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薄首阳希望自己当场暴毙,他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
俩人回去后, 洗了个澡,实在是身心俱疲,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唯一庆幸的是今天周末,不用上班。
但薄耘睡两三个时就醒了。
他心地将枕在自己臂膀上的傅见微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去, 掀开被子, 下了地, 蹑手蹑脚地去书房,关上门, 简单地把那事儿通知他妈,然后联系律师。
薄耘刚约好律师, 他妈就过来了:“怎么回事?!”
他把事情经过详细地了一遍,他妈在电话那头沉默半天, :“先别让你霍姨那边知道。”
“嗯。”薄耘应了声。
“那孩子怎么就……哎呀!”钟明瑜叹了声气,“律师给他找了吗?”
“刚联系了唐律师,等下过去见面, 商量下,看怎么办。”薄耘。
“行,你先跟他谈着, 有问题跟我。”钟明瑜停了下, 问,“你爸……怎么样了?”
“是抢救过来了,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等下就去问。”薄耘。
“……嗯。”
挂断电话,薄耘看看时间,着呵欠出书房,听到厨房传来声响。他过去一看:“干什么呢?”
傅见微转头看他:“做早餐。”
“你手都受伤了, 还做早餐呢, 等会儿去业主食堂吃。”薄耘关掉火, 把他的手举在眼前仔细看,“疼得厉害就,去医院里细看看,别忍着。你这当老师的,就算不写粉笔字,也得握鼠标啊,反正到处要用手。”
“医生都了,没伤筋动骨,就是普通割伤。”傅见微讪讪地。
薄耘没好气道:“我那会儿被你吓着了,第一回看到有人空手去抓刀的!”
见他要发火,傅见微急忙抱住他,埋着脸示弱。
“这招不行了,”薄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是怎么踹开门的,怎么把我拽开的,怎么把霍坤出胆水的。”
傅见微原地进入假死状态,半晌,声地叫“耘哥”。
耘哥故意不话。
傅见微急了,仰着头慌张解释:“那是因为你先前撞了好几下门了,其实已经差不多了,随便谁去戳、戳一下就能开……”
薄耘差点儿被他逗笑出来,憋住了,仍旧不话。
傅见微要急死了!
他好怕薄耘嫌弃自己劲儿大,不定就觉得不好,就不喜欢、不要自己了……平时薄耘对他总是充满保护欲,网上了,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弱的人。所以,他会刻意向薄耘示弱,有时候连罐头都谎称拧不开,让薄耘拧。
薄耘还要逗傅见微,却见人被自己逗得真急哭了,忙抱住哄:“怎么了怎么了?这也要哭?你在酒店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好好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见微正焦虑地盘算着怎么萌混过关,忽然薄耘的声音中止,松开了他。他心头一惊,忙看过去,愣了下,伸手去扶:“耘哥?”
薄耘扶着岛台,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好半天才应声:“没事……没事。突然有点晕,可能是因为没睡饱。”
“去医院照个片子吧。”傅见微担忧地问,“霍坤推你那一下,你是不是脑袋磕到墙上了?之前在医院你又不。”
“我心想没事儿……以前不也磕过吗,那时候还干呕呢,拍了一堆片子,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这脑袋硬着呢。”薄耘着,抬手拍自己脑袋。
傅见微急得一把拉下他的手:“别碰它!”
“……”
事关紧要,傅见微不萌混了,很认真地要求薄耘去医院。
薄耘只好答应:“好好好,宝宝的都好!”他故意凑到傅见微脸前这么。
傅宝宝此刻很严肃,根本不回应他的挑逗,只:“快点换衣服走。”
“……”
俩人很快地换了身衣服,傅见微的意思是赶紧去医院,但薄耘喊饿,他就只好先跟薄耘去业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薄耘又和唐律师约好了见面。
傅见微沉默数秒,无奈地叹了声气,很温顺地:“好。我来开车吧耘哥。”
“可是你手受伤了。”薄耘。
“可是你脑袋受伤了。”傅见微。
“我脑袋没受伤……”薄耘叹道,“车好吧?回来提前叫林助理开车接。”
傅见微点点头。
这会儿车很容易,俩人很快就上了一辆出租车,薄耘刚要报地点,傅见微对司机:“xx医院。”
“……”
薄耘欲言又止,瞅傅见微两眼,莫名生出的求生欲让他选择低头给唐律师发消息推迟见面。
去医院拍完片,又是轻微脑震荡,又是需要静养即可。
傅见微这才不什么了,陪着薄耘去见唐律师。
唐律师年轻有为,薄耘很信任他,而且事关紧要,便将霍蓓蓓的事一并告诉了对方。
唐律师很沉稳,虽年轻却经历颇多,听到薄耘起那些,表情纹丝不动。他大致了解了情况,道:“霍坤未成年,是初犯,被害人有重大过错,我可以把他的自首情节彻底坐实。综合这些,能向法官求情轻判。”
薄耘问:“如果不明他母亲的情况呢?”
“我理解薄总你的顾虑,但如果想为霍坤争取到最大化的同情,最好是出来。”唐律师。
薄耘犹豫了一会儿,问:“其中判刑的差异会很大吗?如果只是不霍坤母亲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唐律师点点头。
薄耘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差别只是一两年、三四年,就不要了。
唐律师想了想,:“其实现在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本案受害人薄首阳的伤势。医院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这得去问。”薄耘,“总之没死。”
“我一会儿就去申请作为霍坤的辩护律师和他见面。”唐律师,“薄总你去联系受害者那边。假如受害者愿意看在你的那段隐情份上,对霍坤出示谅解书,情况会乐观很多。”
薄耘一听就觉得没戏。搁以前,他可能有点儿希望,现在他看透了他爸,严重怀疑他爸醒来后恨不得看霍坤直接死。
然而,总得试试。
……
薄首阳醒过来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此庆幸。他的身体是活着的,灵魂却已经死了……不,这具躯体不能算是活着,明明也已经死掉了。
——其他的伤暂且不论,他的睾|丸严重受损,再也无法产生精子了。
他这辈子都只能有薄耘这个不孝子了。
就在他这么觉得的时候,薄耘这不孝子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儿子,叫霍坤,现因涉嫌故意伤害罪,正被刑拘。
“……”
有那么一个瞬间,薄首阳希望自己当场暴毙,他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
事已至此,薄耘将霍蓓蓓一家的事情告诉了他。
薄首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医生、警察问他话,他都不回答。他亲妈闻讯赶来,在病床旁又哭又闹又嚎,他都视若无睹,除了吃喝拉撒外,总在发呆。
直到钟明瑜过来看他,他才终于有了些反应——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终于,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恼羞成怒的红晕,对上她的目光:“你来看我笑话?你早就知道霍蓓蓓的事情了是吗?所以你恨我,想方设法地陷害我。钟明瑜,你也太会扮猪吃老虎了,我竟然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看出来你!”
钟明瑜叹了声气:“那些钱我并不稀罕,也不需要。我会把它们分给傅和霍家,作为对他们的补偿。但是,那些钱根本补偿不了他们受到的伤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我妈得对,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滚!”薄首阳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她吼叫,“滚出去!”
钟明瑜站起身,看着他:“我希望你能出具对霍坤的谅解书,这是你欠他和他母亲的。而且,首阳,那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不会有第三个了。”
完,她转身朝外走去。
薄首阳忽然叫住她:“明瑜!”
她停下,回头看他。
“……我不是故意的。”他轻声,“那天晚上是意外,我喝醉了。所以我很慌乱,很怕,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我怕她毁了我的家庭……我始终爱的是你。”
钟明瑜沉默一阵,忽然扯动嘴角笑了笑,这笑容很苍凉和无奈。
“你只爱你自己。”她。
“不!明瑜,我真的爱你!”薄首阳激动道,“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你爸妈根本不信我,他们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
钟明瑜断他的话:“他们没错。”
薄首阳一怔。
“你确实配不上我,也配不上霍蓓蓓。”她平静地,“还有耘和霍坤,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好得我都怀疑并希望是抱错了,你不配当这么好的孩子的父亲。”
“你——”
“我不是来求你出具谅解书的,我是来提醒你,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们为了帮霍坤求情,会将你□□霍蓓蓓的事在法庭上出来。我们不想走到这一步,这对霍蓓蓓的刺激会很大。但如果别无选择,我们只能这样。首阳,新闻上会报道这件事,那些无孔不入的八卦周刊、自媒体,会深挖这件事,会写得绘声绘色,让全世界都知道。”
随着她的声音,薄首阳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知道她是在吓唬他,但她的都是真的。
钟明瑜盯着他脸上的冷汗,缓缓地:“你还没死,你还活着,也许会活很多年。接下来的那些年,你身边的人都会在背地里议论你:你对着一个乡下来的相貌平凡的女人自作多情,被她拒绝后恼羞成怒。首阳,好丢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