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A+A-

    焦闯挑了下眉毛,问道:“徐炳辉干的?”

    “你觉得还能有谁?”马烁又喝了口咖啡。

    焦闯思考了片刻,问道:“那这事和吴明姝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一个考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的薄情人,能格外关照一个和他八竿子不着的乡亲吗?”马烁问道,“康养中心平价部一个名额,至少能值个百八十万的。要么徐炳辉欠她个天大的人情。”

    “要么她攥着徐炳辉的把柄。”焦闯接口道。

    马烁点了点头:“吴明姝离开老家的时候,徐炳辉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之间按理不会有什么交集。之后徐炳辉虽然也来京上学,从他和老家坚决划清界限的态度来看,他和吴明姝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再之后两人社会地位相差悬殊,就更不会有交集了,所以吴明姝怎么抓到他的把柄?”

    “别抓把柄,找到他都费劲。”焦闯道,“徐炳辉虽也是个老板,但毕竟不算名人,吴明姝是通过什么渠道听到他的呢?还知道他是康养中心的老板?”

    “就是这个问题。”马烁分析道,“一个普通的工妹,来北京后,因为人生际遇的转变中断了和老家的联系。换做谁也不想让自己未婚生子的事情在老家当成八卦的谈资。当然,帮她找工作的老哥吴连贵家可能除外。”

    焦闯点了点头。

    “吴莉带孩子来北京,当年不像现在,连个百度地图都没有。”马烁继续分析道,“所以她肯定得先投奔吴明姝。两个女人有类似的遭遇,所以她们可能聊了很多,吴明姝也由此得知了吴莉来京的目的,以及徐炳辉的一些情况。而这是吴明姝了解徐炳辉的唯一机会。然后吴莉带着孩子去找徐炳辉,但是却一去不复返。吴明姝刚开始可能也没注意,但时间长了,她一定会发觉。”

    “这就是吴明姝能要挟徐炳辉的点。而她一直关注徐炳辉也能得通了。”焦闯完活动了几下肩颈,脊椎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假设我们分析的是对的,当年又是谁把徐炳辉的近况告诉吴莉的呢?”马烁正话,手机响了起来,是赵过来的。

    马烁接完电话,对焦闯道:“确认了,吴莉从没换过二代身份证。”

    徐炳辉把一张陈旧的塑料卡片放到茶几上,塑料卡片里面塑封着吴莉的身份证。余诗诗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认出照片里的女人正是当年带着个男来找徐炳辉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还留着她的身份证?”余诗诗把身份证放回茶几上。

    徐炳辉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在她包里找到的,不知道怎么就留了下来。”

    “烧了吧,被警察发现就糟了。”余诗诗道。

    “嗯。”徐炳辉拿起身份证,“现在可以烧了。”

    他拿着身份证来到厨房,用烤肉夹子夹着身份证在燃气灶上点燃,然后放在水槽里面燃烧。余诗诗跟着走过来,开抽烟机,然后靠在门边,看着吴莉的身份证被火焰吞没,变成黑色的烟雾和渣子。

    直到吴莉的身份证化为水槽里的黑色灰烬,余诗诗才道:“没有别的证据了吧。”

    徐炳辉摇了摇头,开水龙头,冲刷水槽。

    “机票订好了吗?”徐炳辉问道。

    “订好了。”余诗诗看了看手表,“晚上七点半的飞机,到曼谷。”

    “嗯,泰国是免签国家。”徐炳辉道,“你们一家人一起去玩玩。加拿大的签证我找人去办,等你们在泰国玩够了就去加拿大。”

    余诗诗忽然笑了一下。

    “怎么了?”徐炳辉问道。

    “没什么。”余诗诗笑着摇摇头,“就忽然想起来,我和他结婚之前,我婆婆许诺让我们去泰国度蜜月。办完婚礼我再和她提这个事,她又自己儿子有心脏病坐不了飞机,让我等一等,等他病情好转了就去。结果这一等就是十七年。”

    “对了,你婆婆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徐炳辉问道,“那个女人不是要向你婆家告发你?”

    “还没有。”余诗诗摇了摇头,眯起眼睛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他妈没动静倒好,她如果敢来找我,我就撕烂她的嘴。”

    “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他们在我们眼中就是蟑螂。”徐炳辉道,“你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余诗诗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倒是你,你准备怎么办?这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炳辉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她背后是谁,但我不在乎。最坏不过就是那帮资本流氓,他们为了阻击康养中心上市,往我身上泼脏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怎么办?”

    “就像你丈夫的死一样,永远没有人能找到证据。”徐炳辉笑了,“如果他们真的有证据,就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方法来诈你。”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可能是那天你那两个同学?”余诗诗道,“那天他们来拜访你,你出去后,他们也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万一他们看到了吴莉母子,或许能猜到什么。”

    徐炳辉抚着余诗诗的肩膀,温柔地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们看到了也找不到证据的。唯一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吴明姝已经去世了。你不要担心我了,好好陪家里人吧,给他们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消他们的焦虑,这是你现在要做的。”

    余诗诗本来还想什么,听徐炳辉这么,只好点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吧,徐炳辉看了看手表,应该快来消息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徐炳辉拿着手机走到花园里,站在他最喜欢的那棵五角枫树下。他拨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和你汇报一下。”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我跟着杜永邦到新港码头,一路换了三辆车,应该很安全。他在新港码头开一条快艇出海了,两个时后返回了码头。从海图上看,应该是去了新港东北的无人群岛。”

    “群岛?”徐炳辉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到底上了哪个岛。”

    “是的。”

    “好吧。”徐炳辉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消息?”

    “还有就是,他儿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男人道。

    “什么!”徐炳辉来了精神,“为什么?”

    “因为他一个人开了三个时车赶到新港,又一个人开着艘破船出海两个时,然后再马不停蹄开车回来,又要三个时。我们两个人换着班开都有点吃不消。”男人顿了顿道,“但是他儿子今天一天都躺在床上刷抖音。”

    “对啊。”徐炳辉拍了拍五角枫树,“我真是急糊涂了,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儿子呢。没有父母愿意把孩子拖进这种浑水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男人道,“他现在快到康养中心门口了,我先挂了。”

    男人完挂断了电话。很快杜永邦给徐炳辉来电话,自己已经到康养中心了。

    “你不是都到我办公室里等吗?”徐炳辉问道。

    “上次出来碰上了那个瘸丫头,我不想在办公室里了。”杜永邦冷冷地道。

    “哪里见面?”

    “我把东西放到你车的右前轮上,你自己拿吧。”

    “好。”

    “多长时间?”杜永邦忽然问道。

    “什么多长时间?”

    “化验。”杜永邦冷冷道。

    “大概要半个月左右。”

    “你他妈的耍我是吧!”杜永邦叫了起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东西送到公安局去?”

    “我没有耍你,就是要这么长时间。”徐炳辉平静地道,“再我拿着一块人骨去送检,这本身就是风险极大的。”

    “我早就替你考虑到了。”杜永邦冷冷道,“我从下颚骨上掰了颗牙,这样你去化验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徐炳辉抚摸着树干,心里一阵悲伤。那毕竟是他的儿子,现在却躺在海外荒岛上,被这个老混蛋糟践。

    “多长时间?”杜永邦又问了一遍。

    “三天。”徐炳辉咬了咬牙,道,“你什么时候要办事?”

    “那就三天后的晚上吧。”杜永邦道,“我正想和你商量下怎么做。”

    徐炳辉后背钻进一阵阴风,他了个寒颤。

    “肯定不能在这里。”徐炳辉道。

    “我知道,我会找个地方,把他带过去,给他迷倒了。”杜永邦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只要警察看不出来就行。”

    “你的简单!”徐炳辉强忍着没爆粗口,“你知道杀人有多麻烦吗!”

    “一般二般的事,我也不会麻烦您啊。”杜永邦阴恻恻地笑道,“您算怎么操作,来听听。”

    徐炳辉下意识环顾四周,然后低声道:“他的身体很健康,不能暴毙。我能想到的就是伪造成吸毒过量。”

    “吸毒过量……”杜永邦念叨着。

    “对,但是这个需要你配合。”徐炳辉继续低声道,“警察问你的时候,你就他因为遭遇了那场事故,心理出了问题,需要服用精神类药物,产生了药物依赖,然后开始吸毒逃避现实。”

    “可是……”杜永邦道,“如果警察问瘸丫头呢?还有他那些朋友,他们都知道他不吸毒的。”

    “他只是不在这里吸,他又不是天天在这里呆着。”徐炳辉道,“反正你要把故事编好,不要让警察发现破绽。你放心吧,吸毒过量死的毒虫,警察不会上心的。”

    “警察不会给他做尸检吗?”

    “你不要求做,没人会给他做。”徐炳辉道,“你是他监护人。”

    “噢。那幸亏他和瘸丫头没领证,要不还坏菜了。”

    “我不跟你废话了,你抓紧时间准备吧。”徐炳辉道,“还有,这三天你不要出现了,马优悠已经盯上你了。”

    “你干脆把她也一块办了得了。”

    “住口!”徐炳辉低吼道,“你再敢这种混蛋话,我就撕毁所有协议!”

    徐炳辉挂断电话,深呼吸了几次,终于驱散了杜永邦阴魂不散的冷笑。他刚转过身,就看到阳光下的马优悠。

    徐炳辉一下愣住了,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徐总,你怎么了?”马优悠问道,“你脸色不好。”

    “没事。”徐炳辉挤出个笑脸,“有个讨厌的家伙。不过这也正常,是吧。窗户开了,和新鲜空气一起进来的还有苍蝇。”

    “是啊。”马优悠点了点头。

    “优悠什么时候下来的?”徐炳辉故作平静地问道。

    “我一直在那边晒太阳。”马优悠指了指远处的回廊,“刚才听到好像谁在叫我,我就过来了,看到您在电话。”

    “噢。”徐炳辉松了口气。

    “刚才是您在叫我的名字吗?”马优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