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搬到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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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大妮原本不想选在今天过来,可若不来,她后边就找不到人了。所以一进院,她就先向秦雅了句不好意思。

    秦雅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这方面其实并不在意。何况若不是秦家在关外没有亲属,回门当天也是要请亲戚一起过来吃个饭的。

    待进了屋,韩大妮清来意,就热切地看着秦雅。不止她,陈氏也想知道闺女后头有啥安排。那糕点的事闺女都交给了自己,但这零嘴的事,自己还接不了手。

    “你知道咱村那香肠作坊的事吗?”秦雅沉默一会,问道。

    “知道。”韩大妮点点头,有些迷茫,她不知道秦雅咋提起作坊来,难道这作坊也能做那鱼干?也没听呀。

    “我算把这摊子也放到那儿去。那儿有地方,还有人,不比在这家里头强嘛?再了,我以后也不可能总在村里待着,来回太不方便,这事正适合放那儿。我这几天就去县上,然后找王掌柜他们这事。你这边呢,就等我的信。左不过就这七八天的事。”

    “还有,这事即使放到作坊那儿,咱和香肠那边也得分开,不能合到一起。所以我想让你当管事,只管做这零嘴的事。”秦雅又补了几句。这事从她成亲前就想过,几番考量之下觉得韩大妮现下还挺适合的:人刚和离,自然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成亲,再了,她可听了,韩大妮自己的,要招赘。

    何况韩大妮的性子开朗,办事利索,也会话。这样的人放到作坊里,肯定不会和人起冲突。

    秦雅都寻思好些日子了,起这事自然是平心静气。但对于韩大妮来,却不亚于天上掉下块馅饼,还是猪肉馅的。她之所以急着来找秦雅,是因周门屯的村民前些日子来找过她,她之前和他们过收鱼要晚点,得等秦雅忙完成亲的事。现在人家着急了,来问过几次了,她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

    若要问她想不想赚钱,那是自然,她现在比啥时候都着急挣钱。为了从老张家脱身,她把自己攒的银子都给张喜来还了债。她和离都快半年了,除了收鱼这事,她现在也没找到别的活计。眼下秋收结束,地里也没啥活了。她本算这边若是一时开不了工,她就得上县上去寻寻活计了。

    “大丫,不怕你笑话。姐这心里头一件事就是挣钱。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刚分家也就半年多。家里房子还没盖起来,爹娘分的银子都得攒着等着盖房子。咱村春天好几户都分了家,只我家还没盖房子。要不是村里看我爹娘可怜,特意给分了户土坯房,恐怕今年冬天都不好过。”

    “姐这话,不是让你可怜姐,只是想姐虽然现在需要银子,可也知道自己本事有多大。若是让我收个鱼,再给整干净了,那肯定没问题。可要是管人,怕是不行。人有多大本事就挣多少银子。”

    韩大妮这么一通下来,倒是让秦雅有些刮目相看。她并不担心把这事交给韩大妮,人就能做出啥不好的事来。她之所以想放到作坊那儿,也是想拉虎皮扯大旗,反正王掌柜和常志飞的名头不用白不用。

    若是韩大妮敢起啥坏心思,让那干活的人没活干,都不用自己做啥,村民们都能把她一家子给赶出去。这事关系着每家的利益,就是不团结也得团结。

    “没事。我信得过你。这事吧,最主要你熟悉。每次那鱼不都是你给收拾干净的送过来的?后头的活其实一点都不难,穿了就是个比例问题。再了,这个也不能一直做下去,还得有新花样。你担心那些都没事。”

    韩大妮细细琢磨一会,觉得自己确实该试试,人家都到这个份上了,遂一口答应下来,回去等着这边的信。两人又了一会别的事,韩大妮就起身回去了。

    送走韩大妮,陈氏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秦雅。

    “没事,娘。这事咱也找不到别的人,再了,让她管,我正好也能好好歇歇。那我不就可以多陪陪你了吗?”

    “你就不怕……”

    “怕啥?这么多活,我一人咋也忙不过来,要不也不能都给分出去。若是给累病了,还得花银子治病。你是不是?娘,你也得想开。那银子是赚不完的,该歇着就歇着。再了,挣银子的事得交给大川,让他去费脑子去吧。”

    就在这时,天冬踅摸着进了屋,来福跟着他也进了屋。他都盼了一上午了,可大丫姐那事情是一件接一件,他老是捞不着功夫上去话。

    “赶紧上炕,来福,你就别上来了。”

    来福呜咽一声,不情不愿地找了个地趴下来,还拿眼睛一直往炕上瞅。

    秦雅觉得来福怕是要成精,把天冬拿捏得死死的,没看天冬人虽然坐炕上了,可还一直看着来福,还老出声安慰它。

    “它一身毛,冷不着。那冬天它不也照样过了吗?你进学的时候,它在家里也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可它一拿眼睛看我,我就心软。这可咋办?”

    “那就别看它,来,咱俩话。我和你,你姐夫他哥家有个子,比你一岁。啥时有空你俩可以一块玩玩。娘,你别看天冬有时候也淘气。你是没看着老刘家那子,一天到晚都不消停,他娘昨天还叨咕着也给送到学堂去,认认字,也拘拘性子。”

    完了,他什么来着?大丫姐准是让那子给笼络过去了。天冬那心一沉,他想像以前似的往大丫姐身边凑,挨着她坐。可又想起自己已经七岁了,夫子,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同食,但大丫姐都十八了,应该不算吧?

    “你在那儿瞎想啥呢?我刚才和你话都没听着。”秦雅见天冬皱着眉在那儿苦想,问道。

    “夫子,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同食,可我想挨着你坐,又不敢。”天冬期期艾艾地。

    “我比你大十多岁呢,就是夫子在这儿他也不能不让你挨着我坐。过来。”秦雅一伸手把天冬拽过来,人不大,规矩挺多。“再了,别人的话,不得想想对不对再做吗?就算是夫子的话,也不能只听一句,得看前后句都了些啥。这话的是年纪差不多的,可不是咱俩。”

    “以前咱家哪回吃饭不是坐一桌,还能因为这个就分两桌吃饭?一共就这么两个人,还得分两桌?再了,我都成亲了,你还忌讳个啥?”

    听了这话,天冬那脸才不再皱着,而是笑嘻嘻道:“我咋把这个给忘了呢。”心里却想,看来大丫姐嫁给那个刘黑脸也不是全无好处的,他待会得对人好点,省得他回去找大丫姐告状。

    几人笑笑,唠了好一会,瞅着日头偏西,再不回怕是要吃不上晚饭了,秦雅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陈氏早把回礼给备好了,都给装到驴车上了。这回她倒是没哭,下晌听闺女那意思,以后还得常回来,那就是总能见着了,她这心也能放下了。

    回到刘家村,吃过晚饭,刘力坐炕上摸着下巴就在那儿寻思事,秦雅正在整理第二日要带到县上的东西。她都收拾完了,刘力还在那儿坐着,姿势还是那个姿势,她心下好奇,问道:“你琢磨啥呢?”

    “我昨天不是天冬和我不对付吗?你怪不怪,上午他还和以前一样,到了下午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添茶倒水,嘘寒问暖,弄得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这子不会憋着坏呢吧?我在这儿寻思半天,也没想出来我有啥可值得他惦记的。”

    秦雅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管她拧不拧得动,也得拧一把。“他就那么点孩子,能憋啥坏?再了,那是我弟。你可别忘了。”

    “他比你亲弟还不好处呢。大川对我可好了,姐夫长姐夫短的。”一提起秦大川,刘力脸上笑眯眯的。他这舅子可是个实心眼。

    “我看你是看他好应付吧。行了,别寻思别人了,赶紧洗洗早点睡,明天还得搬东西呢。”秦雅不耐和他扯这些没用的,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琢磨这些。

    “你着急啦?”刘力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

    “滚一边去。再瞎你就上炕梢睡去。”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咋就不能好好话呢?

    第二日,刘力特意上车马行找了辆马车来,嫁妆里的柜子啥的太沉,家里的驴车根本拉不动。

    出发前,狗蛋吵着闹着也要跟去,即使被苏氏了一巴掌也没改口,硬是要跟着去看。秦雅想着反正待会柱子也得赶车回来,带上狗蛋也没啥,就和苏氏了声。苏氏不放心,叮嘱柱子好几回。

    刚一出村,狗蛋立马欢实起来,刚才他娘那一巴掌劲可真大,他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他揉揉屁股,心里有了个主意。

    因为有狗蛋在,路上一点都不无聊,他看见啥都觉得新奇。没办法,谁让孩子平时出门少呢?除了过年过节的,他爹娘也不带他出门,他就在村里转悠来着。眼下二叔成了亲,他也有机会出来玩了。

    刚一进胡同,就有那门边闲聊的人看了过来,待看见车上的刘力,都跟了过来,这是新媳妇过来了,没看车上拉着柜子吗?这是要在县上住了。再往后一瞧,那后头还跟着驴车呢,车上的准是新媳妇。

    秦雅在车上越坐越尴尬,若是东沟村还好,起码人都熟悉,趣几句就趣几句。可这旧帘子胡同她一个都不认识,被一群陌生人围着看,这心情着实不太美妙。

    幸好刘力在前头下了马车,拎着糖袋子,直接发起喜糖来。这下再没人围着看了,都想着沾沾喜气,去吃糖了。

    等进了院,又是一通忙乱。男人们来来往往,忙着往屋里搬东西。秦雅领着狗蛋,把物件从车上拿下来放到屋里。狗蛋太,其实也帮不上啥忙,就是她老不放心,人家把孩子交给她,她总得给看好了。县上的胡同七拐八弯的,一个不留神从大门钻出去可就找不见人了。她可还没忘了去年那拐子的事。

    把东西搬进屋,马车夫自然赶着车走了,柱子也要走,刘力给拦住了。归做归做,还能真让人干活不给饭吃?刚才从街上过的时候,他特意下车在饭馆叫了菜,待会伙计就能给送过来。

    狗蛋却乐了,亏自己刚才在车上还想拿屁股疼当借口,想在二叔家吃过饭再回去。现下二叔竟然主动留他们,那可得好好吃一顿。五爷爷家的铁蛋,馆子里饭菜老好吃了,他上回跟着他爷吃过一回,回去吹了好些天牛。这回自己也吃上了,再也不怕铁蛋再了。

    大人们自是没人知晓,狗蛋想留在二叔家,竟然是想回去跟人吹牛,他们还得赶紧把屋里给归置归置,可没心思去猜个孩子在想啥。原本屋里的柜子,都得搬到另一个屋里,幸亏刘力回去前早扫过那屋,要不然现在那里只怕得满是灰尘。

    等吃过饭,柱子拉着狗蛋回刘家村了,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力上灶屋把碗筷给刷出来,秦雅则在几个屋里来回溜达,她准备把这几个屋的东西给换换位置。以后就要在这儿住下去了,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东西都该咋放,当然,大件是不必动的。

    “大丫。”

    听到刘力的喊声,秦雅答应一声回了屋,就见炕上摊着一堆碎银子。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不对呀,这么一看,他这家底挺厚啊,彩礼还有不少呢。

    “我和你这银子的事。”刘力拉着秦雅坐到炕上,把林氏和他过的话又了一遍,末了还那彩礼有一半是他自个后来攒的。他可得把这事给清楚,不然她准得以为自己过日子大手大脚,把银子都给花了个一干二净。

    见男人眨眨眼,一脸求表扬的神情,秦雅起了坏心思,我偏不夸你,姐兜里钱可比你多多了。她回身找到自己的匣子,拿出钥匙开,拎出个袋子。又把这袋子里的银子也给倒出来。

    “看见没?熟悉不?”

    刘力沉默了,银子不都长一样吗?上面还能刻个记号咋的?

    “这是你给我家的彩礼,我娘都给我压箱底了。”秦雅完才想起这事来,银子没记号。不过她现在脸皮比以前厚了点,全当自己没错,继续往下。

    见男人一脸震惊,秦雅心这事还真是办对了。虽嫁妆是自己的,但是两个人过日子,不能啥都藏着掖着的。这事过了明面,以后做事也轻省。反正这银子就在她手里,还怕男人来抢?再者,那大头还在她手里捏着,现在也不算出来,等以后看看再。

    “你娘是挺好。”刘力长吁了一口气。据他所知,刘家村几乎没有谁家能做到陈氏这样,就算是那疼姑娘的人家,最多也就把一半彩礼钱给姑娘。他算了一下,好像整个刘家村也就那么一两户是这彩礼都给姑娘当嫁妆了。但人家那都是下边没有弟弟,秦家可还有个秦大川呢。

    “我娘一开始也没这么想。原本这柜子啥的就都是她私房银子置下的,压箱底银子我都想着意思一下就行了。可她和我爹提起来的时候,我爹就大川也快定亲了,那银子还不能动。俩人也不知道咋的,反正后来就呛了起来,就这么话赶话的,就把这彩礼给压箱底了。”

    秦雅边还边观察了一下,人都成亲就是二次投胎,遇着啥人谁都不准,也别成亲前看仔细了啥的,遇上那种能装会演的,就是千年的狐狸也得被套里。

    许是因着前世父母的原因,秦雅这世对成亲这事始终有点抗拒。但在这世道,若一直拖着不成亲,哪天不准就得给拉郎配了。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选一个。

    刘力沉默片刻,道:“要不你哪天给拿回去吧。”出这话的时候,刘力语气坚定,且眼神清澈。秦雅瞧了几眼,也没看出一点假装的意思。她随手把银子扒拉到袋子里,道:“等下回回村,我私下里和我娘。这是现下家里所有的银子?”

    “嗯,都在这儿了。每个月我还能往家里拿银子,那摆摊的事你就先别寻思了。我能养得起你。”刘力出这话,心里就有点忐忑,担心秦雅怪他管太多。

    实际上秦雅还真没想摆摊,这都啥时候了?再过一月就得下雪了,还摆啥摆?先歇上几个月再做算吧。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刘力并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自己的话她真给听进去了,倒高兴得很。

    这股高兴劲一直维持到临睡前,上了炕,进了被窝,他伸手从身后抱住了秦雅。秦雅的身子就是一僵。

    刘力也察觉出来了,轻声道:“我就抱一会,睡吧。”明天就得上衙了,不知道有没有啥事,这样想着,没一会俩人都睡着了。

    睡至夜半,刘力就觉得腿上一沉,心道:又来了。他这媳妇啥都好,就是睡相实在太差,若家里不是炕是床,他都得给踹下去。没事,惯了也就好了。他轻轻把秦雅的腿给挪回去,掖好被子,才有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见水缸快见底了,刘力先把水缸淘洗干净,又出去担水。担第二回 的时候就见媳妇也起来了,正在摘菜,锅里头正呼呼冒着热气,一股米香味扑面而来。

    见男人回来,秦雅嘴里着话,手也没停:“就这一担水就差不多了吧?还用再去吗?饭快好了。”

    “还得两回,做好了你先吃。”刘力把水倒进水缸,回头看了眼秦雅。

    秦雅今日换了身藕荷色衣裳,不施粉黛,头发梳成了妇人发髻,上头简单地用木簪子挽了一下。露出干净的额头和一对巧的耳朵。

    刘力看了会,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待拎起水桶往外走,才想起,原是少了对耳坠子。媳妇的耳朵白里透红,若是戴上白珠子耳坠,一定好看。他算发银时去买副耳坠子,眼下嘛,嘿嘿,没银子,昨儿一时激动,全给上交了。

    家里菜色不多,还都是昨天从刘家拉来的,所以早起秦雅就煮了个粥,烫了个菠菜,拌了个干豆腐丝,至于饽饽,那都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好。

    不过对于刘力来,早起就有热乎饭吃,有人和他一起吃饭、唠嗑,他觉得这日子可真美,相比以前,整一个天上地下。

    吃过早饭,刘力兴冲冲拎着喜糖去了衙门。

    秦雅则拎起菜篮子去了菜市,不出意外地,又被趣一通。不过她和这些人还都算熟悉,倒也没太难为情。

    整个白天,除了做饭,她就在拾掇屋里的摆设。待刘力下衙回来,她拉着他就往屋里走,把刘力给高兴坏了,这才分开一天就想他了?

    “咋样?”秦雅指着屋子问他。

    “这……换位置了吗?”刘力看着屋里的摆设,试探着问,他是真没看出有啥变化。

    “当然改了。你看,两边换了个位置。是不是顺眼多了?”秦雅高兴地。挪完之后,那花纹正好能对上,要是不挪,她就觉得不得劲。

    刘力很想,这换完和没换一样,到底在折腾啥?就是把自己给折腾一回。可他啥也不敢,媳妇刚娶进来,看着啥都新鲜,兴许过上一阵子她就没那兴致,也就不折腾了。遂道:“挺好。确实顺眼多了。要不咱早点吃饭,然后早点歇着吧。你今天忙了一天怪累的。”他才不想大晚上对着空屋子练眼睛呢,他只想上炕搂着软乎乎的媳妇去睡觉。

    两人刚把碗筷拿出来,准备吃饭,就听大门响了。秦雅瞧瞧刘力,刘力也瞧瞧他。这都饭点了,谁能挑这个时候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