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色 季云裳(捉虫)
楚尔出来了, 陆鄞之只能跟着出来。
他太憋屈了,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离着很远的距离,看见少女纤瘦的背影,单薄的肩膀也耷拉着, 像是丢了魂。
陆鄞之不明白嫂子那么护着那个季云裳, 结果对方却是不领情的样子。
他扒拉着乱七八糟的短发,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无奈只能跟着楚尔准备问问清楚。
正追过去时, 陆鄞之眼看着迎面进来的黑衣男人,把楚尔撞得踉跄地退了两步。
他神色警惕, 立马就飞奔了过去, “嫂子,你没事吧?”
他细心询问状况,可楚尔却怔神地看着那个黑衣男人。
陆鄞之也转头看了过来, 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他心底没处发的火, 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
黑衣男人和陆鄞之身高相仿,宽松的冲锋衣被风吹得露出精瘦的身形。
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 露出的一双眼睛充满骇人的死寂。
面对陆鄞之的挑衅,他淡淡地看了眼楚尔,低哑的声音问道:“她呢?”
楚尔还在出神, 陆鄞之直接挡在了她前面。
他颧骨突出, 脸色也没了往常的不羁,“爷我和你话呢,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陆鄞之虽然往常玩心大,可是却最护短。
年少跟着陆衍之培养心性,看似是个纨绔,可警惕性比谁都高。
他把男人眼底的冷然阴鸷当作是挑衅, 四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楚尔垂着眼睑,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她转身落寞的离开,对峙的场面才收敛下来。
“你等着!”陆鄞之咬着牙,满腔的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
转身又急急忙忙跟上了楚尔的步子。
……
卜凌进化妆间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
角落里季云裳穿着繁琐的古装白色长裙,低着头整理桌上倒了一片的化妆品。
他眼底带着几分殷切,原先死寂的眼眸也恢复清明,继而变得有些狂热,偏执。
“星星,回家吗?”他沉声问着,慢慢走了过去。
季云裳摆放好最后的瓶子,嘴里喃着,“这些是她现在最宝贝的东西,我要把它们摆好,不然她会不开心的。”
她着声音带了些哽咽,抬头看向卜凌时,泪水也随之滑落,“阿凌,你知道吗?她那么珍贵的……一双手,竟然……竟然在这里给别人描眉编发!”
晶莹的泪水湿她白色的衣袖,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看着走近的卜凌,靠近他的怀里。
她完全没了先前冷傲的模样,像个受伤的兽,呜咽地哭着舔.舐自己隐藏的伤口。
季云裳的模样算得上是狼狈,长发解了一半,妆也哭花了。
可卜凌看了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眼底的偏执更加浓郁,收紧了手臂,道:“星星,你做的够多了!”
三年了,太久了!
为了楚尔踏足自己最厌恶的娱乐圈,不放弃地找了她三年。
季云裳为楚尔做得太多。
卜凌看向怀里少女那乌黑的发顶,眼神透着阴翳病态。
他虽然嫉妒楚尔在她心里的地位,可同样也感谢楚尔的离开,才让他顺理成章成为季云裳心里最依赖的人。
即便现在找到了,又怎么样?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依旧不会因此动摇改变。
他什么都不怕了!
******
楚尔坐车回了别墅,并不知道陆鄞之也跟着回来了。
他的越野车十分眨眼,要不是门口的保安见过他,差点就把人拦在了外头。
楚尔垂眸上了楼,陆鄞之悠悠地跟着进了别墅。
这里是他大哥陆衍之往常常住的地方,他来得次数很少,可是装潢的特点其实都大同异。
陆衍之的性格沉稳,不好张扬甚至可以是十分淡漠,他的住所和性格一样,黑灰单调没有什么感情。
可是踏进别墅,陆鄞之明显感觉不一样。
陈设装修还是主的冷色调,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仔细看餐桌上那盛放的百合,娇艳欲滴,沙发茶几都换了温馨的浅色调。
他一时间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儿,站在门口看了好几眼。
佣人并不认识陆鄞之,礼貌地询问他:“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我是陆衍之的弟弟。”他丝毫不客气,很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佣人目瞪口呆。
陆鄞之却很自来熟,“我有点饿了,给我找点吃的。”
这姿态,完全就把这儿当成自家了。
佣人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好的,您稍等。”
转身去厨房备点糕点水果的功夫,佣人没犹豫,第一时间就给陆衍之了电话。
……
下午四点不到,陆衍之赶回了别墅。
微暗的天色包裹男人颀长的身影,像是铺天的黑色幕布,透着很浓郁的阴郁感。
佣人赶紧接过男人脱下的外套。
陆衍之沉声问,“太太呢?”
客厅里并没有楚尔的身影,倒是沙发上,陆鄞之慵懒地躺着,还半翘着腿。
佣人:“太太回来后就去楼上了。”
这话成功引起了陆鄞之的注意,他看见陆衍之的身影,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大哥,你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
他笑得谄媚,还想和男人抱怨自己今天的遭遇。
可陆衍之眼睑微垂,没给半个眼神,直接绕过他往楼上去。
陆鄞之的笑还尬在脸上,他脸皮向来也厚,就跟着追了上去,“哎,大哥我……”
“敢上来,断你的腿!”
陆衍之站在楼梯上,微微侧首。
男人的侧脸神情平淡,可情绪明显低沉压抑,骇人的眼神让人遍体生寒。
“我……”陆鄞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踏出一步。
他颤颤巍巍地缩回脚,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
……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太快,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被黑色笼罩。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被子也叠得整齐的,准确的来不像是有人待过。
凭借着对楚尔习惯的了解,他开了房间一圈顶灯,在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窄缝隙,一眼就看见了蜷缩着身体窝成了一团的楚尔。
她太娇瘦弱,的一团,安安静静地起来像是睡着了。
那头柔顺的长发铺在少女身后,发尾还落在地毯上,凌乱却也格外的美。
陆衍之想将她抱回床上,可手才碰到那肩膀,少女却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房间里的光不算刺眼,可刚睁开眼睛的楚尔,眸色晶莹泛着水光,眼眶通红的。
她很沉默,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感伤和失落。
陆衍之心揪着,安抚地轻柔吻她的额角,“怎么不去床上睡,地上会着凉的。”
他声音特意放柔了许多,脑海里浮现楚尔在他怀里温软地撒娇要自己去剧组工作的场景。
他突然很后悔答应让季云裳见楚尔的决定,甚至觉得悔恨和气愤。
陆衍之将楚尔拥着,熟悉的气息让楚尔紧绷的情绪决堤,眼泪接连不断地砸在他手背上。
他的眼神在看到那晶莹的泪水时,一瞬间变得幽暗阴翳,心底涌上无数恶劣疯狂的想法。
他不该让她出去的,只让她生活在他的保护下,不是也很好?
陆衍之垂眸掩下眼底的疯狂想法,轻柔地将人抱进了怀里。
男人衬衫外冷白的肩颈青筋尽显,他哑声安抚:“哭什么?不开心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啜泣声变得更大了些,楚尔圈着陆衍之的脖子,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襟。
那温度有些凉,却烫得人生疼。
陆衍之不可能纵容她继续哭下去,他沉着脸色把人抱在沙发上,手压着少女的背时,她轻哼了一声。
他用柔软的手帕给少女擦去脸上的泪水,那苍白的脸因为气不太顺,哭得泛红。
陆衍之有些动了怒,“再哭的话,我立马通知剧组把季云裳的女主角给换了!”
那声音带着警告还有几分不妥协的威胁,楚尔颤着睫毛迟钝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柔声:“不…不可以。”
她握着陆衍之的手,抬起的眸子被卧室的光照的有些亮,生理上的惯性眼泪没止住,豆大的泪水砸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楚尔给他擦手上的泪水,声音哽咽着,“是我不好,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陆衍之,你不要怪她,好不好?”
她的肩膀还在抖,男人手背上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好无助地窝进男人怀里,边哭边,“陆衍之,星星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她的哭声都变得沙哑,陆衍之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却又控制着力道怕把人弄疼,他还在耐心安抚,道:
“没有,尔尔。她没有怪你,她现在过得很好,你离开后她也一样很幸福。”
楚尔听着那话喃喃自语,声问他:“真的吗?”
她思绪有些飘散,记忆也随之浮现脑海。
******
楚尔和季云裳幼时都在当地大型的音乐班里上课。
楚尔学的是钢琴,季云裳学的是古筝。
季云裳不像楚尔家庭美满,深受父母的疼爱。
母亲很早离世,父亲后娶,十三岁的季云裳生活里都是坑坑洼洼。
因为被继姐的排挤,她过得并不好,还被逼着送去最讨厌的古筝班学习。
季云裳的性格像个刺头,她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好,对每个人都充满敌意,像个刺猬。
遇见楚尔也是偶然。
那时季云裳不服管教被老师赶在外面罚站,她就躲进了钢琴房。
琴房里只有一个少女,她穿着漂亮纯洁的裙子,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也很甜,柔声地问她,“你怎么了?”
季云裳的心满是创伤,她穿得和少女一样华丽精致,可是却知道,她们其实并不一样。
她恶狠狠地威胁,“不许告诉老师你见过我!”
她那时很凶,才十三岁,幼稚又恶劣。
少女水眸漾着笑意,也不生气,“你不要生气,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她指着旁边的柜子,眨着水润的眼睛,:“你可以躲进那个柜子里,一会儿再出来。”
季云裳没想到她性子那么好,别扭地往柜子边走去时,少女温柔地了声,“柜子里很黑,你不要害怕,我弹钢琴给你听。”
她最初是不信的,可是躲在柜子里听那钢琴声时,真的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季云裳不愿意接受这就善意的现实,透过那细的缝隙,看着少女很乖巧地和老师,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见过。她或许不开心,就自己藏起来了。”
听见那句“她或许有些不开心”,季云裳的眼眶有些热。
从那一天起,她记住了少女的名字。
楚尔。
******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断了季云裳的思绪,她眉间皱起,身后是男人低哑的口耑息。
“星星,你放松些。”
卜凌的声音是很性感的低音炮,此时沾了情.欲更是沙哑的不像话。
季云裳脸色带着痛苦,腰间却被桎梏着动弹不得,随着男人的动作视线都变得模糊。
铃声接着响起,她的眼睛稍微有些清明,想去拿时却被卜凌先一步接通。
“陆先生,我觉得凌电话并不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行为!”
他声音特意压得更低,听着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季云裳听见那句“陆先生”心也跟着一紧,“尔尔她……”
她的声音被撞得散开,只能半压抑着不发出声来。
“烦请季姐往后离我太太远一些,我不介意剧组再换一个演员!”
听着电话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卜凌的动作越发的狠,手下用力拖拽,哑声了句,“我也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