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在一起的意义
床上扔着好几件风格不同的裙子。
靠着沙发而站的男人正在低头摆弄他的摄影机。
房门紧紧关着,背抵房门的我正在以幽怨的目光盯着床上的那堆衣服。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哦,好了。”杨骁抬起摄影机,对着我找角度,我听到了快门声,拿手挡也没用了,怨妇般的脸色已经上了胶卷。
杨骁看完照片:“还不赖,表情不如在别人跟前的销魂。”
那也是能和销魂比的?我根本就没好脸色,他装瞎和胡的本领简直一绝。
“我不拍。”我烦躁地坚持己见,“你把它收回去。”
杨骁:“可是我已经调好了。”
我:“它又不会生孩子,扔回去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杨骁:“我买这个摄影机的时候花了不少钱,那些吃土的日子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你这是让我扔掉吃饭的东西?”
“你根本就不靠它吃饭。”
“可是现在有机会展示了,我总不能还让它继续落灰吧?”杨骁没脸没皮地提:“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你怎么敢的?你套路我,”我气急败坏道:“你之前过我要穿这个了吗?”
“没过,但是我让你确定了,你确定了,你还随便我拍,随便这个词的包含范围就宽广了,你想赖账?”
把杨骁给赵寅吧,这么不要脸的劲儿就是赵寅喜欢的,瞎话不草稿。
“幸亏你没在我上一家公司,否则你这样的,十个客户九个要干你。”我走向床边,那堆衣服的面前,看着花哨的裙装,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手上那件就不错。”杨骁走过来,不听我什么,专注在给我拍照这件事上。
我一看,吓得我手抖,把衣服扔回去。
那是人穿的?
杨骁无视我的动作,从一堆标签还没去掉的衣服里挑了三件,“选一个。”
我没眼看:“我不选。”
杨骁垂下手,“好,我来选。”
他把三件裙子摊在床上,看看衣服,看看我,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我道:“你还真敢给我选?”
杨骁最终抉择出来,提起一条来:“这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穿。”我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坚定,是因为我发现他跟我来真的。
杨骁没在跟我商量,听出我话里的反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耐心也被消耗干净,他的声线也多了几分认真,“这些衣服标签还没拆,明天要退回去的,拿都拿回来了,如果你选不出来,我们就每一件都试试。”
“你……”我拳头已经准备好了,就差砸过去了,我再次否定道:“我不试。”
杨骁保持沉默,沉默时不悦地盯着我,我被看得后背发凉,这就要走。
杨骁突然发疯,摄影机被扔在一边,他抓住我的胳膊往床上锁,对我上下其手,这就要解我的衣服,我被激怒了,早就准备好的拳头这就往他脸上砸,我完全意料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比如我得逞不了,我的手腕被抓住,并且被反扣在头顶,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行哥,你别跟我用暴力,我不跟你计较,你懂的吧?”杨骁压在我身上,而我睡在这些裙子里,是标签还是什么戳到了我的脖子,又凉又疼,我没功夫去在意。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这些衣服是人穿的吗?!”我被逼急了。
“怎么不是?”杨骁俯身在我耳边,“栩栩不是穿得挺好的吗?”
杨骁绝对有毛病,我不理解地:“你到底是怎么了?执着于让我穿女装干什么?我又没有和他穿女装。”
“我拜托你别提他了,”杨骁的手掐在我脖子里,低声:“我执着的不是你穿女装,我只是要你每次拍照的时候,记住今天的教训,行哥你看过那张照片吗?我也不想跟你计较,可是你们恩爱到我只想横插一脚。”
我都没想过一张照片能让他心里不平衡这么久,他以前就爱吃醋,现在也是一样,把事情放在心里,搁一段时间再发作,学会挑时间就是他最大地长进了。
但这样无非有一个极坏的地方,就是事情越搁置,带来的影响和后果就会远远超过它本来的程度,因为这之中有怀疑,自我否定,猜测,等等的心理因素作祟,让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起来。
“当然是假的,你跟假的计较什么?”我觉得杨骁智商都跟着下降了。
“是假的,但你的表情是假的吗?”
“那时候我俩闹成那样,你还不让我另寻新欢了?明明你自己也有……”
“我那个是假的。”
“你假的就假的了?你他妈当众侮辱我是假的?你抱那男生是假的?”
“我比你难受……”
“你我就信?”可让我抓到把柄了,治不了他了还,杨骁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我推他一下,让他起来,我坐起身,:“外面的人本来就新鲜,你没错,斯洛南和你抱的那男生,对我们来都比对方新鲜。”
“行哥。”
“别叫我,”我站起来,甩开门离开,“等你想明白了我再回来,我就讨厌你乱吃飞醋,一点也不讲道理。”
完,我把门甩上,也不管他现在怎么想了,我出了门。
总算是逃脱了。
我本来没地方去,想着去酒吧看看,结果正好有人邀请我,是韩一洲他们,开视频要跟我炫耀,他们在聚餐,一桌子人跟我招呼。
大家都招呼我过去,好久没见了,问我现在哪儿高就,我见面再,先派个人来接我,二十分钟后,我和筱筱碰面了。
“一堆爷们让你来接?”我上了车,筱筱不让我开车,让我在副驾驶坐着。
“我主动报名的,刚考到的驾照。”筱筱。
我连忙拉着安全带,:“我还是坐后面去。”
“别呀行哥,我驾照虽然刚拿,但我技术还过关,导演都我聪明。”
“那叫教练。”我无地吐槽。
筱筱哦,她嘴没把门的,一股脑出来了。
之后她问我咋样,我也一五一十地了,她我在酒吧当高管太酷了,忙问我是哪一家,她以后也要去,我随时欢迎,只是她们一天到晚忙得跟狗似的,能来几趟就不一定了。
我问她最近公司有什么变化,她变化特别多,第一件就是赵寅上岗了,这是重中之重,我替员工们感到可怜,全公司最有实力且最有脾气地总算是不负所望坐上了总监的宝座。
估计不少人要遭殃了。
然后是我自己的事,大家经常提起我,老板他们虽然嘴上不,但心里惦记,老板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公司上下都觉得是我和于总两件事一起闹的。
“要我就活该,都觉得离了他活不了吗?提成本来就不公平,别家公司最少都到百分之二十,他百分之十也敢有这么大脾气,天天我们被他拯救了,他也没从咱们手上捞少了,还这么大脾气,就得多几个厉害的人辞职他才能长记性。”筱筱控诉老板,对老板地怨声载道还是不少,尽管他们表面上附和为多,但私下里的负情绪都是三倍增长。
筱筱吐槽了一会老板,话题还是转到了我身上,“其实行哥,我觉得你要是不走,现在也该升了,寅哥当权,估计第一个就得提拔你。”赵寅对我地维护天地可鉴。
“现在也不赖,新工作比之前闲了不少。”
“也是,”筱筱:“那我要是辞职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行啊,拿点钱贿赂一下,想做什么,看你的红包有多鼓。”我通情达理地。
筱筱拍了我一下,好久没见了,跟这些人还是那个味道,一点也没变。
路上,筱筱跟我的都是别人的事,她自己的倒是一嘴也没提,比如她跟韩一洲成了,这多重要的事,还是我从韩一洲嘴里听出来的,饭局上韩一洲对筱筱那么照顾,猫腻到我都不需要他主动。
韩一洲道:“寅哥今天没来,我替他招待你。”
“几天没见,你嘴巴是越来越贫了。”
“你也不看我是跟谁的,”韩一洲:“而且我没错,寅哥对你那么好,我不多招待着你,明天他老人家问起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让他别贫嘴了,韩一洲没贫,都是实话。
大家围着我了许多我不在之后的事情,我听得津津有味,但是我没法完全融入他们,我的心不在这,听着听着就飘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老想着那条狗,救命。
席间我不停地看手机,也没见他的来电和短信,明明已经和好了,我都原谅他了,也没跟他计较那些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我那么纵容他?我应该就不管他,然后继续吃喝玩乐,管他怎么想,左拥右抱等他求着我回家才对。
我闷闷不乐地在一边想着事。
韩一洲早就发现了,递给我一支烟,我们俩在抽烟区闲坐着。
“心里有事啊?一晚上心不在焉的。”韩一洲问。
“嗯,家事。”我点了烟。
“都有家了,真好,哪个妞?”韩一洲坐在我旁边。
我:“杨骁。”
他屁股刚碰到椅子,这就弹坐了起来,烟也不抽了,火机拿在手里没心情去点了,不置信地问:“杨,杨骁?!”
“就那个杨骁,你没听错。”我弹了弹烟灰,敷衍地。
“你怎么又跟杨骁混在一起了?不对,你们怎么复合的?他追你你追他?什么时候?”韩一洲问得太多,我又没心情跟他这些,简单地几句交代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明白,我就想向他请教别的事了,也不管他有没有经验,单纯我心里燥,不吐不快。
“我问你,”我严肃起来,“你他现在是什么意思?那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能明得了什么?而且我跟他了是假的,他还计较,他心眼是不是太啊?”
韩一洲想了想:“这应该跟女朋友梦到你出轨,大半夜给你一耳光的性质是一样的,都知道是假的,但就是不原谅。”
“有病吧,明明是他要跟我好的,我都原谅他了,他还跟我计较?”
“你原谅他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我不跟韩一洲扯其他的。
韩一洲理解,抬手住,继续好脾气地回答我,“那你就做点好事哄哄他嘛,男人也是要哄的,尤其是吃醋的男人,随便你做点什么,他也就好了。”
“我不,凭什么?”我道:“我又没做错,求着我喜欢,上赶着要我跟他在一起的是他杨骁,不是他来求着我别生气?我哄他是什么道理?”
“你现在不就是在向我咨询怎么哄他吗?”韩一洲不太理解地。
“谁跟你咨询这个了,我是问他有什么毛病。”
“你行了你,”韩一洲白我一眼,“你明明就在意他,干嘛一副不愿意服软的样子?”
我一脚踹过去,“滚。”
狗头军师,大半天没一句我爱听的。
饭局结束后,韩一洲他们还要去唱K,我我不去了,要回家,他们问我这是干嘛,玩得正高兴,就韩一洲嘴贱,我家里有事,让我赶紧回去。
他这么一,我还偏不回了。
我大手一挥,潇洒道:“走,唱,今天谁回家谁不是东西!”
大伙兴奋叫好,这得是好,要是真有人来接你了,估计你不走也不行。
我和他们玩到了大半夜,不知道杨骁从哪儿得来了我的地址,他来的时候我还正跟人喝呢,看到他的时候,实话我挺惊喜的,但是我装惯了,我就不,我也不表露,一副没看见他的样子,继续跟大家喝。
杨骁接了谁的酒杯过去,跟我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在我面前,我可不能看不见他了。
“你来干嘛?”我放下酒杯,继续倒酒。
杨骁一只手封住了我的杯口,“接你回去。”
其他人早就撤了好远,韩一洲人影都不见了,他可怕杨骁了,高中时就害怕,现在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我忘记跟你了,我今天晚上不回去。”我跟他作对,明眼人都知道我们有事。
杨骁把手一掀,把杯子向我推了推,“那就喝吧,我陪你。”
他陪我?我还不死?
这玩意跟赵寅一样深不可测,我可不知道他能喝多少,但话已经了,谁能现在收手?
杨骁陪着我喝,好好的局变成了我们个人地较量,在他来之前我已经开喝了,顶不住他多折腾,刚有点晕,好在他收手了,没有继续灌我。
他好像并没有准备让我完全不省人事。
“现在能走了?”他架起我的胳膊,我没醉到要被搀扶的地步,但是我也没抗拒。
从这里离开后,我没有迅速地被塞进车里带回去,杨骁把我留在外面,他挡住风,让我藏在他身底下。
“你生气了?”他问我。
“你先生气的。”我实话实,因为喝了点酒,声音有点软。
“对不起,我不该生气,”他抬起我下巴,“我道歉了,你也跟我道?”
“我不道,我没做错。”我。
杨骁没逼着我道歉,他追出来就代表他好了,清醒够了,反正治杨骁,就是比他的脾气更大。
“行哥,我问你一句真心话,”杨骁:“你心底里接受我了吗?”
我仰着头,他的脸近在咫尺,这十年我梦见多少次,看过多少张相似,误以为是他的脸,我爱恨嗔痴全都交代给了这张脸,现在问我这个问题?
我:“我没有接受你跟你在一起?你把我当圣母玛利亚吗?”
所以我图什么?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想?那么善解人意,富有同情心,这些年也不会狠到跟他没一点联系。
“那这些年,你想过我吗?有没有一次?”
“很多次。”我迅速回答,不是酒精的作用,它只是催发我出真心话而已。
这是我自己真正的情绪。
“为什么不联系我?一次也没有。”杨骁的唇贴着我的唇摩挲。
“可你还是找到了我。”
“我也费了很多力气。”
“并没有吧,你现在的成就,找个人会很难吗?”
“你太看顾家的人了。”
我出狱之后,是顾家保护了我的隐私,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遭遇,而且他们给了我一个崭新的环境,一个远离所有可能认识我的人的地方,这地方繁花似锦,淹没一个无名之辈简简单单,杨骁想要找到我,就要爬得高,登得远,才能有实力有资本去搜寻我的位置。
这就是他努力的意义,为了见到我更有底气,为了能够更凶猛更快速地抓住我,为了能够和我匹敌,以及一切他自身地考虑。
我刻意要躲他,他就要费尽力气。
“到现在我也不后悔,”我:“只有时间能证明你的爱意,我接受你,你以为只是因为我被你缠住了真的逃不过去?你错了。”
我真挚道:“杨骁你听好了,十年前我选择你,是因为你难缠,十年后的今天我选择你,是因为我难缠,我还是爱你,见过了那么多人,玩过那么多的花样,跟谁调情,跟谁蜜语,都不如我们当年来得刺激。”
杨骁的睫毛在我的脸上。
“你有优先的权利,早就在时间线上赢过了所有人,而我因为不够争气,最终爱还是压下了恨意,我不想跟你再耽误了,其实一次就好不是吗?到底适不适合,还能不能继续,试一次不就知道了?那些花哨的试探不适合我们,用彼此试探自己的真实心意,没有比这更准确地,”我:“我跟你在一起了,生活,相恋,拥抱,亲吻,如果这样我们没有分开,还愿意并且想要和对方在一起,那么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行,这十年地争执也算有了定论,也会对彼此完全死心,这就是现在,我们在一起的意义。”
“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才几天而已,我还不能准确。”
“但是你没有想离开,对不对?”杨骁逼问。
“对,”我:“没错,我挺享受的。”
杨骁开心了,露出欣慰的笑意,“好,那下面就不该是你要考虑的了,好好跟我在一起,就是这次试探你会得到的最准确答案。”
“会吗?”
“一定会。”他如此确定地。
之后,我们回了家,在情绪都已经平复以后,我们看对方没有那么燥了。
我也被哄得开心,他也有几分得意。
房间里,我看那空无一物的床上,没有那些漂亮的东西。
“裙子呢?“我问。
“收回去了,明天送回去。”杨骁。
“那不是白拿回来?”我坐在床边。
杨骁:“你不愿意穿。”
我道:“现在我愿意了。”
杨骁一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紧盯着我,等着我再一遍,他再确定一次。
“我是……也不是不行,”我道:“试试而已,如果你想的话。”
杨骁正在脱外套,他:“不用了,你不想我就不想。”
“行了你,你想什么我不清楚?”我看了一圈,“衣服呢?”
杨骁指着地毯,我走过去,几个包装好的衣服堆在一起。
我走过去,也没选,随便拿一件出来,临到头我还是放弃了,我塞回去,“算了算了。”
“没有这一。”杨骁走回来,原形毕露,他还是执着于让我穿女装,“是你挑起来的,这一次。”
我被他拉过去。
看着他摆弄那件衣服,道:“你是不是心里变态?”
“嗯,没有哪个Gay不幻想着另一半穿女装,我也是。”杨骁大大方方地承认,倒让我没办法了。
最终我还是穿上了那身衣服。
对这个过程,我不想进行过多地描述,所以我们直接结果,结果就是,杨骁拍了,拍了不少,从静态到动态,相机胶卷承受了它不该看见的脏东西。
……
视频模式已经开,而我和杨骁早就不知道在第几张后翻到了床上去,他压着我的裙摆,一遍遍我好美,你以为我听了会开心吗?他每一次,我就要扇他一次。
“闭嘴,都穿上了还想怎样?”
杨骁提起裙摆,上面的脏东西在光线下是如此清晰。
他轻揉着那一块,并且可惜地:“别的不知道,这条肯定退不掉了。”
我低下头,看见了暧昧的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