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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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耘哥,我是你的麻烦吗?”◎

    薄耘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盯着荆荣:“别乱想,也别乱。”

    “但是……”

    “真的什么也没有。”薄耘很坚定地这么。

    荆荣与他对视,凭借从婴儿车里结起的情谊,从他的眼神中get到了答案:薄耘和傅见微没在处对象, 甚至很可能……

    “不是吧?”荆荣惊讶地挑高了眉毛。

    薄耘没话, 就这么看着他。

    “不会吧?!”荆荣再度发出不可置信之声。

    薄耘还是没话, 还是这么看着他。

    荆荣:“……”

    他耘哥居然是在搞单恋?这不可能吧?!傅见微那眼神明明也——

    荆荣欲言又止,惊疑不定、仔仔细细地量薄耘, 心念一动,最终没出来。

    只要薄耘gay的对象不是他, 这个事情就和他没关系。但又不是完全无关。他和薄耘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人是有感情、有偏向的。

    他不确定将来究竟会如何,然而可以猜想,那条路肯定很难走。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想要劝告。

    可是, 他太了解薄耘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薄耘,甚至可能起反效果。众所周知,薄耘的头特别铁, 天生的反叛boy。

    那么, 至少,他不希望自己在其中起到了促进的作用。

    他选择装傻。

    “行吧,就当我什么都没,什么都不知道,我再也不提了。”荆荣完,把椅子挪回自己座位。

    ……

    办公室里究竟是什么场面, 除了那时在场的当事双方——隋冬和叶九月, 双方父母、年级主任和班主任, 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很多人看到了叶九月的父母尴尬又愧疚地恭送隋冬父母去停车场,一路上不停地道歉。而隋市长温和大度,和新闻上一模一样,和蔼地叮嘱对方多关心下一代成长,督促叶九月多运动,培养阳刚之气,走出青春期迷雾。

    这……懂的都懂……

    很快,学生中热议起“弯掰直”的话题,有理有据,男同汇聚的很多论坛里都会有0开贴讲述他们勾引、掰弯直男的心机历程。

    这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是很有意思的“娱乐项目”,能让他们在繁重的学业之余得到放松。

    何况,之前隋冬和朴靓的暧昧有目共睹,这两人门当户对,堪称金童玉女。怎么看,叶九月都像硬挤进去的、格格不入的第三者。

    舆论自然而然地倒向一边:是叶九月蓄意勾引隋冬。

    许多人绘声绘色、言之凿凿,讲述叶九月具体是怎么勾引隋冬的……

    有人分析,同寝室的傅见微之前突然搬出去,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事儿,避讳。而隋冬前段时间也搬出去,估计是怕被掰弯,想“紧急避险”,可后来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总之他没能抵抗住基佬的诡计多端。

    还有人问王佑是不是也被叶九月引诱过,被王佑臭骂了一顿。

    但大家纷纷怀疑王佑是被中了才恼羞成怒的,毕竟男同论坛的0狂爱体育生,叶九月没道理放过王佑……啊,搞不好是一场三角关系……啊,更能理解傅见微退寝的原因了呢。

    傅见微也听到了这些,他试图向众人解释:“我退寝只是因为怕晚上复习影响其他人休息。”

    但大家知道叶九月常帮他补习,觉得他是出于人情面子帮叶九月“公关”。

    傅见微索性去找宿管老师,申请搬回寝室,用行动证明。

    宿管老师这得重新写申请,让班主任签字。

    傅见微立刻写了申请,去找班主任。班主任一眼看穿他的目的,很干脆地拒绝了,还严肃地教育他别蹚浑水,专心准备高考。

    流言蜚语中,叶九月很淡定,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没请假,没缺课,没哭。他甚至从没试图向任何同学解释哪怕一句。两天后考,分数出来他还是第一,倒是隋冬下滑不少。

    傅见微在自责中煎熬。终于,他忍不住了,在无人处拦住叶九月:“我可以为你作证。我看到了,是他向你告白,是他主动的。”

    叶九月怔了怔:“哪个时候?”

    “实验楼……”傅见微提醒他。

    叶九月沉默一阵,缓慢地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啦,高三很短的,很快就会过去。”

    “你是怕我得罪隋冬吗?”傅见微直接问。

    叶九月没话。

    傅见微愧疚地低下头:“我没第一时间站出来,确实是顾虑到了这点……但是,我想过了,如果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会永远觉得自己懦弱。但我怕贸然去,万一不好……我就想,先来问你。什么能,什么不该,和你沟通好。”

    叶九月沉默半晌,很认真地对他:“谢谢你。你已经征询过我的意见,我现在郑重地拒绝你,请你绝对不要对外出那些话,请你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吧。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你不必为此自责呀。”

    傅见微不能理解地问:“为什么?你自己不解释,也不让我解释。”

    叶九月很平静地:“因为于事无补,还会得不偿失。”

    “怎么会……”

    “看到的是我被亲,却嘲笑我勾引对方,还不够明问题吗?”叶九月慢吞吞道,“放心吧,我历来对人类都是极为失望的,所以这件事情并不足以冲击到我呢。”

    “……就是这样,才不行吧?!”傅见微忍不住吐槽。

    “没关系哒。”叶九月反过来安抚他,“别担心,我不反社会呢,我是和平爱好者。”

    “……倒也没在担心这点。”

    ……

    课间,鲍桧趴在课桌上睡觉,做了个特恐怖的梦。梦中,本来一堆猫趴他身上喵喵喵,好他妈岁月静好的,突然!他妈的!砰的一阵烟,全变成了猫尾兽耳的人脸暴露狂!操!赶紧变回去!赶紧的!啊啊啊啊啊!瞎了瞎了,眼瞎了心也瞎了!人都疯了!

    关键时刻,急促的手机铃将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他依旧趴着,闭着眼,摸到手机,挨到耳边:“喂?”

    “薄耘。”

    “操|你他妈错了,谁他妈给你的号码,死他吧。”

    “我我是薄耘。”

    “哦。”鲍桧不耐烦地问,“又什么事儿?”

    薄耘问:“叶九月的事情你知道吧?”

    “谁?”话音刚落,鲍桧就听到隔着过道的几个人在激情讨论叶九月,反应过来,“哦,知道。”

    “帮个忙,跟你弟们声,别传这事儿了,而且强调下,别为这事儿欺负叶九月。”薄耘停了下,问,“你还记得柯黎安吗?”

    “这又他妈是谁?”鲍桧迷茫地问。

    薄耘:“咱们初中时,高中有个是gay的,后来被霸凌,自杀那个。”

    鲍桧想了半天,隐隐约约有点儿印象,“哦”了声,突然问:“不对啊,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薄耘冷漠地:“因为你挖我墙角被我发现了。”

    鲍桧心虚了两秒钟,硬着头皮:“操|你……你自己先弃养的。”

    “养你个头。我多少遍了,我没领养傅见微,你也不能领养。他靠他自己拿助学金,我只是稍微关照他点儿。”薄耘。

    鲍桧刹那间福至心灵,来劲儿了,支着胳膊坐起来:“这么的话,那压根儿他妈不是你的墙角啊,你管老子挖不挖?你不领养,你还不让我搞?”

    薄耘被他的态度和用词激怒:“都跟你了不准搞他!”

    鲍桧的起床气还没散,本能地怼回去:“你自己不搞还不准我搞?”

    薄耘简直怒发冲冠:“可算被我套出来了,你还你对他没不怀好意?”

    “你他妈神经病啊?挂了!拉黑!”鲍桧啪的挂断,拉黑号码,腾的起身,狠狠踹一脚桌子。哐当一声巨响,大家都瞅向他。

    鲍桧横眼竖眉、口沫横飞地骂:“都有病吧?勾引你们了啊?吵吵吵,吵得老子连个觉都睡不好……看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妈的,谁丢人?谁都没你们丢老子人!老子话搁这儿了,从现在开始,老子在的地方,不想再听到叶九月和隋冬这俩名字。想问为什么是吧?老子告诉你们,老子跟叶九月都住宿舍,他帮老子找到过老子的猫。出来混,讲个义字。都他妈把老子话放出去,谁敢欺负叶九月,就他妈是爬老子头上拉屎撒尿,谁敢谁试试看!”

    完,他坐回去,翘起二郎腿,拧瓶盖喝水。

    教室里一时安静,只听到鲍桧吨吨吨的声音。

    众人看鲍桧一阵,面面相觑一阵,突然又听到鲍桧踹桌子,急忙都看向他。只见他的脸色比起刚刚更臭了:“还有!谁他妈再给老子发那种装猫的视频,老子死他!操!恶心死了!变态吧?!”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狗腿弟:“……”总不能鲍哥的爱好是真猫吧?!这个、这个变态到我都接受不了啊!

    ……

    假设简单粗暴地把学生分为“黑白两道”,无疑,薄耘和鲍桧是这俩群体的各自头领。他俩先后出面,多少给这场舆论降了温。

    虽然,嘴长在各人脸上,不能完全杜绝流言,但至少,叶九月没遭受不友善言论或目光外的更多负面对待。

    晚上,薄耘和傅见微视频,俩人互相看着,都在沉默。

    许久之后,薄耘先开了口:“多事之秋,最近咱俩避个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傅见微直直地看着他,问:“耘哥,我是你的麻烦吗?”

    “啊?不是,当然不是!”薄耘果断否认,舔了舔嘴唇,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只有九十多天了,一切以高考为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傅见微垂眸,看着自己搭在桌面上的左右手互相扒拉。

    薄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了会儿,视线沿着他的手指往上,移到他的脸颊。

    反应过来时,薄耘的指腹已经贴到了电脑屏幕上,挡住了傅见微的半边脸,拇指恰好落在傅见微红润的嘴唇上。傅见微在话,嘴唇一张一合。

    薄耘喉头发痒,很艰难地咽了好几下唾沫。他腰挺得笔直,情不自禁地前倾,贴近屏幕。

    傅见微不话了。从他的角度,只看到薄耘好像把手伸到了屏幕这儿,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他很清楚地看到了薄耘的喉结上下滚滑,凸出的软骨下方有颗黑痣,一起动来动去。

    “……”

    “……”

    过了很久。

    又或者,并没有很久。

    “……见微。”

    傅见微将微微下垂的目光上移到薄耘的脸,嘴唇又动了起来:“嗯。怎么了,耘哥?”

    薄耘又沉默了一阵,将手收了回去,:“没事儿……”

    傅见微的模样很天真,问他:“你刚刚伸手干什么?”

    “……屏幕上有灰。”薄耘。

    “……哦。”

    “不早了,我还没洗澡。去洗澡了。”薄耘这么着,很焦虑找个什么正当理由跟傅见微今天视频到这儿结束。至少现在结束下,等他洗完澡再开。平时他们会一直开着,有事儿不在电脑边也开着,直到要睡觉了才关。

    他还没想出来,傅见微先了:“不知道哪儿有问题,画面一直在闪,我关了检查下。”

    薄耘忙:“好!正好我去洗澡,回来再开。”

    “嗯。”

    薄耘迫不及待地关掉电脑,冲去门口,开一条不大不的门缝,做贼似的,探头看走廊没人,冲回卧房,进浴室,把脑袋搁洗手池里,开冷水狂淋。这玩意儿该洗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