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蔓蔓

    一天过的很快，晚上两个人没有赏月，夜晚降温，邱允岚就辅导林汀写作业。

    一开始林汀还信誓旦旦地自己今天一定能好好完成，结果才做完数学就跟焉了似的，瘫在桌子上咬笔。

    邱允岚正在给他整理错题，见他这副模样不忍心，揉了揉那细软的头发，柔声道：“我帮你写？”

    “不要！”林汀倏地坐起来，“我自己来。”

    “这么努力啊？”

    “必须的，就是需要充会电。”林汀支颐着脑袋，冲着他抛媚眼。

    邱允岚无奈，凑上去亲了他一下，“这样可以了？”

    “可以，太可以了。”林汀满足地又开始提笔奋斗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甜滋滋地做完作业，然后洗澡上床睡觉。

    日子过得很滋润，很惬意，即使没有明确的身份，但也八九不离十。

    第二天成绩公布，林汀语文和英语都拿了高分，理科却刚卡及格线。

    不过好在周测不是月考，也只公布前100名的成绩，林汀捂着卷子不给别人看，也不算太丢人。

    只是这更加让他有了好好学习的决心，看着红榜上甩了第二名几十分的人，跟了兴奋剂一样回去给邱允岚报喜报。

    同学们见怪不怪，林汀满脸自豪。

    这是我同桌考出来的。

    未来男朋友就是这么优秀！

    这也是邱允岚第一次感受到考高分的喜悦，在林汀身上感受到的。

    晚自习的时候，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天空被乌云密布，像是布满了油墨的画，层层叠加的壮观美感。

    雨势渐大，教室里充斥着疲倦沉闷的气息，青春洋溢的少年们个个无精采地听着老师孜孜不倦地讲课，白炽的灯光是满天阴云里的唯一色彩。

    熟悉而又令人期待的铃声响起，迫不及待的走读生蜂拥出教室，在门口连连叹息。

    “雨下这么大了，就算淋雨跑回去，球鞋多半也废了。”

    “就是啊，刚刚还着呢。”

    “不知道我妈有没有来接我。”

    “多大人了还要妈妈接，羞不羞？”

    “没人接就别在那柠檬酸啊，自个淋雨去吧！”

    “淋就淋，反正今天没有穿我那双有詹姆斯签名的限量球鞋！”

    ……

    林汀咬着笔帽思考一道几何数学题，听见吵杂也忍不住分散了心，瞧见了门外走廊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哟，这不是那个蔓蔓吗？

    他忽然想起来，邱允岚收了别人的情书，没有给答复，令人误会了。

    百分百是来找邱允岚的了。

    两个人习惯了最后走，顺便帮值日生擦个黑板什么的，邱允岚还在刷一套老师特地为他准备的试卷，并没有被喧闹声扰。

    卷翘的睫毛时而垂下，时而抬眼转移目光，被窗外的风吹得微颤，像一只在雨夜中奔波的漂亮蝴蝶，想带回家藏起来。

    林汀咬着唇想了想，怼了怼邱允岚的手肘，声问道：“邱允岚，下雨了，你带伞没？”

    邱允岚的笔尖刚落卷，被这么一撞，在试卷上划了一道与漂亮字迹格格不入的线条。

    “带了……”

    邱允岚也不生气，把卷子收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快速整理文具，“怎么了？想回去了？”

    林汀按住他的手，坏心思在心里击鼓作响，摇摇头，“不着急，你再写写。”

    邱允岚瞥见门外。

    女孩的头发一看就是精心理过，上了一天的课也不见乱，脸上还戴着淡淡的妆容，特地换了一套私服，校服把书包塞得鼓鼓囊囊，她捏着书包的带子，羞涩地站在门口看脚尖。

    邱允岚顿悟了林汀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摊开卷子写。

    让女生等着确实不好，但邱允岚对这世间所有的怜惜之心和同理心，都给了林汀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着实无法分给旁人半点。

    林汀也不动笔了，撑着脑袋看他做题。

    白玉般的手规范地捏着笔，在空白草稿纸上列出复杂的公式，撇开那看不明白的「天文」，还是特别赏心悦目的。

    等邱允岚一套卷子做完，林汀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天如墨洗，比刚才还要暗了几分。

    校服也掩盖不住他们挺拔的身姿，走在零散几人的走廊上，异常显眼。

    林汀戴着黑色的帽子口罩，活像个酷哥儿。

    借着昏暗的灯光照着从严祈昊那儿顺来的镜子，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撩了撩刘海，心：真是帅爆了。

    “邱允岚！”林汀用胳膊撞了身边的人一下，见有人看过来，又声自恋地问道：“我帅不帅？”

    这时候换成严祈昊肯定得拍手鼓掌，吹得天花地坠，然后林汀再你来我往地商业互吹一波。

    然而邱允岚并不会，他只会无视，或者无聊。

    林汀半晌没听见邱允岚的回答，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他的答案。

    被林汀默认为不会开口的邱允岚：“挺可爱……”

    林汀猛然抬起头，刚准备瞪邱允岚，就被他一胳膊搂进了怀里。

    “看着点路，要踩空了。”罢，邱允岚放开了他。

    林汀红着脸，喋喋不休地跟邱允岚纠正男生不能用可爱这个词形容，然而邱允岚并不听，跟孩赌气一样连了好几遍可爱。

    气得林汀想揍他又下不去手。

    两人下楼梯，迎面撞上来个娇的人。

    “邱允岚同学。”

    这个叫法，也只有那个蔓蔓了。

    邱允岚驻足，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一点。

    如玻璃珠般的漂亮眼睛被灯光照得散发出色彩肆溢的光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化为了一片冰如寒泉的死寂。

    唯有眼尾的淡淡粉红，随着睁眼闭眼鲜活展现。

    林汀不悦地在口罩下吐舌头。

    面对情敌，要什么男人风范？

    不过邱允岚都没话，那他就更只能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了。

    “我没有带伞，我们可以一起走吗？”蔓蔓的目光看向邱允岚手里的那把伞，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汀何曾被如此无视过，动了动嘴皮子想要点什么，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更想听邱允岚会什么。

    毕竟是他收情书惹出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自己给他理。

    “我不喜欢你。”邱允岚直截了当，大概是内心还有一丢丢的良心在作祟，他低声垂眸道歉，“对不起……”

    蔓蔓愣在原地，哑声道：“那，那你为什么收我的情书，那么多人给你，给你送，你却只收过我的，这不是喜欢，那这是什么？”

    她的眼眶愈来愈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蓄起转，欲要落下，我见犹怜。

    看得林汀也有些余心不忍了。

    毕竟是个满怀期待和春心萌动的女孩，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大胆地追求所爱，这是鲜少有人有勇气做到的。

    他了解邱允岚是一个多么直白坦诚的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越是如此，会伤得这个女孩更深。

    林汀轻轻叹了口气，待邱允岚话前夺过他的伞，塞进了蔓蔓手里。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林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扣扣搜搜地抽出一张，递给她，“别难过了，擦擦吧，早恋不好。”

    蔓蔓抹了抹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拿着纸慌张跑走了。

    林汀心里千感万叹，转而骂邱允岚是渣男了，玩弄人家姑娘感情，但心里也些许庆幸邱允岚也是喜欢自己的。

    否则今天在这里哭的人，指不定得是他了。

    “你把伞给她了，我们什么？”邱允岚倚着楼梯扶手，表情冷峻。

    他并不是很想淋雨，并且那个蔓蔓明显是有伞的，只是想耍心机跟他共一把罢了。

    他都看见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来的伞把手了。

    “淋雨呗。”林汀白了他一眼，“你都把人家弄哭了，还算让人家淋着雨回去？”

    邱允岚嗤笑一声，不是很想理他。

    林汀不乐意了，邱允岚这态度明显是找架吵。

    “什么意思啊你？我做的还不对了？你惹得桃花债，我帮你料理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用表情嘲讽我。”林汀把口罩用食指勾下来，愤愤地瞪着他。

    “那我谢谢你。”邱允岚更不乐意跟他吵，只能迈步往外走，试图躲避林汀的言语攻击。

    林汀跟着他，继续道：“不是我你，你那样也太伤人家心了，对不起管什么用，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渣男！一点真情实意都没有……”

    前面的邱允岚忽然停住，林汀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脊背，鼻子生疼。

    刚准备骂人，邱允岚就转了过来，认真地看着他，“是不是我过去答应她的表白，然后一起伞回家，你就不叨叨了？”

    他也有些委屈，自己拒绝了追求者，竟然还要被喜欢的人没心没肺地数落。

    不自觉地就出了气话。

    “放屁，有种你试试？”林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揉着鼻子骂人，“我是那个意思吗？你以后要是不接别人情书能有这么多事？”

    他酸劲儿还没过呢，邱允岚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他又想了想自己收情书那会，理直气壮瞬间消失了，语气软了下来。

    “行了啊，这事翻篇了，我就酸你两句，大不了给你酸回来。”他顿了顿，又张牙舞爪道：“以后再敢接别人情书腿给你断，谁也别想接。”

    邱允岚揉着他的脑袋，轻声：“好……”

    最后是叫司机来接的，其实邱允岚很早就不叫司机来接他放学了，喜欢一起跟林汀走回去，或者是载着朋友骑自行车。

    回到家的两个人，还是照旧吃饭，做作业，然后洗澡睡觉，日子并没有因为插曲发生实质性的影响。

    没过一段时间，那个蔓蔓又出现了。

    一模一样的情书信纸包装，一模一样的地方，只是这次被表白的人，换成了林汀。

    “林汀同学，我，我喜欢你。”蔓蔓跟她的名字截然不同，一点也不慢，换喜欢的人速度快得不能再快了。

    “从，从上次你给我塞伞的时候，我对你动了心，其实以前在网上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帅。

    但是明星出现在现实生活里，总是有距离感的，不过从那次就变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

    这次换成邱允岚满脸不爽，林汀嗫嚅道：“对不起……”

    然后蔓蔓又哭着跑走了。

    邱允岚忍着窃喜调侃他，“渣男？都把别人弄哭了。”

    林汀想揍邱允岚的心思，再次冒出了头。

    回班的时候，严祈昊还拉着他调侃。

    “这是把兄弟墙头挖了？这么有魅力呢你，教教我呗？”

    林汀笑着骂道：“滚蛋……”

    邱允岚还是照常拉着林汀翘课，有时候是一节两节，有时候是一下午。

    林汀没再问过，邱允岚也没再解释，两个人的行为渐渐在学校里起了一些风言碎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听不见。

    一个是习惯了被人议论，一个是根本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林汀觉得邱允岚讲题比老师讲要好理解多了，老师讲题目的时候，多少会带点林汀以前没接触过的专业术语。

    而邱允岚是完全按照他可以理解的来，怎么通俗易懂怎么讲，即使林汀没弄懂，也会耐心地再摸索一种更能让他明白的方法。

    秋天过了一半，林汀才感受到萧瑟的寒冷。

    从教学楼走向操场的道两侧，种满了两排银杏树。

    枯黄的银杏叶被风刮得胡乱洒落，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金黄地毯，走在上面，整个人就好像也印刻上了秋的痕迹。

    林汀捡了一片自己认为最漂亮，形状最规整的银杏叶，夹进了邱允岚的书里。

    的扇形加上细长的叶柄，并不占地方，他是偷偷摸摸想给邱允岚一个惊喜。

    浪漫纯真的人，喜欢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所爱之人分享。

    希望看见所爱之人的笑容，然后再放心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可是直到晚上，邱允岚都没有开过那本书，林汀不禁有些失落。

    邱允岚见他神色厌厌，以为他是困了，就早些让他休息了。

    林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希望快点看见邱允岚看开书本，惊讶的表情。

    一定会又有趣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