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刚刚还在这边撑着伞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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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的安静在空旷的客厅中蔓延, 就连一开始哭得完全停不下来的梁梦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展露的真相是莫七景完全不曾预想过的发展。

    前一段时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塞得满满的,莫七景也是在某一天才突然意识到,透明的迹象好像不再出现了, 她也觉得奇怪过, 可自从江定从A城回来, 她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 一开始是关心许久没见的他在那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后来又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帮助他处理江胜立的问题上, 无暇他顾, 于是也没有在这件事上下过多的精力去探究。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危险情形的解除, 竟然是这种原因。

    还是夏天, C城的天气热得要命, 即便是上午, 阳光依旧毒辣,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莫七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房子的,满脑子唯一深刻的,便是阳台上那摊咖啡渍和咖啡杯碎片的形状。

    ——————

    这个夏天十分漫长也十分炎热, 时常会让人误以为这酷暑恐怕没有尽头。

    江定的消失对于这个世界也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影响。

    太阳照常升起, 城市照常运作。认识江定的许多人,无论是江画的员工还是商业伙伴, 无论是他以前的同学还是同住的邻居都只能看见江今驰还好好活着, 并不清楚另一个“江今驰”来过,更不会知道他又消失了。

    很不真实。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但认识他的大多数人都不在乎。

    时空完成修复,一切回归正轨,于是日历也一页页翻过, 不曾停下。

    那些照常生活,没有因为江定的消失而受到任何影响的人,似乎也包括莫七景。

    那天从江定家里走出来以后,莫七景没有请哪怕一个时的假,她直接去上班了。

    学校的工作一如既往的杂且繁琐,而莫七景不仅不请假,还开始不时给其他老师代课。完全没有沮丧,她看起来比其他人要有干劲多了。那个舞蹈视频号的更新和直播更频繁了,接的外快项目也多,月收入显著增加。

    舞蹈班上全是活泼的朋友,而教孩的老师,用笑容堆满一张脸属于基本素养,莫七景笑得寻常自然,从未用苦脸对着朋友。

    晚餐还是时常跟杜诗一起搭伙。

    如果有空,吃完晚饭后,莫七景还会拉着杜诗一起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看综艺或剧集。

    这天晚餐后,杜诗选了一档近期非常火的喜剧综艺给莫七景。节目效果足够好,杜诗笑到前俯后仰,可笑到肚子痛的她在转头看莫七景时,却发现莫七景在走神。

    眼睛盯着电视,却不像在看的样子,对节目里所有的搞笑梗都没有任何反应,如同在看一面白花花的空墙。

    杜诗用胳膊撞了撞她:“想什么呢?”

    莫七景被撞得身子一歪,就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她回神,咧嘴冲杜诗笑:“哈哈,我想着我一个快递怎么还没到,不知不觉就分神了,倒回去重新看一下吧。”

    遥控器的倒放键被按下,综艺中的人物倒退着走路,很快,进度条回到了某个节刚开始的地方。

    杜诗又把刚刚那个搞笑情节看了第二遍,演员和编剧的喜剧功底实在太优秀,即便看第二遍,也依然很好笑,她笑得不自觉伸手拍莫七景大腿,然而一转头,杜诗对上的,仍旧是一张看着喜剧却在走神的脸。

    “七景?”

    第二次意识到自己在走神的莫七景又冲杜诗笑了笑,表情和答的话依然听似寻常:“你别,这节目真的挺好笑的。”

    杜诗默默量莫七景好半天,莫七景在笑,杜诗的眼神反而不自觉严肃了许多。

    她抱臂看着莫七景:“你到底在分什么神?是你那个男朋友又不干人事了?起来……”

    杜诗想到什么,就像是猜到了缘由,表情带上了对“渣男”惯有的不满:“他好像挺久没来找你了?”

    “他只是有点忙。”莫七景放下遥控器,伸手去拿桌上的奶茶。一边吸着饮料,那捧住奶茶杯的手指又一边毫不自觉地抠着杯壁,发出轻微的塑料声响。莫七景的眼睛还是没什么焦距地盯着电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杜诗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声:“你自己信吗?”

    其实杜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句话就像是出自知情人士之口一般。

    莫七景突然大反应地抬头看杜诗,她沉默片刻着跟杜诗对视,又缓缓咧嘴。这次的笑意难免有些不自然,她哑声道:“一开始是信的。”

    人在接受不了某些现实的时候,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似乎就是不承认。

    没流血,没受伤,没疾病,凭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突然没了?

    没尸体,没墓碑,凭什么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消失过,没准儿,过一阵子又会出现呢?

    自欺欺人的想法,光看表面还挺有服力的,莫七景一开始是真的信。

    可是,周遭大多数的人都不记得江定,莫七景即便跟他们提起,那些人也只会跟她讨论江今驰。

    “江定存在过”这件事,反而更像是她臆想出来的。

    ——————

    大雨倾盆。

    莫七景没有带伞,只能徒劳地站在一楼,看着暴雨哗然地击着地面,快速在学校空地汇集成一滩滩积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了好半天雨势都没有转,天色渐晚,本就因为下雨而阴沉的天色逐渐被黑暗吞噬。

    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莫七景索性放弃等待,算直接扎进雨里。

    脚一步迈出去,手腕忽的被人拉住。

    原本应该倾泻而下的大雨被头顶一把深蓝色的大伞替代,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

    莫七景惊讶地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吟吟的脸。

    她怔愣在原地好半天,瞳孔放大,吃惊地看着跟前的人。

    那人却一如既往的不正经,他撑着伞,把伞全偏到她这边,肩膀毫不自知地被雨水湿。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转,揶揄的,笑意满满的,一开口就是惯有的语气:“景这是想我想到都瘦了啊?”

    他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抬起,帮她把乱掉的头发挂到耳后,伸出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刮到莫七景的侧脸上,使得莫七景的呼吸都变得不畅。

    她的视线扫过他手腕上的黑绳,而即便没有那条黑绳,这表情,这语气,也不可能出自第二个人。

    似是知道她震惊,江定好笑地看着她,他第二次向她伸出手,这次是直接拉她,非常自然地把她的手握进他的手心。

    莫七景被拉着,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情况?”

    答的人悠哉悠哉地抿笑看她:“不知道。”

    又安静地注释跟前的人许久,莫七景脸上惊讶的表情才慢慢转化为惊喜。

    那是她疯狂压抑思念,却依然疯狂思念的人。

    在江定又算开口什么之际,莫七景忽的向他贴近,在雨伞下紧紧拥住他。

    可只是一瞬,莫七景扑空了。

    她惊恐地抬头,刚刚江定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江定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人山人海,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突然齐齐快速向她走来,将她团团围住。

    环着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死死盯着她,像训斥一般地问她:“还没接受现实吗?”

    如同电影镜头一般,围着她的人仿佛会旋转,莫七景的眼前依次晃过不同的脸。那些脸面无表情,只是冷声提醒他:“他死了。”

    房间内,莫七景猛然惊醒。

    吃力的喘息声在深夜的卧室里回荡,莫七景的手撑在床上,软绵绵的被子并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看起来像美梦的噩梦,而类似的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

    明明是个噩梦,却不想醒来,因为醒来以后会更难受。

    总是反复梦到他回来了,享受一场惊喜和安慰,可又反复地醒来,绝望地意识到一切都是一场空。

    意识到,她真的已经失去他。

    漆黑的卧室里什么都没有,莫七景用手后梳头发,将脑袋埋进膝盖。

    ——————

    太阳依旧会升起,日子依旧在残酷地继续。

    随着时间的累积,内心也在慢慢明白,即便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什么。

    人面临痛苦,最伤心的阶段似乎不是刚刚失去的时候,所以莫七景在江定消失的头些天很平静,至少能看似正常地做很多事情。

    而那些让人支撑不住的,往往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经历日常的每一件事,却忽的意识到,这些习以为常的事已经因为那个人不在而改变时。

    他是个只要知道她被雨困住,就绝对不会放着她不管,绝对会来送伞的人。

    可下雨的时候,她会忽然清楚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等来送伞的他。

    她熟知他喜欢去什么餐厅,喜欢吃什么菜。

    可点了一桌他爱吃的以后,她也清楚地意识到,不会有人陪她吃这桌菜了。

    击溃她的,不是那堆咖啡渍,而是多日后,那些到不能再的生活细节。

    情况很糟糕,并且越来越糟糕,莫七景知道。

    一开始勉强维持的照常生活状态一旦被破,就会像那个不断被吹气的气球,越吹越大,直至大到支撑不住,轰然一声炸裂。

    不想好好吃饭,不想好好交际,也不想好好做每一件事。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教朋友,莫七景再三考虑以后,向周校长申请了长假。

    江定刚走的日子她没请假,还精力十足地工作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江定走了挺长时间以后,她才像是突然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变得只想蜷缩在回忆里。

    时空崩塌那天,江今驰害她在冬雨里等得浑身湿透,又冷又灰心,是他撑着伞来接她,把她带上了开着暖暖空调的车内。

    江明骋吓唬她那天,她逃不出那个房间,恐惧又绝望,是他砸了玻璃墙,牵着她离开。

    她跟江今驰断绝往来,顺便连坐了他,他却厚脸皮地跟着,一直跟她开玩笑,安慰心灰意冷的她。

    还有她被歹徒伤害,差点因为煤气中毒而丢掉性命时,他穿过屏障,明明路都走不稳,痛得死去活来,却救出了昏迷不醒的她。

    他未来还很长,长到她足够遇到一个很好的人。

    但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除了他,她再也不可能遇到对她这么好的人。

    他很欣慰,因为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坚强。

    但她如今的种种表现证明,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没用多了。

    她甚至还不如梁梦恢复得快。

    江为峰是来探望过莫七景的,从江为峰的描述而言,梁梦总归有两个儿子,如今没了一个,但另一个依然需要她照顾,她母爱本来就比其他人浓烈,没有让自己无止尽地伤痛下去,她害怕江今驰担心。

    而莫七景这边,显然跟梁梦的情况不同。没有任何人能填补上这个缺口,毕竟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江定。

    看莫七景那消极到好多天都不出门也不好好吃东西,不好好睡觉的表现,杜诗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哄着,劝着,到意识到不管什么做什么都对莫七景起不到任何作用以后,她的眉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某天,莫七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反正不分昼夜,醒了一会儿又睡去,睡着没多久又醒来。

    杜诗吵醒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老妈子的担忧:“你总得吃点饭吧。”

    莫七景:“我吃了。”

    “整整两天吃了半桶方便面算吃了?”杜诗语调提高,脾气不好地端起茶几上的桶装泡面,又重重拍到桌面,“还是干吃的?桶装的啊!你好歹泡一下。”

    “干吃更好吃。”

    房间陷入安静,莫七景没再听到杜诗的声音。

    不用再被念叨,她乐得轻松,于是脸朝沙发的靠背,继续卷缩在被子里。

    几声脚步声以后,莫七景忽的被一个力道一拉,她整个人被迫坐了起来。

    下意识回头,想服杜诗让自己安静安静,可莫七景对上的,却是一张只能在梦里看见的脸。

    怔愣了好半天,她又怀疑自己做梦了。

    但是那高大的身子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那双手也真真切切地握着她的手腕,没有像任何一次做梦一般,转瞬便消失。

    跟前的人沉着脸色,用她非常熟悉的声线低声严肃道:“跟我出去吃饭。”

    好些天浑浑噩噩的,脑子都不会转,反应也不如平时快。莫七景被拉出门,她盯着那个后脑勺,不敢出声,也不敢多话,担心自己只要开口,这就又是一个梦。

    楼梯一层层往下,她被拉着穿过区的道,一直来到一辆她坐过许多次的车子前。

    沉默地量那台车,那个人好半天,莫七景像是意识过来什么,眼神失望地低下头。

    她把被拽住的手腕抽了出来,声音没什么力气地问跟前冷着脸的人:“你怎么来了?”

    江今驰没答,他第二次拉住莫七景的手腕,直接把她塞进车里:“你那个闺蜜急得在我公司堵了我好几天才终于堵到我,然后骂了我整整半个时。”

    “她认错人了。”

    莫七景完试图去开车门,但车内传来一声门窗被锁上的声音,同时,耳畔是江今驰清冷的声音。

    “还好她认错人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

    莫七景表情不太丰富地看着驾驶位的人。

    要是江今驰以前敢这样反锁车门,她一定暴跳如雷,恨不得到他求饶,到他立刻开门,但现在,莫七景却罕见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折腾,还是因为这张脸,这个声音,这个侧影,她都讨厌不起来。

    车子驶入一家熟悉的餐厅,江今驰熟练地点下了两人过去两年里经常会一起吃的一些菜品。

    合上菜单后,江今驰看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不会一直烦你的。你吃完饭……”

    他停顿了好半天,像是需要一些心理准备才能把话完整:“看你吃完,我会立刻滚。”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浅色的玫瑰,新鲜的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本该是挺好的餐厅氛围,可在桌上吃饭的这对男女,沉默得令服务员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都不话,两个人都只是低头吃饭。

    吃得也不算太多,直至两人离桌,桌上还剩了不少。

    ——————

    开车送莫七景回去的路上,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势越来越大,江今驰为了安全,只能降低车速,缓慢地行驶。

    一路上,他挺长时间没又话,只是偶尔趁着红灯,默默量坐在副驾驶的莫七景。

    瘦了,肉眼可见的瘦了。

    整个人都有几分病恹恹的,好像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

    记忆里,就算他过去做再混账的事伤害她,她也没这么消极过。

    自己和江定在她心中的位置有着怎么样的差别,不言而喻。江今驰眼神不免变得沉重,不出的酸楚在体内横冲直撞,心口察觉到剜心般的痛意。

    他自嘲地想,恐怕此刻,他无比理解莫七景失去江定的心情,向来没什么情商的他,难得那么有共情能力。

    因为他也能深刻体会到,他确实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几次欲言又止以后,江今驰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地开了口:“你这样,是不是因为为峰老师的那些?”

    关于她曾经出现过消失情形,最终又因为江定而脱险的事。

    一直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反应的莫七景忽的转过头来,错愕地看向江今驰。

    这么长时间了,这件事就像是一根针扎在心里,怎么样都无法缓解,偏偏她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述。局外人不知道来龙去脉,知情的江定父母,她不好向他们提起,揭他们伤疤。

    于是忍着,憋着,无人倾述,也无法排解。

    总是忍不住想,那个人在明明知道避免消失的方法,却偏偏不去自保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心境是什么样的?作出这种选择,他为什么好像还是很悠哉,很轻松,甚至还会跟她开玩笑?

    江今驰吸了一口气:“虽然为峰老师和我妈都不要再跟你提这件事,怕你心理负担太大,怕你内疚,但是我感觉摊开了才更好吧。”

    看到莫七景那因为江定而显得溢满沉重的双眼,江今驰下意识握紧方向盘,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其实这事,他一早也告诉我了。到底,时空崩塌,无论是修复、排异还是各种相关的异常状况,实际上都是因为我和他同时存在而产生的。你会出现危险,也明显是因为我俩的原因,被影响了。他做一些选择,会导致你出现危险。所以你就不要想着他是为了保护你才等着被修复的,正确的逻辑应该是,你本来就不该有危险,是我俩导致你置身于险境,是我俩拖你下水了,我俩本就该负责处理掉我们带给你的麻烦。”

    “七景,虽然有很多事,我跟他都有截然不同的选择,但唯有这件事,我是赞同他的。”江今驰认真道,“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这么选。”

    这话是掏心掏肺的真话,江今驰得恳切,但他也万分刻骨地了解,这个他放在心里的人并不在意他的是不是真话。

    她看起来想的,念的,在乎的,都是另一个人。

    明明那个人跟他有着一样的脸,但她就不是想他。

    密密麻麻的雨点在车窗上,雨刮器的作用都变得薄弱。

    两人话间,车子转入平西路,经过之前那个废弃修车厂。

    江今驰下意识瞥了眼那个空地,他记得,那边的半空中,应该有个发着光的诡异气状旋涡。

    可视线投过去,江今驰的眼中却空空如也,已经看不到任何异常现象。

    他记得,为峰老师过,那个旋涡,得是另一个自己也在同个城市才能看见的。他看不见了,便越发残忍地代表,江定确实不在了。

    空空荡荡的修车厂前,什么都没有。

    直至这个旋涡消失了,江今驰也不知道这个旋涡到底是干嘛的。

    正算加油门驶离这个地方,耳畔却传来莫七景着急的声音:“今驰,停下车。”

    刹车声在暴雨中响起。

    江今驰偏头看莫七景,却看到莫七景指向那个空地,她茫然地问他:“你能看见那个东西吗?”

    她指的,就是那个旋涡以前所在的位置。

    江今驰惊讶得一时不出话来,他好半天才忽的想起来,为峰老师过,有个叫许七七的女孩子存在,或许此刻,许七七就在C城。

    还未来得及答话,江今驰就听到一声开门声。

    莫七景已经撑着伞,快步走向那片空地。

    深夜里,莫七景的瞳眸中映出那个发光的旋涡,她一步步往前,停到那个旋涡旁边。

    暴雨没对这个旋涡产生任何影响,诡异的发光体不仅没被浇灭,反像是察觉到她的靠近,开始发出越发刺眼的光,那光越来越亮,流速极快的旋涡似是很快就能把人吞没。

    江今驰关上车门,绕过车子,走到靠空地的那一侧。这么短的时间,可再抬眼,空地空空如也,刚刚还在这边撑着伞的女孩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今驰环视四周,周围完全没有了莫七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