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路边的人不要顺便乱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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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鼓捣什么呢, 怎么有草腥味?”明露经过,闻见一股不同于往常的味道。

    月楹道,“给喜宝那丫头做的芦荟膏。”喜宝这丫头不知为何, 一如冬冷风一吹脸就通红, 到了温度稍高的室内脸色也不会恢复反而更红, 并且发痒。

    一发痒喜宝就忍不住去抓, 好好一张脸蛋迟早被她抓花。月楹给她看过了,是皮肤有些敏感, 俗称季节性皮肤过敏。

    月楹把做好的药罐装, 便准备去满庭阁。

    明露提醒道,“外头冷, 记得披个斗篷。”

    “知道。”月楹将自己裹严实才出门。

    满庭阁里, 商嫦与萧汐正围坐着话, “听闻五皇子要与南兴侯府那位定亲了, 五皇子进宫求了一趟陛下,陛下本不同意,但后来还是允了,你猜猜为何?”

    萧汐是来听八卦的, 不是来做题的, 遥着她的手臂道,“快快!”

    商嫦卖关子之际, 月楹进来了。

    “郡主, 商姑娘安好。”月楹屈身行礼。

    萧汐看见她,“给喜宝送药的吧, 她在后头,她那两个脸蛋啊,红得活像猴屁股, 你若再不来啊,她可就没脸见人了!”

    月楹笑道,“她年纪,怕羞。”着就进了里间,是里间,其实也只隔了一道屏风,外面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商嫦继续道,“你知道七年前吕相家的孙女在上元夜走丢之事吧?”

    “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吕相对褚颜如此疼爱,未必没有这个因素在,丢了亲孙女,所以更加宠爱外孙女,求得一些安慰。

    “倘若吕家的亲孙女找到了呢?”商嫦抓了把南瓜子在手里。

    萧汐道,“不会吧,都找了七年了,就这么巧在五皇子与褚颜定亲的节骨眼就找到了?”

    商嫦嗑了个南瓜子,“就这么巧,而且人还是九皇子找到的。”

    这就很微妙,五皇子娶褚颜不过是冲着吕相的支持,若吕家的这位亲孙女找到了,情况便又不同。失而复得吕家必定更加珍惜这位孙女,如果谁娶了她,吕相定会帮扶,倘使这个恰好是九皇子。

    届时亲孙女与外孙女,吕相会帮谁呢?

    萧汐沉吟,“我记得吕家的那位走失时不过三岁,今年也应当只有十岁吧?”

    “年岁怕什么,先定亲不就是了。”

    萧汐撑着下巴,“你陛下知道这事吗?”

    商嫦道,“祖父陛下本不同意,等了两天就松口了。”

    萧汐笑起来,“这是让五皇子吃了个哑巴亏呀!”

    圣旨是他自己求的,再反悔可不成,萧澈的正妃之位注定是褚颜的。

    商嫦数着手里的南瓜子,“你现在谁最气呢?”

    萧汐试探道,“梁向影?”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梁向影真心喜欢的是萧澈,萧汐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叶黎到底是她儿时好友,她见不得叶黎被如此欺骗,告诉了他真相。

    谁知叶黎这个木头脑袋竟她凭空污蔑,萧汐什么也要让梁向影把真实面目暴露出来,是以结仇,连梁向影也误会了她喜欢的是叶黎。

    后来与梁向影的争斗与叶黎的关系已经不大了,纯粹是她看不过眼梁向影的做派。

    梁向影此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将正妻之位让了出去,如今却被告知,她做的牺牲都可能是徒劳,那脸色一定很好看。

    月楹早就给喜宝涂完了脸,只是萧汐与商嫦讨论的事情,让她不好立时出去。

    党争就是这么残酷,闺阁女儿家,都是工具。

    睿王府书房内,燕风恭敬递上一只玉簪,“属下在马车里捡到的,不知是谁的?”萧沂专用的马车坐过的女子也就那几个,并不难猜主人是谁。

    萧沂伸手接过,玉簪玉质温润,状似竹节,他将玉簪收拢在掌心,垂眸道,“你继续。”

    “陛下到底还是更喜欢九皇子一些。”燕风道。

    萧沂正在谱,“何以见得?”

    “他得知了吕家孙女被找到的事情,还给五皇子赐婚,这不是证明吗?”吕家孙女被找到的消息还是他们查到的,萧浴将这件事瞒得很好,若非把人送进京来时露了行藏,连他们也要被蒙蔽。

    萧沂微笑,“萧澈失了条臂膀有些着急了,他要娶褚颜,谁不知道他的是什么主意。这不是明晃晃地对陛下,他肖想帝位已久吗?陛下喜欢有野心的皇子,但不喜欢把野心写在脸上的。赐婚,不过惩大诫。”

    皇帝若真偏爱谁,早就立那人为太子了,东宫之位空悬,根本原因是皇帝对这两位皇子都不是很满意。萧澈急功近利,萧浴自作聪明。

    “人到哪儿了?”

    燕风轻皱起眉,面露难色,“凌风失去消息已经整整两日了。”

    “什么!”

    ——

    月楹背着药篓,提着锄头,上山采药。冰天雪地的,找药更加困难。

    她那日留下的一两银子已经花销殆尽,那汉子实在可怜,他妻子带着还在喂奶的孩子借遍了周围。

    月楹于心不忍,想着帮帮他们,秋晖堂收药材,药材可以抵一部分银钱。

    “什么味道?”

    月楹皱起眉,这条路她之前走过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往气味散发的地方走了几步。

    是血腥味!

    难不成是什么野兽受了伤?

    月楹挪着步子,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她看见前面有个茅草堆,茅草堆上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大团,看不清模样。

    她放缓呼吸,在凑近了些。

    那黑乎乎的东西忽然动了,茅草滑落下来几根。

    月楹看清了,那是个人!

    还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月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月楹道,“在外面冻了一宿,竟然没死,命真大。”也多亏这些茅草了,替他御了些寒。

    月楹以金针护住他的心脉,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环顾四周,根据这山坡上的痕迹不难发现这人是从这里滚落下来的。

    月楹循着痕迹往坡上走,一上坡,铺面而来的是让人几欲作呕的更浓重的血腥味。

    林中横七竖八地趟了数位黑衣人,尸体上都是刀伤,而那人身边正好有一把长刀。这些人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杀的。

    江湖人?月楹猜测着。

    月楹找寻了一下尸体身上,并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好放弃。这种事情报官也没用,反而会给她招来无尽的麻烦。

    月楹将人带回了竹屋,竹屋是邹吏借她暂住的,基本用具一切都有,她积攒的一些家当也放在了这里,在这山脚下。

    虽然无数前辈的经验告诉她,路边的人不要乱捡,但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她始终觉得,自己能穿越到古代再活上一遭,与前世治病救人脱不了干系,就当给自己积德。

    月楹利落地剪去这人的衣服,腹部的伤口从左肋一直延伸到了腰间,皮肉狰狞地翻起。唯一庆幸的是外间温度低,然他的伤口不再流血。肩上,手臂上,甚至脚下都有伤痕,更别提还有数不清的旧伤。

    杀手?护卫?镖师?无论何种身份,多半是与人结仇,遭到追杀。

    治好了人得让他赶紧走,她怕麻烦。

    月楹给他的伤口做了消毒,缝合,上药,包扎。又从药篓里拣了几株药草,还没换成银子倒要先进他的口了。

    月楹煮好了药,灌药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这人深度昏迷,根本张不开嘴。

    她端着药碗,莫名想起从前看过的影视剧里的经典场面,男女主嘴对嘴喂药。

    凭心而论,这男人的长相还不错,五官端正,在大街上也是一眼能看见的人。

    但她日日对着萧沂那张脸,再看这位,确有些不够看了。

    灌药的法子多的是,没必要选哪一种。月楹果断找了根筷子来,在他唇齿间寻了个空档,以后槽牙为支点,撬开了他的嘴,直接灌了下去。

    要这人身体素质确实不错,才过了不久,他的脉象就有了好转,只是失血过多,还太虚弱。

    月楹纠结了一会儿,又给他喂了一颗丸药,这是她新研制的补血丹,里面的药材可不便宜。

    “要不是为了救人……”月楹有些肉疼,忽然摸到了他身上的钱袋。

    月楹自言自语道,“救了人,拿些报酬不过分吧?”

    月楹开钱袋,里面总共有五六两碎银子和一块令牌。

    令牌背面有只奇怪的鸟,鸟眼睛是用蓝色琉璃镶嵌的。月楹掂量了下这块令牌,比一般铁制品要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怎么有些眼熟?”月楹满腹疑问,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是在王府见过吗?

    月楹将银子和令牌都塞进了自己兜,算拿这令牌问问明露,听下这个男人身份,若真是什么危险人物,赶紧远离些。

    服下补血丹,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好转了不少,接近傍晚的时候,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凌风只觉自己被一片混沌包裹,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他被困在一个地方,又冷又饿又渴,嗓子疼得厉害。

    倏然间,干疼的嗓子淌过一阵温热,是水!有人在给他喂水!

    凌风意识渐渐回笼,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呦,醒了。”月楹惊讶于他惊人的恢复能力,即便有她的补血丹,旁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定要昏迷上一两日的。

    凌风张了张嘴想开口话,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月楹看出了他的意图,“你现在还很虚弱,最好别话。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月楹清了清嗓子,“我叫月楹,是个大夫,今日上山采药时遇见了你,我知道你是与人斗受了伤,那里的痕迹我替你清除了。现在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至于你什么身份,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听懂眨两下眼睛。”

    凌风眨了眨眼,原来是个医女,自己也算是命大被冻了一夜没死又遇上了好心人。

    月楹道,“这段时间你可以在这里养伤,但是要付银子,你钱袋里的银子已经抵了医药费,还有些不够。”一粒补血丹至少能卖十两银子。

    凌风看向她,既然看见了银子,想必也看见了令牌,这姑娘知道他是飞羽卫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寻常百姓见了飞羽卫不是退避三舍就是战战兢兢。

    “把药喝了。”月楹问,“能自己喝药吧?”她已经习惯性地拿起了竹筷。

    凌风瞥了一眼筷子,又望见地下还有几根折断的筷子尸体,他瞬间了然,怪不得总觉得后槽牙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