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木越是伤心，钟离心里越是愧疚，到最后，更是难以抵抗。

    “你……为师……答应就……就是了……”一句话的断断续续。

    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听到了只有不间断的笑声，钟离这才察觉东西的心思。

    “衙儿。”无奈轻唤。

    “在，师尊我在！您有什么吩咐？”顾谦木捂着肚子道。

    “没有，你先笑吧。”

    “好哈哈哈……”

    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呢！

    顾谦木捏着钟离的手腕看了好久，两道丑陋的伤疤刺痛着他的心，笑声也渐渐消失。

    钟离收回手，神色暗淡了一瞬，而后换上一副笑脸：“为师没事了。”

    应是不能提重物的，魔医医术再好，最了解的还是魔族，钟离的修仙者，本来就身受重伤，更做不到根除。

    他以后不能提剑了啊，以后就只能自己保护他了，以前是他护着自己，现在倒过来了而已。

    这边浓情蜜意，另一边则就差开了。

    顾谦木走后，司徒赫就眼神凶恶的盯着殷康，他揉着眉心，听着司徒赫咒骂的言论：“畜生，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中你！”

    殷康冷笑一声，自嘲道：“你那是看中我？”

    踱步上前，“司徒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什么主意，像你这种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人，活该一辈子都没什么建树。”

    卑鄙阴狠的人，一步一步爬上掌门之位，用了什么手段暂且不论，就凭他这两年干的事，也足够扒皮抽筋几百次的了。

    “呵……你比我好到哪去？不过是顾谦木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自己倒贴上去，人家还不要……”

    司徒赫显然是想激怒他，只是殷康早已经看淡了这一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越迟嚷嚷着要找越休，殷康被他吵的不耐烦，命人找来一块布堵上了他的嘴，而后又找人去通传越休。

    挑断钟离手筋的是越迟，他受司徒赫指使。

    殷康以为司徒赫就是幕后的主使了，却不料在他受不住刑罚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时，测谎石一直亮个不停。

    “殷公子，紫衣大人找您。”

    殷康正没有头绪，诧异道：“紫衣？”

    紫色的衣袍，在暗沉的天空下和黑色的宫墙间显得格外突出，少了牢狱里的沉闷氛围，殷康呼出一口气：“有事吗？”

    紫衣回过头来，紫色的眸子里，暗藏着他看不明的情绪，“审的如何了？”

    “司徒赫身后有人，但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使，有点难办。”

    紫衣见他蹙起的眉宇，恍惚了神情，等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抚上了他的眉头……

    触电般的收回了手，紫衣没敢去看他的神色，沉默良久，簌簌风声吹起衣角，挤在宫墙之间：“以后，你要去哪？”

    钟离醒了，顾谦木再无所求，紫衣想，他那样一个人，最喜欢潇洒自由的生活，怕不是等事情一解决就会撂挑子不干，丢了魔族带着钟离逍遥世间。

    到时候，我可以继续待在魔族，替顾谦木理着这里的一切。可是，殷康，你要怎么办？你能去哪呢？

    殷康一愣，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始自终，他都想着怎么让顾谦木开心，怎么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归宿。

    “不知道。”或许继续待在魔宫，或许消失在他们眼前，再不相见。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紫衣一笑：“果然，你从来不会为自己着想。”

    她又不是没劝他去争取，只是这人的性子真是倔的很，认准了顾谦木怎么也不会喜欢上他，便直接放弃了。

    若是她，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拼尽全力去争取，让他成为自己的人，日日夜夜只能注视着自己。

    “你不懂的。”殷康道：“喜欢的人幸福，我才会安心，如果他和我在一起是痛苦，我宁愿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所以……”紫色的眸子看向他：“你会留下来吗？”

    “或许吧。”模棱两可的回答。

    ——

    顾谦木是一刻也不想离开钟离，可是又不能放任着抓来的人不管，等中午用了膳，便被钟离赶了出来。

    用钟离的话：“衙儿堂堂魔君，天天不干正经事，是想将自己的属下逼疯吗？”

    顾谦木现在门外，撇撇嘴，什么嘛，还有什么事比陪着心爱之人更正经的？

    一路上，殷康将这些天审问的结果都告诉了他，顾谦木想了一路，也没有任何头绪。

    压在司徒赫头上的，会是谁？或者，谁能让身为天下第一门派掌门的司徒赫乖乖听话？而那个人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是自己，还是钟离？

    “还有一件事……”殷康道：“众仙门长期护佑百姓，又和朝廷走的亲近，这次我们全是毁了众仙门的根基，百姓怨声载道，朝廷更是愤恨交加，看样子是准备有所行动。”

    普通百姓虽没什么威胁，可人数一多也是个麻烦，如果不知死活的挑战魔族，到时候，是还是不？

    其实这件事还是比较好解决的，顾谦木思索一下：“这个简单，令紫衣去搜寻众仙门，尤其是缪苍派，接着仙门的名声实则干一些伤天害理之事，表面上维护世间安定实则什么灾祸都少不了他们的参与……”

    让百姓们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便没有什么可惧的了。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司徒赫……”

    阴暗的天空，滚滚压下地面，似是和魔宫最高的那处檐角相接。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统子……”顾谦木在脑海里呼唤005，自从钟离醒来，他还没有找过它。

    005正无聊的发霉，见顾谦木终于理自己了，便发起了牢骚：“怎么了我的宿主大大，不是和你的相好去甜甜的谈恋爱了吗？怎么还能想起我这么一个微弱渺存在感低的系统。”

    “呃……”

    “钟离的好感度为什么不增加？”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不能问吗？”

    “能……”只是……

    “所以，为什么？”

    005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也八九不离十。钟离的好感度之所以不增加，应当是和他的精神分裂有关。”

    “怎么？”

    “不管是好感度还是憎恨值，看的都是攻略目标的情感变化，而钟离精神分裂导致系统将他默认成了两个人，因此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钟离哪个不是，所以……”

    “所以它就紊乱了？”顾谦木接话道。

    “就是这样。”005道。

    “那现在呢？”顾谦木记得，除了两年前在缪苍的那场战斗，自从把钟离救回来，他还没有看到过另一个人格。

    “现在……钟离的两个人格融合了，好感度和憎恨值也就恢复了正常。”

    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果然不管时空如何变换，他们注定不能白头偕老……注定了要分离……

    005察觉到他情绪的失落，叹息一声，将另一个消息告诉了他：“不过，由于现在钟离对你的情感很深厚，以此为基础，想要让好感度再增加，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所以，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在一起。

    不奢求了啊！不奢求了！最起码还可以陪他很长时间，弥补前几世的遗憾。

    顾谦木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钟离现在到底有没有以前的记忆？”

    “不知道，这个宿主要去问他。”

    这样啊，那就等回去之后试探一下吧！

    随殷康进了牢房，他还是第一次来魔宫的这种地方，环视一周，其实和人族的没什么不同，刑具一应俱全。

    顾谦木不喜欢这样的逼问方式，可是放在司徒赫身上，想起这畜牲对钟离做的事，他想心软都做不到。

    囚室里，司徒赫满身是血，早就没了昔日一派掌门的风光。

    司徒赫是醒着的，身上的皮肉之痛让他无法入眠，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也一动都不想动。

    “司徒赫。”顾谦木命人开牢门，颀长身影站在门口，在肮脏的牢房里仍然不染尘埃。

    司徒赫想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像死鱼一样躺着，手指微微动了动。

    “现在的司徒掌门，竟是连理人都不屑了吗？”语气里尽是嘲讽。

    “对于一个对自己师尊有非分之想的恶心断袖，本掌门无话可。”

    沙哑的声音，出来的话也如此恶毒，一声声的咒骂，是一个人穷途末路之时，最愚蠢的选择。

    顾谦木经历了这么多世，人情世故通透的很，也看淡了那些恶语相加，此刻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倒是身后的殷康变了脸色：“司徒赫，你……”

    “殷师弟。”顾谦木断他，踱步上前，在距离司徒赫只有一步时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君倒是好奇，能让司徒掌门舍命相护的人到底是谁？”

    司徒赫像是笑了笑，“那魔君恐怕要失望了，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可不一定。”顾谦木依旧淡然，钟离的追溯之术，他早就用的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