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鹏是生意， 家里通话记录天南海北都很正常，唯一能看出不正常是因为那号码来自京北许家，一个号码是许家二老居住的老宅， 另一个是许鸿安家的座机号码，老宅号码过去两次， 许鸿安家的座机号码陆续过十八次， 其中一多半发生在许文语找回来前后， 百货大楼出事前有四通电话。

    徐鹏和王丽霞都不认识这两个号码， 根本没有印象。

    贺简认不出在迪厅和他话的吸烟女孩到底是不是徐燕飞， 只觉得有些眼熟，不敢特别肯定， 鉴于这份谨慎，许鸿山设法查了徐鹏家周边的公用电话，只从卖铺老板口中得知徐燕飞经常来这里电话，拨的都是京北号码。

    许鸿安与妻子洪霞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上大学从没来过新川不认识徐家任何人， 许鸿安和洪霞只在认亲时来过新川一次， 工作生活都和徐鹏没有任何往来，剩下有可能的就是许思苧。

    依照许思苧在新川待的时间，她和徐燕飞应该没有什么交情……

    但是， 许鸿山和梁倩芳不约而同想起当初揭穿乔和王丽霞关系时，许思苧不时的怂恿、提醒， 心心念念给乔定罪，那同时也在帮徐燕飞的忙。

    那时他们当是姐妹之间的矛盾， 谁也不愿意往坏处想， 可现在铁证摆在面前， 他们要怎么查？

    梁倩芳眼眶发红：“那就不查了？”

    许鸿山双拳紧握， 他怕查出来的结果大家都接受不了，稍有不慎，弟弟一家就会支离破散，可是他怎么甘心被人算计，妻子女儿这些年吃的苦又算谁的？

    还有公安局报案记录上登记的那人特征，当年三岁多的许文语喊了那个人婶婶，可是后来公安又问许文语认不认识那个女人，许文语是摇头了的，之后报案记录上写，她年纪太，姨姨婶婶乱叫，所以把许文语送到公安局的人是谁？

    顶着妻子发红的眼睛，许鸿山沉默许久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爸，有件事要和你。”

    电话那头听了也好长时间没话，还是许老太太下了个决定：“这事儿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隔天，二老以及许鸿安、洪霞还有许思苧来到了新川，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乔许文语他们放学，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学校破天荒给他们多放了半天假休息，突然见到新川来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许思苧还在上高二也没放暑假呢，她来时很不情愿，是许鸿安带她到姥姥家走亲戚，可下车才发现是新川站台，她想转身就跑也不能了。

    乔眸光一转，拉上许文语陪许奶奶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稍微有脑子想一想就能明白了，她只是疼惜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儿女操心。

    许老太太目光怅然，摸摸她头发没多什么。

    一家人在外面饭店吃了饭，许老太太让他们三个孩子出去玩，但留下了许思苧，出去之后许文林疑惑不解，但见乔和许文语都不话也没多问。

    里头俨然是审问现场。

    许鸿山拿出那些通话记录，许思苧目光闪躲，左看右看就是不肯认真回答问题，洪霞看到那份笔录腾的站起来脸颊赤红。

    “你们不会是我偷偷把许文语弄走扔了吧？”

    脸上有痣还叫婶婶，不是她是谁？

    许鸿安扯住她胳膊：“你激动什么，现在不是在查这件事吗？”

    洪霞一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不对，扭头咬牙问：“你这意思就是我做的呗，十五年前啥都没有，就凭一份报案记录就把我当人贩子审？还有思苧，就算她和徐燕飞来往过电话又怎么样，她跟乔合不来还不能和徐燕飞做朋友吗？”

    “洪霞，你这是什么态度！胡搅蛮缠吗？”

    “我不问你们就给我定罪名了！”洪霞梗着脖子：“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爸现在退下来你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当初要不是他我下嫁到你们家当犯人？”

    许鸿安气的七窍生烟：“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

    嘭！

    许老爷子拍了拍桌子，神色冷静：“坐下。”

    许鸿山和梁倩芳一直都没吭声，洪霞仍然忿忿不平，许鸿安满腔歉意，简直抬不起头面对大哥大嫂。

    唯有许思苧坐在尾座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偷偷看了洪霞一眼，还没瞧出什么反应就见许老太太目光利箭一样射过来了，她心里不满，奶奶真是偏心，许文语安然无恙，乔也没被牵扯，她追究下去是真的要位乔抱不平吗？

    静下来之后，许老爷子温声开口：“思苧，你来，是不是你和徐燕飞联系的？”

    许思苧垂着脑袋：“是我，用你家电话电话的也是我，我只是和徐燕飞投缘才偶尔电话联系一下，别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完全是把洪霞刚才的话换了个法。

    许老爷子失望不已。

    许老太太却：“思苧，你要是不清楚跟徐燕飞电话都了什么，我们就把你交给公安调查了，教唆流氓□□他人不是罪名，公安抓不到徐燕飞就得调查和她有联系的人，你伯伯伯母没第一时间把你交给公安是看在你是侄女的份儿上——”

    “妈，你别吓唬思苧！”

    洪霞气势凛然，但真的对上许老太太苍老的双目，人又弱了下来。

    许鸿山安慰性地在桌下握住梁倩芳的手，既然撕破脸走到这一步，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外面三个人溜达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玩的，许文林耐不住了，提议回去偷听一下大人在谈什么也好。

    乔抬了抬眼皮：“那你自己去呗。”

    “……我不敢。”

    “那就坐着。”

    “喔。”

    许文林蔫哒哒地坐下。

    过了十来分钟许鸿山喊他们进去，许文林特别没脑子的问了一句：“谈完了？”

    没人理他。

    乔觉得没眼看，拉走许文林让他安分点坐好。

    虽然不知道大人们谈了什么内容，但看他们脸色就能猜出一二，这事儿有的磨，乔瞟了眼婶洪霞，哪知洪霞也在看她，眼神莫测。

    明明是大夏天了，乔却觉得冷，乖乖巧巧朝洪霞一笑故意恶心她。

    许思苧不想看到乔，嘟囔着要回京北，可是没人理他，现在走就是心虚，为了自身清白洪霞也不会一走了之，

    许鸿安带着妻女住招待所，许家二老住许家空置的那间客房。

    第二天是星期天，乔睡了个懒觉起来就听到许鸿山在外面喊她，她换好衣服出去被催着吃饭刷牙。

    许文林就问了：“爸，你带我姐干嘛去啊？”

    许鸿山瞥他一眼耐心不太好：“做客，你最近话怎么这么多？”

    被嫌弃了，许文林看爷爷奶奶也准备出门的样子，还是很好奇他们去做什么，一听要去段家，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因为许鸿山刚斥责过他，他也不敢。

    悄悄咪咪找到许文语吐槽：“爷爷和爸该不会是要给我姐和段肃捷订婚吧？”

    许文语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一家都去段家做客，路上才知道段家今天来了位老首长，乔生父乔远曾经是他手下的兵，人听乔就住在这里算见见她，赶巧许家二老也在，干脆一家老都请了。

    老人头发花白，刻意敛去一身峥嵘之气让孩子们觉得和蔼可亲，他给了乔独一份的大红包，还家里有几张乔远年轻时候的照片，当年曾经寄给乔远家里的地址，但那时家里已经没人了，退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他手里，这次来的没准备，回去就把照片寄给乔。

    乔认真的跟老人道谢，确实很期待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

    之后就是大人谈话时间，乔他们自己找地方玩。

    这时段凑到她面前：“，你爸爸长得很帅吧？”

    给乔问住了。

    仔细一看，段长相和她爸爸乔远年轻时候挺像，乔挥去这个诡异的念头，很难不觉得段这是后来问占她便宜。

    等等，上次段还喊她来着。

    乔心里乱七八糟的，胡乱敷衍他很帅，接过段肃捷递过来的西瓜慢慢吃，偶然一抬头看段肃捷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奇怪。

    “你怎么了？”她直接问出来了。

    段肃捷微怔：“在想一件事，昨天京北来人问的怎么样？”

    转移话题。

    乔懒洋洋地回答：“不知道，看样子就不太理想，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接着问，可能找到徐燕飞让她们双方对峙会快一点。”

    但是徐燕飞从家里拿走一笔钱明显是准备破釜沉舟，如果事情顺利，她远走高飞再不回来，现在出了意外，她不露头，应该还是躲在新川某个角落等待时机。

    这天傍晚乔就收到了那位爷爷的照片，他特意让人回家取的，他是个爱兵的人，乔远牺牲了，他的照片格外妥善保存，交到乔手里之前又复印了一份留念。

    乔看完照片看许老爷子望着手里的照片出神，主动递了过去，老爷子戴上老花镜认真看，许老太太也凑了过去。

    奇怪。

    他们好像有点伤心。

    许鸿山回来时也拿了一张照片，兴冲冲递到乔面前。

    “你看，这是谁！”

    照片是从老报纸上面拍下来的，还带了半截标题‘五旬老人协助公安破获拐卖人口案。’

    老妇人手里牵着个女孩，老照片模糊不清，但三岁的乔望向镜头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身边的老人则挂着一抹疲惫欣慰的笑。

    原来当时报案记录里的老妇人是乔的奶奶。

    作者有话：

    下午二更，五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