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贩子
早在丫鬟奔过来时,秦家姐弟就把驴车赶到了墙边。没等他俩转身，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就带走了孩子，只留下丫鬟在这儿哭喊。若不是这丫鬟就在眼前,俩人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秦雅原也以为那是一家子,可现在回想一下,发觉这俩人的衣着,看着并不十分般配，看年龄也差得多,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根本不是一家的。那这事可就不对头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回想起前世看过的新闻,那些人贩子就有着家人旗号抢孩子的。可新闻是新闻,看过也就过去了。但当这事就发生在她眼前,她却只觉毛骨悚然,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任谁也反应不过来。
秦雅越想，这心就越发凉。这是古代，不是前世监控遍地的时候。就算在前世,被拐走的孩子能找回来的几率也不高,何况是现在。还有秦大川过也有姑娘被拐走，若今天是她自己在这儿呢？她能逃脱得了吗？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浑身发冷,拳头不由紧紧握起，手指用力抠着手心。
想起出门前她娘的担心,自己那时是咋的？现在看来实在是可笑得很。就她那两招花拳绣腿，真遇上人贩子，几下就得被晕。没看刚才那汉子有多壮实？
许是这段日子太过惬意,让她几乎忘记了刚穿来时的无助和提心吊胆。在秦家，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在这儿，却不尽然。她自觉往日里已经足够心，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也不一个人出门。可哪怕她有千百个心，只要碰上一次意外，就足以让她落入不堪境地。
“来人呐，有没有人哪？”丫鬟跌跌撞撞地往外头跑，路旁的人见了，纷纷往边上闪。也有那热心肠的直接去街角喊来了官差。这些日子，大家都听了人贩子的事，官差也在街上不时巡逻。
秦大川倒是没想太多，他是个男子，除了觉得心惊之外，并不会往自己身上联想。他看了一眼丫鬟跑出去的方向，就回头想叫上他姐一起去菜市。
“姐，上车吧。”秦大川喊了一声，坐上驴车。半天不见后头有动静，回头一看，他姐脸煞白，直直地盯着胡同，全身绷得紧紧的。他有点担心，他姐是不被吓着了？就上前来拽了把秦雅的袖子。
正沉浸在思绪里的秦雅，被这一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外挣。待仔细一瞧，原是秦大川。她顿时松了口气，那股劲也散去了。没错，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有娘，有弟弟。有他们陪着，自己就不再是孤零零的。即使有什么危险，也有人和她一起面对。
可问题也跟着来了，紧绷着的心弦一松下来，这身上就觉得有些乏力，腿也跟着发软。秦大川见状，伸手搀了她一把，她这才勉强爬上驴车。等坐上驴车，她这心终于踏实了，快点回去吧，啥也不买了。
“大川，不去菜市了，直接回去吧。”
“哎。姐你坐稳了。”秦大川调转车头，扬鞭往前走。
没走一会，这车就被人群挡住了。人群中间站着两个官差，还有刚才那丫鬟。丫鬟还在抽泣，许是因着刚才跑得急，头发也有些散乱，看上去非常狼狈。
“你那人贩子就跑胡同里了？还带着你家少爷？”官差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主街上，那人贩子胆子有多大，竟敢上这儿来？
“我没看错，那就是我家少爷。你看，那俩人刚才也瞧着了。我没瞎。”丫鬟抬手抹了把眼泪，道。
她是少爷院里的丫鬟，这回少爷被拐走，一起出门的都挨了板子，扔到柴房里等死。她苦求半天，又让她娘求了夫人院里的嬷嬷，才同意让她出来帮着找人。若是这回人真找不着，不止她这命得没了，家里人也得被发卖。
丫鬟这话一出，围观人群，包括那俩官差，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秦大川竟出奇地镇定，许是觉得他姐今天受了惊吓，他这当弟弟的，自然得挡在前面，就抢先开口道：“确实有个孩被个男的带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那少爷。”
有了人证，官差也重视起来，两人兵分两路。一人上胡同里找人，一人让秦大川跟着去找画师，给那男人画个画像。
两人自是没有不愿意的，若真能借此抓到人贩子，他俩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从县衙出来，两人直接就往城门赶。这县里今天不定要怎么乱呢，再拖延下去，连城门都得出不去。可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出城的人特别多，看这情形还得排上一会。
秦雅百无聊赖地四处瞧，一会看看人，一会看看两旁的商铺，还有心情在心里品评一番店铺的牌匾。
秦大川看他姐这看看，那瞧瞧地，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这心才算放下来。心下次还是他自己来吧，这样的事但凡再有一次，不得给他姐吓破胆。
出城的队伍不时往前移动，秦家的驴车也跟着往前走。就这么走了一阵，又停下了。秦雅只觉这车忽然沉了一下，她和秦大川对视了一眼，都没话。城门口那儿就站着几个官差，若有事她喊一嗓子也来得及。
后头排着的人里有人嘟囔了一句：“刚才是啥跑过去了？”两旁的人都忙着往前走，也没人搭理他，他也就不吱声了。
她回头看了几眼，几个男人正站胡同口往这边张望，其中一个见她看过来，急忙把头缩了回去。可就是这一下，就让她认出来，这就是那个带走男孩的人。那她家这车……
她仔细瞧了下胡同口的几个人，一个贼眉鼠眼、瘦不拉几，一个澈谧常茨强橥罚蝗肪湍馨讶舜虻埂馐保嵌闫鹄吹哪腥舜丈锨岸阅鞘葑铀盗司浠埃鞘葑咏舾啪拖蛩垂础?br/>
秦雅心下犹如鼓一般，咚咚直响，可面上看起来却仍同先前一样。待那瘦子回身话时，秦雅若无其事地拍了下秦大川，又指指城门口的官差。
秦大川点点头，等人群往前走时，他装出副着急的样子，故意撞了下前面的车。不出所料，前面那家人立刻嚷嚷起来，非让他道歉。他梗着脖子，恶声恶气，就是不肯道歉。旁边的人见了，两边都劝和着，那家人才算住了口。
这番动静自然逃不过官差的眼，其中一人往这看了看，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来人正是刘力，他刚才远远地瞧着是秦大川，想着秦大川也不是那闹事的人，就过来看看。
“官爷，你看看这人，撞了我们的车还不认错。看着年轻轻的，咋就这么赖皮？我们也没让你赔钱啥的。”那家人一见官差过来，拉着人就开始叫屈。
“你咋？”刘力刚一过来，就见秦大川手往车底比划了一下，还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他就知道这里指定有事，也就配合着把他当陌生人。
“没，我这不正想道歉呢，您就来了。”秦大川立马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若不是秦雅知道她弟啥样，还真信了他。
“那你上这边来，别跟在人家后头了，上这边排队。”刘力指挥着让秦大川换了队伍。这支队伍离街道近，再加上后边人啊车的挡着，从胡同里根本看不清。
等秦家的驴车挪过去，刘力借着查看的功夫，往车底扫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惊恐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个孩子，正死死抱着车轴。他并未马上把孩子抱过来，这里人多嘴杂的，被发现就糟了。不得那人贩子就在附近。
官差正在城门口挨个检查出城的手续，遇到手续不清的都拉到一旁仔细盘问。刘力借着这个机会把秦家人带到一边，又和一个官差耳语几句，这才钻进车底，想把孩子抱出来。
那孩子自是不信他，他身上衣衫已破，脸上还有几道红印，有个地方还破了皮，想是曾挨过。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人，他一脸警惕。虽这人看上去是个官差，可这副凶悍样，看着就信不得。
刘力没奈何，只得商量着让秦雅去劝劝。他也知自己长得凶了点，可也没想过会凶到连孩子都会怕的地步，他刚才还是笑着的。
“你想不想找到你爹你娘？你看，这是我家的驴车，要是你继续跟着我走，那你就没法回家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可这官差就不一样了，他肯定能帮你找到家。你看，不光是他，这儿还有好多官差呢，总不能都是坏人吧？”秦雅蹲下来，声道。
孩子闻言，偷偷把头探出来，果然见到了好多官差，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先把腿放下来，又松开手，从车底爬了出来。旁边车上的人见了，唬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刘力回身瞪了一眼，那人赶紧用手捂住嘴，再不敢出声。
“那你俩先回去吧。待会这儿该乱起来了。赶紧出城。”刘力怕耽搁一会，秦家姐弟出不了城，就直接让他们走了。
秦大川急忙赶驴车往城门那儿走，因为刘力事先了招呼，俩人几乎没被盘问就被放行了。
进城的队伍里有辆马车，刘力上前和人商量了一下，就把那孩子抱上马车，他则跟在后头，一起往县里来。
胡同里，几个男子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瞧见那孩子。
“一群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瘦子恶狠狠道。
“谁能想到那院子还有个狗洞。”
“那都抓着了怎么又给跑了？”
“我这不怕人跟上来，就急着跑。一个没注意，他就钻胡同里了。这破地方，胡同也太多了。”男子赶紧掰扯。
“行了，行了。回去再。”
入夜，万籁俱静，一处民房内，一片漆黑，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屋里人影憧憧，不时传来话声。
须臾，有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一直来到茅厕外。
忽的，他好像听到什么响动，四下里看了看。本放到腰上的手也放下了，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墙边，侧耳倾听。
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吠了几声，接着有人叱了几句。
男人听了半晌，啥也没听着，就回去继续上茅房。他嘴里吹着口哨，解开裤带，一股热流直冲下来。
“舒服，赶明儿爷可就远走高飞喽！他娘的！”话音未落，脖子忽然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堆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