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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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咱俩的家。◎

    齐佳书最近很烦。

    莫名其妙, 那天在薄家吃过饭后,刘家剑就缠上他了。

    他知道薄耘跟这表哥的感情不咋地,但薄首阳和老太太亲重刘家剑,他只好敷衍敷衍对方发来的暧昧消息或电话, 委婉回拒邀约。

    可刘家剑发瘟似的, 索性订一束火红大捧花送到他教学楼下, 指名点姓向他示爱。同学们纷纷猜测谁送的,首先排除薄耘, 因为薄耘沉着脸拂袖而去了。

    齐佳书没对付过刘家剑这种癞皮狗。事实上,他好像只对付过傅见微。哄薄耘、鲍桧他们和对付别人是不同的, 前者他游刃有余。

    如今,他不能向薄首阳告状, 相反,他怕薄首阳知道!也不能向刘家剑的家人告状,他们家要管早管了, 压根儿就管不住,最后还得是薄首阳管。

    齐佳书左思右想,决定先把薄耘安抚好。

    他随便叫了个围观的同学, 让对方帮他把花扔掉。至于是真扔还是拿去分了玩儿, 他自然不管,匆匆地回了宿舍。

    刚进他和薄耘寝室那层楼,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薄耘,旁边跟着荆荣。

    “耘——”

    薄耘完全没理他,冷着脸,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过去。

    齐佳书忙回身去拉薄耘:“耘哥你听我——”

    啪!的一声脆响。

    齐佳书捂着脸愣了, 荆荣都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这哥有事儿是真啊!

    回过神, 荆荣装模作样地劝:“别,别,哥,别冲动,有话话,别动手……”

    虽然很想,但这时候再一巴掌就不自然了。

    导编演三修、影坛的沧海遗珠薄耘不得不遗憾地留给齐佳书一个愤怒中蕴含悲伤的绝佳演技派眼神、得奖时高光回放经典时刻,然后如风般迅速远离现场,不跟这货一起承受来自于附近各寝室猫眼或门缝里投来的八卦眼神。

    ……

    “我勒个去,好的剧本里没这一嘴巴子啊!我都懵了。”

    他俩这会儿在学校附近一栋新建公寓楼的loft办公室里。荆荣新租的,作为他那网红孵化工作室的起点。这儿的房价不算高,荆荣如果动用金库,买得起,但他跟家里赌口气,只用自己赚的那笔,算作白手起家。薄耘借他点儿,他也不要。

    目前只敲定了办公室,人员就荆荣一个,连清洁工都没招。荆荣倒不急,慢悠悠网购布置他的“大型游戏屋”。

    薄耘站茶水间门口,接过荆荣从冰箱拿出来的纯净水,拧开喝了口,淡淡地:“突然想起去年我妈我的那巴掌,感情就到那儿了。”

    “……啊这,”荆荣,“我记得你在你爸妈那儿可不止就挨了一巴掌吧。”

    “呵。”薄耘轻笑一声,黑化拉满。

    荆荣:“……”

    俩人对着喝了几口水,荆荣问:“那接下来呢?”

    “飞趟A国。”薄耘起这个,神色柔和。

    荆荣顺口问道:“快期末考试了,你不复习啊?”

    薄耘摇摇头,:“就是快考试了,他们才猜不到我去找见微,如果放假,他们就重点盯防了……我到飞机上复习。”

    “你挺不容易的。”荆荣不由感慨。

    薄耘笑了笑,看着手上的水瓶,无限柔情道:“他更不容易。”

    “行行行行住!”荆荣紧急叫停,搓着鸡皮疙瘩拒绝,“不想吃狗粮!”

    薄耘瞅他,突然乐了,问:“你对象找着了吗?”

    荆荣冷笑道:“爱情只会阻碍我搞事业。”

    薄耘顿时叹了一声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道:“这又不冲突,傻孩子。”

    “滚蛋。”荆荣面无表情地捏开他的爪子。

    薄耘滚去A国前,勉为其难给了齐佳书一个私下见面的机会。

    他成功扮演了绿帽恐惧兼躁狂症患者,神经兮兮地冲齐佳书吼:“傅见微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齐佳书愣了下,终于明白薄耘为什么这回反应如此激烈。起来,这算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起初,鲍桧跟他在河边捡狗巧遇傅见微,他就动了心思,不着痕迹地怂恿鲍桧接近对方。后来,他更是游鲍桧他爸把鲍桧送去了傅见微被流放的N城。

    他倒没指望鲍桧这蠢东西真拿下傅见微,但对于异国恋而言,只要出现一点信任的裂痕,哪怕只是放任不管,它都会继续扩大,很难弥补。

    原来,真让薄耘吃了醋,那个计划没白费。

    齐佳书既欣慰,又生出些“欣慰的烦恼”,忙要安抚,可薄耘正上头,听不进他一片赤诚,狠狠地推他一把。

    齐佳书摔到墙上,捂着撞痛了的肩膀,许久没动。

    薄耘稍微冷静了些,露出后悔的神色,想扶他,可犹豫着将手收了回去,赤红眼睛看向别处,肩头微微颤抖。

    齐佳书直起身,朝薄耘过去,正要趁机用温柔抚慰这头暴躁又可怜的困兽,好叫他越来越依赖自己,薄耘猛地开口:“别过来!我不想伤害你。”

    “你不会伤害我的。”齐佳书循循善诱。

    这就很不一定了哈!薄耘在心中那样暗道,然后深沉道:“给我点时间,我也许需要看心理医生,或是独自冷静下。你身体不好,不能折腾。”

    齐佳书还想靠近他,可见他坚持,只好作罢。

    薄耘很快就冷静到了大洋彼岸。

    他提前告诉了傅见微,出通道就看到安安静静站在人群外角落一块指示牌下的人,手里拿着本书,认真地看着出来的乘客,直到看见薄耘,露出了清浅腼腆的笑容。

    薄耘突然想起他在傅家村的村口第一次看到傅见微的场景。傅见微也是拿着一本书,不过那时候正低着头认真地阅读。

    一晃眼,四年了。

    薄耘来到傅见微面前,很想迫不及待地抱住他、亲吻他,旁边有gay couple在热情拥吻,这里是允许他们的地方——但薄耘没有这么做,心想,傅见微会害羞的。

    他克制住自己,只是拿过傅见微手上的书,翻了下。隔行如隔山,看不懂,保持着英俊从容、好像看懂的笑容,把书还回去。

    上了计程车,傅见微正要报钟明珪公寓的地址,薄耘抢过他的话头,对司机了另一处城区的某公寓地址。

    傅见微轻声:“明珪叔这几天都不回来,他去S城了。”

    钟明珪屁股底下有弹簧,永远待不住,薄耘习惯了,他只:“带你去个地方。”

    傅见微略一猜,猜到他的意思,有些惊讶,但没什么。

    果然,薄耘买了一个公寓。,但地段好,总价肯定不低。

    “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只能先用我的名义买。”薄耘解释,“过后再过户给你。别担心,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傅见微没拒绝,只是问:“你的护照还没还回去吗?”

    “好不容易拿出来的,肯定不还啊,反正他们很难验真伪。”薄耘。

    傅见微点点头,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下,很乖地:“谢谢。”

    薄耘搂住他,凑近他,和他鼻尖蹭着鼻尖,低声问:“就这么发我啊?”

    傅见微看了他一阵,轻轻啄他嘴唇一下,刚离开,几乎一秒不到,薄耘就猛地跟了过来,一只手牢牢地扶着傅见微的后脑勺,不让他有后路可逃。

    ……

    傅见微仰面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看着撑着手臂在自己上方的薄耘。

    两人对视一阵,薄耘低头亲了亲心爱的他,站起身,将人拉起到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再给我点儿时间。我现在可以买下这个公寓,将来就可以买下更多的东西。到时候,我就有了更多跟我爸谈判的砝码。如果他还是固执己见,我就过来。这公寓咱俩住足够了,点儿挺温馨,一抬头就能看到彼此。但如果你嫌了,咱就换个大的,哥有钱,以后还能赚更多。”

    倒是没那么有钱就好了,想再养一个情人就不能够……傅见微暗道。可他转念一想,就耘哥这样儿,其实有没有钱都不重要了,别人倒贴也愿意啊。

    “怎么了?”薄耘见傅见微迟迟不应声,就问了句。

    “没什么。”傅见微脸稍稍用力地在他肩头蹭了蹭,碎发把薄耘的耳朵根给撩红了。

    薄耘忙:“我洗个澡去。”

    他早有预备,花了点钱请中介把细节都布置好,床品铺了,洗浴用品都有,真正意义上的拎包入住。

    傅见微却撒起娇来,猫似的蹭他,声:“我洗了……”

    “没你没洗,我我没洗。”薄耘坚决撒手,不浪费时间,赶紧去洗。

    傅见微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会儿,量一阵室内装潢,起身去卧室里看。

    这套公寓房可能没有薄耘在家的卧室大,但软硬装都很用心,各处都是他和薄耘喜欢的颜色、花纹或其他元素,好像他俩已经在这儿同居了很久。

    傅见微听到了动静,没回头,然后他就被薄耘从身后抱住了,能闻得到洗浴香波的清新气味,是薄耘常用的那款。

    薄耘把头靠在傅见微的肩上,很得意地问:“是不是很惊喜?我肯定不是就送你一堆水泥钢筋的组成物啊……这是咱俩的家。”

    他看着傅见微的神色渐渐变了,不再是刚刚收到一套水泥钢筋组合体时的钱财乃身外物的清淡模样,而是微微低头垂眸,眼尾都红了。

    “这就想哭?那以后不得变成个哭包啊?”薄耘趣道,捏了捏他的脸,忍不住将这张可可爱爱的脸蛋亲了又亲,然后蹭着脸,缱绻道,“我过,我会对你好的,宝宝。”

    ……

    薄耘一觉醒来,撩开窗帘瞅瞅,外头正是日落。

    傅见微没有时差,刚刚虽然有些累,但没睡多久就醒了,只是一直枕着薄耘的胳膊不想离开。这会儿见薄耘醒了,他便也“醒了”。

    这卧室着实,只有一米五的双人床紧挨着窗户才留出了另一边的窄过道,但楼层高,此刻靠在床头看日落倒是再好不过。

    薄耘靠着床头,看着窗外;傅见微靠着他,偶尔看看窗外,偶尔看看他。

    傅见微一看他,他就亲傅见微,羞到傅见微扭头看窗外。但总是没多久,傅见微就忍不住又回头看他。

    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俩人才察觉屋里一直没开灯,这时候特暗。傅见微在靠窗那边,摸不到开关,就让薄耘开灯。

    “嗯嗯。”薄耘应着,转身摸床头柜上的台灯,不料先摸到了套,他手停了下,认真思索,,“我觉得,我们应该顺应天意。”

    傅见微疑惑地“啊?”了一声。三秒后,懂了。

    ……

    一个时后,灯可算是开了。俩人先后洗了个澡,算出去找地儿吃东西。

    薄耘去拿自己的背包,突然想起来,拿出夹在自己书里的一页薄纸,心翼翼展开,:“等下你记得提醒我,看附近有没有卖相框的。实在不顺路,你就回头买一下,把这装起来。”

    傅见微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愣了下,问:“这……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嘿,还藏呢,以为我找不出来?藏哪儿我能找不出来?”薄耘得意洋洋。

    虽是远程遥控,可他布置这房子真用了心,特意翻找傅见微留在国内高中租住的屋里的东西,想挪一些承载着回忆的物件过来当摆设。

    ——高三暑假,那套房正好赶上业主卖,薄耘就赶紧抛点股,买下了。里面傅见微的东西,包括教科书、考试卷子这些,一样都没扔。

    他寻思着,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得给傅见微至少一个随时可以安心“窝着”的地方。他一直记得傅见微在老家住的逼仄破土房和学校杂物间,明明那么糟糕,可傅见微别无选择。他不会让傅见微再面临那样的窘境。

    傅见微真心迷茫:他怎么会特意藏起自己高中时候的数学错题本呢?他又不是商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纸是从他高中数学错题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画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是他自己。那次数学考不难,他差一点儿就满分,听老师讲解卷子的时候一心二用,随手涂鸦。

    薄耘揶揄他:“别装了,咱俩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害羞了吧。”

    “啊?”傅见微还是没反应过来。

    “还装呢。”薄耘“啧啧”了几声,“这是你画的吧?”

    “是啊。”傅见微。

    “还装呢!我差点儿就真被你装过去了!”薄耘顿时“兴师问罪”,“原来你高一就暗恋我了,我还以为我先开窍的呢!”

    可能这话细想起来倒没错,可这一细想,又仿佛有什么地方岔了……傅见微犹豫了下,暂且没话。

    薄耘站门口的镜子前,美滋滋地拿画像比照自己,:“还挺像的……你那时候要是考艺术生估计也行,学画画。”

    “……”

    傅见微明白了。

    他这辈子大概是走不了画画这条路的,至少跟人物画绝缘。

    “买了相框就放鞋柜上,一进来就能看到。”薄耘兴致勃勃地比划。

    “……要不,放床头柜吧。”傅见微建议。如果这画上真是薄耘,他就放鞋柜了,客人进来都能看到他对薄耘的爱。但,这不是。万一别人能认出来,事情就尴尬了。

    但薄耘坚持:“就放这儿。”

    “……好吧。”傅见微只能答应。

    作者有话:

    爱情属实令人盲目。

    谁不是呢[烟]。荣少深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