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他反了又如何 他不可能永远臣服,除非……
“何事?”
叶凉臣站在廊下, 一手负在身后,好像因为这些人搅扰了他休息一般,语气冰冷, 很是不郁。
梁叔和那个暗卫走到他身后, 那几个官兵并不敢上前来, 只躲在最嚣张的那人身后, 他奶奶的真想掉头就走。
梁叔又将方才知道的事情给了叶凉臣听。
“我们昨日一早便全府迁到这边来了,府邸是贴了封条的, 死者自己擅自闯入不, 怎还怀疑到了我家公子身上?”
因为有叶凉臣在,梁叔反问的底气也硬了一些。
“因为那人死因和已故国师相仿, 且高手武功高强, 又死在了国师府的阁楼上, 所以——”
“所以就怀疑是我?”
叶凉臣开了口, 他微微抬起手,身后那些人吓得立即后退了一步,最前面那个条件反射般被带着也往后退了半步。
然后就看到叶凉臣只是云淡风轻的捋了捋衣袖。
“……”
“证据呢?”
“……”带头那人觉得颇没面子,立即上前两步, 语气故作强硬的问道。
“并……并无认证物证, 但是你最有杀人动机。”
叶凉臣杀人还需要动机?暗影阁下手暗戳戳的杀个把人不是正常的吗?身后的几人腹诽道。
身边的暗卫都看不下去了,若是大人不在这里, 现在就去卸了他一条腿, 搁谁在这你啊你的,简直找死!
“呵——”叶凉臣冷笑了一声, 已经没有心思应付这些人了。
“你是想死者是杀害国师的凶手,而遭我报复吗?若是我杀的,既是如此杀人偿命岂不是理所应当?若不是我杀的, 那你又怎知是死者杀了国师,是我寻的仇?还是,其实你是杀了国师的同谋?”
叶凉臣一道极其冰冷阴鸷的视线扫视过来,仿佛自己就是下一个横死之人。
“……”几人面面相觑。
“大理寺何时出了这样的蠢货,既是手法相同,杀害国师和死者的能否是同一人?”
“……”
身后几人惊愕,有道理啊,作案手法相同,总不可能是叶大人杀了国师吧!
你看看,让你别来,非还不听,论断案当年叶大人在大理寺可不是吃素的!
带头那人楞在当场,原本他是要扣叶凉臣一个嫌犯的名头的,但是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叶大人,是的们糊涂,得罪了,走走走……”后面其中一人不顾领头那个人招呼道。
“慢着!”刚转过身的人,脚步一凝。
一阵风的功夫,不知道叶凉臣何时到了眼前,为首那人被单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他惊吓得似木偶一般在半空中晃荡,叶凉臣暗暗收了劲道。
后面几个人立即吓得跪地上,无不吓得瑟瑟发抖。
“滚!”
几人就被扔出了府邸,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人吓得瘫倒在地,脖子上一圈可怖的青紫勒痕,脸色苍白如纸,衣袍下面湿了一片。
过路人见状,面露鄙夷之色。
……
“公子?您脸色似乎不好?”梁叔问道。
“要不老奴让下人些热水过来?”
“嗯。”他正准备进房,后来又停顿让旁边的暗卫将郑阳给请了过来。
“属下这就去。”
处理完这些事情,叶凉臣转身回到房间内,刚刚闲适的状态褪去,低垂下的眼眸顿时显现出昏暗不明的嫣红。
那个梦境里的事情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上演,昨天回来之后,他根本无法入眠。
师傅的大仇得到了,可是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被破了。
暴戾之症被昨天那个梦境的刺激,他一夜未睡,对叶桑榆的执念,野心被唤醒,权力的欲望陡增,如今他想要做的却远不止于此。
风流云不是要夺走阿榆吗?他不是想做皇帝吗?那就让失去这一切,将他想要的东西夺过来,让他成为丧家之犬,如何还能来和他抢人。
他也明白了,自己和风流云之间,一日他在上,就不可能容得下自己。
更因为阿榆数次因为他与自己疏离,失忆之后总是和他纠缠在一起,这让他不得不认为,除了他,那么事情就迎刃而解。
不然就算你让阿榆记起来一次,那就可能因为风流云再忘了自己一次。
叶凉臣似乎看到了症结所在,这就是他想压风流云的原因。
但是眼下风流云上位已是大势所趋,而他手中也无兵权,所以他还需细细筹谋。
曾经他认为谁坐那把龙椅都无所谓,师傅也一直教导他国之大义,为君效力,但是如今他可不这么想了。
什么君君臣臣,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话,叶凉臣根本没真正放进心里去过。
他潜意识里到底还是偏向做一个佞臣,做得了一时的忠臣,但是不可能永远臣服,除非你永远不触碰他的底线,那他不介意收起爪牙安分守己和喜欢的人过安稳日子。
但若是触碰了他的底线,那他也反就反了。
他和风流云之间的对决是注定的,只能有一个人站在权力顶峰,从回京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心里隐隐就知道了。
曾经无论叶桑榆如何拉拢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都至始至终只是表面上的点头之交,从未真正亲近一分,更不用因为叶桑榆他们还能坐下来谈什么君臣之谊了。
而一心想着帮原主走任务,然后自己再顺便谈个恋爱的叶桑榆,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原著也将被彻底颠覆。
半个时辰后。
郑阳上门了。
“凉臣可是醒了?”他被梁叔引进门。
“醒了,您前日来瞧的公子,昨日醒了,因为要迁府邸,所以不便待客,今日公子便差人请您过来的。“
郑阳留话若是醒了便给他报信,但是昨天公子醒了之后便出府了,后来又忙着搬家,就给忘了,所以话里找补了一下。
“原是如此。”
到了凌水院外边,叶凉臣刚刚从旁边的一个院子出来。
郑阳也没有奇怪,立即走了上去。
两人立即进了书房。
刚搬过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布置,四大暗卫都被叶凉臣派出去了,晋武带着自己人熟悉别院的守卫,现在一切杂事也得梁叔代管,只留了晋言在这院中伺候着。
放下一壶茶之后,书房的门被关上。
“坐。”
郑阳倒是低着头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先老老实实将自己那日在城门防守,并不知道是他,放任其他人下狠手的情形认了错,表示自己当时真的不知情,是几天后才知道是他回来了。
但是叶凉臣倒是并没有多什么,而是问了他的近况。
郑阳然后将自己怎么到宁王身边,以及知道的关于京都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叶凉臣了,还有这次来找他是关于李筠入狱的事情。
“既然你在宁王手下效力,为何不去向他求情?”叶凉臣问得不动声色。
“我去求过情,但是大部分时候我只能跟宁王手下的南将军接触,南重,是宁王的得力干将,一直主张梁王身边的人都要一网尽,不留活口,手段颇为狠毒,但你我都知道,李筠与他爹向来不和,此番的确受了连累。”
“而且我已经算离开宁王麾下了。”
郑阳虽然是有些受重用,但远远不及南重在风流云的分量,而且有些他们有些作法,十分不合他意,比如对之前梁王的兵马赶尽杀绝,如今三军收回来,那些死去的将士,不还是自己的子民吗?
而且不知为何他觉得凉臣似乎对宁王甚是不喜,自然不可能和他站在相反的一边。
再加上当时为宁王效力也只是被迫之举,所以还是想算跟着叶凉臣比较好。
所以,李筠这事便来找叶凉臣了拿主意了,从前他们几个人也都是凉臣了算的。
他性子直,官场那些弯弯绕绕,他不厌其烦,倒不如跟着自己兄弟来得舒畅。
这个决定正中叶凉臣下怀,他光靠一个暗影阁还不够,原本想让他安插在宁王内部,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稍微探查便能知道,所以也就没再开口。
……
关于李筠的事,叶凉臣也让他们去查了他爹的贪墨案,这事原本就是宁王一党清理梁王余孽的由头,李筠他爹确实在户部贪了不少银钱,数额还不。
贪赃枉法,罪无可恕,甚至可能株连九族。
但在这件事能够及早定罪,却是因为李筠大义灭亲,指出了他爹藏着的金银珠宝,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抓入大牢了。
李筠就怕他爹手脚不干净,怕有一日牵连到他头上,没想到这天这么快就来了。
按道理他有检举之功,酌情处理,只要拿着银子把人赎出来就行了。
问题是他家财产被全部充公,人全都被关在大牢里,树倒猢狲散,自然没人愿意救了,众人都知道是宁王是在清算不服从他的人,人人自保都还来不及。
按照越国的律法,有些罪责是可以通过银钱赎买的,不管是补充国库,还是各级抽去的油水,都确实有这样一个通道。
郑阳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后来是叶凉臣给了十万银钱让他把李筠从刑部大牢给赎了出来。
“你什么?十万两?”
“不是我的钱,是凉臣给我的银票。”
“我当然知道肯定不是你啊,你哪次喝酒不是老子请客?”
李筠白了郑阳一眼,一边被郑阳掺扶着,自己一手护着屁股从大牢里出来。
李筠受他爹连累,到底是受了刑,神色也沧桑了不少,李府的人除了他爹是死刑,其他人是流放边关,终生不可回京。
如今他又无家可归了,罢了,反正那个家他也不在乎,倒是可惜了他娘留给自己的家产啊!
“我这下真的无家可归了!”
“要不住我那……”
“得了吧,你家还不够乱吗?”
“你先给我找个地方沐浴一下,稍后再和我一块去谢过凉臣吧!”
李筠听郑阳起张衍的事,沉默了起来,他了解叶凉臣,这事对他肯定击不,自己过不了多久还得给老头子收尸,到底有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自己好不容易不靠那个烂爹混上户部,如今又回原形了,看来还是做生意适合他啊!
李筠到底还是从郑阳嘴里知道城门口一事,叶凉臣没怪他,却得了李筠一记窝心脚。
两人仿佛有默契的一般,心里觉得他们认得这个大哥很靠得住,虽然年岁上还比叶凉臣大,但是周周转转竟然还是还是选择与叶凉臣共进退。
不管怎么着,叶凉臣有一口饭吃,总不会饿死他们,那还何必替别人家卖命呢?
然后,他就在映月楼住下了,美其名曰替他们家管理生意,又有地方落脚,主要是吃喝不愁。
两个人互相嘲笑,还以为去生死阁能咸鱼翻身,混个大官当当,没想到混了这么久,现在依然是两个闲人。
但是,他们可能也许并不知道,这个选择让他们最终成了叶凉臣的左膀右臂,做个大官也并不只是虚谈而已。
去拂堤别苑的那群人无功而返,堂堂一个军师横死,任怀原本不应该这么草草收场,但是很快,京都便被另一件大事盖过了去,谁还记得死了这么一个人啊!
后来众人纷纷忙碌了起来,像所有陈年旧案一般,死者也只能被送还他的府邸让人埋了算了。
三日之后,宫中传出消息,皇帝风严驾崩了。
宁王全权主持大葬,举国同悲。
为了尽早巩固朝纲,宁王被推举继皇帝位。
半个月后,风流云比原著提前几年登基,这一年被称为晋云元年。
而事实上,真正的风严还没死,被叶凉臣易容偷梁换柱带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