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父皇真正的圣旨,在我……
杭絮带兵赶到紫宸殿时, 发现外围已经围满了御林军,他们绕着宫殿巡逻,严阵以待。
副将留在殿外同御林军协调兵力, 两人则通过后门绕道大殿前端, 把消息告诉太后。
刘喜引着他们来到太后身边, 低声道:“太后,瑄王和王妃来了。”
妇人将目光从座下惶恐的人群中移开, 看向容琤, “宫外情况如何?”
她的声音不,然而大臣们低声絮语, 慌乱地交谈着, 把她的声音盖过了。
容琤道:“敌军从重玄门攻入,来势汹汹,我们将兵力移入宫内,同御林军一起保护众人。”
“查出他们从何而来了吗?”
杭絮摇头,“京城以东是鲁地,毗邻滕州与冀州,此二州有重兵把控,本不该出现一支完全陌生的军队, 数量还如此之多。”
在三门进攻的军队加起来已经超过五万人, 这个数量, 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忽略。
太后敛眉,“难不成连滕州和冀州也出了乱子?”
皇宫居京城东北, 东面和北面由邻州的兵力保护,西面和南面则依靠京城自身的守军,因此,京城的兵力平时都驻扎在西郊, 防止从西而来的危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危险竟是从东面来的。
也是因西郊距皇宫过远,一时支援不及,才让重玄门被如此轻易地攻破。
“母后,皇兄如今在何处?”容琤忽然问道。
“你放心,我早就把皇帝换到了紫宸殿,如今睡在后殿。”
容琤微皱的眉眼放松。
“太后娘娘,臣斗胆问一问。”
正当几人思考之际,有大臣在下面发了声。
太后看去,那大臣跪在地上,“爱卿有何事?”
“不论太后将我们聚在紫宸殿是为了何事,但敌军近在皇宫外,不如先将我们放回去,待危险过去之后再行讨论。”
“爱卿是怕了?”
“臣非圣人,自然害怕丢了性命。”
“好,爱卿够诚实。”太后笑笑,朗声道:“诸位放心,杭将军已在围剿敌军,紫宸殿外也有军队和御林军守护,数量近七千,大家对自己的性命。尽可放心。”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讨论,而是问起正事:“不知太后召我们前来,是为了何事?”
太后道:“此事与容改有关,”
此话一出,座下一些大臣的眼神闪烁起来,她一一瞥过去,就是容改这几天上门见过的人。
右丞相出列,问道:“大皇子已告假五六日,现在也没有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
太后俯视座下众大臣,皱了皱眉:容改当真没来。
她侧头对刘喜道:“去查一查。”
怎么刚好她想宣容改进宫,就发生了这种事,难不成……
还未想清楚,殿外便响起一个缓慢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到门口,正是容改。
他脸色苍白,神色却惬意,“皇祖母久等了。”
他走进大殿深处,几乎要碰到台阶,“不知皇祖母找儿臣有何事?”
“容改,我这几天做了什么,自己应该清楚。”
容改摇头,神色困惑,“儿臣这几天做了许多事,实在不知道皇祖母在哪一件。”
“王妃,邹将军来了。”
杭絮和容琤站在太后侧边,正听着两人的对话,刘喜从暗门匆匆跑过来,低声道。
他们走了出去,副将身上脏了许多,一身灰土,神色却很振奋,“杭将军已击退丹凤门和玄武门的敌军,正在朝重玄门赶来,西郊的兵力也只剩十五里的路程。”
“那就好。”
杭絮松了口气,对刘喜道:“刘公公,你把消息告诉太后。”
刘喜欣喜地点头,进了殿内,看着人走远,杭絮才出下一句话,“我们在宫外还剩多少人?”
邹副将道:“还剩两千人。”
“重玄门的敌军有多少?”
“城内近两万,城外无法统计。”
“把宫外的两千人全都转入宫内,绕紫宸殿布防。”
“将军,这——”副将诧异,“这是要放弃皇宫的其他地方?”
“两千人对上两万人,绝对支撑不了多久,还不如加固紫宸殿的防线,那些人的目的可不是皇宫,而是皇宫里的人。”
副将点头,“是,我立刻去办。”
他上马离开——皇宫原本不准纵马,然而事情危急,这条规定便被大家心知肚明地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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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到紫宸殿,里头的气氛很凝滞。
倒不是太后发怒,只是神色深沉,难辨情绪,大皇子则一派悠然神色,杭絮看他一眼,发现与以往恭敬温和的神色有了些差别。
不知两人了什么,大臣们都低头不言,有几个胆的,已经发抖起来。
“太后娘娘!”
一个身着盔甲的人冲进殿内,神色略微慌乱,他是御林军的首领。
“敌军已全部从重玄门进入,他们数量超过三万,已经包围了皇宫!”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原本安定下来的心重新吊了起来。
太后皱眉,“众爱卿不必慌乱,杭将军已在赶来的路上,必然不会让诸位受到危险。”
絮声渐弱,大皇子的声音适时响起来,“杭将军虽在赶来,但军队却被留在了丹凤门和玄武门,他便是再如何用兵如神,也没了用处。”
太后凝眉,“容改,你是什么意思?”
容改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母后会西郊的军队正在赶来,但西郊距此三十五里,用最快的速度,也还需要一刻钟。”
这些话的时候,容改还是笑着的,不只轻松,还多了几分期待,与身边大臣但有的表情格格不入。
她的心里多了些猜测,“你这些,是为了做什么?”
他从群臣中出列,走到台阶下,而后仰头,“一刻钟,足够了。”
容改提起前摆,一步一步走到太后端坐的高台之上,和她面对面,笑容已经收敛,那张苍白的脸第一次显出冷酷来。
两边的侍卫立刻抽刀,拦住容改,要把他擒住。
太后道:“松手,退下去。”
侍卫犹豫地收刀,松开了容改,只是还守在太后面前。
妇人站起来,将略有褶皱的下摆抻平整,而后重新坐下,脊背挺直,“容改,让哀家瞧瞧,你究竟要做什么。”
容改躬身,“谢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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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的队伍,是我的人手。”
容改微笑着出这句话,满意地看着台下的众人震惊而呆愣的模样。
右丞相颤巍巍地走出来,指着容改道:“你、你是要逼宫吗?”
另一位大臣也道:“陛下即将苏醒,大皇子,你糊涂啊!”
容改只是摇头,“诸位都误解了,我并非要逼宫。”
“容改,你自己不是逼宫,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太后盯着大皇子,“私掌兵权,扰乱朝政,也不是罪。”
“儿臣以为,真正扰乱朝政的,”容改伸手,指向太后,“是皇祖母你。”
不等太后话,他继续道:“皇祖母父皇曾立圣旨,允皇祖母执政,但此圣旨可从未公开展示过,只有丽太傅、右丞相,和陛下的贴身太监刘喜见过。”
“此圣旨的真假性,实在令人怀疑。”
太后脸色沉下来,“你是认为我连同丽太傅和右丞相造假?”
容改摇头,慌乱道:“儿臣可不敢怀疑。”
只是那慌乱的神色着实拙劣,转瞬就变成笑来,“在未拿到真正的圣旨前,儿臣是不敢怀疑的。”
右丞相追问道:“大皇子既然不认为陛下亲手所书的圣旨为真,那想必已经拿到了另一幅‘真圣旨’?”
对方的嘲讽没有让容改变色,他只是点头,“右丞相猜对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卷圣旨,“父皇真正的圣旨,在我手中。”
那圣旨为明黄色的绢布,绣着龙纹和云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正是圣旨的外貌。
连右丞相也震惊起来,“怎么可能,你把圣旨开!”
容改却把圣旨收回袖中,“我自然会开,却不是现在。”
他看向太后,语气咄咄,“原本我对皇祖母敬爱无比,对圣旨的内容,更是丝毫都未怀疑。”
“若不是找到了这份圣旨,我从未想过,父皇立下的储君竟是我。”
“我原想过私下询问母后此事真假,但母后既然做得出伪造圣旨,假传圣令的事,那么也有可能压下这份真的圣旨。”
“思来想去,只剩这一个方法。”
容改神色无奈,“或许只有在诸位大臣的见证下,这份圣旨才不会被掩埋。”
太后听得有些厌了,质问道:“你想,在朝会上就行,让大军围住皇宫,难不成是怕我杀了你?”
容改点头,“母后近日加紧操练御林军,实在令儿臣畏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叹气,有些歉意,“让母后和诸位受惊,是我的不对。”
“不过我保证,待真相大白后,我一定会让军队撤去,不会让大家受到危险。”
了这么多,容改终于又拿出那份圣旨,他微微笑起来,“如今,我便在诸位的见证下,宣读这份圣旨吧。”
他一点点开圣旨,微笑却一点点收敛了,渐渐变成了僵硬。
见容改久久不话,左丞相急了起来,“大皇子,您快读啊,让我们都听一听。”
容改却依旧缄默,恍若未闻。
太后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进容改,在看见圣旨后,她笑了起来。
她伸手,趁对方不注意,抢过圣旨,扔到地上。
圣旨顺台阶滚下,明黄的布幅展开,众臣都凑近去看,而后哑然失声。
——圣旨是空白的,没有字迹、没有印章、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