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延风城……也许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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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的部落, 要不就是领地正好在这条线路附近,要不就是朝这个方向逃亡。”

    “但阿拉善明明是朝西南方逃亡,他们部落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回程的路线上?”

    容琤的话让阿布都恍然大悟, 他眼神紧盯地图上杭絮画出来的两道线, 声音微沉:“他们是故意出现在那里, 目的就是为了被我带回去。”

    “这是最大可能。”杭絮道:“这么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

    既然阿布都带回来的阿拉善人有问题, 延风城的那一批, 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我们需得赶快提醒任城主。”容琤眉头微蹙,“我立刻给他写信, 让他提高防备。”

    男人转身就要离开, 被杭絮拉住。

    “等等。”

    “贸然给他写信,若是让拉克申知晓,或许会草惊蛇。不如先派人去延风城探情况,再做算。”

    容琤略一思索,颔首同意,出了帐篷,去下发命令。

    剩下杭絮和阿布都在帐篷里。

    后者的神色也十分凝重,“我也去派人去好好盯着那些人。”

    杭絮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 将其开, “这是我昨天写好的毒药配方, 我原想今天给你。”

    阿布都眼睛一亮,“这东西正好能对付那些人!”

    “不过现在我觉得, 它还不够有用。”

    她将手指放开,纸张轻飘飘地落到桌子上。

    “得换一种效果更强的毒才行……”

    -

    阿布都拿了药方,便急匆匆去让人配药。

    之后,几人把这个猜测上报了哈萨可汗, 对方下了一样的命令,不许草惊蛇,所有行动暗中进行。

    科尔沁与延风城相距五十里,来回一百里,在探子的快马下,也不过一下午的事。

    但杭絮和容琤直到深夜,才等到了探子回来。

    那个精瘦的年轻人单膝跪在两人面前,气喘吁吁。

    “回、回禀王爷王妃,属下去到延风城后,发现城门戒严,通行者需盘查身份,为不暴露,属下绕到南面,发现那里的城门也戒严了,只好在城外观察。”

    “发现什么了?”

    “属下发现,那些帐篷虽然在,但阿拉善人全都不见了,属下观察了两个时辰,没有看见一个人出入。”

    “还有那些田地,看不见一个人耕种,有些田里的苗都枯萎了。”

    探子把看见的全都了出来,容琤挥挥手,让人下去歇息了。

    剩下两人在帐篷里思索。

    如此显而易见的奇怪现象,不需多想,很容易就让人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城门戒严,盘查身份,还可以是为了加强防备。”

    “但连耕作的人也要困在城里,就不过去了。”

    毕竟延风城以往的盘查就很严格,通行需要路引凭证,如今为了防备塔克族,任衡加强防备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粮食乃是百姓之根本,怎么能任由其荒废,任衡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还有那些帐篷。”容琤道:“若是在收拾行李的阶段,应当十分热闹,绝不可能安静到不见人影。”

    “若是已收拾完成,那也应当有人拆卸帐篷。”

    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下来。这么奇怪的现象,绝不可能用常理解释,唯有一种可能。

    “延风城……”杭絮轻声道:“也许已经被阿拉善控制了。”

    因为已经控制城防和军队,那些人可以入城,而不必住在帐篷里,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们加强了城防,甚至不让城中百姓出城耕作。

    “延风城与科尔沁相隔五十里,任城主为何不派人求援,或是向附近的城池?”

    “或许是他们的速度太快了,他连求援也来不及。”杭絮道,看向容琤,“今早的那封信,你还留着吗?”

    容琤从袖中取出信封,“在这里。”

    如果延风城已沦陷,那么任衡怎么可能写信给杭絮,让她不要担心?

    更大的可能,是那些人仿着任衡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目的就是让杭絮和容琤安心,放松警惕。

    两人凑在一起,重读那封信。

    杭絮上下看了好几眼,叹道:“这封信一定是假的,我却看不出半点破绽。”

    无论是笔迹、语气、还是种种细节和风格,都和任衡亲笔所书别无二致。

    杭絮又来回看了许多遍,确认找不到任何线索后,才把信合上。

    夜已经很深了,只有桌上的一盏烛火在放着光,照亮一旁薄薄的信纸。

    看着那微微颤动的纸张,杭絮忽地看向容琤,道:“既然我们从信里找不到什么线索,那不如亲自去延风城看看。”

    为了安全,探子不敢上前,只是远远观察,所得甚少。

    杭絮和容琤的轻功都很好,比最好的探子也不遑多让,且杭絮对延风城十分熟悉,若是两人前去,一定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容琤将那张信纸拈起来,折好收回信封,道:“好,我和阿絮一起去。”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匹马从科尔沁驶出,直直向南,看方向正是去往延风城。

    到达延风城的时候,天色大亮,正是该耕作的时候,但城外的耕地却没有半个人影。

    杭絮和容琤已经舍了马匹,在躲在不远处的丘陵后观察。

    北方地势平坦,高山丘陵极少,但延风城周边偏偏有好几处丘陵。

    这并非巧合,而是建城之初,特意选择的结果。在战时,丘陵上常常布满隐匿的军队,荆棘后是闪着锋锐冷光的箭头。

    如今,它们均已被废弃,只有一两座还留着人。

    杭絮对这一带极其熟悉,很容易就找到出一处没人监守的山,带着容琤沿暗道走了上去。

    山上建着一座瞭望塔,他们爬上去,由于大半年不再使用,杉树的枝桠无人修剪,挡住了瞭望塔的视线,但从缝隙中,依旧能将整个延风城收入眼底,以及延风城以北的大片草地——这些瞭望塔本就是用来观察全局战况的。

    南门外确实如探子所言一般,寂静无比,帐篷无人走动,田地无人耕作,但城内却没什么两样,街道上许多人来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从这里去看那些细模糊的人影,并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但……杭絮的目光从街道转到城楼,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珟尘,你有看见城楼上巡逻的士兵吗?”她轻声问道。

    “没有。”容琤微蹙着眉,回答时视线也不移开远处,“在南城楼未曾看见。”

    “我也没看见,确实是没有。”

    延风城周边的防备虽然撤去,但城内的防备,任衡可绝不懈怠。

    城楼上的侦察的士兵半刻钟一轮岗,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漏洞,可如今,杭絮和容琤已观察了一刻钟有余,却依旧没能看见一个巡逻的士兵。

    “还有街道上,那里也该有人巡逻的。”杭絮道。

    那些队伍会定时绕城巡逻,盔甲显眼,他们不会遗漏,但也没有看见。

    “果真出了问题。”容琤道:“除了看守城门的那些士兵,其余全都不见了。”

    若他们在军营内训练,可军营里一样空空荡荡,看不见一个人。

    “会不会是被调往了别的地方?”杭絮道,而后立刻自我反驳,“任叔叔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便只能是他们了。”

    容琤凤眼微垂,视线掠过城南那些空掉的帐篷,“帐篷究竟是不是空的,还需另。”

    杭絮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那些帐篷,“我们得下去看看了。”

    百姓一如既往,城防却无故失踪,最大的可能,是那些消失的阿拉善人控制了军队,将其拘禁。

    延风城以前的军队数量常年维持在一万以上,最盛时,曾聚集超过五万的军队。

    区区一个部落,实在不足为惧。

    但战争结束后,士兵或告老还乡,或分散到各地,加之陛下有意安抚科尔沁,刻意削减了延风城的军队,如今城内的军队竟不足两千人。

    那阿拉善部人数近四百,若是用些偷袭下毒的法子,不是没有控制城防的可能。

    他们下了瞭望台,拨开横生的枝桠和荆棘,沿原路下山。

    天色尚早,这时潜入未免显眼,两人来时本就扮朴素,低头就能混在入城的人中,接近城门。

    这段时间进城的多是周边城镇的商人有些是在城内做买卖,有些干脆是的得了消息,想经延风城去科尔沁做生意。

    这些人都带着本城的路引,士兵盘查一番,确定身份后,没有为难,放人进去了。

    但那些没带路引,想偷摸混进去的,则被一个个揪了出来,拦在城门外。甚至是那些明显是本地口音,只是想进城探亲戚的,也被无情的拦下来,纵使城内亲人的担保,也不准通融。

    这便有些严厉得过头了。

    既然没有混进去的可能,两人只能在外面等到天黑,再从别的地方进去了。

    下午、黄昏、傍晚,太阳完全落下,天渐渐黑下去,月上中天。

    午夜时分,城门紧闭,两人踩着城墙上突起的砖石爬上城楼。

    城楼上空无一人,但能听见细碎的动静,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杭絮提起警惕,连呼吸都没有声音。

    他们是从西边的的城墙爬上来的,现在在慢慢向南前进,南面有进城的通道。

    没走十几丈,一阵突如其来的  鼾声让两人止住动作。

    杭絮慢慢移动视线,循着鼾声来到角落,一个头发纠结,穿着肮脏皮衣的男人窝在地上,怀中抱着一柄长木仓,头低着,眼睛紧闭,那鼾声正是从他的鼻腔发出。

    那长木仓,正是宁国军队的制式。

    城楼是城防重地,无关人等绝不能进入,更何况还带着武器,眼前这场景,明两人之前的推测没有出错,延风城的确已被阿拉善人控制住了。

    她心中一阵惊疑和忧虑,不知这些人是否会将军队灭口,任衡的安危又如何。

    这人虽然沉睡,杭絮犹不放心,靠近把男人的嘴掰开,往里面撒了些迷药,这这才退开。

    她和容琤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忽地冒出明亮的光芒,那光又红又亮,照的石砖上的裂纹都清晰可见,还带着一阵热意,烘得两人脊背发烫。

    她回头看去,城墙外不远处,一团熊熊的火焰燃烧着,极大而极亮,火苗高过城墙,尖端在半空中跳跃,明明自己与火堆隔了几十丈的距离,却让她觉得近在眼前。

    又隔了一会儿,一股刺鼻的气味飘过来,是桐油与不知名东西混合而成的味道,塞满整个鼻腔。

    杭絮想过去看看烧的到底是什么,但终归还是眼前的事重要,她没有多看,扯一扯容琤,两人继续前进。

    正要绕过转角,杭絮耳朵微动,拦住容琤,两人停住动作,紧贴墙壁。

    一呼一吸间,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