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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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荣顿感匪夷所思,竟不知求而不得的情伤能令人如此放纵自我◎

    高考很快就到了, 又很快结束了。

    薄耘走出考场,先给老妈和奶奶了个电话。先前就好,考完他要跟荆荣他们去狂欢放松。她们只叮嘱他玩归玩,别乱玩, 注意安全, 别的没什么。

    薄耘好好地应了, 挂断后,马上给傅见微, 问他在哪儿。

    薄耘往傅见微那边走,一面和荆荣通话。荆荣真组了个狂欢局, 死活要他参加。本来他只想和傅见微吃顿饭就回家好好儿休息的。

    考场外热闹非凡,考生、家长、记者、保安和贩等等挤成一团。好在薄耘高考前体检身高186, 这会儿视线能够轻松地越过乌泱泱的脑袋顶,很快就找到了傅见微。

    傅见微背着书包,顶着烈日, 站在人少些的、毫无遮阴的花坛旁,笑得眉眼弯弯地和人讲电话。

    薄耘停了停脚步,然后加快速度走过去, 大声:“见微, 不热吗?不伞,也不找个荫处,就干晒,傻呀你?生怕我找不到你吗?”

    “……”荆荣嘴角抽搐,认真思考是否要“当机立断”(当代成语新解:当手机那边的哥开始发春,自己就应该立刻挂断。BY荆荣)。

    傅见微循声看去, 冲薄耘笑了笑, 嘴上依旧在讲电话:“嗯, 是耘哥……嗯,好……哈哈,知道了……嗯,好,一会儿见。”

    然后挂了。

    一、会、儿、见?见谁?为什么要见?

    天气过于闷热,薄耘怀疑自己快中暑了,他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这场心翼翼的暗恋让他受尽委屈!

    不过,胜利就快到来了!只要再等四年,等傅见微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经济完全独立了,他和傅见微之间“不平等的”资助关系结束了,他就能告白了,傅见微就可以勇敢地直接地拒绝他了……靠,这走向不对吧?!他等四年就等这么个破结局?!

    薄耘正独自在惊涛骇浪的情海中抱着浮木忧伤地翻腾,听到荆荣问:“哥,还听得到我话吗?”

    “我又没聋!”薄耘迁怒地怼他。

    荆荣的心态不错,闻言挺欣慰:“那就好。”

    见薄耘在讲电话,傅见微没出声,撕开一包湿纸巾,展开,贴到薄耘额头上,给他擦汗降温。

    薄耘:“……”

    他对上傅见微温柔专注地望着自己的视线,脸上凉凉的,心头滚烫。

    有对象真好。虽然这还不是他对象。但还不是他对象就这么好了,要是了的话……他就马上发朋友圈秀恩爱!

    “所以你来吗?你带他一起来也行啊,我又没不行。以后天南海北,好多人都不定还能不能再聚上了,你可不能缺席,都在问你呢。”荆荣完,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问,“喂?喂?听得见吗?喂?你不是没聋吗哥?哥,咱正常点,好吗?你还爱我吗?哥?Hello?”

    傅见微转身找垃圾桶扔用过的湿巾去了,薄耘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手机:“我看你是挺不正常的。等下再,我先找个地儿歇脚,这边人太多了,又热又吵。”

    薄耘挂断手机,拧开刚买的冷饮的瓶盖儿,递给扔完垃圾回来的傅见微,问:“感觉怎么样?”

    傅见微接过来,:“正常发挥。你呢?”

    “我也是,正常发挥。”薄耘问,“怎么不伞?还站这大太阳底下,不怕中暑?”

    “我怕你找不到我嘛。”傅见微,“我没带伞。”

    “了这天气得伞,现在的紫外线都太强了。”薄耘心疼道。

    “平时也没见你伞啊。”傅见微。

    “我跟你能一样吗?”薄耘问。

    傅见微:“那是不一样,我从种地呢。”

    薄耘:“……”

    见薄耘吃瘪,傅见微噗嗤一下笑了,眼里亮亮的,狡黠得像只狐狸。

    傅见微这么顽皮的样子不常见,薄耘又气又喜欢,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高一那会儿,薄耘就爱捏傅见微的脸,不过,彼一时此一时,那时心无杂念,这会儿自己不怀好意,再捏就像故意揩油的猥琐男了……

    薄耘心中一惊,急忙把手收回来,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上残留着刚刚的温度、触感,令他既回味,又自责于这份回味:这样的意淫是很没礼貌、很不尊重傅见微的。

    薄耘急忙转移注意力,拉傅见微去巷子对面的商店,买了把粉色花伞(生意太好,只剩了这一把,没得选),撑起来举到傅见微头顶,到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问:“你刚跟谁电话?”

    不料,傅见微跟他几乎同时开口,也是问这句话。

    俩人同时住口,互相瞅着。

    半晌,薄耘清清嗓子,先回答:“荆荣,他叫咱们去玩儿,你去吗?”

    傅见微还没去不去,薄耘就急着又问了一遍:“你刚跟谁呢?”

    “钟叔叔。”傅见微。

    “哦。”警报瞬间解除,薄耘身心畅快,有了玩笑的心情,眨眨眼睛,故意问,“这谁?”

    傅见微笑了起来:“别这样。”

    “我真不记得他是谁了。”薄耘哼哼,“难得他还记得你。”

    他话音刚落,身后边儿就传来钟明珪的声音:“我又哪儿得罪你了?”

    薄耘愣了下,扭头一看,还真是他舅钟明珪。

    钟明珪穿着卫衣牛仔裤和跑鞋,背着个单肩背包,大学生似的,迎面就给薄耘和傅见微一人怀里塞一束不大不的鲜花:“祝贺你们考完了,可以浪啦~”

    “谢谢明珪叔。”傅见微笑着道了谢,然后对薄耘解释,“刚刚在电话里,明珪叔让我先别跟你,给你个惊喜。”

    薄耘跟他舅互相伤害惯了,这会儿继续找茬:“肉麻死了,还搞两束花,绿化带里摘的吧?”

    “我刚看那边好多人买,好心好意买了送你,你还这里那里……那你别要!白费我十九块九!”钟明珪一把将薄耘这束花抢回来,塞傅见微怀里。

    薄耘翻了个白眼。

    傅见微拿着两束花,看着他俩直笑。

    钟明珪强行揽住不情不愿地喊热的薄耘的肩膀,问傅见微:“傅看着我笑什么?”

    傅见微笑着:“我快两年半没见着您,感觉您好像是逆生长。”

    钟明珪惊呼:“嘴这么甜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内向,跟我句话都脸红。”

    傅见微大大方方地:“那时候。”

    “哎,这倒是真的……你长高好多了。”钟明珪感慨地上下量傅见微,“要不是你跟薄耘站一块儿,我都不敢认。真的,长大了。”

    傅见微在外貌上的成长变化比薄耘的大太多。薄耘这三年大概就是等比例略微放大了点儿,而傅见微三年前多瘦弱矮啊,像营养不良的学生,这会儿长开了,白皙秀丽,眼神明亮,似一根挺拔的、朝气蓬勃的青竹。

    傅见微很认真地:“我能有今天,要感谢您——”

    “别别,快别这个了,不图你这样。你继续好好儿学,以后回报社会,就当是回报我了。”钟明珪笑笑,空着的手臂揽住傅见微,“也别‘您’啊‘您’的,倒显得生分。哎,等会儿你们有活动吗?带我一个呗~”

    薄耘超嫌弃他:“有也不带你啊,你多大了?”

    钟明珪反问:“知道我为什么能忍你这么多年吗?因为我等着你大了能带我玩儿,多给我介绍年轻朋友哈~”

    薄耘问:“你没朋友啊?”

    “有是有,但到这个年纪,要么结婚了陪孩子,要么忙工作,要么纸醉金迷,完全地腐朽了,哎,没意思,很难聊到一块儿去。”钟明珪龇牙,“我真的好怕他们跟我‘什么年纪干什么事儿’这话,妈耶。”

    薄耘再度拒绝:“算了吧,我们都是刚高考完的,你一个长辈去了,肯定都有顾忌,玩不开。”

    钟明珪理直气壮:“就我是你远方表哥啊,读大一,毫无违和感。”

    薄耘:“要点脸吧!你别是想在里面找那什么吧?也太恶心了。”

    钟明珪震惊并愤怒:“我一生行善积德,做了什么给你这种印象?再了,我这条件,要真想找,非得从你同学里找?我变态吗?我真是单纯地想跟年轻人玩儿!你年纪轻轻,思想别那么龌龊!”

    薄耘呵归呵,听他这么,就放心了。就算对方是他舅,他也得适度地确认清楚。

    钟明珪这牛皮糖一旦黏上,就很难甩。他还威胁如果不带他玩儿,他就向钟明瑜告状:当年外甥中二舅舅不离不弃,如今外甥翻脸不认人,冷血无情,毫无亲情,甚至还怀疑他是个想骗刚成年女生的变态!

    薄耘:“……”

    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老妈肯定是偏心地:就带你舅一起玩嘛,你时候你舅都没嫌弃过你。什么,你居然那么怀疑你舅?你没事吧薄耘?!*…()*¥#*&!!!

    薄耘只好先问了下荆荣,能不能加个三十多岁的大叔。

    荆荣顿感匪夷所思,竟不知求而不得的情伤能令人如此放纵自我:“你没事吧,哥?要不,你还是追那谁吧,别这么自暴自弃,啊。”

    “你是不是疯了?”薄耘问。

    荆荣怜悯地:“是是是,是我疯了……唉。”

    “……你就行不行吧!”薄耘问。

    “不行。”荆荣果断地拒绝,然后补充,“但如果是三十多岁的大姐姐,我可以。”

    “你去看下医生吧!”薄耘抬眼看着钟明珪,“荆荣不行。”

    “搁你这问法儿,你亲妈、我亲姐姐都得不行。你就是故意的吧?”钟明珪给他一个白眼,抢过手机,“荣,我,你明珪叔。”

    荆荣顿时热切起来:“明珪叔?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

    荆荣在KTV包了个大包厢,叫上了一堆本校的、外校的同届好友。薄耘他仨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玩high了,一推门,就见里面鬼哭狼嚎、群魔乱舞,集体放飞自我。薄耘感觉自己来到了妖怪的洞窟。

    麦霸荆荣正上蹿下跳地“开演唱会”,不经意瞥到门口,看见倚在门上朝自己笑的钟明珪,对着麦克风一声怪叫,冲过去跳钟明珪身上,俩手俩脚把人锁死,激动地倾诉“衷情”。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薄耘站旁边问。

    “不要你寡!”荆荣热情地拉钟明珪去大屏幕前,“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人生的指路明灯!明珪叔……不,我哥,我明珪哥!”

    大伙儿看过去,顿时“卧槽”“哇塞”“快看帅哥”……

    钟明珪心态年轻,火速和众人成一片。

    好多女生本来是冲薄耘来的,这会儿一比较,薄耘那张“老脸”看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油盐不进的断情绝欲男,那他就继续断情绝欲去吧,姐妹们及时止损改搞这个一看就很上道的新帅哥。比心.jpg

    薄耘拉傅见微去沙发角落挨着坐下,因为周围太吵,就凑到了他耳边话:“你嫌吵的话,再去开个包。如果累了,楼上就是客房,开间房休息,把门反锁好。我估计他们今天算在这儿通宵了,喝了这么多酒,怕搞出事儿来,我得盯着,到时候确保都平安回家。”

    他发现傅见微又用那种很崇拜的、全心全意的眼神盯着自己,耳朵一热,“怎么?”

    傅见微坦率地夸他:“耘哥,你好有责任心。”

    “都是荆荣这家伙给我找事儿……”薄耘想了想,问,“你要不要约叶九月来玩儿?”

    薄耘的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异常的骚动,他扭头一看,愣了下,就这么看着穿着这家KTV服务员制服的叶九月平静地推着推车过来,把冰啤酒桶和果盘零食一一摆上桌。

    ……似乎并没有问“你怎么在这儿”的必要。很明显,在工。

    荆荣过来招呼:“叶九月你刚考完不休息下?别搞了,一起来玩儿,上吊你也喘口气啊。”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了。”叶九月认真地向他解释,“这两天的时薪比较高。”

    一旁的齐佳书笑着:“我真的很钦佩你,九月,你一定会有很好的成绩,你值得。”

    “谢谢。”叶九月完,没久留,对讲机里在催他给另一个包间送东西。

    众人看着他离开,心情有些复杂。半晌,齐佳书感慨道:“不知道他家究竟是什么情况,总之在我看来,他是很自爱、很自强的人。”

    有些人附议,也有些人质疑叶九月的父母都是公务员,明明应该挺康的,没必要搞得这样。忽然,有人猜:“是不是因为出柜,他跟家里闹翻了啊?”

    此言一出,同校的人都静了静。外校的好奇听,便有人低声讲解。

    气氛微妙起来。

    薄耘正要岔开话头,齐佳书又话了:“不管怎样,他靠自己的劳动,脚踏实地地赚钱,这是值得我们钦佩的。”

    众人点头称是,然后纷纷转移话题,包厢里又热闹起来。

    齐佳书和人换了下座位,挨着傅见微坐下,笑着问:“见微,考得怎么样?”

    “要看分数出来才知道。”傅见微。

    “这两天应该就能估分了吧。”齐佳书叹了声气,“你只要稳定发挥,肯定挺好的。我就不一样了,我还是自己看开点吧。”

    薄耘拿了袋薯片塞傅见微手里,对齐佳书:“考完就别这些了,反正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你得对。”齐佳书又笑起来,“耘哥你快点儿上去唱两首,只有你能从荆荣手里抢过麦来了。”他着,看向傅见微,“见微,你听过耘哥唱歌吗?跟我一起劝劝他出道吧,为华语乐坛后继有人出份力,哈哈。”

    傅见微看了薄耘一眼。

    明明这眼神温温柔柔,甚至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崇拜,但薄耘莫名紧张,急忙解释:“之前有些朋友生日,好多都是你不熟的……高中生嘛,没别的乐子,基本就是唱个歌儿。”

    齐佳书嗔道:“我和荆荣可都和见微挺熟的。”他朝傅见微,“我每次要叫上你,耘哥都你搞学习,不让我叫你,唉。”

    薄耘对傅见微解释:“我是想着周末你多休息下。”

    傅见微轻轻地“哦”了一声,满面歉意地对齐佳书:“耘哥有时候是有些题大做。”

    “我怎么题大做了?”薄耘不服气。

    傅见微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别话,然后转头对齐佳书:“抱歉,我不知道你过生日,耘哥没跟我提过,只了荆荣的。你生日是多久?我记一下,下回我选份礼物,让耘哥替我带过去。”

    “搞这么复杂干什么,我送了就等于你送了。”薄耘理所当然地。

    齐佳书笑笑:“什么礼物不礼物,这个就没意思了,就是亲近的朋友们找个借口聚聚,不这个了,耘哥你到底唱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