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太监传话后,怀王李善……
太监传话后, 怀王李善昂首阔步走进殿内,他身穿石青色蟒纹朝服,目光炯炯有神, 落在他身后一步距离的是王妃徐绮儿,夫妇二人走到近前,一齐向李商行礼,李商让他俩平身,并道,“赐座。”
立时,有太监引着怀王和王妃落座,自始至终, 怀王都不曾看过谢宝扇一眼。
去年废太子谋反,怀王平乱有功, 李商十分器重他,他与怀王夫妇叙了几句话, 便道,“你和王妃成亲已有两三年,为何还未曾有喜讯传来?朕像你这个年纪, 已有皇子和公主了。”
李善回道, “臣弟惭愧,岂敢与皇上相比。”
李商似是想起徐绮儿身子病弱, 不好生养,于是道,“过些日子,朕给你挑些知书达理的女孩,只望你早日生下世上,绵延皇室子嗣。”
李善敬了李商一杯酒, 回道,“臣弟先行谢过皇上。”
闲话几句,二皇子李忆携带着皇妃康氏来了,他们刚到,端王夫妇带着世子和世子妃也一同前来,那世子妃和皇后同为寿安侯府杨家的女儿,此前寿安侯府险些被废太子连累,世子妃提心吊胆,只怕夫家嫌弃她,所幸李商免去寿安侯府的罪过,那世子妃方才敢在人前走动。
直待所有人来齐,先有舞乐助兴,一曲过后,李商执起酒杯,座下的人一起举杯,李商看着皇室的宗亲,道,“朕久不见你们,心中甚是想念,恰逢皇子满月,特地召唤各位一起进宫同聚。”
他微微停顿,对李善道,“怀王更是千里迢迢从云州赶回京城,你这份儿心意,朕和容嫔都会记得。”
他有意提到谢宝扇,台下坐着的人神色微妙,李善站起身,道,“皇上喜得皇子,臣弟理应前来祝贺。”
着,他满饮此杯,李商也同饮一杯。
殿里的气氛又一片欢欣,不久,皇子醒来,李商满脸春风得意,他对乳娘道,“把皇子抱给大家看看。”
那乳娘依言把皇子抱去给众人看过,临到怀王面前,皇子嘴巴一撇,张嘴哭了起来,乳娘轻轻哄了几声,皇子反倒越哭越厉害,一时,大殿里回响着他震天的哭声,那乳娘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李怀伸手从乳娘手里接过皇子,他低头盯着襁褓里哭成一团的人儿,不轻不重的拍着他的后背,皇子的哭声渐渐停了,睁着泪蒙蒙的双眼望着怀王。
坐在一侧的淑皇贵妃康氏笑盈盈的道,“这孩子倒跟怀王相生呢,怀王一抱,就不哭了。”
李善把孩子递还给乳娘,他视线扫过谢宝扇,又看了康氏一眼,转动着手指上的兽头戒指,漫不经心的道,“本王是皇子们的皇叔,皇子们除了皇上,自然跟本王最亲近。”
他素来眼高于顶,并不把淑皇贵妃看在眼里,完,还不等康氏话,李善又对李商道,“臣弟从是皇后娘娘抚养长大,这样的盛宴却不见皇后娘娘,还请皇上允许臣弟稍晚去看望她。”
大殿里寂静无声,那康氏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位居皇贵妃,在后宫等同于副后,后宫嫔妃谁也不能提起杨氏,人人都只当那杨氏死了,谁知怀王却偏偏要在这样的场合提到她。
李商的神情微沉,众人窥他神色,不敢作声,这时,二皇子李忆道,“怀王叔,今日是皇弟满月喜宴,怀王叔何必在此时提起这个人呢。”
“这个人?”李善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对李忆道,“废太子虽带累了皇后娘娘的贤名,她也是大邺朝名正顺言的国母,我听二皇子这语气,皇后娘娘竟像是提不得似的。”
李商虽不见杨氏,可杨氏毕竟是他的发妻,他也从未下旨废后,众目睽睽之下,李忆不敬皇后,李商面露不悦,对李忆道,“皇后乃是你的嫡母,你因何言词无状?”
康氏心头一紧,拽紧手手里的帕子,唯恐李商动怒,二皇子李忆起先有些慌乱,随后道,“儿臣并非对皇后娘娘不敬,只是废太子逼宫诛杀三皇弟和四皇弟,今日乃是皇弟的满月宴,起皇后娘娘,难免就会想到废太子,儿臣不想父皇坏了兴致,这才有此一。”
李商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道,“罢了,你坐下吧。”
康氏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只怕李善多事,暗地瞪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李善漫不经心的回看她,康氏连忙收回视线。
李商又对李善道,“你也坐下吧,皇后身子不便,你能去看看她也好。”
李善和李忆二人一同坐下,谢宝扇见李商脸上并无笑意,柔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虽不得赴宴,不如下赐几道菜,以示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恩宠。”
李商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此甚好。”
他叫来文冬,赐了一道肚肺乳鸽汤,一道卤炖炙鸭,一道山药脍肉圆,一道木樨银鱼丝,并让文冬亲自送去坤安宫,康氏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铁青。
文冬去后,舞乐重新上场,昭阳殿一片喜庆,宴席将半,谢宝扇离席到不远处的兰音殿更衣,谢宝扇净手后,银环端来一杯醒酒汤,道,“娘娘要用一些吗?”
谢宝扇摆手,她本来就没饮多少酒,在昭阳殿坐了半日,神思时刻紧绷,难免有些疲乏,她靠在榻上闭眼神养,问道,“孩子呢?”
银环回道,“还在昭阳殿,有乳娘照顾呢。”
照顾皇子的乳娘们是李嬷嬷寻来的,皆是稳妥踏实的人,再过几日她就要搬离坤安宫,所幸有杨氏交付给她的人手,这一年以来,她虽在养胎,却并未闲着,借着杨氏旧日的人手,慢慢提拔了几个心腹,到时迁宫之后,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叫人钻了空子。
她歇息片刻,外边一阵晌动,原来是怀王妃徐绮儿来了。
二人四目相视,彼此颔首示意,徐绮儿笑着道,“云州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容嫔娘娘。”
世事难料,徐绮儿实在料想不到她竟会与谢宝扇有相互见礼的一日,这人原本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入宫做了女官,家族犯事后一跃成为妃嫔,竟还诞下皇子,徐绮儿不得不承认她过去有些看此人。
谢宝扇笑着回道,“可不是,我也以为今生再难见到王妃。”
她俩了几句闲话,李商身边的宫女来请她回席,谢宝扇和徐绮儿了一声招呼,率先带着人返回昭阳殿。
回到昭阳殿,宴席已近尾声,舞乐退下,李商对座下的众人道,“前几日,礼部为皇子呈上几个名字以供选用,朕已为皇子选定‘恪’这个字。”
端王举杯道,“旧书容止严恪,须眉甚伟,皇上为皇子选了个名字,足见对皇子的期盼,臣敬皇上一杯。”
李商饮下酒,笑着道,“还是端王懂得朕心。”
至此,宴席已毕,众人起身恭送李商,随之,各人散去,那谢宝扇带着皇子,亦回到坤安宫。
劳累了一日,谢宝扇回宫后,瞧着乳娘哄孩子睡下,便梳洗一番也睡下,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听到孩子的哭声,这原是常事,今夜孩子却啼哭不止,谢宝扇喊着银环的名字,却不听银环应声,谢宝扇见此,披衣起床,她走到外间,只见银环睡得极沉,谢宝扇推了她几下,也不见她醒来,门外守夜的两个太监也睡得鼾声大震,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谢宝扇后背一凉,睡意全消,她不敢叫嚷,手里拿起一个花瓶,来到隔壁,此时,孩子的哭声已渐渐停了,谢宝扇站在门口,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孩子,屋里点着灯,谢宝扇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竟是怀王。
她楞在原地,直到李善开口道,“进来吧。”
谢宝扇走进屋里,她见几个乳娘都已睡死,便知这是李善动的手脚,谢宝扇很快回神,她道,“深夜人静,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李善并未话,他只将已经睡着的婴儿放回摇篮里,转身看着谢宝扇,讽刺的一笑,道,“你你不愿做偏房继室,如今却还是成了他的妾室。”
谢宝扇面无表情,她道,“王爷夜探坤安宫,就是为了来羞辱我吗?”
李善一步步走近,他站在谢宝扇面前,俯视着她,道,“不,本王是在笑自己。”
谢宝扇闻到李善身上隐隐带着酒味,皇宫门禁森严,没有特许,等闲人不得留在宫里过夜,她不知他是如何躲过侍卫,因此道,“坤安宫外有众多耳目,为免惊动皇上,殿下快些离开吧。”
李善将谢宝扇逼到墙角,他伸手捏着谢宝扇的下巴,压低声音道,“你贪慕权势,不肯屈居人下,因为本王求不了你们谢家的人,所以你才会甘心把自己献给他,对不对?”
谢宝扇满脸涨得通红,她挣扎几下,道,“殿下,你醉了,请你放开我。”
李善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眼底微红,看向谢宝扇的目光满是怨恨,低沉的声音道,“我会让你后悔你今日的选择”
谢宝扇吃疼,她猛然推开李善,李善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谢宝扇冰冷的声音道,“真到了那一日,也是我自作自受,殿下大可不必可怜我。”
李善凄惨一笑,他用手指着谢宝扇,最后转身出门,谢宝扇看着他在月下跌跌撞撞的背影,慢慢滑下身子,跪坐在地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