡那会儿盖着腿热,睡着后也就忘了,以往也没什么毛病,哪晓得今日会突然抽筋。”虽很遭罪,但能看到她这般紧张他,他感觉很值当,即便她不敢再信任他,但她对他的关怀却是发自内心,无法轻易掩饰的。

    宁疏不由感慨,人总是这样,不轮到自己身上永远不会当回事,“毛病都是日积月累养出来的,尤其是膝盖关节,必须盖好,这会子年轻没感觉,往后年纪大了落下病根,后悔晚矣!”

    他才十七啊!压根儿没想过往后的身子状况,不过宁疏对他这般体贴,他倒是欣慰之至,“你好像懂得很多。”

    “因为我爹时常腿疼,每每他难受的时候,都是我娘帮他按捏。”

    怪不得,她有恩爱的父母,时常提点教导,自是更细心些,而他的父母因为各种矛盾从未和睦过,是以承誉的内心其实很渴望自己将来能与两情相悦之人过一生,而不是随便找个女人来将就,尤其在听到宁疏起她的父母时,承誉不禁开始想象着他二人老去时的日子,

    “那以后我老了若是有毛病,你不会嫌弃我不管我吧?”

    “当然不会!”随口回了句之后,宁疏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这么回答似乎默认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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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誉这本估算了一下,应该是在九月中旬左右完结,到时候存稿若是提前写好就会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