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打脸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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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汐见梁向影把木盘拿起时, 呼吸一滞,她并不清楚是何种手法,还以为是简单的在木盘上绑了细线。

    “竟不是吗?”

    萧沂道, “你能想到的, 梁向影也能想到, 在木盘上动手脚这法子不妥。”

    萧汐问, “那是怎么控制木盘的?”

    萧沂不想直接告诉她答案,“仔细想想?”

    “又让我自己猜?”萧汐故技重施向月楹寻求帮助。

    月楹刚想开口, 却被萧沂一个眼神制止。

    商胥之看不过眼, “动手脚的地方不是木盘,是水槽。”

    萧汐转过头, “水槽?”

    “是, 所以嫦儿才需坐在上首。”

    商嫦不着痕迹就让她坐上了事先动过手脚的位置, 那位置的水槽有个高度比旁的地方要窄一些, 水位低时,木盘可正常通过,水位高时,木盘就会被卡住。

    商嫦坐的位置有一个控制水流的机关。

    曲水流觞宴上的木盘不能随意挪动, 这是规矩, 梁向影此举,无异于在砸场子。

    叶黎也有些不悦, “影妹妹,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下。”

    梁向影心如擂鼓,慌忙放下木盘, “方才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这个木盘,想看个清楚而已。”

    此话一出,叶夫人十分生气, “梁姑娘是认为我叶府在这木盘上动了手脚,故意为难于你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只是一时眼花。”梁向影向叶黎拋去求助的眼神。

    叶黎见她盈盈含泪,心下一软,“母亲,影妹妹应该真的只是眼花。”

    “是啊!光线不好,眼花也是有可能的。”又有人开口帮腔。

    梁向影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生得又美,愿意帮她话的人不少。

    叶夫人冷哼一声,“既是误会,梁姑娘便快些作诗吧。这次的题目是大雁。”

    梁向影脑袋一时卡了壳,竟一个字也想不出来,她面色渐渐胀红,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目光瞥向一旁的酒杯,自暴自弃地想,不然罚酒算了。

    但大雍第一才女怎么会做不出诗,而且还是在她一举成名的曲水流觞宴上,她不能放弃,若放弃了,她的苦心经营的名声就没有了,她一定要作出来!

    梁向影还是念出了一首诗。

    众人听了,都诧异不已。

    这……这哪称得上一首诗啊,家中七岁儿作的油诗也不过如此。此时大家都对这个大雍第一才女有了些许怀疑,当年也并非所有人都在场。

    不在场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梁姑娘这水平,当年的诗真是她一人作的?”

    “不会是沽名钓誉吧?”

    “传闻不可尽信。”

    梁向影看着众人声交头接耳,怀疑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逡巡,气血上涌,忽然有些头晕。

    她身子晃了晃,扶住了额头。

    在下一轮开始前,梁向影道,“叶夫人,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梁向影的脸色,确实算不上好看。

    叶夫人正算答应,商嫦又开口了,“梁姑娘身子不适吗?巧了,我带了个丫鬟,会医术。”

    梁向影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这熟悉的话语,又是会医术的丫鬟!

    八角亭上,月楹讶然,“咦,还有我的戏份吗?”

    萧汐看热闹不嫌事大,推了她一把,“快去快去!”

    月楹道,“不急,再看看。”

    那厢梁向影却不知道该不该装病了,倘若被当众揭穿她是装的,岂不是更丢人,但如今这局面,她进退两难。

    她知道一定有人在害她,那木盘一定是被人控制的,她再留下去,她可以确定下一个作诗的还是她。

    梁向影环顾四周,萧汐不在,那动手的就只可能的是商嫦,但商嫦不似萧汐那么好拿捏,梁向影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没那么严重,老毛病罢了,我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商嫦淡淡道,“身体之事怎可马虎,还是看过才安心。”

    叶黎同样担忧,“是啊,影妹妹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梁向影恨不能一拳晕叶黎这个猪队友,“不必了……我觉得好多了。”

    商嫦又道,“好多了那便入席吧,这曲水流觞宴没了你这位大雍第一才女可不行。”

    梁向影看向她的眼神几欲喷火,她知道是商嫦动了手脚,却看不穿她的手法。

    梁向影再次入席,这回可真是如坐针毡,果不其然,木盘再一次停在了她的面前。

    梁向影狠狠看向商嫦,商嫦挑衅地笑了下。

    “你……”梁向影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真的晕了过去!

    看戏的月楹赶紧往下跑,雪天路滑,她有些急躁,没注意脚下。

    她脚底一个滑,臀部正准备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腰间多了一只温热的手。

    “走路当心。”

    熟悉的檀香味又围住了她,月楹回头看了一眼,“多谢世子爷。”随即飞奔下去看病人,把过脉才安心。

    梁向影年轻,气血逆乱对她来只是休息几天的事情,不是什么大毛病。

    月楹虽气愤梁向影的歹毒,但罪不至死。

    萧汐问,“她没事吧?”

    “没事,休息几日便好了。”

    商胥之慢慢走过来,萧汐看着被抬走的梁向影,倏然问道,“胥之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

    商胥之坦然道,“她不仁在先,你不过以直报怨,若你真咽下了这口气,反而不像你了。”

    萧汐闻言,止不住的窃喜。

    萧汐还想再什么,萧沂面无表情地从他们俩中间穿过,并留下一句,“回府。”

    萧汐不悦地撅着嘴,回身恋恋不舍地看了商胥之一眼。

    月楹莞尔,冷静如萧沂看见别人家的猪拱自己家的白菜,也还是不能免俗啊。

    也只有萧汐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将少女心思掩藏的很好。

    梁向影这一晕,这宴会也没办法正常继续了,叶夫人只好提前结束。

    来赴宴府宾客们也都心照不宣,梁向影有几分本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这一场闹剧也够了。

    今日只是开始,梁向影这个大雍第一才女沽名钓誉之事,想必不久就能家喻户晓。

    月楹忽然有点同情她,这般要面子的人,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怕不是会再晕一次。

    寒风阵阵,雪花飘扬。

    明露刚从外面回来,随意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不知要下几日,路上湿滑得很,月楹,你出门时记得心些,我走到廊下时,差点就摔了一跤。”

    月楹拿着棋谱,猛地回忆起那日萧沂托了她一把的场景,当时要不是她,自己肯定摔得很惨。

    这样想想,他要她抄棋谱,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明露抱着护手上了炕,“世子罚你抄书罚上瘾了不成,前几日是医术,今儿改棋谱了?”

    月楹举着木尺,无奈道,“谁知道世子怎么想的。”萧沂的要求是要一模一样,她最近画棋盘格都画吐了,都没有时间去勾起王妃的注意。

    也不知道萧沂什么时候来考校她的棋艺,她届时要表现到什么程度,太蠢会不会被骂,太聪明会不会引起怀疑。

    她只想做个普通的丫鬟,怎么就这么难?

    月楹抒发了一通感想后准备摆烂,暂时歇一天,萧沂也不会像个语文老师那般天天抽查抄写作业吧,随即将笔一丢,抓起旁边的酸杏干吃了起来。

    明露也拿出自己偷偷屯的果干,“对嘛,成日了抄书,我看你迟早要变成书呆子。”

    明露开始和她起今天遇到的八卦来,“白二姐呀……就站在那腊梅树后面,她以为我没看见呢……她既想听世子的喜好,我便遂了她的意,世子喜欢纤细美人。”

    白婧瑶不上胖,但也绝不是纤细美人,白婧璇兴许更接近一些。

    月楹塞了一个杏干在嘴里,“姐姐这么了,她不会真去减重吧?”

    明露道,“那谁知道,又不是我叫她去减重的,我也没当着她的面呀。”

    月楹抿嘴笑,不愧是做了多年大丫鬟的,有本事坑人于无形。

    接下来几日明露听了一番,送去白婧瑶院子里的食物好几日都是原封不动送回来的。

    减重最立竿见影的法子就是节食了。

    月楹担忧道,“她这样一直不吃饭,身子撑得住吗?”

    明露道,“那也是她自找的,她的身子自己都不当回事。别想太多,她也不是傻的,不会把自己生生饿死的。”

    饿死是不会,但饿晕还是很容易的。

    这日白婧瑶白婧璇又卡着点在去给睿王妃请安,月楹跟着萧沂出来,眼就看见了面前精心装扮过的白婧瑶。

    大雪的天气,她只穿一件纯白留仙裙,单薄的身子还确实有几分娇弱美人的模样。

    白婧瑶鼻头冻得通红,忍住想要发颤的声音,娇娇地叫了声,“世子表哥。”

    萧沂淡淡应了声,“嗯。”

    眼神都没有多给她一个,白婧瑶不可置信,她明明就是按照世子表哥喜欢的模样来扮的呀,难道还不够瘦?

    “世子表哥……”白婧瑶往前追了几步,忽觉眼前一黑,直直往前倒去。

    月楹像是准备好了般,迅速转身扶住,她抱住人时,只觉一股寒气入体。

    她就知道这姑娘要倒,零下的温度,又好几天没吃饭,纯纯作死!

    白婧璇也跑过来,惊呼道,“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月楹抬眸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方才白婧瑶倒下来时,看见她往后退了半步,她兴许还会相信白婧璇的关心的真的。

    人晕倒在他面前,萧沂即便再不愿意搭理白家人,也得问问,“她怎么了?”

    月楹摸上白婧瑶的脉,“气血两亏,心血不足,汗失固摄,清宫失充。”

    “乐珍,你家主子多久没吃饭了?”月楹问。

    乐珍是白婧瑶的丫鬟,也是当初与月楹是同一个牙行里出来的人,她指甲扣着手,“姑娘她……她已经两日没吃饭了。”

    月楹瞥她一眼,目光锐利,“实话,她这个脉象,怎么可能才饿了两天,至少有五天没有好好吃饭。”

    乐珍缩了缩身子,“仔细算,应该是……七天。”

    七天!还是这么低的温度,月楹实在搞不懂,这姑娘勾引萧沂也太拼了吧!

    白婧璇讶然,“这,怎会这样,二姐为何饿了这许久,难不成是厨房怠慢?”

    萧沂出声,“燕风,去厨房问问是清楚。”

    月楹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松子糖甜腻的气息飘散出来,她喂了两颗给白婧瑶,又叫乐珍帮忙将人扶稳。

    月楹又用金针刺了白婧瑶的几个穴位,白婧璇又凑过来问,“月楹姑娘,我二姐什么时候能醒啊,她没事吧?”

    “白四姐既然这么关心你姐姐,烦请过来搭把手。”

    白婧璇脸上有一瞬的僵硬,当着萧沂的面她又不能自嘴巴,顿了顿还是去扶了把白婧瑶。

    月楹继续行针,神色认真,一丝不苟,下手又快又准,似乎这动作她已经做了千百遍。

    萧沂目光渐渐幽深。

    白婧瑶悠悠转醒,神志还有些混沌,嘴里甜腻得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乐珍声地贴着她的耳朵道,“姑娘,你饿晕了。”

    一听饿晕两个字,白婧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腾得一下坐起来,“我没事了。”

    白婧璇高声道,“二姐,你怎么就饿晕了,厨房那群人真是可恶,竟敢怠慢你!”

    白婧瑶恨不能堵住她的嘴,她这个妹妹向来不聪明,饿晕这事不光彩,偏她还这么大声。

    萧沂适时道,“厨房的人若真懈怠了你,我自会为你做主,睿王府不至于连个姑娘也养不起。”

    “不不不,世子表哥你误会了,非是厨房不好,是我自己吃不下。”这话显然漏洞百出,一顿两顿吃不下是正常,连续七天不吃,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该知道请大夫。

    白婧璇道,“这怎么可能是误会,二姐你都晕倒了,切不要包庇人啊,世子在这里,他会为姐姐做主的。”

    “你闭嘴!”白婧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白婧璇被凶了,一脸无措,“二姐,我错什么了吗?”

    白婧瑶深吸一口气,“没有,只是确实是误会而已。”

    她话音刚落,燕风便带着李婆子到了。李婆子是掌管整个大厨房的掌事,也是王府的老人。

    她庞大腰圆,看上去并不怎么好相处,又是个火爆脾气,站在萧沂面前都嚎开了,“世子,这冤枉老奴是万万受不得的,这半月来送去白二姐住住所的饭食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没动多少。厨房的人还当饭食不合白二姐的口味,变着花样给做菜。怎么就成我们大厨房苛待人了?”

    李婆子嗓门大,惊动了蒺藜院里的人,睿王妃发人出来看。

    众人移步内堂,睿王妃看见一脸虚弱的白婧瑶沉着脸听完了事情始末。

    李婆子站得笔直,“老奴的事情桩桩件件皆有证人!”

    睿王妃问,“婧瑶,为何不吃饭?”

    白婧瑶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慌张地转着眼珠,“姑母……我,我只是嫌自己体态丰腴,想……减重。”

    她声如细蚊,垂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睿王妃想着白婧瑶不会无缘无故减重,她看向儿子。

    萧沂接受到母亲的眼神询问,轻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睿王妃思忖道,“李妈妈,睿王府不会随意冤枉下人,婧瑶也承认了是她自己的原因,你先退下吧。”

    李婆子没好气地瞪了白婧瑶一眼,她是知道当年白家的手段的,腆这脸来投奔睿王府还敢冤枉她。

    李婆子心里憋了一口气,回到大厨房吩咐了底下人,“白二姐正在减重,以后鱼啊肉啊都别送了。”

    此时的白婧瑶还不知她接下来的伙食已经变了,她诚恳地向睿王妃与萧沂道歉,“是我思虑不周,怪不得旁人。以后我会好好吃饭的。”饿了这些日子,她快坚持不住了,萧沂见着她也没什么反应,也是时候换条路走一走了。

    白婧瑶想站起来行个大礼,眼前又是熟悉的黑暗,月楹眼疾手快按了下她手上穴位,“姑娘起身慢着些。”

    “多谢月楹姑娘。”白婧瑶对救了自己的月楹还是很感激的。

    “你们都回自己的院子吧。”睿王妃开始下逐客令,又告诫白婧瑶,“养好你的身子。”

    白婧瑶怯怯地应声,在快要出门时,转身问,“月楹姑娘,我身子再又不适,可以去浮槎院寻你吗?”

    月楹暗叹,还真是贼心不死!

    她恭敬道,“姑娘您是主子,合该奴婢上门才是,您若真的身体不适,让乐珍来浮槎院喊人就行。”

    话得滴水不漏,白婧瑶算盘落空,一脸失望地离开。

    “你还会医术?”睿王妃上下端详着月楹。

    咦?她这算成功引起王妃的注意了吗?

    月楹连忙道,“是奴婢幼时学过医,时常帮着教奴婢医术的那位大夫照看老人或者是怀孕的妇人。进府后又承蒙世子照顾,赠奴婢医书。”

    萧沂眉头一跳。

    睿王妃来了兴趣,“你还照看过孕妇?”

    “是呢,村子里穷,怀孕的妇人又多,奴婢懂得些医术,大家都乐意来寻,一来二去,照看的人还不少。”月楹绞尽脑汁,尽量得更吸引人一些。“孕妇初期会出现害喜,食欲不振,头晕,倦怠等症状,都可以通过针灸缓解。”

    睿王妃还真咨询起了问题,“你方才的症状,还有可能在是因为别的病引起吗?”

    月楹道,“世上病症万千,相似的症状多如牛毛,譬如伤寒也可表现出这些症状,具体如何只有把脉才清楚。”

    萧沂插话问。“娘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不宣太医?”

    睿王妃摆手道,“不是我,是你爹。”

    萧沂惊讶,“爹?”

    睿王妃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这些日子啊,他没来由得想吐,也吃不下东西,还总困倦得厉害。我想着,这症状不是与我害喜时很像嘛,但他一个男人,又不能是因为这个。我让他宣太医来看看,他死活不肯,什么大男人没病看什么大夫。”

    萧沂更加不解了,他这几日见到父亲,父亲都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怎么也不像个病人。

    “有可能的。”月楹听完了描述如是,男性出现妊娠反应不是不可能,医学上叫做妊娠伴随综合征,造成这病大概率是因为心理因素。

    睿王妃好整以暇,“怎么?”

    月楹整理了一下思绪,“这种病并不罕见,不过多数发生在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的父亲身上。将为人父的喜悦与等待孩子出生的焦虑交织,便会感妻子所感,出现害喜的症状。”

    “可我这也不是第一胎呀。”

    月楹继续道,“奴婢猜测,可能是因为您的年纪。”睿王妃当初生萧沂时就已经满二十,今年年近四十,放在现代也算大龄产妇了,这个年岁生产大人和孩子都很危险,尤其是在古代这个医疗条件不好的地方。

    睿王妃想起了听过的两起大龄生产的事故,一妇人四十产子,孩子生下来两天就夭折,另一件是也是大龄产子,大人孩子都没保住。能传到她耳朵里的,多数都是勋贵之家的事情,即便有太医保驾护航,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萧沂品出了味,“爹他是……担心您。”

    睿王妃眼眶发热,嘴上还是不饶人,“现在知道担心了,缠着我胡闹时怎不知收敛一些。”

    月楹睁大眼,这也是她能听的?

    萧沂轻咳了一声。

    睿王妃也察觉了在孩子面前这个不太合适,敛了神色,“我进来晚间睡不好,可有法子安眠?”

    月楹福了福身,“能否许奴婢为王妃把脉?”

    睿王妃从衣袖中伸出手,露出一截凝白的手腕,“来。”

    月楹按住她脉门,“怀孕之人体温本就比常人高一些,睡不好也是常有的事,您身子没什么其他的问题,若真睡眠有碍,点些安神香助眠即可。”

    睿王妃看向她,“非要用香吗?”

    月楹感觉到了她对香料的一种抗拒,难道是怕有人在香料上动手脚?

    “也不是,针灸一样可以,或是吃点清凉解暑的东西,如蒲公英,金银花泡水皆可。”

    睿王妃点点头,笑着对萧沂道,“你这丫鬟,倒是有几分本事,放在你院子里埋没了呀。”

    月楹眼睛亮起来,她这是要成功了吗?

    萧沂当头一盆冷水,“她哪会什么高深医术,不过皮毛而已。”皮毛两个字放重了声音。

    竟然拿她过的话来堵她!月楹不悦地抿起唇。

    睿王妃笑而不语,萧沂的性格她最了解,若月楹真只会皮毛医术,方才她要她把脉时,萧沂便会出言阻止。看这情况,莫非是舍不得这丫鬟?

    睿王妃审视了月楹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回浮槎院的路上,月楹忿忿不平地踢着路上的雪。

    萧沂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蓦地出声,“月楹想留在蒺藜院?”

    “当然……不是,世子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舍得离开您。”她要敢一句想,估计活不过明天早上。

    萧沂闲庭信步,“是吗?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月楹犹豫一瞬道,“王妃和善长得又美,一时话多了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话了,忙闭上嘴。

    今日无风,雪依旧很大,萧沂缓缓转过头,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上,发间,嗓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佻,“哦~原来是我不够和善,也不够……”

    “不,您最好看,您很好看,您琨玉秋霜,仙人之姿。”月楹睁大眼睛,努力想让他看见她眼里的真诚。

    萧沂偏爱月白,今日穿的也是月白,站在雪地里的他浓眉秀目,清淡疏朗,任谁看了都不出一个丑字。

    萧沂轻笑出声,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继续往院子里走去。

    月楹轻抚胸口,能不能少问她一些送命题,幸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浮槎院里,月楹以为自己能回房歇息了,萧沂却把她叫去了书房。

    萧沂坐在棋盘面前,“学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检验下成果了。”

    也才不到半个月天!

    月楹走过去,看见他在棋盘上摆了两个死活题,萧沂做了个请的手势,“解。”

    还真教围棋入门啊,死活题在初期时她不知解了多少。月楹刚想落子,猛然想起要藏拙。

    满级大佬屠杀新手村这种事,虽然很爽,但后果是萧沂无穷无尽的怀疑,她掂量了下,还是觉得不划算。

    月楹默默坐下,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

    “这几个题还需要想那么长时间吗?你这些日子都学了些什么?”

    莫名有种回到了时候被爷爷训的日子,月楹不再耽搁,迅速落子。

    萧沂道,“还算有救。”

    月楹咬牙。

    萧沂一连给她出了三十几道死活题,几乎每次都是等萧沂耐心告罄时,她立马做出来。

    萧沂按了按太阳穴,这丫头就是故意在整他。

    月楹又解完三道,偏头看他,故作懵懂,“世子,这样对吗?”

    “对的。可以了,今日就到这儿吧,五日后再来。”萧沂也浪费时间了,他已经确定这丫头一定会棋术,这些死活题对她来根本不是问题。

    “奴婢告退。”月楹想如果以后的考校都是这个程度的题的话,那还挺不错。

    萧沂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棋盘,问燕风,“看出什么来了?”

    燕风看完了全程,“月楹姑娘下棋的水平应该不止这样。”

    “还有呢?”

    燕风想了想,“还有吗?”就看见您一直露出无奈的表情了。

    萧沂丢给他一个眼刀。

    “属下无能。月楹姑娘的身世,属下已经查过数次,甚至连当年接生她的稳婆都找来了,能查到的东西都查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燕风知道萧沂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派去江南的兄弟都开始向他听主子最近到底怎么了。

    其实破绽也不是没有,原身是家中独女,父母疼爱教导她读书写字,但也只是略识得几个字而已,乡下人不懂这个,知道月楹会写字便成了精通文墨,阴差阳错倒是没有露馅。

    “还用你?”因蒸馏装置一事,他又让人去了一趟江南,结果还是一样。每一次他快要对她消怀疑时,她总会露出新的破绽,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故意在整他。

    燕风道,“接生月楹姑娘的稳婆道,月楹姑娘耳后和左胸前各有一颗红痣,您要不……验证一下?”

    萧沂:“想进昭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