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谢宝扇摸了一下珊瑚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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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宝扇摸着珊瑚冰凉的双手,她见她浑身颤抖,从暖壶里给珊瑚倒了一杯热茶,瞧着她喝了半盏,方才问道,“出了甚么事,你别急,慢慢。”

    珊瑚惊魂未定,她一把抓住谢宝扇的手,声音沙哑的道,“姑娘,我在章先生的宅子里看到老爷的厮江南了。”

    谢宝扇一楞,诧异的道,“你怕不是看错了吧?”

    珊瑚摇头,认定就是谢之华的厮,她道,“我原先也只当自己看错眼,后来再三看了几遍,真是江南呀。”

    珊瑚的话无疑像是一记闷雷,得谢宝扇头昏脑涨,她怔了一下,给珊瑚续了一杯茶,轻声道,“别慌,你把去章宅的经过细细给我讲一遍。”

    回到家里看到姑娘,又一连喝了两杯热茶,珊瑚仿佛有了主心骨,她镇定下来,道,“我和李嬷嬷到了章宅,并未见到章先生,是她府上的婆子招待我们在偏厅吃茶,据那婆子,章先生有客,不便见我们,我们没当回事,正在闲聊之时,我透过偏厅的东窗看到月亮门那里站着一个厮,恍惚有些眼熟,那厮在和丫头话,我难免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竟发现他是老爷身边伺候的江南,和他话的丫头是章先生常带来府里的茉儿,我看他二人相处熟稔,显然是早就相识的。”

    谢宝扇听到这里,插嘴问道,“他二人可曾看到你?”

    珊瑚想了一下,道,“想来是没有,他俩了几句话,就一同穿过月亮门,往内宅去了,隔得有些远,我也听不清他们了些甚么话。”

    谢宝扇沉默片刻,又问,“李嬷嬷呢,她有没有看到江南?”

    “没呢。”珊瑚道,“李嬷嬷只顾和章宅的婆子话,压根儿没往别处看。”

    谢宝扇四肢渐渐变得冰凉,珊瑚是不会胡话的,她越想越震惊,整个人几乎都坐不住了,今日是章先生的生辰,老爷的厮却在章先生的家里,那老爷自然也在,章先生为此特意请了一日假,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要接待老爷。

    珊瑚看到谢宝扇脸色苍白,担忧的望着她,谢宝扇怔了半晌,回神问道,“你在章宅还见到别的人了么?”

    珊瑚低头思索片刻,道,“我走的时候,特意问那婆子,刘婶子几时来的,那婆子竟回道,刘婶子并未来过,按理她比我们早出门,合该比我们先到章宅,章家的婆子竟没见到她,难不成刘婶子没把几位姑娘的贺礼送去?”

    “她不敢!”谢宝扇沉声道,“刘忠家的显然是奉了太太的命,并未去章宅。”

    谢宝扇疑惑了几年的事情,终于阴差阳错被解开了,原来,章素青不光和太太严氏是旧识,她和老爷谢之华亦关系匪浅,这就得通,为何老爷一个帖子,就能请得动章素青,这么些年,章素青进出信国公府,从来不曾拜见当家主母,而严氏似乎对此并不见怪。

    这事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家里几个姑娘定然是不知情的,大哥和大嫂子呢,还有那几个姨娘呢?

    她呆坐了半日,对珊瑚道,“你去了章宅,太太不得会找你问话,你可想好如何应答?”

    珊瑚刚刚平复的心,立时紧紧揪起,要是没答好,闹不好要丢了命。

    她急得团团转,道,“姑娘,依你我该如何答话呢?”

    谢宝扇低头思索片刻,告诉珊瑚,“除了隐去见到江南一事,别的照实罢。”

    她把如何应对,一一教给珊瑚,珊瑚记在心里,谢宝扇神情严肃,她道,“珊瑚,这事你知我知,自此以后烂在肚子里,再不要对第三个人提起。”

    珊瑚进府后,见多了内宅勾心斗角的事,心知这其中的厉害,她忙不跌的点头,主仆二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珊瑚问道,“我听鹊儿,甘太太来了,还把姑娘请过去作陪,姑娘没事吧。”

    “无需理会,一个蠢妇罢了。”谢宝扇冷笑道。

    二人在屋里了半日话,不久,谢宝珠从甘姨娘屋里回来了,珊瑚出去听几句,听闻甘太太已经出府,临走前,她特意去拜见严氏,甘姨娘挺着肚子也跟去了。

    稍晚,严氏院里有婆子过来,谢宝扇原当她是唤珊瑚去问话,谁知那婆子只问珊瑚可曾回来,得知她已回府,便走了,多余的话竟一句也没问,如此一来,倒让谢宝扇隐隐不安。

    一眨眼,又到了章素青来上课的日子,早上,谢宝扇到东院请安,昨夜谢之华宿在上房,她进屋时,谢之华和严氏正在商议春节祭祖,再过不久就要进入腊月,府里陆续要操办起过节的事,信国公府家大业大,除了嫡系长房,其余旁支偏系更多,每年大祭祭,规矩多事情杂,要操劳的地方太多,况且无数双眼睛盯着国公府,但凡稍有差池,就要沦为他人的笑柄。

    谢之华看到来请安的谢宝扇,扭头对严氏道,“那抱厦若是收拾好了,就叫她姐妹们尽早搬进去,省得拖到明年。”

    屋子是早就拾掇干净了,严氏叫秋云拿来黄历,道,“大后日就是好日子,既是如此,就定在这日搬家。”

    他夫妇二人话时,谢宝扇的目光落在谢之华腰间,那里系着一个崭新的荷包,荷包绣着幽兰照水的花样儿,底下着两个平安结,章素青教了她几年的女红,这荷包的针法和配色,谢宝扇几乎一眼就认出是她的手法。

    谢之华爱兰,显然章素青也是知道的,她送给他亲手所做的荷包,他俩除了有私情,谢宝扇再想不出还能有别的关系。

    “扇丫头。”严氏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谢宝扇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望着严氏,严氏问道,“去年你房里的雪云配了人,如今身边只剩珊瑚一个大丫头,眼看一二年,她也该到了配人的年龄。”

    她提起珊瑚,让谢宝扇忍不住凝神屏气,生怕下一刻,严氏就把珊瑚发配出府,随后,就见严氏又道,“因着没有合适的人选,一直不曾补人进来,这回搬到抱厦,就给你房里再添两个人,你心里可曾有中意的?”

    谢宝扇心头一顿,道,“我都听太太的。”

    谢之华不管这些事,那严氏了几个人选,有谢宝扇知道的人家,也有谢宝扇不知道的人家,正在商量时,外面有婆子道,“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立时,谢宝镜,谢宝瓶和谢宝珠先后进了里间,谢宝镜看到谢宝扇,笑盈盈的道,“又是二姐姐最早。”

    行礼问安之后,严氏招手让谢宝镜坐在她身旁,道,“我和老爷正在给你们搬家的事,你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谢宝扇巴不得早日搬去和姐妹们同住,她道,“前些日子陆陆续续的收着,只要太太选好日子,就能搬了。”

    严氏又扭头对底下站着的三个庶女道,“若是有要添置的东西,发人告诉我,我着人给你们准备。”

    还不等三位姐妹话,谢宝镜抢先道,“我要靠北的那几间屋子。”

    严氏戳着她的额头,嗔道,“大的姐姐和的妹妹没选,你倒先挑上了,不许这样。”

    一旁的谢之华捻着胡须,道,“镜儿平日爱读书,就把那几间屋子给她,那里光线好,平日用来读书写字再好不过。”

    严氏本就是随意罢了,连谢之华都准了,她自是不会再多言劝阻。

    谢宝镜抬头望着谢宝扇,道,“二姐姐,我帮你也选好了屋子,就挨着我住,前面还有一处敞轩,闲暇时咱们或是做活计,或是话,倒是个好去处。”

    谢宝扇笑着点头,她道,“你好,那必然就是好了。”

    谢宝扇巴不得早日搬进抱厦住,相比而言,谢宝珠却不大情愿,她住在甘姨娘的院里,离着严氏的上房远,不必时时受严氏约束,再一则,谢宝扇和谢宝镜与她不合脾气,谢宝瓶病歪歪的,两人也无话可,如今她们把好的住处挑走了,日后还有她甚么好日子?

    想到这里,谢宝珠委屈巴巴的瞅着谢之华,道,“老爷,我不想搬到抱厦住。”

    谢之华正在喝茶,他听了她这话,撩起眼皮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姨娘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让谢宝珠忍不住心头一慌,她低下头,嘟嚷道,“不干姨娘的事,我是想着姨娘身子不便,想留下来陪着她。”

    谢宝扇瞥了她一眼,在老爷和太太的面前使性子,太太要是弹压不下她,信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也不用当了。

    果然,严氏和蔼的道,“五丫头,有孝心是好事,不过你姨娘身边有人伺候,你人儿帮不上忙,等到日后你姨娘生产,她要照顾你,又要照顾的,岂不是越发操心。”

    她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况且姑娘们大了,原先体谅你们年幼,有亲娘看顾,自是比婆子丫头更细心,如今成大姑娘了,再混着一起住,恐要人笑话呢。”

    严氏三两句话就让谢宝珠语塞,内宅的事是严氏在理,谢宝珠又不比谢宝镜得宠,就见谢之华不以为意的道,“你们太太得有理,听太太的安排。”

    他这话完,谢宝珠再不敢言语。

    姊妹四人在上房待了半日,谢宝扇回到自己的房里,珊瑚迎上来,她道,“我听鹊儿,这两日就要搬到抱厦?”

    谢宝扇点着头,她道,“太太已经看好日子了,就是后日。”

    她们房里人手少,珊瑚当即就要找人包收捡,谢宝扇拉她坐下,道,“这且不忙,太太自雪云走后,咱们房里一直没添人,想加两个人进来,你是怎么想的呢?”

    这事比搬家更要紧,果然珊瑚满脸慎重,眼下还不知严氏要把谁家的姑娘送进来,她想了一下,道,“这几年鹊儿也叫姑娘调/教出来了,她在咱们房里当差四五年,也该更进一步了,不如把她提上来?”

    若是把她提上来,二等丫头就空出一人,严氏送来的人,正好就补鹊儿的缺。

    “鹊儿也不错,把她放在房里,总好过那些不知底细的。”谢宝扇道。

    只是这事还需禀报严氏,因此谢宝扇和珊瑚并未先跟鹊儿提及,就怕严氏另有安排,倒叫她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