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谢宝扇端着茶杯的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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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宝扇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手背,顿时,她白皙的手背被烫的通红,章素青不及多问,连忙叫婆子寻出药膏,并问道,“可曾烫到了?”

    她怔怔的摇头,婆子已拿出三黄膏,章素青用簪子挑了一些,涂抹在谢宝扇的手背,一番手忙脚乱,烫伤的地方除了有些刺疼,别的并无大碍。

    章素青净了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她道,“甘家如今四处扬言,他家已定了一位侯门公府的女儿做媳妇,只等看好日子就成亲,甘太太近些日子又频繁出入府上,我只怕你心里再没成算,就叫她坐实了这门亲事。”

    她虽末明,谢宝扇亦知章素青嘴里的这个她,是指太太严氏,谢宝扇咬着下唇,道,“昨日才见过甘太太,过些日子太太还要我们去甘家恭贺甘大爷官运亨通。”

    章素青皱着眉头,她道,“我叫人稍微听了甘大爷的人品,不堪得很,那样的人如何嫁得?”

    她不信严氏事先没听过甘义的人品,即便如此,她仍旧愿意结这门亲事,无非是甘家许了好处。

    谢宝扇身不由已,她低声道,“太太他好,那他便是好了。”

    沉默了片刻,章素青道,“我有一个主意,不知你以为妥不妥当?”

    谢宝扇吃惊的看着她,她是当真没想过先生会对她的终身大事这般上心。

    章素青不等她回话,道,“我今年向你们老爷和太太告了假,要去游学一年,你同我一道去吧。”

    世家公子常有结伴游学的,却从来没听哪家女学生去游学,她摇了摇头,平静的道,“太太不会答应的。”

    章素青笑了,她道,“只要你愿意去,我就能动你家老爷。”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一句,“还有你们太太。”

    谢宝扇沉思许久,她看着章素青,道,“先生,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甘家一心想攀附信国公府,别游学一年,就是游学三年,甘家也情愿等,事实上她和甘姨娘没有区别,但凡在信国公府一日,终归是仰人鼻息,在严氏手下讨日子。

    “二姑娘,兴许这帮不到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去多多见识外面的天地,哪怕有一日你真的被迫嫁入甘家,这一年的自由也是难能可贵的。”章素青道。

    谢宝扇目光坚毅,道,“先生,我是绝不会嫁给甘家的。”

    章素青对谢宝扇道,“二姑娘是有甚么主意吗?”

    谢宝扇笑了一下,道,“我想入宫做女官,只是还没想好如何跟老爷和太太开口。”

    “女官?”章素青坐在谢宝扇面前,她道,“二姑娘,姑娘家在世,终归嫁人生子才是正途,

    事情尚有转机,你何需走这一步?”

    她拒绝甘家,便是拂逆严氏,除了入宫做女官,谢宝扇再想不到别的出路,她看着章素青的眼睛,道,“先生,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是将来老爷和太太不同意我入宫,请你帮我情。”

    她知道章素青对谢之华非同一般,她只盼谢之华能听得进章素青的话。

    章素青注视着谢宝扇,她道,“真到了这一日,我一定尽力帮你。”

    谢宝扇向她道了一声谢。

    两人不再话,谢宝扇在章宅呆了半日,吃过午饭,随行的婆子早早就来催她回府,章素青亲自送她出门,她道,“二姑娘,走好。”

    谢宝扇看了章素青一眼,上了马车,离开章宅。

    回到信国公府不久,严氏和谢宝镜也回来了,谢宝镜得知章素青告了一年假要去游学,甚至听章素青邀请了谢宝扇,但是被谢宝扇婉拒,不禁忿忿的道,“先生好偏心,怎么只邀请二姐姐,我也想去游学呢。”

    姊妹俩人起此事时,谢之华和严氏就在旁边,严氏瞪了谢宝镜一眼,道,“哪儿都有你,你一个姑娘家不安份呆在内宅,却总想着出门,这成何体统?”

    谢宝镜不服气的道,“先生怎么能去云游呢?”

    严氏道,“先生是先生,你是你。”

    罢,她冷淡的对谢宝扇道,“并非我章先生的不是,她向来特立独行,自己云游也就罢了,只是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万万不可异想天开,想着甚么游不游学的事?”

    她语气里暗含警告,谢宝扇连忙低头,站了起身,一旁的谢之华见严氏责怪她,重重的将茶碗放在茶几上,道,“这跟扇丫头何干?章先生不过是有此提议而已,谢家的女儿,许不许她出门游学,还不是由你这个当家主母做主。”

    谢之华听到严氏在姑娘们面前非议章素青,心里便一阵不自在,而严氏眼见他维护章素青,脸色微沉,道,“我何曾在怪扇丫头?”

    谢之华冷冰冰的道,“那便是在怪章先生了。”

    这夫妇二人起了口角,皆是阴沉着脸不作声,慌得谢宝扇和谢宝镜不知所措,这时,门口的可云朝着她二人招手,谢宝扇和谢宝镜不敢多留,悄悄退出里间,可云见她俩不安的模样儿,安抚几句,道,“不碍事,姑娘们请先回吧。”

    出身世家的人脸面第一,谢宝镜从来不曾看到老爷和太太起争执,她红着眼圈儿,道,“老爷和太太都在生气呢。”

    可云笑着道,“牙齿和舌头尚且有磕碰的时候呢,老爷和太太是夫妻,偶尔争论几句,隔日就会忘了。”

    可云吩咐婆子丫鬟送两位姑娘回屋,路上,谢宝扇自责的道,“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老爷和太太也不会动怒。”

    她把错处揽在自身,倒让谢宝镜心里过意不去,她长吁短叹几声,道,“不怪二姐姐,原是我不该在太太面前先提章先生,我分明知道她不喜欢章先生的。”

    谢宝扇扭头望着谢宝镜,严氏厌恶章素青,她一向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连谢宝镜这么粗心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谢宝镜见谢宝扇目光惊奇,只当她被吓到了,她道,“虽然太太不,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先前我问过太太和章先生有甚么过节,太太不肯。”

    谢宝扇道,“这是大人的事,不该我们管。”

    谢宝镜很敬重章素青,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她道,“我只怕太太明年不叫先生来教我们了。”

    谢宝扇心道,这恐怕由不得严氏,就算内宅归严氏理,老爷要请章素青来做先生,就算是严氏这个当家主母,也无可奈何。

    不过此事原本不为人知,便是谢宝扇也是无意撞破,她对谢宝镜道,“横竖今年先生是不会教我们了,这些事自有老爷和太太定夺,我们就不要多想了。”

    谢宝扇无精采的道,“二姐姐的是。”

    姊妹二人默默不语,一同回到抱厦,各自回到屋里。

    果然如可云所言,夫妻没有隔日仇,过了几日,谢宝镜看到谢之华像往常一样来东院,太太也待他恭敬,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不想这日,谢宝扇正在屋里绣花,就见谢宝瓶满脸是泪的进来了,她的丫头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谢宝扇见她几乎哭成泪人儿一般,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珊瑚也跟着进屋,谢宝瓶不肯,她睁大眼睛望着谢宝扇只管掉泪,谢宝扇把丫头们都发出去了,扶着谢宝瓶坐下,道,“有人欺负你了?”

    屋里没有别人,谢宝瓶忍不住哭出声音,她问道,“我听姨娘,你要嫁给甘家?”

    “秦姨娘告诉你的?”谢宝扇问道。

    谢宝瓶哭道,“婆子们都甘大爷不是良配,你不要嫁给他。”

    她这般天真,却是一心为她着想,让谢宝扇眼眶一阵发酸,她道,“我不想嫁又能如何呢?”

    谢宝瓶呆住了,她总算想起她们的亲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我……”谢宝瓶站起来,她道:“我去求太太。”

    “站住!”谢宝扇喝住她,谢宝瓶停下脚步。

    谢宝扇心一软,不忍对她重话,她拉着谢宝瓶坐下,道,“你去做甚么呢,太太要是因你求她几句就改了主意,我早就求她去了。”

    谢宝瓶抓住她的手,又道,“那我去求老太太,老太太一定能为你做主。”

    “宝瓶。”谢宝扇直视她,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太太主管内宅,她只要动老爷首肯,就算是老太太也不会反对的。”

    “可是老太太上回还梅姑爷不该送梅表姐进宫去为他博前程。”谢宝瓶道。

    谢宝扇笑了笑,没有话。

    谢宝瓶茫然若失,谢宝扇心疼的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我会没事的,你别为我担心。”

    正月一过,转眼到了二月初二,甘家设宴请客的日子,谢宝镜本就看不上甘姨娘和谢宝珠母女,一听要去给甘家捧场,推不去,严氏便带了她陪同老太太去上香,最终是严氏带着谢宝扇,谢宝瓶并谢宝珠姊妹三人前去赴宴,甘姨娘临近生产,自是去不成的。

    甘家本就暴富,如今有了官身,派场摆得十足,宴席上不泛名门望族,那甘太太脸上几乎笑出褶子,就见她像只蝴蝶,穿梭在各家有头脸的女眷身边,幸而她忙得脚不沾地,谢宝扇倒不必费神去应付她。

    在甘家玩了一日,严氏和谢家几位姑娘用完晚宴才回府,马车经过长街时,临街的酒家二楼站着一个身影,他目送谢家的马车,直到马车不见了,仍然望着那个方向。

    这时,他身边的护卫道,“殿下,回去吗?”

    那人回身,正是那日在庵里的怀王李善,他放下手里的酒杯,道,“回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家,翻身上马离去。

    从甘家回来没几日,谢宝扇像往常一样,早早来东院请安,坐了半日,有管家媳妇来找严氏回话,谢宝扇这才准备回屋,她刚走到门口,就听两个婆子道,“快去回禀太太,怀王府发人来了。”

    听到怀王府几个字,谢宝扇停住脚步,朝着那几个婆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