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欲见真容 那我不看了。
我带着江熠、十二、夏流, 算乘船,走水路去江都。
这次出去,连我的猫都带上了。
它第一次离开皇宫, 有些不适应, 看起来很没精神, 像孩子一样, 非要人时时刻刻抱着。
大家都纵着,就连夏流都很喜欢它, 将猫毛理得一丝不苟。
谁会讨厌一只胖乎乎软绵绵的猫咪呢?
以后我应该会在江都安家, 听那里四季分明,温润多水, 是江南最为繁盛之地。
我已经提前买下一所宅邸, 到时候扩建一下, 就是未来的公主府。听那里园林别有风格, 精巧美丽,还没亲眼看到,我已经心生期待。
谢临徽负责护送,作为暗卫头子, 他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 等送我至江都,还要赶回京城。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离皇宫很远很远。
回望皇宫之时, 我看见朱红的宫墙,最高的宫殿上, 穿着玄色冕服的皇兄站在那里,正在抹眼泪。
难道他突破想斩草除根,彻底拢住大权, 又舍不得江熠?
这种念头只在我心中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消失。
大哥应该是舍不得。
如果不出意外,我或许来年才会回京。
手腕放血反反复复,缠枝的毒性几乎已经解了。我仍然留着多疑的毛病,不管看见什么都要疑心有人想要我的性命。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种状态脱离。
皇宫像一座华美漂亮的囚笼,像我这样能活蹦乱跳去封地的公主少之又少。
燕国、苍国、梁国三足鼎立,几位皇姐外出和亲,大多早逝,我难免想起六姐姐,不知道她离开京城那日是何等心境。
“殿下,多想些开心的事罢。”
“否则又要喝药了。”
我正走神,谢临徽的声音断我的思绪:
“殿下,不如来玩牌?”
“好啊。”
他取出一堆做工精致的卡牌,上面已经上了漆,很是漂亮。
“这种玩法叫斗地主,还有其他玩法,路上慢慢学。”谢临徽讲解规则后,很快我就被这种新奇的游戏吸引,一连几局都赢了。
“这游戏倒有趣,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局我又是地主,十二和谢临徽两人是农民。江熠、夏流是替补,谁输了他们俩就上。
“怕殿下路途无趣,最近才赶制出卡牌。”谢临徽解释道。
夏流忽然看了谢临徽一眼,坐直一些,继续洗牌,姿态更加优雅,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展开尾羽的孔雀。
可惜他脸上的易容没有除去,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即使那双握着卡牌的手白皙如玉,指节修长漂亮,我也很快挪开视线,笑着问谢临徽:
“是十二殿下吗?”
夏流大概误会我和谢临徽之间有什么。
谢临徽是十二的未婚夫,两人感情甚笃,我纯粹以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和谢临徽相处,不知道夏流是怎么看歪的。
一向直来直去的十二脸瞬间红了,突然不敢看谢临徽的脸。
“是。”谢临徽姿态坦然,随手扶住十二将将滑落的步摇,重新为她戴好。
两人相视而笑,谁也插不进去。
我瞬间有种什么东西吃饱了的感觉,江熠用他软乎乎还有肉窝窝的手,替我正好钗环,安慰道:
“姑姑你放心,等熠儿长大,一定要找一百个比谢表哥更好看的男子,让他们都嫁给你。”
“好。”我故作郑重,认真答应。
夏流欲言又止,连洗牌的动作都被乱。
“夏神医,你怎么总看我姑姑?”
“……”夏流陷入沉默,继续欲言又止。
“你喜欢我姑姑吗?”江熠追问。
夏流低咳两声,专注洗牌,耳垂却悄悄红了,
“唉……”江熠同情地拍了拍夏流,无声安慰。
等到我和夏流一局时,我赢得格外顺畅,他总是输得恰到好处。
“怎么做到的?”
“记牌。”夏流倒没有隐瞒。
“我怎么就记不住呢……”江熠轻轻拍了拍脑袋,最后无奈道:“肯定是随爹。”
京城外并没有渡口,我们需要乘坐两日马车,才能上船。
一路上遇到什么城镇,谢临徽都会去买些特产来,有回买了一捧糖炒栗子,夏流替我剥了壳,再一一递过来。
我懒洋洋靠在软枕里,一伸手,他就放一个刚剥好的例子,热腾腾暖乎乎,那温度似乎从手心传到心里。
“王……”
我本来想,王大力,你也吃。
意识到自己失言,忽然沉默。
夏流听懂我的未竟之言,替自己剥了个栗子吃,眉间微蹙。
“不甜?”我以为他吃了一颗坏栗子。
“甜。”他忽然展眉,情绪平复。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长什么样子?”我问他。
倒不是介意他这张平凡的脸。
我有种奇怪的直觉,他一定生得十分好看。
或许我应该见过,和他话,不像初相识,倒像是久别重逢。
“如果殿下想看……随时都行。”
“但只能给殿下一个人看。”
我想到一些话本里,只给一个人看,看完就要迎娶对方,迅速失去兴致,连忙拒绝:
“那我不看了。”
夏流眼神微黯,并未多言。
他是随侍太医,年轻有为,时常跟在我身边,众人都知道我曾为情所苦,如今看见我不排斥这么一个人,都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讲究那些礼节,反倒故意为我们留出地方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