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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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信起这个马上来劲了,怕雪里把东西收走不给用,只给她飞快瞄一眼又藏进兜里,“走走走,去洗澡。”

    “你来真的?”雪里问。

    “不然呢?”春信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从柜子里把干净睡裙拿出来,“你就想要画呗,今天让我玩,我就给你画,保证让你满意。”

    完就抱着衣服跑了,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两个人分开洗还快点,加起来拢共就三十四分钟,要一起洗没个把时出不来。

    雪里躺在床上掐着时间,十分钟她就出来了,头上包着毛巾,像顶个大蜂巢,站在门口,“你还不快点,我好趁你洗的时候吹头发。”

    雪里叹了口气,手机扔床上洗澡去了。

    回来时春信已经吹好头发,孩子似的两条腿大大分开坐在床上,一对雪白的脚丫冲着人,像猫咪粉粉的肉垫,十分细腻柔软。

    她举着明书看,手心里握着那个看似柔软无害的东西。

    “没有电线吗这个,怎么用?”雪里擦着头发凑过来问。

    春信“哼”一声,“你土了吧,人家无线充电的。”

    “那不便宜。”雪里。

    春信从就不爱在兜里揣钱,刚来家时太拘谨,爸妈给钱都不敢要,接过就交给雪里保管,这么多年习惯了,平时吃喝用度她什么都不操心,饭卡水卡雪里给她充,颜料画笔也是雪里给她买了拿过去,缺什么只管张嘴要,她哪来的钱买这没用的破玩意?

    “叶莺借我的。”春信。

    雪里很好奇春信嘴里常提到的这位叶同学,都是学绘画搞艺术的,怎么就一点正面作用都起不到呢?

    “但是我发现叶莺好像没啥钱,我隔天就找汤一辰借钱还了。”她还很得意,“汤一辰只知道我是给你买礼物,他还当提前给我开工资,不用还,嘻嘻。”

    “辛苦你了。”雪里:“为了给我制造惊喜,如此大费周折。”

    她嘿嘿笑,“不麻烦不麻烦。”

    这玩意一头大一头,的那头拇指粗细,四五厘米长,是个葫芦型,春信自己用的时候没发现,现在看了明书才知道还有第二种功能。

    她惊讶地捂住嘴巴,“可以可以……”她连带比划,“可以稍微进去那么一丢丢!”

    雪里马上垮脸,“我不用,你自己用。”

    春信急了,“买都买了。”

    “你不知道它是这样用的?你干嘛买它。”

    春信摊手,“我不知道啊,我没细看,就想挑个好点的贵点的给你用。”

    雪里好像很生气,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口气很冷的,“我不用这个,你自己都没用的东西给我用,万一把我弄坏了。”

    “不会弄坏。”她爬过来,举着那粉白色的玩意,五指收拢捏给她看,“你瞧,可软啦,没有棱角,通体都是圆圆的哦!”

    雪里还是不干,“我怕漏电。”

    春信:“不会漏电,我试过了。”

    雪里:“我没试过,我不放心。”

    春信很贴心的,“那我弄给你看,你放心了再用行不行?”

    她傻了吧唧的,还没意识到自己落入圈套,甘愿以身示教。

    雪里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可不敢,万一伤着你。”

    春信摆摆手,“不会不会,放心吧。”

    雪里故作为难,“我还是不放心。”

    春信“啪”一下把灭了,只留床头一盏台灯,“快别废话了,来嘛来嘛——”

    雪里知晓这东西的厉害,它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非凡速度,但也不可太过依赖,偶尔玩一次就好,不然她就该下岗了,这是给那些的没对象的寡人用的。

    为了不让她疑心,雪里这次没有花太多时间在亲吻和抚摸,直入主题的后果就是因极快的速度攀顶,内心仍有巨大亏空感,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种亏空只能用数量来填补。

    台灯下春信颧骨两团粉红,眼睛雾濛濛,长睫毛上也挂着泪花,雪里手肘撑着脑袋靠在一边看她,这么近的距离,雪里能感觉到她身体腾腾冒出的热气,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太阳穴不易察觉的高频震颤。

    十月下旬,夜里已添了几分秋凉,春信却热极了,绒绒的一圈额发已被薄汗润湿,手指无力地攀在她肩背,声音也软软没力气,“还想——”

    “够了。”雪里:“你已经很累了。”

    “最后一次。”春信闭着眼睛往她怀里拱,软乎乎撒娇,“再给一次嘛。”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走在大街上,坐在教室里,哪处不是俏生生的一朵百合,爸妈面前尤其乖顺,谁能想得到她私底下是这幅样子。

    但雪里并不意外,春信极度缺乏安全感,喜欢的东西,可以连续吃到腻。不敢尝试新事物,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

    之前放假在家,雪里学会做宫保鸡丁,春信吃过一次,天天晚饭都要点那道菜,连吃半个月,每顿都要干掉两三碗米饭。

    包括她的衣裳,发现夏天穿长连衣裙可以不用穿底裤,也不怕风吹,柜子里夏装便几乎全是各式各样的长裙。

    她的不安全感除了衣着、饮食,也体现在性上。要亲吻和拥抱,要肌肤相贴,要无穷无尽的快意纠缠。

    也许这就是蒋老师独一无二解压方式叭。

    雪里把玩意用纸巾包着随手搁在床头柜,春信爬到她身上,闭着眼睛从锁骨处往上找她的嘴巴。

    雪里从来不是贪多的人,不像春信贪吃又贪玩,但她要做什么,就得从头到尾好好做,绝不会从一半开始做,或是做一半跑掉。

    此番耗时甚久,雪里也是有心整治她,告诉她什么叫好奇害死猫。事必托起她膝盖折叠,弯腰偏头为她擦洗,她还知道抬着腰配合。

    雪里偷笑一下,偏偏不让她好睡,弄完一劲儿推她,“快起,该我了。”

    春信被里外吃个透,闭着眼睛不话,已经在半睡状态。

    雪里一边笑一边握住她肩膀狂摇,“快点,该我了!起来啊,话不算数。”

    “烦不烦!”春信猛地动一下肩膀,发脾气了。

    “什么烦不烦,你就不管我了,你忘恩负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整我!”春信闭着眼睛吼,扯了被子蒙住自己,“睡觉了!”

    雪里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凑到她耳边,“叫你不乖,下次还敢不敢玩。”

    春信的声音在被子里,委屈极了,“你就欺负我吧,你也只能欺负我了。”

    雪里把被子拉下来,拂去她脸上的乱发,摸摸她的发顶,再捏捏她闷红的耳朵,春信慢慢就乖了,睡着了。

    多好哄的。

    发现怎么都斗不过雪里,春信老实了一段时间,不再随便买玩具。

    次年开春,汤一辰正式开始上课,她变得忙碌。

    年初汤一辰在网上选到两个合适的学徒,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二,都是有底子又有兴趣的,已经在院住了半个多月,基础的东西学得差不多,可以叫春信过去跟进度了。

    那天雪里也跟着去了,是给这些年轻崽提个醒,别惦记她的人。

    十九的崽是个自来熟,春信一去他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看了墙上的画特别钦佩她,她就是他的神,还要单膝下跪行个骑士礼,被汤一辰一脚踹飞。

    春信被夸得飘飘欲仙也不忘雪里的叮嘱,挺了挺背:“是画给我女朋友的!”着把跟雪里牵在一起的手举起来晃,问他们看见没。

    两个学徒看见了看见了,雪里只是轻轻点头,算是过招呼,看起来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到了没人的地方,春信笑话她,“在外面装得人五人六,回家还不是左一个春春宝宝,右一个春春宝宝。”

    雪里不置可否。

    为了方便春信这个大徒弟,汤一辰的课都安排在双休日,两头都没课的时候,除了学习,春信还得练习扎皮,她基础扎实,熟悉机器后多多扎点练习皮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汤一辰这么多年积累,也有一些朋友和客源,加上技术过硬,陆续招了很多学徒,也有别的纹身师过来驻店,他经营的天赋更胜过做图的天赋,工作室越来越好了。

    春信的第一单是一枚纹在手指的戒指,从汤一辰手里接过来,自己跟客人沟通出图,预约时间做,挣了三百块钱。

    汤一辰一分都没要,以后等她厉害了,挣大钱才正儿八经跟她算抽成。然后拉着她了很多理想啊,信念啊,行业发展啊一大串。

    春信起先还听得很高兴,汤一辰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她兜里三百块钱都捏出汗来,被念得实在不耐烦,猛地站起来,“啰嗦死了!我走了。”

    给雪里了电话,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碰面,春信迫不及待把三百块钱交出去,连蹦带跳的,“第一桶金!第一桶金!”

    雪里电话里就听她了,也好像没见过钱似的,三张红钞翻来覆去看,开玩笑:“可把玩具的钱给挣回来了。”

    春信跟着哈哈笑,“玩具都快盘包浆,玩具的钱才挣回来。”

    生活充实安定,一切都在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春信的图渐渐多起来。

    她业务很广,有客人看到墙上的画,也想找她买,春信很没有原则,放话可以定制,让画什么都行。因为雪里告诉她,定制的价格更高些,春信可听话了,她的活儿多得干也干不完,玩具都放落灰了。

    雪里带她去银行办了张新卡,她上交的钱都单独存那张卡里,春信心里对钱完全没数,反正什么交给雪里就对了。

    十月中旬,学校里的桂花全开了,这天下午,春信一下课就去了工作室,有条胳膊已经等了她半个月,也顺便把客人定制的画拿过去。

    春信现在已经进军家装行业,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来做图的客人,认识了一位据是常年活跃在本市各大楼盘的销售冠军。

    销冠在朋友圈和业主群给她卖画,有装修新房家里想要一副定制油画的,看过作品集就可以向销冠下单,春信就只管画,两人三七分成。

    反正只要能挣钱,她什么都干,挣的钱回家全部上交。

    雪里下午有课,想到春信不在,下课还帮老师整理了资料,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太阳快落山,学校人工湖远远看过去像一块金箔。

    南大的新校区在大学城,这里环境比老校区好了几倍不止,人工湖也跟着变大,湖边有一大片桂花林,雪里想,也许可以偷偷折一把带给春信。

    她很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许都是受春信的影响,春信老偷的刺激。她们喜欢在深夜无人的区、在爸爸妈妈转身之际、在各自的宿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接吻。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雪里在这里遇见了姜莱。

    雪里选了最角落的几棵桂花树,姜莱也选在这里,人工湖边竖了禁止垂钓的红牌牌,她是来钓鱼的。

    雪里起先并没有注意到她,她知道那里有人,但并不在意,在不破坏主干的情况下,雨露均沾地每棵树都折一枝。

    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雪里刚好折下一枝,她们对上视线。

    莱的眼神充满戒备和警告,明明白白告诉她,禁止靠近,但雪里已直直地朝着她走过去。

    她和春信长得实在是太像。

    然而当雪里靠近时,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眼神已变了,她变得像羊一样可怜又温顺,顾不得声音将鱼儿惊走,双手合十连连作揖。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赶我,我马上就走,我再也不敢了……”她嘴上很急,动作却一点也不乱,慢条斯理地收着鱼竿,显然是个惯犯,还有点吊儿郎当。

    雪里已经确定,这就是春莱,这股子不屑和坏跟春信同出一辙,真不愧是双胞胎。

    像害怕惊动应激的猫,雪里放低了声音,温柔试探,“请问……你知道,尹春莱这个名字吗?”

    春信春莱分开时才四五岁,春信倒是一直都记得她,还常听奶奶和姑姑提起,不知道春莱是否还记得春信。

    在这里遇见春莱,雪里真是又惊又喜,她只知道春莱很早就被卖掉,春信虽常提起这个双胞胎妹妹,又怕春莱早已不在,她们也不敢过多谈论她,猜想她。

    不过她既然出现在大学校园里,会偷偷来人工湖边钓鱼,还会装可怜骗人,应该过得也不差。被卖掉的孩子大多命运坎坷,谁也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过什么,健康和健全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春莱也许真的遇见了好人家。

    雪里看到她的眼神又变了,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懵懂和不解,雪里就知道,她还记得这个名字,只是这段记忆实在太过久远,她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搜寻。

    雪里从手机翻出和春信的合照给她看,“我认识你姐姐春信,我们现在在一起,你想见见她吗?”

    看到照片上那人时,莱眼睛瞪得更大,她们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惊讶和喜悦的表情都分毫不差,只是成长环境不同,外貌上还是很容易就区分开。

    如果春信是精致玻璃柜台里的雪媚娘,春莱就是竹蒸笼里冒热气的红糖粑。

    双胞胎身材长相都差不离,但春莱的皮肤是非常健康的麦色,脑后各梳两条长辫子,额上一圈绒绒的碎头发,柔软又可爱,像田野被风一遍遍摸过的麦田,有种淳朴自然的亲切感。

    “这是……春信?”她连歪头的样子都跟姐姐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时候爷爷家里养的画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