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韫欢靠在温泉一侧, 眼中落下细细的泪,惊恐地指着右侧:“有蛇!”
这是她最怕的动物。
景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右侧堆着的寿山石边有一条蛇。景晖一过去, 那蛇便一溜烟跑了。
景晖屈下身子安慰温泉里的人:“韫欢, 没事了,它已经走了。”
这一蹲下,透过温泉表面雾蒙蒙的水汽, 她的姿容更显动人。
她似乎只穿着一件素纱衣, 若不是她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其实根本挡不住什么, 连同这雾气一般, 增加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瞧着这样的她,他心里难免悸动。
韫欢笼着薄薄的一层衣物,藏身雾水之中,羞红了脸央求他:“阿晖,我没事了, 你先去外面, 我还没洗好……”
景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意志告诉他, 他得忍住,可是他心里对她的情感已经快要抹杀完他最后的理智。
他踱着步子到木门边, 原以为自己会走出去,至少韫欢也是这样想的, 可他到了这边后, 竟在里面将门给锁上了,睁着湛蓝眼睛又朝温泉这边走来。
韫欢急得在温泉里乱动着, 又不敢直接爬上来, 她这身衣物, 根本就遮不住什么,躲在水里还能遮一些。
她镇静下来后劝他:“阿晖,你得冷静。”
男人竟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解开了外面的雪青袍子,穿着一袭素白中衣走了下来。他的身躯很快被温泉水浸没,中衣紧紧贴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身躯健朗。
“阿晖,你先出去好不好?”她已经带了哭腔去求他。
景晖不回复她,步步逼近,将她逼在了角落里,两手抵在她两侧的岩壁上,将她圈在了里面。
韫欢算从他手臂底下钻过去。
他早就料到她会这般,伸手按在她肩膀上,将她按了回去。
韫欢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都比往常热烈。
他湛蓝的眼中蓄满情意:“韫欢,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她轻轻掰开他搂住自己的手,含羞道:“阿晖,你别这样,我日子还在身上。”
男人接下来的话却更令她大吃一惊:“自从你第一次逃跑时来这个,我便替你数着,现在你身上应该没有这个,兴许还有七日……”
韫欢面颊红涨,有些恼怒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数我日子干什么,难不成你早就想……”
男人温柔吐道:“不是,那回你痛得厉害,我是怕你来这个会痛,所以就数着日子,命乌仁娜悉心调理着你的身子。”
也不知道他的是不是真的。总之韫欢还不太适应这般的亲呢。
韫欢狠下心来,轻咬了一下他的手腕。
景晖恢复了几分理智,体内压抑已久的情感仍在爆发。
他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些。松开了她,自己靠到了一侧,沉重地喘着粗气。
身上烫得厉害,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景晖瞥见岸边摆着的一枚红色寿山石后,伸出右手去拿。
韫欢见他这般,懵懂地问:“阿晖,你想干什么?”
景晖搬了那一块寿山石,朝她这儿来,她惊恐得躲了一下,他很快便钻过来了,将石头递给她:“韫欢,我……我这回真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拿这个敲晕我,快!”
他面色涨红,耳垂处也烧得通红。
韫欢瞧他这样,心里动容。
景晖还在她面前举着那枚寿山石:“快啊,韫欢,快拿它敲晕我,不然……我可能就……想……”
都怪丹济拉,送那些玩意给他看,点燃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欲|火。
他和她同床共枕多日,一直不曾碰她,这分情感已经压抑许久,现在竟要奔腾而出。可她不愿意,他便是让自己受伤,也不能忤逆她的心意。
韫欢颤抖着接过寿山石,景晖当着她的面合上了眼,准备好那一击。
韫欢高高举起寿山石,心里却软下来,之后用力将石头掷到了别处。
景晖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却没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和鲜血,便睁开了眼。
笼紧纱衣的佳人含泪问他:“你为什么要我敲晕你?”
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
景晖瞧着她,素纱的衣物和朦胧的雾气根本挡不了她的清丽姿容,他咽了咽口水,尽量理智道:“韫欢,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吗?我真心喜欢你,男人对女人想做的那些事,我也会忍不住,可我不想伤害你,我现在是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自己对自己又下不了手,所以……”
韫欢敛了敛神色,轻声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般约束自己的。”
恍惚间,景晖只觉得自己听错了。明白过来后,他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反而厉声道:“韫欢,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我们还没正式成亲,都仪式都不曾有过,我想等我们两国和平相处之时,堂堂正正地娶你一次,按照你们中原人的礼仪迎娶你之后再……洞房,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有丝毫的不尊重,你明白吗?你赶紧敲晕我……”
她莹白的脸上布了些泪痕,景晖知她不忍,又将手伸到岸上搬了一块更大的寿山石,高高举起,准备往自己身上砸去。
韫欢急得冲过去,在石头落下来之前,拥住了他。
“阿晖,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可我并不想伤害你,你我若心里有彼此,可以不在乎这些的。”
她紧紧拥着他,景晖那只举着寿山石的右手悬在了半空。
“你们中原人不是一向讲究礼法?所以我……”
韫欢松开他,眸光轻盈灵动:“其实……于我而言,无碍。”她并不是一个正经的古代人,她是一个在古代住久了之后变得保守的现代人。
他放下了寿山石,两手搭在她肩膀上,欣喜得再一次郑重问她:“韫欢,当真可以吗?”
她懵懂地别过脑袋,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静默不语。
逃了那么多回,看来这次,她是逃不掉了,她也不忍心以伤害他的方式逃脱……
可她抬眼间,景晖已经举起寿山石轻磕在了脑门处,他靠在了温泉岩壁,晕过去了。
她唤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他也没醒。
*
月明千里,另一侧的紫禁城里,任舫换上了大清侍卫的服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康熙跪下:“陛下,恕臣无能,未能完成此次计划。”
一袭明黄衣衫的康熙背对着他,转着手里的翡翠扳指,眉宇间略显沉重,却只轻轻道:“你起来吧。当初明珠、福全等人提议以此计对付绰罗斯部,朕就觉得不妥。天下,是万民的天下,我们大清的子民无辜,他们绰罗斯部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没想到救了那些人的居然是蓁蓁。”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任舫心中微怒:“陛下,公主她,已经不是我大清的公主了,她现在是绰罗斯部大台吉的哈敦。恕臣无能,也没能按照陛下的密令除了她。”
康熙一惊,转过身来问他:“朕何时命你除去她了?朕不是让你留在那边当细作,顺便暗中查访她的下落,然后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朕的身边?”
他已经抛弃过一次这个养女,如何舍得再抛弃一次。
任舫睁大了眼前看面前的九五之尊,君无戏言,可他现在也不像是谎的样子。而且,传给他的密令都加盖了他独有的印章。
可他如何敢跟皇帝辩驳?
幸亏他留存了一些密令,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信纸来,双手奉到康熙手边:“陛下,这便是臣收到的旨意,若公主已委身仇敌,则必除之,以全大清国体。”
康熙接过信纸,越看眉头越皱。
模仿的字迹有九分像,下笔的力道甚至比他的还重。印章却欺骗不了人,仿制的再真,也只是仿制。
天下这般熟悉他字体的,又有本事仿制印章的,还一心替他着想的,除了他那位习武的兄长福全便再也没有旁人了。
大概是十七年前,他刚捡回韫欢的时候,福全便不太看好她。他他已经有很多自己的孩子,没必要去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再加上韫欢长大后刻意和太子亲近,他这位兄长就更不喜欢了,他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这个女孩心思深沉。
其实他不明白,她是这座紫禁城里最清澈纯洁之人。
乌兰布通战场,经绰罗斯景晖一事,也令他这位兄长对韫欢的恨意更深。他一直认为,若不是韫欢被人掳作人质,他们便可除去绰罗斯一员大将。
康熙略皱眉头,沉声再问任舫:“你既没完成此任务,可见绰罗斯景晖将她保护得很好。”
任舫心中微微不悦,面上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他们俩确实如胶似漆。此番绰罗斯部急需的车前草,便是公主去伊宁运回的。若非公主,我大清早已除去绰罗斯景晖这一强敌。”
康熙听后,示意他噤声。
他心中很复杂。他的这个女儿或许已经找到了此生的良人,这令他欣喜。可她的良人将会成为大清的敌人,也令他忧心。
她夹在父亲和夫君之间,该如何自处?
康熙暗暗捏紧了拳头,稳住纷繁的思绪。
“任舫,你去请下明珠和福全,朕得与他们商议一下出征绰罗斯部一事。”
任舫听后一愣:“陛下是算即刻出征绰罗斯部?”
康熙点了点头:“你和沙克都尔在绰罗斯部制造疫情之事,只怕已经被噶尔丹知晓,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他此刻还没南下,许是等着北边罗刹国的新型武器,我大清若是等着他来,将处于被动局面。不如主动出击,还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任舫听后思量了一下,低头道:“臣遵命。”
他很快退下去。
偌大的殿宇中,只剩下康熙和伺候的内监。
他听完任舫的请罪后,内监梁九功使了个眼色,便有宫女将一碟栗子糕盛了上来,梁九功道:“皇上,您晚膳不曾用多少,不如吃点这个……”
康熙瞧着那一蝶金色的栗子糕,又想到了自己那位爱穿青碧色衣裳的养女,她在这宫廷的时候,也经常做栗子糕送给他和太子。
明明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儿,若是他执意发动战争,与她的夫君为敌,她兴许会恨自己吧。
可他必须得早点败噶尔丹,不然,不仅大清和绰罗斯部不得安宁,还会牵连寰宇之内各方势力。
他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边嚼了一口,没有她做的好吃,有一丝苦味。
作者有话:
审核姐姐们,求求了,没有写什么了,放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