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讨厌刘杰肉麻兮兮地叫……
莫七景不再跑去找【江今驰】, 也尽量让自己少围着【江今驰】转。
这种转变倒不是因为她生气,而是她被【江今驰】点醒了。她觉得,【江今驰】得确实有道理。
感情这个东西, 扰人心绪, 更何况, 她和他还经历过那么多事, 她根本没办法以平常心待他。她太在意他,而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分给【江今驰】一些, 其他地方就会少一些,如此看来, 【江今驰】搞不好还真的会影响她学习。
现下她最大的目标是考个离【江今驰】近, 且不错的大学, 这样才能在今后都陪着他。想完成这个目标, 学业上必须下苦功,那么,保持距离,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上, 似乎是更聪明也更合理的选择。反正, 跟他的关系等上了大学再发展也不迟。
莫七景发现,她不找【江今驰】搭话以后, 【江今驰】倒是没什么变化。
依旧在放学偶遇时冰冷着脸, 像没看见她一样一头扎进车里。
依然在她本来就已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带着万分的疏离感。
有一天, 莫七景因为迟到没有来得及买早餐。
刘杰十分讲义气地拍了拍胸脯,:“我翻墙出去帮你买,想吃什么?”
莫七景无奈:“别了, 你守点规矩,好好学习吧,不会的我教你。”
刘杰又把自己弟的早餐抢过来给莫七景了:“呐,你吃吧。”
莫七景无奈地把早餐还回去:“那不一样还有个人没吃上吗?”
这时弟多了句嘴:“【江今驰】每天带来学校的早餐都吃不完,肯定有多的,让他把多的分你。”
莫七景都来不及反应,刘杰已经几步走到了【江今驰】那边。
听了刘杰的来意,【江今驰】没表示同意。他埋头吃他的早餐,无视了向来霸道的刘杰,语调也寡淡:“我的早餐很难吃。”
刘杰不满地盯着跟前的人,语气带上警告意味:“你给不给?”
眼见刘杰这是要动手,莫七景头疼地跑去,把刘杰拉开。
刘杰被莫七景拖着离开,愤愤道:“拉我做什么?我就看不惯他那样,不给就算了,还找理由。”
着,刘杰回头往【江今驰】的餐盒看了眼,果然还剩很多的样子。
想起莫七景前段时间对【江今驰】那么好都没换来【江今驰】一点良心,刘杰数落道:“他这种人,活该没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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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今驰】的生活恢复成了自己最熟悉的样子,独来独往,没人扰。
每天早上,家里的司机会送他到学校门口。
要是刚好遇到莫七景,两双眼睛对视上,通常都是莫七景率先移开视线。不同于以前故意放下脚步等他的姿态,她现在一般都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江今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继续走他自己的路。
他觉得没人扰以后挺好的,他果然更适合一个人呆着。
在校的时间很长,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会有人跟【江今驰】聊天,因为唯一不识趣,会强行跟他搭讪的人,现在也识趣了。
但同在一个班,依然难免会看见莫七景在教室里外跑来跑去。
她会抢着帮其他女孩子提重物,换桶装水,明明看起来也挺吃力的样子。
她会追着其他优生问各科的题目解法,通常优生都没有时间理她。
不管她做什么,【江今驰】都安静做他的题,就跟看不见似的,没有从座位上挪动分毫。
他觉得挺好的,不爱理他才是正常人对他这种性格的人该有的态度。
偶尔,【江今驰】也能听到教室里一些声音。
多半是刘杰又在叫莫七景。
“七景,今天出门忘带钱了,没买到早餐,你早餐分我一点。”
“诶,七景,有纸巾没?我手脏了。”
“七景,放月假一起去那个主题公园玩怎么样?”
被刘杰大嗓门吵到的同桌会低声跟别人吐槽道:“我们谁不是连名带姓叫女同学的?怎么就刘杰喜欢去掉莫七景的姓,语调还叫得那么亲热,跟早恋似的。”
【江今驰】没管刘杰每天怎么叫唤,只继续做他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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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十几岁是叛逆期。
这个年纪会开始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而随着自我意识的日益增强,处于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容易出现从“顺从家长”到“跟家长对抗”的转变。
【江今驰】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叛逆期。
他现阶段在行为上是听话的,因为无论是父母的教育还是记忆里那些不听话以后受到的教训都告诉他,听话才是对的。
可内心的抵触却还是强烈,总有一些片刻会觉得不该听从,也总有一些瞬间会认为江胜立得不对,而这些抵触随着自己临近成人的当口,越来越强烈。
都要成人了,他还要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
都要成人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改变吗?
他不可以对江胜立“不”吗?
虽然有着这样“大逆不道”的思考,但【江今驰】实际上的行为依然顺从,于是他那生活毫不意外地如同一潭死水。
枯燥、压抑、沉闷、一眼看得到头。
日历一页页往后翻,生活中的种种画面也展开在他眼前。那些画面,或是他为了忍耐江胜立而捏得极死的双拳,或是他被迫服从后无法调节的郁郁寡欢,又或者母亲伤心欲绝却竭力压制的整夜哭泣,江胜立冰冷无心的果决背影,江明骋母子下绊子后高仰而得意的嘴脸。
无一不带着阴郁的色调,如同阴暗昏沉的雨天。
所以在那个下雨的中午,他站在道路旁,看着一辆辆经过的车辆,认真思考着如果他找辆车撞上去,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改变什么。
非常愚蠢的念头,他自己也知道,而更愚蠢的是,其实这念头并非第一次出现,它已经在他脑海里盘踞过很长的时日。
别人喜欢反复设想中彩票后怎么办,列出无数可能的发展。而他则会像别人期待中彩票那样,时常设想自己被车子撞了以后的可能性。
或许,向来不关心他的父亲只是感情内敛,假若他出事,父亲也会因此展现出急迫、关切和父爱。又或者……父母意识到要失去他的话,会不会改变想法,改变对他的要求,觉得只要他健康开心地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或许他还能因此休息一阵子,不用天天做那么多试卷,不用面对江明骋母子的找茬,不用思考很多令他不愉快的问题。
想过太多次,只是此前都停留在幻想阶段,而那个雨天,是他第一次真的想实践。可惜的是,他企图实施的勇气才冒头,就被莫七景硬塞了一把伞,而那本就不算太强烈的实施勇气也被她给断了。
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江今驰】没时间再设想车祸后的可能性,因为突然出现的莫七景太棘手,太难搞,太令他头疼,于是那段时间,他满脑子想的似乎都是……
她等下不会又突然出现跟他搭讪吧?他能成功躲开吗?要是躲不开他该什么?可要是他那么的话不会又被她绕来绕去绕进坑里吧?为什么他都这么冷淡了她还会愿意理他?到底怎么样才能跟她保持距离?
那些天还真是狼狈,焦虑,不知所措。
不过现在,被莫七景困扰的日子结束了。
是好事。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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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江今驰】早早醒来,机械地开始大概率与昨天没有丝毫不同的一天。
阿姨早准备好了早餐,问他是在家里吃还是带去学校。
他刚想带去学校,就被今天刚好早起的江胜立给阻止了:“还早,在家吃吧。”
【江今驰】无奈坐在餐桌前,沉默地看着餐盘。
一碗米糊,一个杂粮馒头,一些坚果,配水煮的西蓝花、鸡蛋,还有他最最讨厌吃的香菇。
过于清淡,除了水煮蛋还算勉强可以下咽外,其他都是他根本不想吃的。
但是,江胜立认为高考生就该吃这些,所以【江今驰】想不想吃并不重要。
在江胜立的注视下,【江今驰】低头,开始强迫自己像吃药一样地动筷。
企图放筷时,他听到了一句清冷的吩咐。
“吃干净。”
【江今驰】看了江胜立一眼,再次低头,一口,勉强再一口,强塞着全部吃下去。最后那几口香菇尤其艰难,他吃完甚至隐隐有点想吐。这样日复一日的早餐不知道还要吃多久,他想,等高考结束以后,他一辈子都不要吃香菇这种东西了。
果然早餐还是带去学校比较好,至少不想吃的可以少吃一些,要是被同学不心翻则更好,他全部都不用吃了。
一顿让他难受的早餐,只是一天的开始,接下来的一天还得做许多事,只是每一件事,都不会是什么让他特别快乐的事。
到校后,他通常能做的就是枯燥而重复地学习、刷题。其实他讨厌考试,因为每次考试都让他焦虑、心烦、患得患失。其实他并非勤学好学到了那种地步,他时常都想休息休息,但他不敢。
不知道江胜立是给班上老师塞了钱还是送了礼,【江今驰】能感觉到老师对自己超乎职责的特别关心。他就像是被无死角监视着一样,考试错了一道不该做错的题,会被江胜立知道,上课不心走了两秒的神,会被江胜立知道,就连他因为太压抑而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叹一口气,也会有老师过来关心,问他怎么了,有厌学情绪吗?
神经越来越紧绷,不管在有江胜立的家里,还是没江胜立的学校,似乎都得不到喘息的空间。
这一切都是江胜立安排的,表面看起来像关心,实际上更像控制。他如同被巨网笼罩,没有任何靠自己主观意识能决定的活动空间。
可即便按江胜立的严苛要求完成一天的任务,糟糕的一天依然不算结束。
梁梦会在【江今驰】晚上学习时送宵夜过来,梁梦总是笑着,可【江今驰】却总是能在那张笑脸上看见哭过的痕迹。发红的眼圈在出卖着母亲为了掩饰而做出的表演。他不知道母亲因为什么事情又哭过,还得在他面前假装很好,但【江今驰】也不需要知道太详细,反正,一定跟他那爸有关。
偶尔睡觉前,【江今驰】经过父母的房间,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江胜立的声音冷硬又不留余地,梁梦的声音则声但充满哀怨。
父母总吵架,终于在某一天,江胜立摔门出去,一整晚没回来。
那一晚,梁梦哭了一夜,【江今驰】安慰她,她立刻不哭了,还让他别担心,叫他早点睡。可【江今驰】半夜醒来上洗手间,发现母亲房间里,依然有溢出抽泣声。
后来,家里阿姨躲在墙角聊八卦时被他偷听到了,他也可算知道了父母最近在吵什么。
“夫人和先生不一直都挺恩爱的吗?最近这一年到底在吵什么?”
“别提了,之前先生不一直不承认那个私生子的吗?最近突然承认了。而且先生之前也不太搭理那个私生子的生母,可听最近他俩走得近了,我都想不通怎么突然这样。”
“我知道。诶,外面那个女人家里的卫生是阿燕做的你们晓得吧?阿燕偷偷跟我,外面那个女人是真的比我们夫人会哄先生。我们夫人总哭哭啼啼跟先生吵架,先生心情不好时,那个女人就在先生旁边煽风点火。什么……”
【你这么辛苦工作还不是为了那个家,为了她吗?她怎么就一点都不体贴你呢?】
【其实你真的比外面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做得要好了,现在外面成功的男的,哪个不离婚另找年轻漂亮的?你却对她不离不弃。更何况她一没学历二没家世,还家子气,着实配不上你。你对她这么专情,她还天天跟你折腾跟你闹,怎么就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她让你不准跟我往来也正常,我不怪她的,但她让你不准认眀骋就很没道理。大人们的事,怎么着也不该怪到无辜的孩子身上不是?眀骋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了照顾她的感受,眀骋从就没有完整的家庭,连爸爸都见不上。你这血浓于水的,她却这么多年不准你认亲生儿子,也是没有顾及过你的不容易。】
【好了好了,别气了。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按。要是你觉得家里不舒坦,偶尔来我这里休息休息呗,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别的没什么好,但讲道理。】
“阿燕,她听到先生夸那个女的,懂事。”
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消遣八卦,对他而言却完全不是谈资那么轻松的东西,那意味着他的生活会越来越糟糕。
以前,江胜立还会顾及梁梦感受,一副并不搭理江明骋母子的态度。可从最近开始,他一吵架就会往江明骋母子那边跑,甚至开始斥责梁梦没有一点董事长夫人的样子,她像个农村妇女一样没有格局,还不如江明骋的妈识大体。
而江胜立这个态度的转变,也导致江明骋母子开始得寸进尺。
某一天,【江今驰】正常下课,可刚回家,就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梁梦站在客厅中央,冷声对江明骋母子下着逐客令:“我了,给我出去。”
登堂入室的女人无视梁梦的发言,她越过梁梦,把行李拖进屋内。
她丝毫没有作为第三者的自觉,反对家里几个阿姨指手画脚,俨然一副屋内女主人的架势。
“阿姨,帮我把二楼南向那个房间扫干净,通下风,我家眀骋接下来就住那间了。”
“对了,眀骋乳糖不耐受,以后要是给他做早餐的话,记得不要给他牛奶。”
梁梦气得直发抖,她截下那个行李箱,作势就往外面扔:“我没准你们进来,滚出去!”
江明骋的妈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欣赏着梁梦气急败坏的模样:“放心,我没兴趣跟你一起住,就是我得出差半个月,眀骋没人照顾,才把他放他爸这边来。”
梁梦的声音高了两分:“我了,我不答应。”
跟梁梦怒极的表情相反的,是江明骋他妈不急不慢的笑,她嘲讽意味十足:“梁梦,你这人可真是心肠歹毒,我都我不来住了,就眀骋住这边而已,才十几岁的孩子,你是想他露宿街头吗?对无辜的孩子都这么恶毒,也是怪不得胜立不满意你。哦,忘了告诉你,你反对也没用,胜立已经答应了。”
毫不意外,这一天,【江今驰】又听到了父母的争吵。
就在他愁眉苦脸地站在父母房门外,不知道该不该劝时,他看见江明骋咧着嘴,一手吃着本该属于他的宵夜,另一手得意洋洋地摇着一个他心藏起来怕被江胜立发现的模型。
自那以后,江明骋就经常堂而皇之地自由出入他家,【江今驰】的麻烦也越来越多。
背着江胜立偷偷藏起来的东西,要么是被江明骋拿去江胜立那里告状,导致他被江胜立惩罚,要么就是被江明骋毁掉。
他喜欢某本漫画书,于是向来不理人的他难得放低姿态,拜托了尹事澄很久,才托去日本玩的尹事澄帮他买回来的。买回来后也不敢给江胜立知道,一直心翼翼地藏起来。但江明骋当着他的面把那本漫画书撕掉了,而难受的是,因为那是他背着江胜立偷藏的,他甚至不能告诉江胜立江明骋做了这些事。
尽管江明骋在他面前可恶至极,但江胜立在的时候,江明骋却是另一副嘴脸。总是顺从又热情,总是哥哥长,哥哥短,反显得【江今驰】对他态度太差,太不友好。
烦心事非常多,多到【江今驰】都懒得一件一件去数。
生活依然一潭死水,依然阴郁,依然是他长久的麻木,和麻木中偶尔想反抗却反抗不能的阵痛。
于是近几天,当他经过街道边,看着车来车往的车辆时,那个因为莫七景而许久没出现过的念头,竟然再次开始冒了出来。
或许……他出点什么事,父母也就没时间吵架了。或许……他出点什么事,江胜立也会没时间顾及私生子那边,就会把更多时间用在照顾他和母亲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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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生活好转,但生活丝毫没有因为他抱着什么样的愿望就好起来。
近段时间有流感,【江今驰】感冒了,但没看病吃药,也没告诉父母。江胜立八成不会管这些,他那大男子主义的爸认为照顾【江今驰】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梁梦的分内之事,相反,他要是感冒了,江胜立会认为是梁梦疏忽大意,是梁梦这个母亲做得不称职。而梁梦……母亲近期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
【江今驰】想,估计感冒,过两天就好了。
他在学校也变得没什么精神,话越少,感兴趣的事也越少。
偶尔,他会往莫七景那边看两眼,她现在挺认真学习的,似乎早懒得管他了。
以为生活已经够糟糕了,而更让人槽心的是,江明骋母子不知道怎么把江胜立哄高兴了,江胜立突然决定今年给江明骋过个生日,还要请全家的亲戚都过来酒店餐厅吃顿晚饭。
这种行为无异于大张旗鼓要承认江明骋了,梁梦为这事跟江胜立吵了两天,但毫不意外,她改变不了任何江胜立的决定。
江明骋生日这天是星期日。
这一天,【江今驰】照常起来,在江胜立的注视下吃干净了那一盘让他看了就没食欲的早餐。他几次想跟江胜立,他不想吃,但忍住了。
接着去学校,做着他觉得出题并不科学的试卷。有道题一直做不对,他擦了写,写了又擦,最后试卷都擦坏了。他几次想干脆不做了,但想起都是江胜立要求的,又无奈地用透明胶把试卷贴好,接着做。
教室后面时常能听到刘杰喊莫七景的声音,去掉姓那种,七景七景地喊,喊得亲热极了,【江今驰】嫌吵,往后看了一眼。视线跟莫七景对上,但莫七景没继续看他,她笑着跟刘杰话去了。
【江今驰】沉默地收回视线,开始连续咳嗽。因为没吃药,咳嗽好像变严重了,还隐隐有点发烧的迹象,他头疼,嗓子干,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舒服,真没有一件事是舒服的。
想起晚上还得去酒店餐厅吃饭,【江今驰】情绪越低落。江明骋的生日,他一点祝福的心思都没有,而江胜立已经提前警告过他,吃饭时不准在餐桌上甩脸子,别给亲戚看笑话的机会。
周日下午不上课,但【江今驰】也没可能休息。整个下午,梁梦和江胜立都还在为晚上那顿饭争吵。【江今驰】站在父母的房间外,想劝和不敢劝,耳畔一时全是江胜立越来越刻薄的话语。
“梁梦,你非得在今驰高三的时候一直跟我闹?到时候影响他高考你就高兴了。”
“离婚?你拿什么底气跟我这个话?我要是不给你钱,你连离婚官司的律师都请不起。恐怕你还没拿到钱,今驰那边就已经要交大学学费了。你想让他等你完一两年离婚官司,拿到钱再上大学?还是直接让他辍学?”
“我这个人一不二,你别跟我废话了,我要认就要认,你同不同意我一点都不在乎。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认?法律都规定我有抚养义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该知道收敛了。”
“好了,别闹了,我俩这么多年也是真感情,我还是对我们这个家庭负责的,你看我几时像你这样动不动就离婚?我可以跟你保证家里的一切今后都是今驰的,公司也是今驰的,但如果你非得闹,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全部给明骋。”
争吵毫不意外地以母亲的眼泪收场,江胜立摔门而出,去客厅若无其事地看报纸。而【江今驰】在梁梦房门口犹豫了好久,终于进去劝梁梦。
看着梁梦憔悴而消瘦的脸,【江今驰】真心替梁梦难过。别人,一个女人幸福不幸福,看脸色就是看得出来的。而母亲深陷的眼眶,紧锁的眉,以及通红的双眼都是他的母亲在被婚姻折磨的铁证。
他犹豫了好半天才:“要不,妈,就离婚吧。”
这句话不仅没起到安抚作用,反令原本抽泣的梁梦突然崩溃大哭。显然江胜立那一番威胁,对梁梦来正中下怀。
【江今驰】知道梁梦是为了他才这么隐忍,但他真心觉得这样他更难受。【江今驰】又:“离婚官司也不一定输,实在不行,我可以自己工赚学费。”
他以前就劝过梁梦离婚,没成功,这次自然也不能。梁梦只叫他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去赌,一丝一毫也不行,还他并不知道江胜立可以做到多绝,不要以为离开江胜立会很容易,更不要以为离开江胜立会有好日子过。
劝母亲离婚劝不动,安慰母亲又似乎完全没有安慰效果,像个解不开的死结。
【江今驰】知道话没用,就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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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接近晚餐时间时,江胜立冷着脸来敲门:“今驰,跟我去酒店。”
那个酒店位于C城新区,是政府为了带动新区特地引进的世界知名酒店品牌,以高级著称,价格在整个C城都数一数二,也代表江胜立这次给足了江明骋排场。由于位处新区,酒店离他所在的主城区相当遥远的,即使在同个城市也需要走一段高速。
江胜立离开前还跟梁梦了句:“你就别去了,给亲戚看见这张哭脸还不知道又被看多少笑话。”
【江今驰】不放心梁梦,也真心非常不想去吃这顿晚饭。
他找借口,道:“我留下陪妈吧。”
这种心思自然很难得到江胜立支持。
“你得去。”
知道躲不掉,【江今驰】被迫跟着江胜立出了门。
车子驶过一条条街道,接而开入新修的高速。【江今驰】看着车窗外后移的高速栏杆及景色,脑子里抗拒的念头开始越来越强烈。
【江今驰】知道,江胜立非得他去,不是为了让江明骋高兴。江胜立要在亲戚面前展示的无非就是,家里都听他的,他能认江明骋就能认,梁梦和【江今驰】都不敢多言,也不敢有意见。
【江今驰】不免问自己。
不可以不吗?他真的不想去。
不可以不吗?他怎么可能愿意给江明骋庆祝生日?
江明骋母子害梁梦掉了多少眼泪,江明骋又给他下了多少绊子?凭什么江胜立他非去不可他就非去不可?
他不去!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他真的真的过够了!
不想吃难吃到想吐的“健康”早餐,不想没日没夜看书刷题,不想做孤僻没朋友的“上等人”,不想明明觉得江胜立不对,却永远辛苦忍耐。
“爸。”【江今驰】叫了这声后停顿了很长时间,许久后,他像是终于酝酿了足够的底气,坚定道,“我不去。”
花了极大勇气才出的一句话像石头沉入深海,坐在后座的江胜立就跟没听到一样,完全没理他。
开车的司机眼神探究地看了眼【江今驰】,又一声不吭地继续开车。
为了引起江胜立的重视,【江今驰】加重语气:“爸,您觉得我去了能做什么?我一想到我妈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对您,对那个女人,对江明骋,都很难表现出高兴。我认为您当初就不该犯那种错,我认为那个女人就是第三者,这些情绪都会写在脸上,甚至会在见到那个女人时脱口骂出来,您要这样的我去现场,只会让场面难看。”
或许【江今驰】这种生硬的措辞十分罕见,江胜立终于抬了抬眼皮:“那你可想好后果。如果让我下不来台,等着你的一定是你受不住的后果。”
“爸。您就不能为妈想想吗?而且真把她逼离婚了对您有什么好处?我也是懂法的,她能分走您一半财产,到时候我一定会跟妈走。”
或许这一句话终于触到了江胜立的逆鳞,带着寒意的视线缓缓的上抬,本就冷的声音带上了警告意味:“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我也可以自力更生,我可以不靠您。”
“你稍微学一点东西就觉得自己很能耐?学到了皮毛却学不会手段。”江胜立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轻蔑,“你知不知道离婚财产的分割前提是有夫妻共同财产?我大可以在法院判决之前把夫妻财产以合法的手段转出去,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留下一堆夫妻共同债务,让你妈不仅分不到财产,还得负债。怎么?到时候你要跟你妈一起还债吗?”
这是【江今驰】完全没有想过的手段,学校里学的法律知识太简单,他十几岁的逻辑也简单,他从不知道原来江胜立可以找律师做很多他意料外的操作,这完全破他的认知,也令他不出话来。
江胜立身子后靠,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再问一次,今天的晚餐能好好表现吗?”
【江今驰】沉默地拒绝。这是他难得一次鼓起勇气反抗江胜立,他不想妥协。
“那行。你这么不想靠我,这么想自力更生,就把我给你的钱,我给你的手机都留下来。”江胜立也不逼迫了,他,“下车吧,自己走回去。”
开车的司机表情震惊地张大眼睛,他下意识看了眼车窗外。
这里可是高速公路啊……
但司机最终也没敢多吱声,还是把车子靠边停下。
车子开走前,江胜立透过车窗问站在外面的【江今驰】:“今天这些话,是你妈教你的吗?。”
“不是。”
“最好不是。”
接而,载着江胜立的车子呼啸而去,只留【江今驰】一个人在路边。
独自站在应急车道边上,【江今驰】茫然地环视四周。被铁栏杆封住的高速公路上根本没有人声,道路两头都看不到尽头,只有车辆嗖嗖从他耳畔经过,车速快得吓人,令【江今驰】只敢紧紧贴着边缘的栏杆往前走。
栏杆外的杂草歪歪斜斜地长着,荒凉又安静。天边的晚霞昭示着夜幕即将降临,也昭示着【江今驰】难得一次的抗争彻底失败。
现在这后果就显得很可笑,也显得他相当不自量力。江胜立甚至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的处境狼狈又艰难。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因为被江胜立丢下而感觉到了受伤。不该意外的,他又不是不清楚江胜立的绝情,可还是万万没想到父亲会绝情到这种地步。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他还对这个父亲存在感情,存在奢望,他在意这份亲情,但这么果决丢下他的江胜立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
江胜立不允许他懈怠,不允许他被人赶超,于是他埋头在书本里,没日没夜不敢喘息,但其实他真的不是机器,他也想休息,他也想像其他同学一样,忙里偷闲,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啊。
江胜立只允许他跟家世匹配的人往来,其他无缘无故对他好的人必定不怀好意,于是他独来独往,跟许多人都保持距离,但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孤僻,他也想像其他同学一样,三五成群,有有笑啊。
他什么都照做了,他只是想不去吃一顿饭而已,为什么父亲这都不肯体谅?
水泥道路在【江今驰】脚下蔓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身上没手机也没钱,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甚至……就算他辛苦徒步回家,江胜立今天许不许他进家门都是个未知数。
想起江胜立走前提到梁梦,他突然有些后怕。总觉得……他惹恼了江胜立,最后遭殃的不光是自己,还可能害梁梦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嗓子本就因为感冒又痛又哑,刚刚跟江胜立辩论一番,这下更不舒服了。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脑袋发昏,步子也发虚。
天色渐晚,高速公路陷入彻底的黑暗,【江今驰】也只能继续摸黑往前走。
不知道是这条高速公路太长,还是他身体不舒服走太慢,他感觉这条路走过一段还有下一段,仿佛无穷无尽,永远走不到终点。
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单调,枯燥,苦涩,漫长。
他忍不住想,要是这个时候他有台手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叫个朋友来接他。
但这个想法才成型就被他自己嘲笑地否决了。
他哪里有朋友?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之前刘杰的那句。
【他这种人,活该没朋友。】
记忆里晃过一些人的脸。一些……已经失去的朋友的脸。
学的时候,他还算活泼合群。难得在学校结识了几个玩得不错的玩伴,便把那几个朋友请回自己家里玩。才几岁的孩子不懂事,跑上跑下,玩得开心时不心碰坏了他家里的东西。他本来觉得没什么,还玩得挺开心,但江胜立回来后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那时年纪,没引起重视,没多久后,他又兴致勃勃地把那些朋友带回了家。就在那天,江胜立丝毫不讲情面地把所有朋友全撵了出去,他关上门前语气生硬地训斥那些孩,还我儿子不和你们这种没教养的孩玩,不准再来我家。
于是那天以后,那群朋友确实都不跟他玩了。
后来,有个亲戚家的孩跟他同班,算是个远方表弟。表弟热情,不时会塞给他一些江胜立不给他碰的东西。吃的,用的,玩的,表弟都跟他分享,他自然也都开心收下。可不久后,他又被江胜立狠狠训斥一番,还逼他把所有东西都还回去。因为那个亲戚是妈妈那边的,想求江胜立帮忙办事,江胜立拒绝后,亲戚便骂骂咧咧【江今驰】拿了他家孩多少东西,受了他家孩多少照顾。而江胜立,谁求你儿子照顾他了?
于是从那以后,那个表弟再也没分过任何东西给他。
初中的时候,江胜立开始偶尔在谈生意时带上他,一方面是让他提前接触商场,而另一方面是想在谈生意时,让他跟客户的孩也接触接触。没想到【江今驰】最终跟客户的孩没什么交流,倒是跟江画一个员工的孩玩上了。年龄相仿,兴趣相近,他难得遇到这么投机的朋友,于是两人约着一起写作业,也约着一起出门,但江胜立知道后,特地把那孩的父亲叫去了办公室。
自那以后,他再也约不出来那个朋友了。
类似的事情太多,再后来,【江今驰】自己也觉得累了,自己也不想再交朋友了。
反正即便交了,江胜立也有的是办法给他朋友难堪,有的是办法让他跟这些朋友断绝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成为朋友,一开始就别去祸害这些真心想对他好的人。
于是后来,当【江今驰】遇到这些向他示好的人时,他都会把自己的冷淡疏离再夸张几分,就让那些人觉得他不知好歹,就让那些人觉得他孤僻怪异就好。
想着想着,脑海里开始晃过莫七景的脸。
到底,莫七景由“追着不放”到“不再扰”的转变,【江今驰】真的不意外,毕竟,这不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失去把他当朋友,会对他好的人。
他早习惯了。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他抱着那样的想法已经推远过许多许多人,莫七景不过众多人中的一个而已。
但是……
心里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现在一定十分讨厌他。
一定觉得他是个不知好歹,冷淡绝情的混蛋。
思绪越来越乱,脑子里越想越多。随着【江今驰】一步步往前,思想也越飘越远。
某个愚蠢的念头,在那些车辆嗖嗖而过的瞬间里,再次涌上了他心头。
没准儿,他出点事,江胜立就该知道后悔了。
甚至,他真的因此丧命也未尝是坏事。至少,因为他才委屈求全的母亲终于可以离开江胜立了。
【江今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似乎永远都没有变化,永远都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
脑袋越来越重,像是要夺走他的意识,咳嗽加剧,【江今驰】被迫停下,一手撑在栏杆上喘息,连续的咳嗽让他整条支气管都痛。
他走不动了,破罐子破摔地倚着栏杆一点点坐到地上。
算了,他放弃了。
他走不出这条高速公路了,别走了。
这不就是江胜立故意要让他体会的绝望吗?他体会到了。
就躺在这里冻一个晚上冻得半死也好,或者被哪个不守规矩走应急车道的车主撞死也好,反正,他走不动,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
反正也没人在乎他,反正他是个讨人厌的东西,反正他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这黑暗无边无际。
就在【江今驰】凝视这片黑暗时,一道光束照到他的身上,也点亮了周遭。
光源来自一辆正在减速的车,那辆车着双闪,最终停到他跟前的应急车道上。
突然的光线对于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来略刺眼,他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看见一个人影快步向他跑过来。
接而他惊讶地看清了跟前这个人的脸。
汽车的暖光到莫七景脸上,她像是确定了他没事,发出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词,接而冲他咧起如白昼一样明亮的笑容。
身上忽的被搭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冷得他瑟瑟发抖的风便被隔绝在外。
他看见她把手伸给他,她:“走,跟我回去。”
——————
【江今驰】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动,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冷又头昏,出现幻觉了。
莫七景,竟然来接他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在这里?
她居然露出这么一副担心他的表情?她不应该很讨厌他吗?
见【江今驰】一直呆呆在原地,没迈步跟她走,莫七景迟疑地叫他:“干嘛不走?还要装孤僻?”
【江今驰】被莫七景的措辞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用了,装?
跟前的女孩冲他咧笑,开始数落他:“我之前找成绩好的同学问题目,他们不爱理我,于是我没问到解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多久以后,我的抽屉里就出现了一张4A纸,上面写着那道题的详细分析和解法。”
莫七景炫耀一般地笑:“不好意思,我认识某人的字迹。”
她又仰了仰下巴,回忆着什么,道:“还有那天我没有早餐吃,刘杰跑去找你,你早餐难吃,不愿意分。但很快,我又在我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水煮鸡蛋。”
莫七景早听江定过他讨厌高三的早餐,自然也早听过,江定觉得自己的早餐,除了那个鸡蛋,其他每一样都令人作呕。
可江定在那天却自己吃着那些他讨厌的食物,把他认为其中唯一能吃的水煮鸡蛋分给了她。
莫七景又笑:“不好意思,有人看到那个鸡蛋就是你放我抽屉的。”
所以……
在刘杰当初跟莫七景吐槽【江今驰】活该没朋友时,莫七景回的是……
“不,我了解他,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他拥有柔软的心,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她的江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糟糕。
“所以我跟你啊,装孤僻在我这里可不管用。”莫七景拉着【江今驰】就往那边的车子走,“我认准了你是一个挺好的人,不会因此降低对你的评价的。”
【江今驰】不习惯被莫七景触碰,他惊得赶紧抽出了手。
挺好的人。
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哦,对了。这个我今天上午在学校的时候就算给你了,但没机会。”莫七景像是想起什么,她拆开一个盒子,拿出一颗什么东西,直接塞进【江今驰】嘴中。
【江今驰】又吓得退后了一步。
很快,喉糖滋润的甜味在口腔中扩散,薄荷的舒缓作用使得痛了一整天的喉咙终于得到了片刻抚慰。
她也注意到他感冒了?
【江今驰】还在迟疑,手已经再次被莫七景拽回了她手心。
拉着他走的女生牵他牵得顺手极了。不知道是对这种动作习以为常,还是真的心无杂念,她只是一边走一边:“走啦!我跟你哦,实践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故意不理你其实也影响我学习,毕竟不找你话我总觉得哪里不舒服,结果学习还是分神。不如以后我们就恢复原样吧。”
【江今驰】没答话,只是默默看向自己被拉住的手。他的手因为在冷风里走了这么久,是完全冰冷的,但是拉着他的这只手温暖而柔软,用她的体温焐热了它。那只手明明那么,可【江今驰】却发现自己似乎因为那么的一只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漆黑的高速路已经被车灯照得如此明亮,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用在这个高速公路过夜,还有人接他回家。
他不自觉想起过去的那些年。
其实……那些年每一次被迫推远靠近他的人时,他的内心也总在矛盾地,热切地渴望那些人不要走。
他是想交朋友的,非常想。
只是,一想到江胜立会怎么给这些人难堪,会怎么赶走这些人,而他失去这段友谊后有多难过,他就不敢了。
他做梦都希望有个人在他推开他后会折返,会跟他——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害怕你父亲为难我,我愿意跟你做朋友。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只是奢望,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义务做到这种地步。
但……
他现在好像……遇到这个人了。
【江今驰】之前从未告诉她,其实,她身上有他羡慕的一切特质。
他处处听从父母的安排,而她则处处喜欢跟她父母反着来。
他独来独往,班上没朋友,而她几乎从不落单,仿佛一大把闺蜜兄弟。
他冷淡自闭,她却热情张扬。
她做着他很想成为的那种人。
【江今驰】也不会告诉她。
他每次躲开她,一头扎进车里后,其实都会忍不住在车里面回头看她,偷偷的,久久的。
之前看她总气喘吁吁地逞强帮其他女生换桶装水,于是他会特别注意教室里的用水情况,每到水喝完了,他就会装作刚好要喝水,去把桶装水换下来,避免她又逞强。
他还讨厌刘杰肉麻兮兮地去掉姓,叫她七景。好几次他回头瞪刘杰都不是因为刘杰吵到他学习,而是那句“七景”让他心烦。
莫七景一边走,一边:“等下我得去买个感冒药,我跟你,我会监督你吃下去。”
“嗯。”
【江今驰】阴郁了一天的心情难得好了一些,他刚要开口谢谢,又因为想到什么,住了。
刘杰都可以去掉姓叫得那么亲密了,他是不是,也可以……
想着,【江今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谢谢你,七景。”
莫七景有些好笑地看着终于坦诚了一点的人:“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样样都是你爱吃的。”
“好。”他抿笑,“但是,七景……”
【江今驰】话一半,忽的被莫七景断。
一直笑的莫七景沉下脸色,冲他皱起了眉:“谁准你叫七景的?”
【江今驰】像是被训了一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刘杰不是也这么叫的吗?”
莫七景不满道:“刘杰可以,你不可以。”
坚定的话犹如一盘冷水直淋【江今驰】头顶,【江今驰】刚刚轻微扬起的唇角又耷拉了下去。
这样吗?只有刘杰可以那么叫她?
莫七景抱臂:“我听你叫七景别扭死了好吧。”
【江今驰】掩饰住有些失落的情绪:“那我要叫什么?”
“你只准叫我……”莫七景掰过他的脑袋,唇边是比刚刚还灿烂的笑。
她一字一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