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猛地挂断, 陆衍之眉间还紧皱着。

    作为过来人，他不会听不出来，这么晚一对夫妻会在做什么。

    可他不会就这么放了季云裳。

    手机屏幕的亮度越来越黯，光线也昏沉, 男人的侧脸有几分森冷。

    “陆衍之。”身后很温软的声音喊他。

    陆衍之看着床上的楚尔,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此时半撑着手臂，脸还皱着像是有些吃力。

    她拢着宽松的睡衣, 眼底是朦胧的睡意。

    陆衍之走过来，手半扶在她腰间, 脸色沉的可怕, “怎么醒了？”

    楚尔眼睛红肿，可柔软的身体却一点点往男人怀里靠，她声, “我听见你话了。”

    陆衍之将她拥进怀里, 脸色虽然不太好，可还是很贴心地帮她盖好被子。

    楚尔这两天有些咳嗦, 他本来就很心疼，结果去了一趟剧组，还添了伤。

    要不是给她换睡衣, 等她自己,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陆衍之语气淡淡，“你是听见我季云裳了吧。”

    楚尔圈住男人精瘦的腰，轻柔的动作带着讨好，“星星没有欺负我，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缓和。

    “伤？”

    楚尔仰头轻轻地吻男人的下颌，浅声解释, ：“没有受伤。”

    陆衍之冷嗤，很想在那纤腰上掐一下，让她知道什么是疼！可最终也没舍得，只低头在少女脸上泄愤地咬了一口。

    楚尔躲都躲不开，莹白的脸顶着泛红的牙印，有些茫然。

    被子被缓缓拉下，睡衣的纽扣也被男人解开，她很乖地任由他动作。

    楚尔对陆衍之太了解，知道他此刻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

    霸道的力道捏着她的下巴，往床边斜对着的镜子边看。

    镜头里她半窝在男人怀里，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男款的睡衣，此时已经滑落到腰间。

    白皙如玉的背上，蝴蝶骨漂亮精致，只是那细得一手可握的腰后，有些青紫的淤伤，醒目又骇人。

    陆衍之见她看得出神时，已经利落地将衣服拉好，细心地扣好，“看到了？”

    他其实知道楚尔的皮肤很容易留下印子，但每次两人的亲密，他都是很心地不弄疼她。

    只有失控时，会留下淡淡的咬伤。

    所以看见这一片淤青时，他才会不顾时间，半夜给季云裳电话。

    怀里人闷不吭声，温暖的气息撒在他锁骨上。

    楚尔：“可能是我…不心撞到的。”

    她看了伤，心里已经明白。

    不想季云裳被迁怒，她话没什么底气，声音到听不到。

    “尔尔，你最好想清楚再解释。”

    楚尔无视男人冷沉的声音，内心也咬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毕竟当时化妆间里只有她们两个。

    她沉默了半天，脸乖巧地蹭男人的脖子，软声：“陆衍之，我饿了。”

    ……

    凌一点，陆衍之下了楼。

    他眼底还有些阴郁冷沉，散发的冷戾气息被戴着的金丝眼镜稍稍削减。

    客厅的灯微微亮起，因为照顾刚睡醒的楚尔，只开了暖灯。

    陆衍之慢条斯理地走进厨房，身后的楚尔亦步亦趋，像个尾巴似的步子慢吞吞。

    刚睡醒的少女精神似乎好了些，脸莹润，为了哄陆衍之，她眼睛里都带着浅笑。

    只是进了厨房后，身后却有很轻的声响。

    楚尔睡眸微怔，看了眼微弱的光色下客厅，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怀疑可能是助听器收音有些故障，但是身体却先一步贴近了陆衍之。

    “砰——”，声音被拉长，还有些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饭时油烟声音有些响，陆衍之像是没听到一样面不改色地煎些蛋。

    楚尔太害怕，一个劲地往男人身边缩。

    她心翼翼地再往客厅看时，厨房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毛球。”

    楚尔吓得失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颤着嗓子哭着，“陆衍之，有鬼！”

    ……

    二十分钟后，客厅里安静地连根针掉了都能听得见。

    楚尔红着眼眶眼底的惊恐还在，她偷偷瞥了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人，那人抱着人脸大的碗，不停地往嘴里扒饭。

    她惊魂未定的，脸也吓得通红。

    陆衍之把她的脸移正，沉声道：“好好吃饭，看他干什么！”

    楚尔垂眸子吃着自己最爱的面条，可是却已经没了胃口。

    陆鄞之放下捧着的汤碗，碗里一滴汤都没剩。

    他紧盯着楚尔拨弄面条的筷子，看着荷包蛋两眼放光。

    “嫂子，你那荷包蛋要是不吃，我帮你吃！”

    他完就了个饱嗝，完全没形象可言。

    尤其是那头被睡得炸毛了的短发，硬挺挺地炸着，看起来像个乱糟糟的乞丐。

    楚尔愣怔着，求助似的往旁边看。

    陆衍之一记冷眼扫过，“厨房还有，自己去盛。”

    陆鄞之又扒拉下头发，端着碗进了厨房。

    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响声很微，可陆鄞之好久都没见出来。

    楚尔那碗面没再吃，怯怯地问：“他怎么在这里啊？”

    她本来胆子就，刚才被吓得不轻。

    陆衍之将她抱进怀里，指腹擦着少女眼尾被吓哭的泪，“不用管他，回去早点休息。”

    这两天楚尔的作息有点乱，总是半夜醒着要起来吃饭，他想改掉这个习惯。

    他牵着她往卧室走，厨房里听见动静的陆鄞之追了出来，

    “大哥，你们这就去睡觉了啊？”

    楚尔被这声音吓得睫毛一直在颤，她挡在陆衍之身前，乌溜溜地眼睛里满是紧惕。

    “你…你不要靠过来！”

    她声音特意装作很凶，可是因为太软，看着实在有些萌。

    陆鄞之看着少女很娇的一只，还挡在男人身前，惊得张大了嘴巴，

    “嫂子，你……你会话啊！”

    两人对视，陆衍之的眼神却变得幽暗。

    陆鄞之今年二十五，私底下幼稚玩心大儿，看着和二十一岁的楚尔差不了太多。

    即便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喜欢楚尔和他有交集。

    他环上少女的腰肢，直接将人半抱着上了楼。

    那一闪而过的冷意，陆鄞之怎么可能没看到。

    他头皮发麻，嘟囔道：“哥你真气，不会连这点儿事都吃醋吧！”

    夫妻俩越走越远，他吵嚷了句，“大哥，就不能给我找间客卧住一晚吗？沙发也太……”

    陆衍之步子停在楼梯中央，冷冷地丢了句，“不想睡，现在就可以滚出去！”

    陆鄞之立马闭了嘴，乖乖地睡回了沙发。

    ******

    楚尔九点半才醒，她看了手机，发现自己给震动手环定的七点半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

    她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已经在想要怎么服陆衍之让她继续回剧组。

    楼下陆衍之照常在沙发上看报，自从那次楚尔五点半偷跑的事过后，男人几乎不会去书房，每天早上都会客厅等她。

    楚尔视线转了转，竟然又看见了陆鄞之。

    她微困倦的水眸立马变得紧惕起，紧挨着陆衍之身边坐下。

    椅子发出的声音微有些大，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问她：“怎么了？”

    她很少这么慌张，性子慢吞吞地平时动静到听不见，今天却有点反常。

    楚尔没话，手已经环上他的手臂。

    陆衍之抬眸看了眼不知什么也坐上餐桌的陆鄞之，薄唇微抿。

    他看着楚尔，道，“不许撒娇，今天只能待在家里。”

    佣人已经把早餐端了过来，楚尔柔声，“我想去见星星。”

    “季云裳不在剧组，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楚尔还软软地靠着他，听到这个消息，水眸软软地看他，“为什么？”

    她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因为陆衍之不会骗她。

    他昨晚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找季云裳麻烦。

    她喃喃道，“星星她是不是不想见我？”

    陆衍之把牛奶塞进她手里，严声警告道：“好好吃饭，吃完和我一起去公司。”

    陆鄞之瞅准时间问了句，“大哥，那我呢？”

    楚尔鼓着腮帮子瞪他，“你不许跟着！”

    少女漂亮的水眸因为生气多了些活力，陆衍之强迫着把她视线转了过来。

    “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还很少见她这么排斥一个人。

    可即便是讨厌，也会占据她的视线。

    楚尔脸被捏着有些痛，眉头微皱时陆衍之已经松开了手。

    她贴着男人的耳朵，得软糯又认真，“我怕他会欺负你。”

    楚尔对陆家其他的人初印象还停留“见家长”那次，除了慈爱的陆爷爷，陆家人在她眼里都是会欺负陆衍之的“坏人”。

    所以，她对陆鄞之也没什么好印象。

    虽然她得很声，可是陆鄞之还是听见了，他满脸惊愕道：“嫂子，你话可得讲讲道理，谁欺负谁啊！”

    陆衍之眼尾微眯，唇角却带着不屑的笑，“他不过我。”

    他没想到楚尔会这么，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他被哄得有些心软，手掌在少女柔软的后颈处轻轻抚摸安抚。

    陆鄞之却像个大怨种似的吃着面包，他不服地反驳，

    “嫂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昨天那个丑八怪欺负你，是我给你挡的，还有那个……对那个叫季云裳的，欺负你的时候，也是我奋不顾身冲上去帮你，这才多久，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嘴里不停着，恨恨地咬着鸡蛋，完全没注意到餐桌对面的男人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阴沉。

    陆衍之垂眸，压低了声音问道：“是吗？”

    楚尔眨着无辜的眸子看他的眼睛，身体却僵直着，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