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逢凶化吉

A+A-

    再过两天, 就是出发去两淮的日子了。

    萧沂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老王妃与王妃算去白马寺祈求他此行一路平安。

    同时睿王妃也想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平安顺遂, 她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 萧沂一去两淮, 还不一定何时回来, 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她生产的日子。

    萧沂保证道,“儿两个月必归, 定然要看着母亲平安生产才好。”

    睿王妃笑道, “你有这份孝心,为娘甚是欣慰。此次你可要一同前去, 顺道看看你师父?”

    “要去的。”萧沂每次出去执行艰难的任务, 都会去师父那里测个吉凶。其实未必准确, 只是每次看见卦象凶险时, 他能有时间安排好家中是事情。

    白马寺在城外,睿王府的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好要供奉的东西。

    月楹也被带着去了白马寺。

    月楹吐槽,“您怎么不干脆把我栓裤腰带上?”至于走到哪带到哪吗?王府里不是又暗卫吗?

    萧沂浅笑, “我是不介意,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又把没皮没脸的一面拿出来了,比不要脸的程度, 月楹甘拜下风。

    萧沂又道, “你鬼主意太多,留在府里, 我不放心。”

    月楹:并不是很想听到这样的夸赞。

    睿王妃见他带着月楹,眼珠转了转,没有多问什么。

    上次的事情, 萧沂只是丫鬟碎了名贵花瓶,怕被责罚,一时害怕才逃跑,如今已知道主子谅解了她不会受罚,也真心诚意地道歉了,便轻轻揭过了此事。

    睿王妃又怎会不知这是儿子对外的借口,她也好奇,那丫头究竟犯了什么错,不过萧沂的事情,她向来不会过多问,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连她也不能透露的。

    白马寺是皇家寺院,千年巍峨古刹,站在山门前,扑面而来的是大气磅礴之感。

    白马寺香火鼎盛,极受名门贵妇的喜爱,听闻解签很灵验,更有了怀大师坐镇,这位了怀大师,从承德年间,便入了空门,至今已百岁有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断吉凶,知过往,通未来,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

    月楹本不信鬼神,但她自异世而来,多少相信了些,这世上确实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停马车的地方与大门还有些距离,老王妃与睿王妃坐软轿上去,萧沂步行前往。

    月楹采药经常爬山,这点高度对她来算不上什么。

    她拾阶而上,看见山门口卖东西的,大多都是在卖平安符,木牌什么的,还有些是点心,茶水之类的,类似于后世景点休息区。

    有个平安符花样实在好看,月楹蹦跳着过去问价格。

    摊贩开口便要一两银子。

    月楹捂紧了荷包,景点门口的东西都是最贵的!

    “想要?”萧沂走过来。

    见他穿着不俗,摊贩立马热情推销道,“公子看看,咱们的平安符花样可好看了,送一个给姑娘吧,只要二两银子一个。”

    这贩也太会看菜下碟了,才多久啊,仗着萧沂没听到他刚才报价,就翻了一倍!

    月楹盯着那个平安符看了会儿,这个花纹不难,她记一记,回去让明露给她做一个。

    萧沂已经在掏银子了,“拿一个。”

    贩兴高采烈地拿银子,月楹一巴掌盖在他手上,拽着人就走,“不值,太贵了!”虽这么高的山路拿上来确实不容易,但他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萧沂淡淡道,“我不缺钱。”回去买下了那枚平安符。

    他提着平安符走过来,平安符里只有一枚铜币,比普通的铜钱大一圈,上面有好看的花纹,也只能看看,不能花。

    萧沂将铜币放回平安符里,似是炫耀般的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把它塞在了腰带里。

    就知道不是给她的!

    幼稚!

    萧沂这两天以气她为乐,但他的这种行为,月楹不仅一点儿没生气,反而觉得他是个冤大头。

    要是她摆摊也能碰上这种人傻钱多的就好了。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萧沂不悦起来,“走慢些。”

    月楹回头,又抽什么疯?

    “作为丫鬟,怎么能走在主子前面?”

    月楹堆起假笑,让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世子,您先请。”

    萧沂一马当先,进了寺庙的大门,萧沂嘱咐她,“你在此等候母亲与祖母,跟着她们去祭拜便可。”

    月楹点头答应。

    萧沂走开几步,又回身警告了一句,“不许乱跑。”

    嗯?她还能乱跑吗?

    月楹忽然思考起可行性来,这里不是睿王府,应该没有暗卫,现在喜宝的安危也不用她担心了,好像确实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这里是城外,方圆几里没有人烟,你若觉得凭你自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想跑也可以。”萧沂精准拿捏。

    ……路痴伤不起!

    萧沂走后,月楹就在庙门口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睿王妃与老王妃上来。

    天气逐渐热起来,太阳虽不猛烈,也有些恼人。

    月楹用手扇了扇风,试图给自己带来一些清凉。

    “唉——”忽然传来一声叹气。

    月楹循声看去,在墙角下看见了一个身量未足的沙弥,大约五六岁的模样。

    沙弥的光头圆滚滚的,脑袋上顶着九个戒疤,他摇晃着脑袋,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光头上呼噜一把。

    沙弥揉着肚子,一脸不开心。

    月楹忍住摸他脑门的冲动,问了句,“师傅,为何叹气啊?”

    沙弥抬起脸,一双圆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早上贪睡,被师父罚不能吃朝食,肚子好饿!”

    他面团脸上的两撇眉毛随着他的表情变成了倒八字,不出的可爱。

    月楹心都快被萌化了,这么可爱的家伙也忍心不给他饭吃吗?太不人道了!

    月楹掏出怀里的芸豆饼,这是她早出门为了防止饿肚子带的,还没来得及吃,“给你,吃吧。”

    沙弥眼睛亮起来,添了下嘴唇,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给月楹行了个礼,“多谢女施主。”随即快速拿走了她手里的芸豆饼,生怕她反悔一般。

    月楹见他吃得认真,趁机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

    滑溜溜的,手感真好!

    月楹恋恋不舍算离去,沙弥猛地抬起头,拉住了月楹的衣袖,嘴里还塞着芸豆饼,含混不清道,“女施主,先别走。”

    沙弥拽着她就走,月楹想挣脱还挣不开。

    家伙年纪不大,手劲倒是挺大。

    “师傅要带我去哪?”月楹询问,往后扭着头,她这一走开,万一错过王妃她们怎么办。

    可这家伙也不话,她无法脱身。

    沙弥终于吃完了芸豆饼,手上还有油渍,只见他大大咧咧地往灰色的僧袍上一擦,“女施主,随我来就算了。”

    沙弥走得越来越快,两条短腿飞快地倒腾着,月楹这个大人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他带着人到了后山,后山有一片竹林。

    “师傅,前面没有路了。”

    月楹查看四周,好嘛,都一模一样。

    沙弥弯起眉眼,“有路的。”

    然后带着月楹继续往前走,也是奇了,本看着没有路的地方,在他们靠近时,竟显现了一条径出来。

    径很深,配上这竹林,倒真有几分“曲径通幽处”的意境了。

    月楹扫视了下四周的竹子,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这些竹子在移动呢?

    她摩挲着下巴沉思,猜测这竹林里应该有某种古老的阵法,一般人进不来的。

    这沙弥的步法也是有规律的,不是一昧的往前走,月楹跟着他九曲十八弯的不知转了几个圈。

    “到了。”沙弥抬手一指。

    月楹眺望那边,一个眉须皆白的老禅师坐在前面的蒲团上,老禅师身披暗红锦绣袈裟,精神矍铄,手中捻着一串叶紫檀的佛珠,他面前摆了一个棋盘,棋盘那边还有一个蒲团,似在等候着什么人。

    月楹怔了怔,这是在等她吗?

    沙弥拉着她走过去,“师父,人带到了。”

    老禅师笑笑,“下去吧,做得好。”

    沙弥乐呵呵的就走了,今天师父交代让他去寺门口等人,到时候会有个女施主给他好吃的,然后把人带过来就行,这差事真好,比扎马步轻松多了,还能吃好吃的!

    “请问大师法号是?”月楹行了个佛礼。

    老禅师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了怀。”

    “您就是了怀大师?”月楹吃惊,面前这老师傅就是萧沂的师父,连当今圣上也要叫他一声祖爷爷的人。

    “正是贫僧,女施主请坐。”了怀大师一摆手,请她坐下。

    月楹缓缓坐下来,“您早知我要来?”世人都了怀大师算卦极准,看今天的架势,他也是早有准备。

    了怀大师高深莫测地一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月楹浅笑摇头,“都不如何。”他算卦这么厉害,又知不知道他徒儿正逼着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女施主有烦恼事。”他的是肯定句。

    月楹抬眸,不会吧,还真知道?

    了怀大师道,“女施主,既来之,则安之,世上之事皆有缘法,昔年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坐化,他虽身死,却早登极乐,身死是终亦是始。”

    月楹闻言,心神具震,眼中闪出不可置信。

    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释迦摩尼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活下去,了怀大师借释迦摩尼的经历来暗示她也是有同样经历的人。

    在异世身死,在现世复活,是终亦是始。

    月楹几乎要落下泪来,一瞬间哽咽,“您……您知道我是……”

    了怀大师点点头。

    月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在异世,有一个人认得你,有一个人能懂你心中苦楚,像是漂泊无依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暂缓的歇脚处。

    “大师……我还能……回去吗?”她知道这基本不可能,她只是有些怕,怕这古代的一切,都是她将死之际的一场梦。

    了怀大师道,“女施主已是现世中人,施主广积善缘,遂求得一丝生机。”

    了怀大师的话,给了月楹莫大的信心,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好人终究是有好报的,她要好好活下去!

    行医救人真的救了她自己的命,所以她更要逃离王府,逃离萧沂。

    了怀大师静静地等待她擦干眼泪,“女施主,可否手谈一局?”

    “荣幸之至。”月楹释然一笑,中指与食指夹起棋子,浮现在脸上的是自信。

    —

    萧沂再次转回了原地,他已经在竹林中来回转了两圈了。

    他心里清楚是师父开启了阵法,所以他用之前的方法已经进不去了,师父是故意将他困在这里的,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等待。

    萧沂压弯了一根竹竿,在竹竿上盘腿而坐,静静等待救他的人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脚步声在离他几丈的地方停住。

    萧沂淡笑起来,“圆若,还不出来?”

    沙弥笑嘻嘻地跑出来,脆生生的童音喊了声,“师兄——”

    萧沂足尖轻点,来到他身边,“师父让你来接我?”

    “对的。”沙弥在前面带路。

    萧沂问,“师父有客?是谁?”

    沙弥摇摇脑袋,略带兴奋地道,“不认识,是个很漂亮的女施主姐姐,还给我东西吃呢!”

    “女施主姐姐?”萧沂在心里了个问号,这些年师父深居简出,不曾与俗世中人有什么往来,听圆若的描述感觉师父见的姑娘年纪也不大,这就更奇怪了。

    萧沂满腹疑惑,被圆若带着过去,还未等他们走到,女子欣喜的声音传来。

    “大师,我赢了!”

    萧沂眼神一诧,这声音,怎么会是月楹?

    月楹高兴地都想给自己鼓个掌了,她竟然赢了了怀大师,他可是萧沂的师父啊!大雍棋艺第一人。

    连月楹自己都有些不能相信,她的棋艺不该到了这个地步。

    了怀大师却是一点都不奇怪,欣慰地笑着捋着长须。

    月楹之前与萧沂下棋,或多或少都有些顾虑,与了怀大师却没有,再加上她刚刚得知自己的死而复生的真相,心无挂碍,心境开阔,下棋时思路也更为敏捷。

    趁着这股劲,一下子赢了。

    了怀大师听着脚步声,“来了。”

    “谁来了?”月楹转头,看见萧沂与圆若慢慢走来。

    圆若迈开短腿跑过来,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趴在棋盘上,仔细数着棋子,嘴里念念有词,“一百八十一……一百八十五……女施主,你真的赢了师父,好厉害!”

    他还没见过能赢师父的人呢,师兄与师父下棋,从来没有赢过的。

    萧沂走过去看,看见结果时,心情忽然很微妙。

    有些惊喜,有些不甘,有些困惑,还有一些……自豪。

    月楹站起来解释,“我不是故意乱跑的,是师傅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我知道。”她这样慌忙的解释。萧沂又不悦了。

    了怀大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锦囊,“不言,出了京城再开。”

    萧沂双手接过,“是,师父。”

    了怀大师转而对月楹道,“女施主,你赢了贫僧,自然该送你些东西,这个,权当彩头。”着便将手中的叶紫檀佛珠给了月楹。

    月楹拿在手里,很清晰地闻见了叶紫檀独有的香气,这串佛珠颗颗都被盘得发亮,甚至有玉化的前兆,定然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

    了怀大师道,“不可推辞,此物与女施主有缘,记得时刻带在身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萧沂。

    萧沂低下头。

    月楹只好接受,这串佛珠是珠串,月楹将它绕了两圈缠在手腕上,大正好。

    了怀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双目合上,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萧沂与月楹识趣的告辞。

    月楹跟着萧沂走了一段路出去,有些不确定地问,“您认识路吧?”

    萧沂漫不经心回了句,“我不是你。”师父已经将阵法关闭,他是能走出去的。

    杀人诛心!

    月楹握紧粉拳,念珠串的穗子一晃一晃。

    萧沂视线落在她手腕上,提醒了一句,“这串念珠不可显露于人前。”

    虽能记得这串念珠是他师父东西的没有几人,但被人瞧见总归是不好的。

    月楹拢了拢衣袖,遮盖严实。

    萧沂还是不懂,为何师父要送东西给月楹,尤其还是这串念珠。

    这串叶紫檀,是他八岁那年,遇到了一棵叶紫檀树,串珠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是他亲手磨的,他做好后送给师父,这些年师父也一直都用着。

    师父收下这念珠时,便只是暂收,他并非此物的有缘人。

    八岁的萧沂似懂非懂,问师父,“明明是徒儿送您的东西,您怎么就不是有缘人了?”

    了怀大师只笑笑,“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懂了。”

    萧沂沉吟,缓慢地挪着步子,有些他不想承认的事情,似乎冥冥中早已经注定。

    等看得见出口了,身边之人脚步轻快,笑容洋溢。

    萧沂苦笑着摇了摇头,师父这次恐怕算得不准,有缘又如何?她从来都是变数。

    两人回到寺中,睿王妃与老王妃都已经求完了签,正要去解签。

    老王妃问,“见过你师父了?”

    萧沂颔首,“已经拜见。”

    萧沂陪着两人去解签,老王妃求的是全家平安,签文不好不坏。

    王妃求的是阖家安乐与此胎顺利生产,那解签的老和尚看了许久都没什么,愁眉不展,看了眼睿王妃,又再看签文。

    “怎么,签文不吉?”睿王妃被老师傅的神情弄得有些紧张。

    “师傅但无妨。”她有心里准备,高龄生产本就危险。

    老师傅摇晃着脑袋道,“请夫人再求一签。”

    睿王妃照做,又从签筒里摇了一支签出来,老师傅看见第二支签时,紧锁的眉头展开,“夫人,您的第一支签确实不吉,然凶中有吉,还有转机,所以我让您再求第二支,第二支是大吉之像,意思是您会遇见一位贵人,替您消灾解难。”

    睿王妃松了口气,忙问,“此贵人身在何处?”

    “不可,不可。”老师傅道,“只能赠您八个字,心怀坦白,言行正派。”

    “心怀坦白,言行正派……”众人都默念了一遍这八个字。

    表面上的意思像是让睿王妃言行举止都光明磊落一些,更深一层的意思,却是看不出来。

    月楹从前只觉得这些哑谜的师傅都是神棍,见了了怀大师之后,她莫名有点相信了。

    也理解了这些老师傅为什么话都神神叨叨的,的太清楚,别人会觉得可怕,这些玄而未玄正好。

    萧沂与月楹动身去两淮的那一日,明露忧心忡忡地交代,“世子若来硬的,你也别太抗拒,你不过她的。”

    月楹:……持续无语中。

    “你若不想有孩子,记着事后喝避子汤。”

    考虑的真是太周到了,活脱脱一个不放心的老母亲。

    睿王府的人一路送到城门口的十里亭,萧汐与商胥之都来送行。

    “大哥,你早些回来啊,祖父祖母爹娘和我,还有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都会想你的。”萧汐一脸的不舍。

    萧沂摸了把她的鬓发,“多大人了,大哥只是出个远门而已,又不是不回来。”

    萧汐吸了吸鼻子,“你从前都是在京城,也没出过远门啊!”

    眼见她要哭,萧沂忙轻声哄了几句,又嘱咐商胥之,“我不在的日子,照看好汐儿。”

    商胥之乐意之至,“应当的。”

    等在一旁的萧澄看着他兄妹和睦,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刺眼,他母妃身份地位,在宫里从就是个透明人,他母妃没有生育其他子女,他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宫里的人又惯会拜高踩低的,那些个姊妹,与他从来都不亲昵。

    他忽的有些嫉妒萧沂,催促了句,“快开船了。”

    萧沂应声,与萧汐和商胥之告别。

    “郡主,胥之兄,你们怎么在这?”马蹄声达达,有一队人马路过长亭,领头的是个衣着光鲜的俊俏公子,出声招呼的也是他。

    商胥之看见来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邵兄。”

    邵然下马走来,显然与商胥之是熟人,“不知这位是?”他问的是萧沂。

    商胥之为他介绍,“这位是郡主的兄长,睿王世子,正要动身去两淮。”

    又对萧沂介绍道,“邵然,邵公子,芝林堂的少主人。”

    “邵公子,失敬。”萧沂抱拳。

    邵然高兴道,“见过世子。世子也去两淮,真是巧了。”

    “邵公子也去?”

    “是,芝林堂在两淮的分店出了些事情,有些急事需要过去处理。”

    商胥之冷不丁道,“邵公子既然着急,便赶紧动身吧。”

    萧沂敏锐的察觉到,商胥之不是很喜欢这个邵然。

    他们虽都行商,但应该不是竞争对手。

    萧沂再看一眼,发现邵然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萧汐,他勾唇浅笑。

    商胥之也很苦恼,他与邵然本泛泛之交,不上交好也不上交恶,那一日与萧汐上商府时,撞上了来与商胥之洽谈适宜的邵然,也不知为什么,邵然对萧汐似乎是一见钟情了,老是听她的消息,即便知道对方是郡主之后,也丝毫没有放弃想法。

    商胥之对他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