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元宵节过后,京城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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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元宵节过了,京城各府大大的宴会渐渐停歇,谢宝扇总算能喘口气,这日,她在屋里看书,刚翻了几页,珊瑚领着严氏屋里的可云进来,道,“姑娘,可云姐姐来了。”

    谢宝扇有些诧异,往日来传话的多半是些丫头,可云是太太屋里的一等大丫鬟,自秋云出府,太太越发看重她,她平日轻易不出东院,今日怎会有空闲这儿来?

    可云随着珊瑚进屋,她上前问安,谢宝扇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姐姐是个忙人,有话只叫丫头来跑腿就是,如何亲自来了?”

    可云是家生子,老子娘是庄子上的管事,她长着一张圆脸,性情温和,处事公道,比谢宝扇略长几岁,因此谢家的几个姑娘见了她都要称呼一声姐姐,去年她已经许给严氏的陪房郑松家的儿子,只是还不曾过门,听成婚后,她依旧会在严氏房里当差。

    可云笑道,“太太有话要,我怕丫头不清楚,少不得自己来一趟。”

    谢宝扇听了可云这话,不免也认真起来,她端正身子,问道,“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她二人话时,珊瑚端来茶水,可云拿出一封帖子,道,“今早章宅的婆子送来请帖,是章先生请姑娘过府聚,太太问姑娘得不得闲儿,若是要去,太太就发人到章宅去回话,好给姑娘准备马车。”

    谢宝扇接过帖子,上面是章素青娟秀的字迹,自去年腊月放假,她就再没见过章素青,她想了一下,问道,“章先生可请了别的妹妹?”

    “几位姑娘都请了,可不巧得很,舅老爷身子不适,明日三姑娘要陪着太太前去探病,四姑娘懒怠出门,五姑娘听三姑娘和四姑娘不去,也推不去。”可云道

    她的舅老爷乃是严氏娘家的亲哥哥,如今的户部侍郎严守中,只是其他几个姊妹们都不去,谢宝扇一个人出门,多少有些没意思。

    可云见谢宝扇面色犹豫,笑道,“二姑娘想去就去,横竖是章先生,又不是别人家,太太了,正月里不拘着你们。”

    谢宝扇见此,道,“那我便去章宅看看先生。”

    可云含笑点头,她送完请帖,并未立时就走,反倒不慌不忙的喝起茶,一连喝了半盏,谢宝扇见她似是还有话要,道,“姐姐怕是不止来送帖子的吧?”

    可云一笑,道,“果然瞒不过姑娘。”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道,“甘太太来了,此刻在东院里给太太请安,太太请姑娘一起过去话。”

    谢宝扇一顿,拿着的帖子似乎有些烫手一般,她慢慢把请帖放在桌上,一声不吭,只盯着帖子上的字迹发呆。

    可云见她不作声,也默默不语,过了片刻,珊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给可云续茶,问道,“姐姐,好端端的甘太太见我们姑娘做甚么?”

    可云看了谢宝扇一眼,她眼神带着些许怜悯,甘家配不上二姑娘,她这个丫头都看得出来,可是放眼整个信国公府,有谁能为她做主呢,老太太不管事,老爷倒是不赞同这门婚事,不过甘家的孝敬从来没有断过,老爷还能坚持多久呢?

    看到这主仆二人,可云难免有些同情,她道,“姑娘不必多心,甘太太就要见姑娘,太太推不过,姑娘去应应景就回来吧。”

    谢宝扇把请帖交给珊瑚收好,她道,“太太既这么,那我就去见见甘太太。”

    她叫珊瑚给她找见客的衣裳,可云亲自服侍她换衣,谢宝扇一边梳洗,一边问道,“东院的秋云自出府后,可曾回来过?”

    可云笑道,“我替她多谢姑娘惦记,正月初十那日,她进府来给太太请安,前不久许了人家,婆家是她一个远方亲戚,都是知根知底的,太太赏了东西,听中秋后就要出门子,我们姐妹们好了一场,只怕到时她出嫁不得相送,因此也送了贺礼添妆。”

    秋云受她们连累,被严氏发走了,好在不是胡乱拉出去配人,倒让谢宝扇和珊瑚心里能有稍许安慰。

    不久,谢宝扇换好衣裳,可云左右端详,忍不住感叹,信国公府五位姑娘,就数二姑娘相貌最是同众,难得的是气质端庄,比三姑娘这个嫡姐也不差分毫。

    今日风大,珊瑚给谢宝扇找出一领玄色锻金斗篷,又备上手炉和袖套,她问,“我陪姑娘一起去?”

    谢宝扇摇头,她道,“不用,你留下看家,叫银环跟着我。”

    珊瑚喊来银环,送她们一行人出门。

    到了东院,进到里间,谢宝扇看到严氏坐在炕上,下首是甘姨娘和甘太太,她双眼低垂上前问安。

    严氏慈爱的笑道,“扇丫头,到炕上来坐。”

    谢宝扇脱了斗篷,上炕坐到严氏身旁,严氏指着甘太太道,“这是甘太太,甘姨娘娘家的嫂子。”

    “知道,先前在姨娘屋里见过。”谢宝扇轻声道。

    甘太太笑着插嘴,“我没有女儿,上回看到二姑娘一见如故,这才想请姑娘过来话,还请姑娘不要觉得唐突。”

    甘姨娘扭头对她嫂子道,“二姑娘善解人意,必不会见怪的。”

    她姑嫂俩话时,谢宝扇只笑不语,严氏也闭嘴不言,甘姨娘和甘太太话无人应答,脸上渐渐带了讪色。

    这时,丫头重新送上茶水点心,谢宝扇见送来的干果里有严氏爱吃的松仁,便安静的剥了一碟松仁,放到严氏手边,甘姨娘拿眼瞅着谢宝扇,似笑非笑的道,“二姑娘就是有孝心,怪不得老爷和太太时常称赞。”

    谢宝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笑着对甘姨娘道,“五妹妹也有孝心,上回在太太面前,要照顾姨娘的身子,都不想搬去和我们姊妹同住呢。”

    甘姨娘嘴边的笑意僵住,先前为着姑娘们搬住处的事,五姑娘当众驳斥严氏的话,事后她被谢之华斥责了一顿,怪她没有教好五姑娘,连着好些日子,谢之华不去她的院里。

    甘姨娘假笑一声,她道,“五丫头就是心眼太实诚,眼下离太太近了,平日也能叫太太多教教她。”

    谢宝扇看着甘姨娘冷笑,跟她掐尖要强有甚么用,还不是事事受太太掣肘?

    她二人了半日机锋,才见严氏淡淡的对甘太太道,“不是我自夸,我们府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好的。”

    甘太太接过她的话,恭维的道,“谁不是呢,依我来看,只有国公府才能教出这样的好孩子,倒不知将来谁家会有这样的好福气。”

    罢,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太太,我那哥儿,自前面的儿媳妇走后,家里给他相看了无数的姑娘,总没合心意的,如今他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都没有,我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好不焦心。”

    甘太太起儿女婚事,谢宝扇一个闺阁女孩不便在场,她红着脸,对严氏道,“太太,我去找可云姐姐话。”

    严氏道,“别急着回去,中午留下来陪甘太太吃饭。”

    “是。”谢宝扇应道,朝着甘姨娘和甘太太微微颔首,便走出去了。

    谢宝扇在东院留了一日,那甘太太用过中饭,便要告辞回家,走前,她对严氏道,“大太太,我那孽障不成器,捐了个芝麻官儿,二月初二这日,家里请了一班戏,想请太太和姑娘们过去乐一日,就怕大太太你不赏脸。”

    严氏早就听闻此事,她回道,“二月初二我要陪老太太去庙里上香,或许不得空,到时叫儿媳妇领着姑娘们登门恭喜。”

    甘太太原也不指望严氏能亲自到场,这会子听严氏要带着姑娘们去,乐得喜笑颜开,她和严氏道别,拉着谢宝扇的手再三称赞几句,自出了信国公府。

    次日一早,谢宝扇换好衣裳往东院请安,夜里下了一场春雪,雪不大,屋瓦上薄薄的落了一层,因要去章宅,谢宝扇带了鹊儿和银环,另有两个嬷嬷,她走出抱厦时,谢宝镜也穿戴整齐带着丫头们出门,谢宝扇道,“你这是要去舅舅家?”

    谢宝镜点头,不无遗憾的道,“可惜得很,要不是去看舅舅,我就能和二姐姐一起去看章先生了。”

    姊妹俩着话,便进了东院,昨夜谢之华歇在上房,这会儿她正陪着谢之华用饭,用完早饭,严氏进屋更衣,谢之华坐在炕上,他问谢宝扇,“我听你太太,你要去章先生家里。”

    谢宝扇回道,“正是,先生特地下了帖子,倒不知是为何这般郑重。”

    谢宝镜叹气道,“偏巧遇着舅舅病了,我还从没去过章先生家呢。”

    谢之华嘴角噙了一丝笑,低头吃茶。

    谢宝扇笑了一声,她道,“正月一过就开学,到时还怕见到不到章先生?”

    两人话之时,严氏已换好出门的衣裳,外头的马车早就备妥,一行人出了仪门,一个往严府去了,一个往章宅去了。

    只谢宝扇,到了章宅,章素青已等在二门,她穿着一身半新的青衣,身旁带着丫头茉儿,门口的元宵灯笼还未撤下,章宅只有她一个主子,再加几个老仆,显得极为冷清。

    谢宝扇和章素青问好,章素青眼见谢宝扇神色之中带了一丝忧郁,她并未多问,挽起谢宝扇的手,道,“我备了好茶,你有口福了。”

    师生俩人进了内宅,谢宝扇一路走来,四处量,这宅子虽比不得国公府占地宽广,但也颇大,足有三进,章素青住在一处绣楼,绣楼收拾得干干净净,处处透着精致优雅。

    进屋后,却见东窗下的炭炉正在烧水,章素青让谢宝扇坐在暖炉前,她洗了手,给谢宝扇泡了一盏茶,问道,“甘家的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