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起刀兵 阿窈,纵欲不好。
次日寇窈醒来时, 已经到了午时了。
不过她并不是睡够了,而是生生饿醒的。
沈识注意到她动了动,将手中研究人体筋脉穴位的书卷放下了:“醒了?”
寇窈轻轻嗯了一声, 搭着他的手坐了起来。沈识怕她夜里受凉,又怕严严实实捂着让她热,只给她穿了一件自己的里衣,松松垮垮的, 一直盖到腿根,倒也舒适。
只是刚坐起来她便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适。拉开锦被, 原本光洁的腿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戴着银铃的脚踝上也有。她此刻有些怕起这只铃铛来,沈识有股莫名的执着,一定要它发出大响动,寇窈怕日后铃铛一响她便想起那感受。
寇窈低头看了一眼,很是委屈道:“沈识。”
她实在太懂得如何让他心怀怜惜,但他满心的怜惜之中又翻涌着一丝微弱的、想要欺负她的怨。
不止懂得如何让他怜惜, 他可以轻易挑动他所有的情绪, 甚至是怨是恨。丫头下手太狠,舍得让新婚的夫君变成个中看不中用的和尚还乐得其中,他留下的报复与捉弄却被她的轻声软语瞬间击溃。
于是他又将那些刻意留下的坏收拾了个干净。
“是起来还是用些饭继续歇着?”沈识问道。
寇窈依偎在他怀里, 揉了揉眼睛道:“我还想睡。”
于是沈识便没再给她穿衣裳,抱起她去桌边吃刚刚放得凉了一些的粥。粥是他估摸着寇窈快醒时亲手煮的, 用料鲜香且足, 很合她的胃口。
吃完后她又就着沈识的手用香茶漱了口, 浑身泛着懒洋洋的惬意,语气也软了:“沈识,你好像外婆。”
她道:“时候外婆也爱在这张桌子旁抱着我喂我。”
沈识:“……”
他乐意伺候她, 但却不乐意听到她这种话。
可想收拾她又有心无力,总不能把她按在膝头上几下——他舍不得。情爱之时这是乐趣,平日里动手便是欺辱了,再者她这话在前头,动手倒像是教训辈的长者,不像夫君。
于是沈识只能泄气般地在她后颈咬了一口,看到浅浅的齿痕浮出来才好受了些。“阿窈,”他唤道,“我更想让你吃点儿别的。”
寇窈权当听不懂他在什么。
沈识叹了口气,去揉她捏她。寇窈哼哼唧唧地软在他怀里,抓住他作乱的手:“沈识,纵欲不好。”
……可他们才成婚一日。
修长的手指递到她面前,寇窈闭上眼睛向后躲。沈识低声问道:“你自己瞧瞧这话能不能让我相信?”
严于待人,宽以待己,真是欠收拾。
寇窈的眼神飘忽不定,顾左而言他道:“过劳易损,我是怕你江河日下嘛……为了我们日后顺遂,如今节制些也是好的。”
沈识深呼了一口气:“阿窈,你最好闭上嘴。”
他怕她再下去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让她后悔,也让自己后悔的事。
寇窈察觉到沈识的不悦,乖乖任他抱回榻上。沈识在她眉心弹了弹:“睡罢。”
此后几日,他竟真的清心寡欲起来,似乎是真的将寇窈“纵欲不好”的言语奉为圭臬。
可寇窈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依偎在他怀中,他便任她窝着,也不动手动脚。以往寇窈凑上去,他定然会亲亲她,眉心或是唇角,如今却只是挠挠她的下巴,带着些敷衍意味道:“不要闹。”
许是残留的暑气作祟,他在屋中衣袍也穿得松散,劲瘦的线条着实是一方好风景。寇窈伏在他膝头看话本,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去,不出片刻又被他抽了出来。
几日的懒散过去,她又开始贪恋他,此刻很是委屈:“沈识,你嫌弃我。”
她蹙着眉,眸中水盈盈的,很是惹人怜爱。沈识的眼底霎时软了下来,心想,我怎么敢。
我若是真的嫌弃你,又怎会想方设法蓄意引诱,甚至这几日都开始琢磨□□的法子了。
难道不是你嫌弃我么?
他捏起寇窈的下巴亲吻她,直惹得她娇喘微微,可也只有吻。寇窈觉得难耐,去抓沈识的手,可怜兮兮地蹭他。
沈识抽回手,意味深长道:“阿窈,纵欲不好。”
“我们可以像成亲前那样呀。”寇窈对他撒娇,“以往也很好。”
好的只有她一个罢了,成亲前他根本没尽过兴,洞房之时刚尝了些甜头就被她使了坏。她容易满足,他却不行。况且她并非是不喜欢,只是耐性太差。
沈识漫不经心地想,不能惯着她,得让她吃点苦头。
他已然将她摸了个清楚,片刻功夫便足够让她痛苦。寇窈想要求得一个解脱,此刻什么甜言蜜语都唤得出来:“阿兄……夫君……你疼疼我呀。”
不要再欺负我了。
这么重欲的丫头,已经尝过了山珍海味,真的能只再满足于清粥菜么?
当然不可能。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去摸索沈识脊背上的穴位。血液再次叫嚣着沸腾起来,沈识微微眯了眯眼,原来是这几个穴位。
虽不知她还有多少手段等着,但总归是能记一个是一个。
以往十几年同她斗智斗勇,心意相通后以为此后都是甜了,谁料却将刁难的计策都付诸于床笫之上。
被她需要的愉悦从心底漫出,沈识低声问她:“还嫌不嫌弃我?”
“再也不了。”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再也不嫌弃了。”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样鲜明地对他服软,模样是真的可怜又可爱。
沈识终于肯不再让她那么难过,寇窈抽泣着,觉着这简直像是他对自己的施舍。可只有沈识知道,所有的手段都是他的求爱。
后来寇窈黏黏糊糊地骂他,将已经许久不用的指责再次挂到了唇边。“莽夫。”她恨恨道,“你只会变着法子欺负我。”
沈识也不恼,在心中记着下次怎样更讨她欢心,只有讨她欢心自己才有好日子过。
转眼间成婚已经近十日了,他们仍旧时时腻在一处。白日里各忙各的公事,夜间换着花样缠绵。莫如霜觉得女儿足不出户,心中很是忧虑,忍无可忍地去找沈识:“你一个储君,怎么这样闲?”
“我好冤枉,师父。”沈识将信件绑到从金陵飞来的海东青腿上,“该做的事我可一件都没少做。”
不过不该做的也做了些——比方再次找借口将谢芙催他回金陵的信搪塞过去。
又没出什么乱子,再多待些时日也无妨。
莫如霜一时语塞。直至今日寇窈才将理得差不多的族中事尽数交给禾迦,此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想要找沈识好好炫耀一番,却在看到莫如霜的那一瞬将面上的得色收了收。
“阿娘。”她很是乖巧地喊。
眼看着她眉眼间的神态一日日成熟,体态也愈发丰韵玲珑,莫如霜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身侧的沈识几乎在阿窈出现的一瞬便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莫如霜又觉得欣慰。
“你们两个不要总待在屋里。”她嘱咐,“待在外头也别有一番滋味,不要闷坏了。”
在外头……
沈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还没等他将这念头付诸于行动,金陵又火急火燎地传来了一封信。
北疆又起战事了。
进犯的是铁木尔的大儿子,突厥十六部新任的大王。今年突厥是个荒年,军备严重不足,北疆的将士却因秦家的倒台过得极好,一日比一日骁勇。按理突厥应好好休养生息才是,谁料他们却破釜沉舟般起了刀兵。
像是害怕大周强盛起来,想要赶快了结这一切。
江策从北疆传来的战报道,突厥的士兵变得很是诡异,力大无穷,不惧刀枪剑戟,即便受了濒死的伤也似乎无知无觉地继续战斗。
仿佛中邪了一般。
不仅如此,大王的身边还多了一位神秘莫测的军师,突厥几乎事事都要经过他的过问与首肯,简直比大王更像个大王。
寇窈与沈识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彼此心中所想。
白琅逃往了突厥十六部。
当年铁木尔所有的毒箭应该也是他送去突厥的。秦家当年埋下的祸根,在此时终于引燃了动摇边境的烈火。
白琅到底是蛊苗的叛徒,族中人最是敬畏万物生灵,见不得叛徒挑动战事招致生灵涂炭。即便不怎么关心中原的事,在此刻心中也生起了不可磨灭的怒火。
寇窈挑了些想要一同去捉拿叛徒的少年人,收拾好行装登上了马车。
时隔数月,他们要再次前往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