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现世·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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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戏其实是我为一位心上人所作的,本以为今生和他再无相见之日了,不过上天垂怜,见到他虽已物是人非,但是他还活着,对我来已经是最好的了。”
“一番深情,理应交由值得的人。”
“他值得,我只要看着他安好便够了。我这一副残躯,也不知还能够在这世上停留几日。”
“林公子必是福大之人。”
“那便多谢公子吉言。公子家住何处?在下改日定当上门拜访。”林山海其实心里已经描绘出了一个大致的范围,那天在酒楼沈梓锡也出现了,一切不会那么巧合的。
“拜访倒不必了,我过几日就会搬离此处。我家那位气,所以就此一别吧。”
林山海知道这样对他们都好,他和他的家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被灭门的悲剧,便就不应该再和他、沈梓锡、简潮等人牵扯任何关系。只是林山海有时会想,当初那么好的机会,如果他的身子不羸弱,如果他身上没有背负整个家族的人命,如果他能够再坚定一点带他走,像沈梓锡那样无所顾忌地为他付出,那他们应该会成为人人羡艳的一对。他可以让他慢慢地对自己敞开心扉,接受自己,过上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
但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离开时沈梓锡的那个眼神林山海一辈子都不会忘,那像是野兽在嘲讽他对自己掌中猎物的觊觎,简直是不自量力。不过林山海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
陶疏站起来,意欲再明显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连茶也还没有上,芸怕陶疏摔着,扶着他。
林山海无奈一笑:“那最后在下还是想再问一次,公子能否告诉我你的名讳?”林山海私底下探过,但是无奈他这里离仙宗实在是太远了,消息闭塞无法得知。并且他曾经也求助过封柳,但是封柳明确指明了就算是为了林家也不要再调查下去,因此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林山海叹了口气,更多的是对这命运的妥协:“公子保重,愿你一生福顺。”
“林公子也是。”陶疏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他和林山海重逢完全在意料之外,也算是是一种缘分吧,不过之后还是不要遇见的好,任何人和他待在一块儿貌似都没有什么好事。
不过通过和林山海交谈的这几句来看,陶疏倒是没有再听到林山海咳嗽了,话的气力也强了不少,身体应该养好一些了吧。可惜他现在不是天阴体,否则倒还是可以再放点血给他,就当做是临别礼物。
二把茶端上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林山海一个人了,顿时有些无措。林山海道:“这茶留着给我喝吧,别浪费了。”
却听外面突然响起姑娘的叫喊:“夫人!”
这声音林山海才听过,印象深刻。外面人声本就嘈杂,但是这姑娘的声音尤为尖锐。
林山海没有任何犹豫望向窗子外面,可是现在是石榴节的游行,人太多了,只看见了那个丫头红艳艳的衣裳,却没有见到她口中的夫人。
“快安排人去找这个雅间刚刚点茶的那位公子!”林山海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人长得好看,寻找起来应该不是特别麻烦。
“东家,其实的有一话不知该不该讲,就是那位公子吧,好像是哪个春楼里的花魁,当初也是红极一时、艳名远播,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哪位大爷赎去了。”
花魁?他的那副新身体是花魁的。
“马上,马上派人去找!”
这石榴节陶疏可能不清楚,但林山海是知道的,这里的女子都普遍排斥那些青楼楚馆的人,并且每年专门为了石榴节而来的外地人非常多。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他怕陶疏会被人认出来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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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疏和芸走散了,他眼睛又看不见,只好顺着墙摩挲着慢慢走,试图先找个人流不那么湍急的地方。
“这不是那哪里的花魁吗,我以前还见过呢,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看这衣服扮,是榜上谁了吧。”
“啧啧啧,不知道谁真的会给一个楼里的瞎子赎身。”
……
陶疏不知道自己此时走到哪儿了,但是他听到周围嘲笑议论他的声音越来越多。陶疏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皱着眉将自己全身靠在墙上,他无法判断此时有几个人在。
突然,陶疏感到自己的脸被碰了一下,他厌恶地拍开了那人的手。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烈,当初……啊!你谁啊你,你干什么?”男人爆发出一声惨叫。
陶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熟悉的声音响起时,陶疏怔在了原地。
“他已经走了,你没事吧?”
温柔而疏离的语调,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这是陶疏一辈子都无法拜托的噩梦。他记起了自己被囚禁时的绝望,记起来那个人平淡冷漠却和恶魔一般的语调,记起了自己的愚蠢。
心跳像是停止了跳动一样,陶疏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他的额头出了一层虚汗。此时陶疏全身都表现出对他的防备和抵抗,敏感地可怕。以致于那个人虽然只是想要伸手扶一扶他,却让陶疏脑里的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了。
就算看不见,陶疏还是分辨地出,这绝对不是沈梓锡装出来骗他的,这就是本人,是简潮!他来了,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隐藏于心里最深处的恐惧被激发,陶疏抱住头尖叫:“你不要碰我!”
恶心,反感,怨恨……陶疏感觉胃子里很不舒服,他从没有想到自己在见到简潮时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按照现有的记忆来看似乎有些反映过头了,所以在被他遗忘的那些记忆中简潮还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产生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简潮看着他满脸的眼泪,手一顿,及时收回了:“好。你是哪家的公子,服侍你的人呢?”
真是烂大街的桥段,偏偏被自己遇到了。陶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怕自己待得越久破绽越大,他绝对不要简潮认出自己来:“我没事,我自己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