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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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晏秋晚上八点回到公寓,开了门是黑漆漆一片,唐观宁不在。

    他一路开了灯,着手准备。

    下午他就问过田恩铭,唐观宁最近基本上是十点后回来的,没留在公司过夜,再晚都会回来。

    梁晏秋要脸,但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脸不脸的问题了,他一点儿都不想跟唐观宁冷战,去他喵的冷战,没有睡前的亲亲他要睡不着了喂!

    果然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等他察觉到的时候,还有点烦躁的……甜蜜。

    嗐。

    豁出去了。

    梁先生,发挥影帝才华的时候到了。

    唐观宁开门的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对,虽然看不见,但有玫瑰淡淡的香气,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梁晏秋回来了。

    他开玄关处的灯,瞧见了地上的玫瑰,一支一支,一路蔓延向卧室。

    白玫瑰。

    他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只捡起第一支,没管其他的,等他走到开的卧室门前,瞧见端坐在床上的梁晏秋时,脚步停住了。

    藏蓝色被单上零星散落着白玫瑰花瓣,中间的梁晏秋穿了件白色的绸料睡袍,衣带松垮垮地系着,耳边别着一朵稍些的、微开的玫瑰。

    在暖白的灯光下,整个人白得几乎在发光。

    看唐观宁站在门口不动,梁晏秋垂了下眼,缓缓深吸了口气,起身下床。

    他慢慢悠悠地靠近,把耳边那朵玫瑰拿下来,垂下眼,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别在唐观宁胸前的西装口袋里。

    他轻轻贴过去,附在对方耳边,放低了声音,“我有没有跟你过……遇见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

    靠得近了,唐观宁才看见梁晏秋睡袍上绣着的暗色花纹是玫瑰,还有淡雅的玫瑰香气。

    然而他没有别的动作,薄唇轻启,“没有。”

    梁晏秋勾住唐观宁的肩膀,望进对方泛着冷意的双眼,他顿了顿,被这样疏离的眼神注视……还真是让人不爽。

    他笑了声,继续道:“白玫瑰一样适合送给你。观宁,从头到尾我只有你,没有别人,没有跟谁在一起过,也没有喜欢过谁,只有你~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最后一个爱上的人都是你啊。”

    梁晏秋的声音到最后轻得仿佛气音,似乎在刻意撩拨,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向爱人袒露心声。

    唐观宁垂在身侧的手依旧一动不动,他问道:“知道惹我生气,故意些好听话来哄我?”

    梁晏秋眉一皱,捧着唐观宁的脸,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子,“是,我是惹你生气不假,哄人的话千千万万,为什么非得选这句?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所以、如果不是这次自己先做错,你就不算告诉我了?”

    “不是……”

    “那是什么?”

    “会选个更合适的时机嘛。”

    “你刚才承认是在哄人了。”

    梁晏秋睁大了眼,一双水光潋滟的眼里满是控诉,“我是在哄我男朋友,他生气不理我了我不哄怎么办?一想到他不跟我话,连晚安吻都没了,我就……就气得睡不着!不,是委屈!”

    唐观宁淡定地问,“先算计他的不是你吗?”

    梁晏秋想解释,却发现根本用不着解释,唐观宁对这里面的事情门儿清,他心一横,索性直接搂住对方的腰靠在了人家怀里。

    他抿了抿唇,声音软下来,“对不起嘛老攻~哥哥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跟别人一块儿瞒你了,再有类似的事情也一定、一定不会先斩后奏,会好好跟你商量的~”

    梁晏秋的声音委屈兮兮、十足诚恳又带着哽咽,有吴侬软语般的软糯。

    唐观宁就算清楚对方这段话、这副姿态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道歉的心意他收到了。

    他按着梁晏秋的肩膀把人稍微推开了一点,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泪汪汪的梁晏秋擦了擦眼。

    这眼泪,掉的可太是时候了。

    他的手指从梁晏秋眼上拂过,惹得人眯起了眼,眼睫一颤一颤的,扫在手指上,微微痒,触感柔软。

    唐观宁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看着垂下眼不看他的梁晏秋,声音里夹杂着轻微的笑意,“秋,你这不全是……演来哄我的吧。”

    梁晏秋僵了下,抬脚踩在唐观宁还没来得及换的皮鞋上,有点凉。

    他用了点力道,跟撒气似的,好一会儿才挪开,想收腿上床,却被一下按住了膝盖,僵持了会儿,他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你别这么敏锐,这样子哄你……我都挺、挺不好意思了,给我点面子好不好,难不成你还想听我自己承认真的给委屈哭了?”

    唐观宁勾着梁晏秋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抹了抹对方眼角的濡湿,凑过去亲昵地亲了亲,“不会笑话你的,哥,你是比我年长几岁……”

    “五岁。”

    听到梁晏秋认真的强调,唐观宁没忍住笑,开解道:“行,五岁,你确实比我年长,但是、没人规定爱人之间年长的那个就要承担更多,必须迁就另一方,会委屈是人之常情,跟年龄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照顾、尊重与包容都是相互的,这是你教给我的,自己反倒忘了?”

    梁晏秋抿起唇,心里羞臊得很。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装个可怜、再引诱下,唐观宁不可能不原谅他,但是他没算真掉眼泪,顶多眼泪汪汪就行了。

    可他刚才是真没忍住,越就越委屈。

    他知道他做的不算十分对,先斩后奏,罔顾唐观宁的想法安排了跟唐德熙的见面,但是他又没有私心,是觉得唐观宁对亲情还有丁点的、被压抑的渴求,唐德熙又是真的知道错了。

    但凡差一点儿,他都不捧这个烫手山芋。

    梁晏秋轻轻吸了吸鼻子,“知道你的今天这件事,我知道错了嘛,以后绝对不再瞒着你做这样类似的事儿了,你原不原谅、接不接受他,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唐观宁揉揉梁晏秋的头发,“好乖,不生你气,我和唐德熙之间……”

    他着,停住了话头,看着爱人眼巴巴的眼神,他心里叹气,算了,只当是安抚吧,“我可以答应你,尝试着去接受,但我不保证真的能接受。”

    梁晏秋本就亮晶晶的眼中,眸光一闪,神采奕奕,“只要愿意尝试就可以,足够了,接下来就要看唐董事长的本事。”

    梁晏秋的情绪松缓下来,唐观宁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吻过去。

    对他来除了眼前人,没有谁值得放在心上。

    只是云消雨歇时,累得昏昏欲睡的梁晏秋轻声问了他一个问题,让他怔住了。

    ——徐思雅既然那么痛恨唐德熙,并且不算回去,为什么还要让他姓唐?为什么不跟着她姓徐?

    梁晏秋睡熟后,唐观宁站在卧室外的露台上,冷,却让人清醒。

    他望着冬季清冷的月色,对唐德熙的恨意第一次产生了疑问,如果真恨一个人恨到了死生不复相见、今生来世都不会原谅的地步,那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还要跟对方的姓?

    这不合理。

    冷不防的,身后一团热乎乎贴上来,紧随而来的是四个迷糊、却足够辨别的字眼。

    梁晏秋软绵绵地贴在唐观宁背上,嗓音沙哑绵软,道:“爱恨交织。”

    唐观宁怔住了,或许是对母亲死亡的内疚,让他将这份感情投射在了唐德熙身上,是一种下意识的回避,这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之前没想过?

    他笑了声,满是苦涩,“我时候问过母亲,为什么别的朋友都有爸爸,而我没有,她爸爸死了。后来,我无意中看到寻人的消息,用了很长时间去确认,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有父亲也有母亲,她却告诉我——如果我联系唐德熙,她就去死。

    “她爱过唐德熙,但恨一定更多。”

    他怎么不想要父亲,没有哪个年幼的孩子不想要父亲,但他就是没有,母亲用她的死将一切可能全部抹杀殆尽。

    梁晏秋的意识并不算清晰,有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并不是在阻止你跟唐德熙父子相认,仅仅只是自己无法原谅……而不是要让你延续这份仇恨呢?”

    唐观宁迟疑了下,一阵风吹来,冷气拂面,他低头看着梁晏秋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对方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

    他敛起眉,揽着人回到室内,将梁晏秋塞回被窝,“穿成这样光脚出去,找着生病?”

    梁晏秋迷迷糊糊地去蹭唐观宁的手,声音里是讨饶的笑意,“看见你在外面,没想那么多……”

    唐观宁理了理梁晏秋的额发,将人揽进怀里,“下不为例,睡吧。”

    梁晏秋应了声,问,“等剧组那边杀青了,你带我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吧,好不好?”

    唐观宁猜着对方是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佐证,想起他第一时间买下来的、两室一厅的公寓,半晌,他才答应,“好,我们……回去看看。”

    梁晏秋满意了,这就是愿意尝试的意思啊。

    只是梁晏秋一百个没想到,他剧组年底杀青,别跟唐观宁去对方长大的地方看看,掰着手指数数,都快一周没见到人了。

    他盯着跟唐观宁的聊天记录,把唐正轩这丫的从头发丝骂到脚后跟,看这阵仗,这个年都过不成!

    唐观宁和唐正轩算是正式撕破脸了,原因是——唐观宁和唐德熙设了局、再加上之前的调查,拿到了足够将唐正轩赶出唐家、甚至是直接判刑的证据。

    而这证据又被总裁办一个跟随多年、却背叛的秘书偷走了。

    梁晏秋梳理完信息,觉得这个忙自己一定能帮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