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子这次事发突然, 上次摔到后关节积血的情况一直没好转，这次又在自己抬东西时晕倒在巷口，被邻居看见了120。

    医院那边直接联系到余不迟, 下了病危通知, 要做开颅手术, 他签完病危通知才给余漾的电话。

    好在邻居发现及时, 余不迟赶来的又快，听到手术成功, 余漾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在医院守三天, 老爷子总算出了高危病房，余不迟给他办理了高等病房照顾方便, 为了余爷爷, 余漾没拒绝。

    …

    “漾, 你去睡会儿, 我守着就行。”余不迟声。

    余漾守着老爷子四天，每天只是简单睡了三四个时，老爷子没醒，他根本睡不着。

    余不迟完, 他沉默着, 甚至连头也没转一下。

    年前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后，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见面, 余不迟能明显感觉到余漾对他的态度比从前更冷淡,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他来和陌生人无异。

    即便被他怨，余不迟还是坚持主动话, 来磨合他们之间的关系：“漾，我知道你担心你爷爷，我同样也担心, 你是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这里我守着，你先休息，你爷爷醒了我第一时间叫你。”

    余漾不带情绪的冷笑声：“你这样的人也会担心。”

    “余漾！”余不迟控制着音量喊了声，可他对那日余漾的那一巴掌心怀愧疚，叹了口气：“他是我父亲。”

    许久，余不迟自嘲地笑一声，淡淡地：“我也是你的父亲。”

    余漾攥紧手心，闭上双眼沉默许久才睁开眼又看一眼余老爷子，垂着眼眸离开病房。

    他坐在高等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这里比普通病房要安静的多，只是时不时有医生护士查房路过，他静静地坐在那，或许是真的累了，没过多久他靠着长椅就睡着了。

    …

    周六那天，温喻实在坐不住，已经四天了，除了中间梁延找她一趟，不清不楚地了那个消息，之后她再也没得到过其他任何消息。

    他找梁延问了医院，周六一大早去超市买了点水果，独自去医院。

    刚走进医院大厅，就听见旁边有人喊了声“喂。”她下意识看去，瞬间举着水果篮挡住自己的脸。

    余霖大步向她走去，把她的水果篮拿下，扬着眉角，指着她：“你挡什么挡，那天害得我被余漾踢了一脚，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温喻把自己的水果篮夺回去，心这人真记仇，她扯开话题：“余爷爷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他们又不让我…唉不是，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温喻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余霖，按理他们大差不多，只是这脾气实在…

    她叹口气，怪不得余漾喊他大姐。

    温喻不想理他，想着在公共场所他应该不会乱来，于是转身往前台去询问，可她不知道余老爷子叫什么，正好余霖跟过来，她把目光投向他。

    余霖扬了扬手示意她跟着：“真不愧是余漾的朋友，跟他一样让人讨厌。”

    在电梯里，余霖咳了声：“等会我可不进去看人白眼，你自己去。”

    那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温喻“哦”了声。

    余老爷子住院后，余不迟怕他来医院会跟余漾吵起来，一直叮嘱他别来医院，所以即便他来了，也没上去过。

    下了电梯，温喻一眼就看到依着长椅休息的余漾，她特意放慢脚步，一旁余霖见她这么心翼翼的，翻了个白眼。

    他刚想回电梯里下楼，温喻伸手拦住他，放低音量：“你不是担心你爷爷吗。”她把手里的水果给他。

    余霖看着水果篮：“你什么意思？”

    “嘘！”她食指放在唇瓣比划一下，把水果硬塞进去，道：“你要是想让他发现，就尽管这么话。”

    她轻轻地走到余漾身边，在熟睡的状态下他的眉头依旧蹙在一起，温喻心里有些难受，这些天他一定很累吧。

    余霖走到病房前，傲娇地在一旁：“我是怕水果浪费才进去的。”完他推门走进了病房。

    温喻坐在他身旁安静的守着他，许久，余不迟拿着一张毛毯从病房内出来，他们对视一眼，温喻不自觉的站起来。

    “余…”叔叔。话还没完，余不迟摇摇头，看向余漾，温喻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毛毯，轻声：“我来吧。”

    她把毛毯搭在他身上，余不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天台，把她叫出去。他把温喻带到天台后，与她话的谈吐间充满好奇：“你是漾的…”

    余不迟有些不敢确定。

    “我们是同桌。”温喻想着又换一种称呼：“也是朋友。”

    “这样啊。”

    “漾他…”

    余不迟静静地看着外面，他迟疑了许久，温喻看得出他有话要讲，她问：“叔叔，你想什么就吧。”

    得到温喻明确的答案，他才主动开口：“漾很少与人亲近，我看得出他信任你，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我劝劝他。”

    温喻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叔叔，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了，我们没那么…”

    “不会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就在余不迟话时，天台紧关着的门，被猛的推开，余漾神色低沉，带着烦躁的情绪走去。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余漾拉上温喻的手腕出去，他把温喻带出天台，眉头紧蹙着，压抑着要爆发出的情绪对她：“在这等我。”

    他转身走回天台，关上了门。

    余不迟见余漾从外面回来，过去想要解释，却被余漾抢先开口：“你跟她了什么。”

    “你想什么，又准备怎么。”余漾字字锥心，冰冷的：“你不觉得丢人，我却觉得恶心。”

    “你瞎扯什么！”余不迟眼眸怒睁。

    余漾：“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拉开门走出天台，温喻站在不远处的病房前，低头扣着手指，像是憋着什么心事。

    余漾没底气地垂下眼帘，他怕温喻知道他的从前，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对他指指点点，不敢接近他。

    他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任何人都能躲着他，但温喻不行！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走去，温喻察觉他的步子，抬头向他看去，余漾恰好来到她面前，与他对视一眼，她心慌的瞥开眼眸。

    余漾没敢再看她，他怕看到失望的眼神，哪怕一丝。

    “余漾，你这些天是不是没睡好。”她细声。

    余漾身子在旁人看不出的情况下，微颤一下：“他…刚才都了什么…”

    温喻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如实回答：“余叔叔让我劝劝你，其他的话还没来得及，你就来了。”

    余漾松了口气：“嗯。”

    “余漾，你下周一要来上课吗。”温喻觉察到他刚才那股子戾气消失，和他话时也大胆了些，指着他眼下：“你这黑眼圈都要比上大熊猫了。”

    “你要是累倒了，那谁来替你守着余爷爷。”

    “所以啊，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温喻又碎碎念道：“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关心我的？”余漾脱口而出：“你吗。”

    温喻磕巴地：“是，是余爷爷。”

    “傻子。”他笑了声，看着她道：“知道了，周一见。”

    —

    周一那天，升国旗仪式时，温喻后面依旧还是空荡荡的没人在，她有些失落，不过一想到余漾从前也经常逃掉仪式，她又觉得他一定会来，只是不知道又跑哪躲着了。

    姜瑆拉着她去了厕所才回班，温喻发现班里的人时不时的会看她，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回到座位，站在原地看着余漾的桌子愣了许久，那桌子上的书零零散散的撒在一旁，地上椅子上全都是，还有好几本英语书不知道被谁用撕了，上面全是破烂不堪的页面。

    周五离校时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把余漾的书整理的很整齐放在桌子的一旁，她甚至连排放顺序也记得死死的。

    看着一片狼藉，姜瑆也懵了，她指着余漾的东西道：“这，这谁弄得，不要命了？”

    全班人统一收回目光，生怕被她们盯上自己背这个锅。

    温喻脸色耷拉下来，弯腰帮余漾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有的书上面还被踩了鞋印，看着破烂不堪。

    姜瑆见状赶紧过去拉她：“万一余漾以为是你给他弄得，你不就惨了？”

    “星星，你看。”她心细的发现这书上的脚印是新踩上，并且这些脚印的痕迹凌乱不堪，像是在泄愤，故意踩的。

    姜瑆撅着眉：“这不就是脚印吗，有什么好看的。”

    温喻摇摇头，却没再其他的话，只是安静的帮余漾捡东西。

    与此同时，林南雨从外面回来了，见她们在帮余漾整理东西，才看到那满桌子凌乱不堪的书，她撅着眉：“谁啊，手这么贱。”

    林南雨向来话不好听，这让班里一些听不得脏话的同学很难受，其中和她有过节的周见见开口回怼。

    “谁知道他的书怎么弄成这样的，我看就是他自己不想学，故意拿自己的东西撒气吧。”

    林南雨一拍桌子就要过去，姜瑆怕那天的事重演，反应迅速地抱住新同桌的胳膊：“别冲动！别冲动！”

    直到余漾把书包搭在肩后面，单手勾着它桀骜不羁地走进来，她们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