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重玄门有大军涌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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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敛, 慎言!”太后道,语气中的斥责却并不是很重。

    大皇子脸色一沉,转瞬又恢复笑容, “三弟的也是实话, 我的身体自幼虚弱, 只得靠居家修身养性方能缓解,像饮酒作乐这种事, 是万万不能行的。”

    “来去, 就是身体不允许嘛,”容敛像是抓住了攻击点, “要是大哥有一副好身体, 指不定比我还厉害呢。”

    “三弟莫不是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容敏插了话,“享乐并非正道,你不过仗着父皇的喜爱胡作非为罢了。”

    “二哥是在嫉妒我吗?”容敛毫不留情地反击,“父皇对我的关照,让你眼馋了?”

    或许是因为皇帝陷入了昏迷,两人话简直一点顾忌都没有,直刺对方的痛点。

    容敏的脸色沉下去,他可不像容改那样好脾气, 他猛地站起来, “容敛, 你在什么,我是你的二哥。”

    “好了, 哀家还在这里呢!”太后一拍桌子,略带怒气的声音让室内安静下来。

    容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向对方赔罪,“皇祖母息怒, 实在是三弟话太过……放肆,我才——”

    “好了,不必给自己推脱。”

    她又看向在那里偷笑的容敛,“笑什么,你也是一样的。”

    “你们两个给我在府中禁足半月。”

    “还有温公子,既然已经看到了陛下,那便回去罢,我不多招待了。”

    几个人不满地走掉,大皇子见状,也没有多留,拜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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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刘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收拾杯盏和桌椅。

    杭絮忽然问道:“太后是故意留他们在这里争吵的?”

    “那是自然,能把他们兄弟几个聚集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几人走后,太后褪去端庄的姿态,懒洋洋地倚在软枕上。

    “我之前就得到了容敏进宫的消息,因此才要留住容敛。”

    太后道:“本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竟变成了两人的互相攻讦。”

    她冷笑,“若是再留他们一会儿,不定皇帝都要被气醒了。”

    “不过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杭絮沉吟道:“似乎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关系,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亲密和谐,二皇子似乎对容敛有些怨念。”

    “还有容改。”容琤补充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方才容敛刺他,他竟半分不满都未表露,或许暗地里正在筹谋什么。”

    “我也注意到了。”太后道:“这些日子,我也派人去查探过。”

    “那容改和各路大臣交往甚密,尤其是汤丞相,这点我不意外。”

    “容敏也算安分,留在京城,没什么动静,但容敛,却让我有些看不透。”

    她揉揉眉心,闭上了眼,“他整日流连花楼宴会,醉生梦死,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连半点奇怪的动作都没有,之前好歹还和吏部尚书有来往,这段时间,交游的都是一群二世废物,靠祖上荫蔽过活,没一个有实权。”

    “若不是你们找到了证据,我实在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联合异族叛国,谋划如此大事。”

    她看向杭絮,“杭将军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发现?”

    杭絮摇头,“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城外军营,没什么大发现。”

    连太后的人手都找不出什么线索,杭文曜当然也不能,他便将心思都放在了练兵上,只要拥有精兵强将,就算灾祸来临,他也能保住京城、保住皇权。

    太后听罢,点头道:“杭将军所言的确有道理,宫内的御林军也要开始训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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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天天过去,京城内一片安定,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大约是流言愈演愈烈。

    如今大家纷纷扬扬传的,从太后变成了大皇子,民间都皇帝早已立储,正是大皇子,连圣旨藏在哪里都得清清楚楚。

    只是民间传言再烈,朝堂依旧安稳,因为皇帝的毒已解了大半,再有几日,或许就能醒来,就连一心支持容改的李太师,也不再向太后上谏,乖乖上朝,唯有几个固执的大臣,像是汤丞相,依旧一门心思支持大皇子,要逼太后一个结果。

    这一日上朝,汤丞相照例上谏,下跪时扑通一声,只是话语却不像以往那么强硬了。

    “陛下虽在好转,但为防保意外发生,臣以为还是将大皇子立为参政皇子,既能帮助太后处理朝政,也能作个保险,想必陛下醒来,也不会责怪。”

    太后这次也不那么强硬,一口拒绝,她饶有兴致地在汤丞相和大皇子的身上转,“爱卿当真要哀家立大皇子?”

    汤丞相隐隐见到了曙光,膝行上前几步,“臣恳请。”

    “陛下好转在即,汤丞相的请求,实在是令哀家为难。”太后的声音拉长,“不过……哀家决定给大皇子一个机会。”

    她没有看惊喜的汤丞相,而是看向大皇子,对方依旧是一张苍白病弱的脸,神色是掩盖不住的亮得惊人、

    “即日起,立容改为理事皇子,协理朝政,待陛下醒来后,另做定夺。”

    “谢太后——”汤丞相欲磕头谢恩,动作忽的一顿,“……理事皇子?”

    虽都有皇子二字,但参政皇子和理事皇子的重要性却大为不同,一个只能有一位,位同太子,可分皇帝的职责;另一个却可以让多人担任,不过是让皇子上朝的名头,“协理朝政”得好听,但朝廷里哪位大臣不是协理朝政?

    “太后许是听错了,臣的是参政——”

    “哀家没有听错。”太后断了汤丞相的话,“大皇子忠厚有余,才学不足,担任参政皇子,哀家实在不放心,还是先放在理事皇子的位子上锻炼锻炼。”

    她看向大皇子,“容改,哀家的决策,你可有不满?”

    她死死盯着容改,想看对方表情的变化,从里面找出零星半点的线索。

    容改跪下,头深深磕在地上,“如太后所言,儿臣才学不足,自然需要锻炼,理事太子一职,儿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满?”

    他的语气温和诚恳,但头从始至终没有抬起来。

    “好,”太后笑,“果真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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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孝个屁!”

    太后看着手中的线报,忍不住骂道。

    “太后息怒。”刘喜弯腰。

    “哀家可没生气。”她将东西扔到桌上,冷笑道:“倒是容改,看样子是气急了。”

    她之所以立容改为理事皇子,是对京中立储的流言生了疑,猜测与容改有关,因此想引出他的下一步行动。

    没想到对方倒好,似乎是觉得受了辱,连着五日不来上朝,频繁来往于各大臣的府邸,不知要搞什么动作。

    太后派人去查,竟查出那容改竟四处宣扬,自己是陛下亲立的储君,且已经拿到了立储的圣旨。

    “刘喜,你看一看,然后猜猜,容改做这一连串事,是为了什么?”

    刘喜拿过线报,快速地看了一遍,声音抖了起来,“陛下写每一份圣旨时,奴才都在身边,陛下绝对没有写过立储的圣旨!”

    妇人嗤笑道:“哀家当然清楚。”

    皇帝立没立储,太后比谁都清楚,因此嗤笑,市井里的流言,居然有人当了真,那圣旨定然是容改伪造。

    “刘喜,伪造圣旨,是个什么罪状?”

    老太监跪了下来,“伪造圣旨,即为矫召罪同谋反,凌迟……亦不算高。”

    太后看着刘喜忧虑的神情,笑了起来,“你放心,容改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哀家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处死他,最多发配北疆。”

    其实她非但不为容改的行为生气,反倒欣喜对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有理由撤了他的所有职位,有理由将其发配,最好滚到离京城几千里外的地方,那样才会让她真正的安心。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了就要去做,证据已经收集完毕后,便让人宣容改与众大臣进宫。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紫宸殿,等待众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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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今天没有上朝。”

    容琤对杭絮道,他刚下朝,连朝服也没换下,“这已经是第五天。”

    杭絮问道:“汤丞相是不是也告假了?”

    他颔首,“对。”

    她就把一张纸递给对方,“他已经在汤丞相那里待了一天一夜。”

    容琤看完,眉头微蹙,“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杭将军可有查到兵力的调动?”

    她摇头,“除了皇宫的守军,京城的兵力全在西郊,容改绝对拿不到兵权。”

    两人都生了疑,容改这几天的动作,分明是要干大事的模样,但没有兵力,他到底能做什么?

    “王爷,夫人!”

    卫陵从廊檐下奔来,手中抓着一个东西,“太后的信。”

    容琤拿过信,展开看,合纸道:“母后有要事,召群臣进宫。”

    杭絮警醒起来,“跟容改有关?”

    “信中没有,但我猜如此。”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外,两人坐上去,卫陵一挥马鞭,刚启程,又急刹住,与此同时,马蹄声也在马车前停下。

    卫陵的声音响起来,“你是杭将军的人?”

    两人掀开帘子出去,对面那人正好从马上翻下来,单膝跪地,沉声道:“将军传信,西北有军队忽然出现,已攻破丹凤门,向皇宫进发。”

    “将军正带兵阻截,□□无术,命属下领兵五千,进入皇宫内,保护太后安全,还请王爷王妃作证担保。”

    杭絮神色一凛,跳下马车,冲卫陵道:“快牵几匹马来!”

    容琤则从腰间扯下通行令牌,扔给那人,“这令牌是宫中最高的通行权限,你带着它就能进宫,太后绝不会怀疑。”

    他接过令牌,磕了个头,“接着上马,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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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赶到朱雀门的时候,外头已围了数圈守军,那位杭文曜手下副将正在不远处调配兵马。

    杭絮驱马离得近了,能看见对方脸上严肃的神色。

    副将见两人,拱手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情况如何?”容琤问道。

    他神色更肃,“玄武门外又出现一万军队,之前未发现丝毫踪迹,将军正在全力阻拦,如今那三万人被隔在皇宫七里外,还算安全。”

    “那就好。”杭絮松了口气。

    只是还未等她彻底放心,几声巨响在东面响起,随后则是凄惨的哀嚎声。

    副将刚忙策马过去,只是又被数声爆炸阻隔,如今行动实在危险,三人只好待在城门外等候,不多时,一个满身灰尘的人冲到这边,在副将面前跪下。

    “大人,重玄门有大军涌入,如今离皇宫不过二里!”

    “南郊还留有三万军队,传我命令,快去调来。”

    那人摇头,“丹凤门和玄武门的人太多,兵力已全被分至此二门,如今只有西郊尚留有军队。”

    “西郊离重玄门三十五里,行军需半个时辰。”

    “先去调!”副将喝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人一磕头,上马朝西奔去。

    杭絮望着不远处的滚滚烟尘,喃道:“好一个调虎离山。”

    重玄门离皇宫入口不过三里,而丹凤门和玄武门则在京城东北和正东两个方向,远至十里外。

    无论是容琤和杭絮,还是副将和杭文曜,都认为这只忽如其来的军队从远门进宫是谨慎起见,保留兵力。

    没想到那两门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他们竟自信至此,留最少的兵力攻最近的门。

    她也上马,朝副将道:“不要守在皇宫外,带着兵力,跟我进宫!”

    宫中有从各处赶来的几十位众臣,更有太后和皇帝,他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