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愣住了。

    她简直要被自己降智的行为给尬死了。

    她赶紧甩甩手, 示意他赶紧去工作。

    她要堆个雪人，好好去朋友圈炫耀一番。

    走到墙角避开他的视线，她先团一个了雪球, 然后推着雪球滚啊滚, 等到雪球大到滚不动的时候，她又拿着桶开始往上堆雪，时不时地拍一会儿, 让雪人的身子更紧密。

    等到雪人的身体形成一个圆锥山型的时候，她流汗了。

    兴奋给了她无穷的动力，她继续滚第二个雪球, 腰酸的时候就踢两脚, 形状不圆了赶紧再补两捧雪。

    圆圆的、冰冷的、实心的雪球很快做好了, 憨态可掬。

    但她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她搬不动, 雪人现在还在人首分离。

    一滴汗珠顺着额头穿过眉毛。

    她擦汗。回头看到祁星睿正拿着相机，在玻璃门外对准了自己，冬日的斜阳映在玻璃上, 他的侧脸格外的柔和。

    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推门欲走进来。

    苏妍冲到门边，拍着玻璃大怒：“去穿羽绒服, 感冒刚好, 长点心吧。”

    他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穿着的白色带帽卫衣, 转身进了卧室。

    等他全副武装回来的时候, 苏妍还不放心，又逼着他戴上了帽子和围巾，这才允许他帮忙搬雪球。

    他随手将相机放到了苏妍手里，弯腰轻松将雪球抱起, 放在了苏妍做好的雪人身子上。

    苏妍被他随意的动作迷的不要不要的，拿起手机的相机，调成自动聚焦就拍了起来。

    对焦细微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被放大，他拍了拍手套，转身盖上相机镜头：“姐姐，还我。”

    “给我拍点素材。”苏妍吐舌头，“雪中靓仔冬季限定什么的，我太爱了。”

    他歪着头不露声色，眸中却全是宠溺：“那一起拍，我去拿支架。”

    “达咩。”苏妍双手交叉，“我没化妆。”

    他高高举起相机：“那不给拍。”

    苏妍跳起来去摸相机，他轻轻一踮脚，就避开了苏妍的进攻。

    苏妍不服气，继续跳，却脚一滑，猛地扑倒他怀里。

    她抬头，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脸一红。

    “姐姐，你投、怀、送、抱。”他一字一顿的，“我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只能成全你。”

    神，踏，马，《成全》。

    危机感笼罩，苏妍转身想跑。

    冬季限定的落日余晖，将天边的红霞染成一片橘红色，树影婆娑间，微风吹落一捧捧落雪，区邻居的屋檐穿过冬季寡淡的树木悄悄地偷窥着。

    天台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雪人坯子顶着大圆脑袋乖乖的站着。

    祁星睿一手高举着相机，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轻轻地亲吻了下来。

    苏妍轻轻推他，没推动，心下暗骂。

    是你答应的，我！养！你！

    能不能把主动权给我！

    能不能乖巧做个被养的角色！

    祁星睿用行动回答了她。

    ——不能。

    她被亲的满脸酡红，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跟随自己内心的感觉去配合，去回应。

    她紧闭双眼，双臂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呜呜。”她觉得自己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让她浑身难耐，她想话却不出口，只好呜咽。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轻轻推搡着他的胸膛。

    他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个亲吻。

    苏妍羞红了脸：“你胳膊这么举着不酸吗。”

    他红着耳朵将相机挂在胸前，用手扶好：“还好。”

    苏妍拿起准备好的蔬菜往雪人头上装饰，雪人的眼睛是两个板栗，鼻子是胡萝卜，嘴巴是黄瓜，手是两根莴笋，然后把桶放在上面当帽子。

    “哈哈，完成。”苏妍得意的叉腰站在雪人面前，“给我拍一张，我要发朋友圈。”

    祁星睿后撤一只腿，缓缓跪下，苏妍大惊：“你干什么！”

    臭弟弟莫不是要求婚？

    这可不符合合约要求！？

    拒绝起来很费心神很伤感情的！？

    祁星睿侧头，偏过相机：“显腿长啊。”

    “哦，谢谢。”苏妍松了口气，她踮起脚尖，在雪人旁边摆了各种Pose，然后凑到他身边去看成片。

    祁星睿见状，弯着腰调到相册一张接一张的翻给她看，又给她看了自己刚才抓拍的几张。

    苏妍越看越满意，他拍照氛围感、构图、对焦和色调都把握的极好，嘴唇被她亲红润了之后，后几张照片气色都好多了。

    “够了吗？”他问。

    苏妍默数：“不够啊，难得下雪，我想发九宫格。”

    他起身，将相机挂在胸前，从兜里掏出手机，揽着苏妍就咔嚓了一张。

    “……”苏妍眨了眨眼，“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不好。”

    “你红毯都走了，直播都上了，CP都磕了，老婆身份赶走两个妹妹了，朋友圈不敢发？”

    也不是不敢，不是怕合约到期后再一个个向亲朋好友解释，到时候麻烦吗。

    算了，结婚离婚的那么多，尤其还是弟弟这种香饽饽，到时候就工作繁忙感情破裂了呗。

    先好好享受跟弟弟的甜蜜吧。

    “敢，为什么不敢。”苏妍抬头看他手机，找了下角度，抿着嘴看着镜头笑，“你把我雪人也照进去，堆的累死我了，可得多拍几张。”

    祁星睿照做，他本来就比苏妍高接近20公分，伸长了胳膊后，取景框里把苏妍衬得娇玲珑，苏妍配合着搂着他的脖子换了好几个搞怪的表情，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今天还是工作日吧，我这不得刷爆朋友圈，膜拜我吧，社畜们。”

    祁星睿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拍完照后，苏妍想玩雪仗。

    但她丢了好几个雪球，祁星睿双手插袋象征性的躲了两下，完全不还手，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后来，她就要求祁星睿拉着她的胳膊，她蹲在地上玩滑雪，一直玩到天色将暗，她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

    等她把饭做好，微信喊他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连发了九张照片给她：“姐姐，修好了。”

    她一张接一张的保存原图，还不忘记吐槽：“你怎么连修图也会。”

    “早期比赛要定妆照的时候，都是我们自己瞎折腾的，那时候学的。”他回的很快。

    苏妍把青菜肉圆汤端到餐桌上，开始发朋友圈。

    前三张是祁星睿偷拍的她滚雪球的时候，自然又惬意，中间三张是祁星睿揽着她跟雪人的合照，后三张是她和成品雪人的合影。

    不知道他是怎么调的色调，苏妍居然硬生生的看出了恋爱的氛围。

    弟弟不强势的时候，就靠着这张脸，完全可以是秀色可餐。

    她把九宫格排好，却在发文案的时候纠结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堆个雪人。”

    删掉，太刻意了，亿达的社畜们怕不是要羡慕的双眼发红。

    “冬日的雪，是天空献给世界的诗。”

    删掉，太文艺了，也看不出来是我养了帅弟弟。

    “天气很好，你也很好。”

    删掉，太暧昧了，像微博上明星们的官宣，不符合我职场精英的身份。

    “雪天路滑，心摔倒，不过我很乐意陪着你玩。”

    删掉，是他在陪着我玩。

    她忽然想到昨天和祁星睿在游戏里，一起在昆仑山巅漫步时的画面。

    福至心灵，她写下了“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注1]

    她想，谁都无法预言未来，如果今天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她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祁星睿信步从楼梯间下来，她慌乱地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他悠闲地坐上主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吃饭时一向干练矜贵，就如同他在赛场上、在商场上，动作轻快又利落。

    苏妍的手机不停的亮着提示。

    他瞥了一眼，开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苏妍那条朋友圈，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妍一眼。

    苏妍见他带头刷手机，也拿起手机开始看朋友圈。

    苏妍读书时期感情充沛，见到好天气鲜花草都能写一篇作文，后来工作挤占了所有的闲暇时间，所有的文艺和情绪都被难缠的客户一点点掰碎磨掉了。

    她上一次发朋友圈还是跟姐妹去酒吧的时候，这会儿看到10分钟40个点赞的时候，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住了。

    柳闻和唐月月直接留言要求苏妍把祁星睿带出来参加姐妹局，苏妍秒回：想都不要想。

    陈兰：期待除夕。

    苏妍：龇牙笑.jpg

    原来在亿达的同事，有吃惊的，有祝福的，有羡慕的，有等着吃喜糖的，连余磬都默默点了个赞。

    苏妍跳过要喜糖的这条回复，心想着：很遗憾，喜糖是吃不到了。

    苏妍捧着手机一条接一条的回复，看到那些对她可以尽情玩雪的羡慕后，她心情异常舒畅，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祁星睿。

    他也在一边喝汤一边单手操作手机。

    苏妍一刷新，发现祁星睿也发了个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更狠，上一次内容还是今年夏天星源世界杯夺冠的时候，他发了个句号，配图是卧室那张捧着奖杯的照片。

    今天他也发了一个感叹号，配图是他搂着苏妍，苏妍抱着他的脖子，雪人在照片角落里笑得灿烂的那一张。

    两人的共同好友并不多，苏妍看到了廖总监的点赞，兔兔和三只则是在下面彩虹屁连发，他们知道祁星睿想听什么，一大长窜的般配写在回复下面。

    苏妍硬生生的在他慢条斯理地喝汤动作中看出了满足和骄傲。

    他抬眸看了苏妍一眼，苏妍忙把视线挪开，装作在看自己手机。

    吃完饭，他主动把餐具放进了洗碗机，甚至还想帮苏妍收拾灶台，被苏妍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了：“我干事的时候，讨厌别人干扰，速速出去。”

    他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磨磨唧唧的走了。

    等苏妍忙完，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看到侧躺在她的床上刷手机的祁星睿，无奈了：“没体力了，休息一晚。”

    “姐姐玩雪的时候不是流汗了吗，上去泡个澡。”他若无其事地建议。

    苏妍双手抱胸，防备道：“我！不！去！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注2]

    他起身，轻轻的抱着她：“行吧，健身房的淋浴，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