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没过两日,谢宝扇得到信……

A+A-

    没过两日, 谢宝扇得到来信,人牙子选好几处宅子,以供她选取, 一处在城北,地方稍微有些偏僻,三进的大宅子,离信国公府有些远,地方却是极好的,价格也算合适。另一处在西市,带门脸儿的二进宅子,房屋许院虽略微紧促, 胜在地段好,可自住, 也可出租,只是价钱偏高, 卖主还不肯轻易让价。

    谢宝扇犹豫不绝之时,少不得和李嬷嬷起此事,今日刚下一场秋雨, 谢宝扇和李嬷嬷难得松散半日, 李嬷嬷得知她要置办宅子,便道, “你又不住,置产而已,自是选那地段好的,一年租出去,少也有几百上千两的进项。”

    谢宝扇一听李嬷嬷这话有理,笑道, “我年纪轻见识浅,能知道甚么好歹呢,幸而有嬷嬷提点,要不准得被人诓骗。”

    李嬷嬷笑着道,“明儿去看屋,我叫人替你去瞧瞧,倒不必你亲自去跑一趟。”

    有可靠的人去相看,谢宝扇也安心多了,她笑道,“多谢嬷嬷,这再好不过了。”

    她置产一事尚未跟家里的老爷和太太过,原本是想过一年半载,等尘埃落定再,李嬷嬷听完她的算,道,“这是对的,倒不是我成心挑拨,你如今在宫里当差,虽是亲生的爹娘,也得留一手才好。”

    谢宝扇低头微笑,并不话,李嬷嬷似是想起一事,道,“我那日听到你和喜闲话,起云州土地肥沃,可惜无人耕种,大片的田地荒芜,可有这事?”

    李嬷嬷特意提及此事,谢宝扇便放下手里的茶盅,认真道,“其实也不拘云州,燕州和肃州一带,亦有大片未经开垦的良田,我曾和家里的老爷太太提过一回,他们只嫌太远不好理,我就没再多嘴。”

    信国公府的庄子多在中州一带,离京城不远,看管庄子的都是世仆,每年一出一进的收支,刚好个平手,可惜家里人不肯开拓,一味的守着祖产过活,谢宝扇苦于手头无钱,没有得用的心腹人,依她来看,这几年年景好,边关还算安宁,在北边置地大有可为。

    李嬷嬷道,“我偶然听你起此事,于是和娘娘提过一回,娘娘已派人往北边去查看,若真有赚头,不得娘娘就会在北边置地。”

    谢宝扇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的话,李嬷嬷竟会认真记在心里,还为此向皇后娘娘禀报。

    李嬷嬷看她吃惊的神情,道,“到底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眼光也长远,你跟着我给娘娘盘账,也是知道的,娘娘那几个铺子,倒有一半是亏损,先前你问我,铺子既然亏钱,为何不收掉?哪有那么容易啊,娘娘的体面,底下人的生计,岂能一句话断就断。”

    谢宝扇虚心受教,她道,“嬷嬷老练周到,我还有得学呢。”

    李嬷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家大业大的,不开源节流如何行?娘娘的意思是北边若真有前景,索性就把那亏损的铺子收掉,再把人发去看守庄子,这多少算是一条活路。”

    谢宝扇想不到杨氏已派人去看了,问道,“娘娘的人走了多久?”

    李嬷嬷掐指算着日子,道,“差不多有十来日了。”

    谢宝扇低头沉思片刻,道,“嬷嬷,这是个巧宗儿,不瞒你,这一两年,谁家府上过日子都不容易,我有心想让我家老爷和太太去分一杯羹,就怕被误会我们是在跟娘娘争利,不知娘娘是个甚么意思?”

    她想从李嬷嬷口中探一探杨氏的口风,李嬷嬷笑了笑,道,“北方数不尽的土地,咱们娘娘又能置多少呢,全凭各人的本事。”

    谢宝扇心知,还不等派去的人回来,京里的那些人家便会闻风而动,此事全凭一个先机,只晚几日,就落到人家后头去了。

    “你们老爷和太太不是不算往北边置地吗?”李嬷嬷道。

    谢宝扇笑着道,“有皇后娘娘在前,老爷和太太会心动也不一定,这事我先叫人给家里带话,去不去的全看他们。”

    一壶茶见底,喜回来了,她把雨伞立在墙角,拍拍肩上的水珠,道,“我回来了。”

    谢宝扇见她嘴唇冻得发乌,叫外头的宫女再沏来一壶热茶,不一会儿,宫女送了茶水进来,喜喝了半盏,方才觉得周身暖和起来。

    此前,李嬷嬷发喜给进宝送吃食,喜道,“进宝的身子已好多了,他还问嬷嬷,何时能回来当差呢。”

    起这事,李嬷嬷禁不住发愁,谢宝扇见她为难的样子,和喜对视一眼,李嬷嬷放下手里的茶盅,道,“进宝这事把我难住了。”

    谢宝扇和喜默不作声,随后就听李嬷嬷道,“咱们在皇后娘娘跟前儿当差,这成日在坤安宫进进出出,进宝冲撞了太子殿下,日后就不便再跟着我,只是他跟了我一场,我心里实在舍不得他。”

    屋里安静下来,喜和进宝一起长大,两人平日时常斗嘴,这会儿听李嬷嬷不要进宝了,顿时眼眶通红,低头看着地面的石砖。

    过了一会儿,谢宝扇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嬷嬷若是舍不得,就叫进宝先避一避,等过一两年,太子殿下忘记此事,再把进宝要回来。”

    李嬷嬷道,“畅音阁的孙总管他那里差人,我们是老相识,进宝若是过去,人家也肯照拂他。”

    商量了一阵,正殿的宫女传话,是皇后娘娘请李嬷嬷过去话,李嬷嬷带着喜去了,谢宝扇闲坐半日,不知该干些甚么,仍旧回屋盘账。

    几日之后便是秋祭,起,李嬷嬷带着谢宝扇前往正殿给皇后娘娘请安,刚走到中庭,太子和太子妃的仪仗进到坤安宫,李嬷嬷领着谢宝扇立在一旁行礼,那李恒在谢宝扇身旁停下,他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拖着长长的语调道,“早听人你从云州回来了,竟一向没见到你。”

    谢宝扇垂下双目,回道,“殿下辅佐圣上政务繁忙,臣女微末之身,殿下没留意到实属正常。”

    李恒的目光移到太子妃梅靖身上,道,“孤若没记错,你们还是嫡亲的姑表姊妹吧。”

    梅靖道,“殿下得是,上京后,臣妾就住在信国公府,那时姊妹住吃住一起,感情十分要好。”

    他二人话时,谢宝扇抬眼飞快的看了一眼太子和太子妃,大半年不见,太子眼底的戾气愈发阴沉,太子妃梅靖的身形相较过去也更为消瘦,他们分明新婚燕尔,谢宝扇却并未在他们身上看到一丝喜气。

    她在看太子妃时,太子妃恰巧也在看她,二人视线相交,太子妃只朝她轻轻颔首,并未多发一言。

    李恒笑了两声,道,“来是亲戚,太子妃初来乍到,难免寂寞,谢女官往后闲了,尽可到东宫来找太子妃叙话。”

    谢宝扇低声道,“是。”

    了几句话,李恒带着太子妃入内向皇后娘娘请安,李嬷嬷和谢宝扇在殿外等候,半晌,太子李恒出来,太子妃却被皇后娘娘留下了,李恒走后,太监宣李嬷嬷和谢宝扇入内。

    她俩进到里间,太子妃坐在皇后娘娘杨氏的下首,一番请安,杨氏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有宫女给李嬷嬷搬来绣墩,李嬷嬷向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梅靖告了一声罪,落座后道,“老奴是来给娘娘送秋祭的账本。”

    谢宝扇奉上账本,杨氏随意翻看几页,温和的道,“你入宫有些日子了,宫里的庶务也该学着理,尤其是各处的账目,心里需得有数,李嬷嬷是跟着我的老人儿,有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她。”

    梅靖低头道,“儿臣谨遵母后的教导。”

    罢,她又对李嬷嬷道,“日后有叨扰嬷嬷的地方,在此先行谢过嬷嬷了。”

    李嬷嬷起身还礼,道,“老奴不敢当。”

    杨氏摆手让李嬷嬷坐下,李嬷嬷见她面有倦色,道,“娘娘这几日可是没歇好?想来是操持宫务太过劳累,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杨氏朝着她一笑,道,“因着秋祭的事,连着几日没睡好,秋祭过后,接着又是秋狩,一桩接一桩的,就没个清闲的时候。”

    谢宝扇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她眼底发乌,似是有心事,这不免让她想起前几日听来的闲话,秋祭时历来就有给王宫大臣分发胙肉的旧俗,往年第一份胙肉总会分给太子,其次是有功劳的大臣,今年给太子分完胙肉,第二份肉却是赐给二皇子府上,并且相比过去更加丰厚。

    圣上此举是否无心不得而知,杨氏和太子心里肯定不痛快,要不然又为何会寝食难安?

    李嬷嬷道,“宫里一年到头都是如此,娘娘的身子最要紧。”

    杨氏扶着额头,疲惫的道,“今年的秋狩比以往盛大,后宫有头有脸的嫔妃皆会随行,介时坤安宫的事情就要交给嬷嬷了。”

    “老奴必定尽心尽力。”李嬷嬷道。

    杨氏和李嬷嬷话时,太子妃安静听着,并不随意插嘴,杨氏对太子妃道,“你是第一回秋狩,一应的起居都需提前点好,莫要闹出纰漏,免得惹人笑话。”

    梅靖回道,“儿臣省得了。”

    那杨氏早就派了嬷嬷前去东宫指点,只因近来诸事不顺,不免多嘱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