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谈婚论嫁 秦某没有兴趣行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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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细细密密、针刺般的痛楚绕着琼瑰的脖子散开, 像是细的蛇轻轻爬过,有些麻痒。

    琼瑰下意识地深深吸气。

    ——还好,她还能呼吸, 喉管应是完好,没有被人切开。

    琼瑰迟疑着,困惑地睁开了眼,瞳孔倏然睁大——秦岁晏正站在对面, 朝她举着弓。

    他依旧清隽好看,风姿卓绝, 血红冠带和玄青外袍被风带起, 扬在身后猎猎作响, 挽弓的动作干练流畅,蓬勃英气尽显。

    可这一切对于琼瑰来,陌生至极。

    尤其是他看过来的那道目光, 深不可测又极冷,仿佛在看什么到手的猎物一般。

    平日那个温润如玉的绝世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戮者。

    林中树木幽密,虽然临近晌午,光线却只有几缕从繁茂的枝叶间挤进, 周遭一切被这丝丝缕缕的亮光一衬,反而越发模糊,像罩了一层薄雾。

    琼瑰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秦岁晏见她睁开眼,看也不看便从身后连抽三箭,一眨眼间就全部朝她射来。

    羽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震的琼瑰耳膜都有些痛, 她来不及闭眼,只能亲眼看着那几只箭冲自己而来——

    然后擦着自己的头发而过。

    伴随着耳边一声仿佛是喉咙里发出的低吼,琼瑰蓦地感觉自己肩膀一轻,撑着她的力量没了,她扑通一声便扑倒在地。

    而身边,已经杂乱地躺着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琼瑰还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在愣怔,秦岁晏已似一阵风般疾步到了她身边,熟练地脱下外衣将她裹好,然后横抱起,向林子外面走去。

    琼瑰好久才缓了过来,怔怔地仰头看秦岁晏。

    她浑身都痛,但是身周萦绕着那种冷冽的青檀香气,让她平静不少。

    一股酸楚和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来不及挡。

    那把刀刺过来的时候,哪怕是安慰自己可能穿越回去,可是本能的求生欲还是让她后悔、害怕,希望有人能帮她——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存在。

    琼瑰感觉心脏不住地颤动,她悄悄攥紧了秦岁晏的衣服,侧身将脸埋了进去。

    感觉到胸前传来的轻颤,秦岁晏眼底划过一丝幽暗的光。

    怀中的躯体瑟瑟发抖,散开的发丝如瀑般铺满他的衣袖,蜷缩着揪紧他的衣服,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兽。

    少女如此娇弱轻飘,仿佛一阵风过就会化为虚幻一般。

    这种感觉没来由地让秦岁晏想起时候那件真幻难明的事。

    他垂下眼,闷不做声地将琼瑰按往怀里,动作有些急躁,好像带着怒气。

    随后便大踏步走出了佛窟附近的密林。

    几乎在同时,林外涌入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侍卫,服制佩剑都十分统一,但从腰间悬挂的青铜禾字令牌可以看出,并非是官府的人。

    琼瑰方才藏身的那棵老树树冠上,跃下一个身形悍利的青年,他已暗藏在林间许久,正是为了处理刚刚接头的细作和叛徒。

    青年视线四下一扫,声音由于久未开口话有些干涩,然而却字字含着煞气。“若有活口,就地格杀。”

    “等——等等,木萧哥哥,”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稚嫩的嗓音,声音的主人落地后没控制好姿势在地上了个滚,周围侍卫有些忍俊不禁,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视线都聚集在地上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身上。

    萝卜头还没站起身,就嚷嚷开了:“木岫哥哥让我来报信,那几个人不能死,主子还得留着他们回去跟老王爷复命。”

    木萧眉头一皱,戾气更甚,视线横去,地上躺着的一片尸体中,的确有几个还有气息。

    他走到孟固来的细作僧人身边,一脚踢去,细作身体跟着摆了摆,然而眼睛紧闭。

    木萧从地上捡起散落的两只箭,这才发现箭头早已被人削去,看来主子当时的确不算杀他,只是用没了箭头的箭将他击晕。

    他又走到方文啸身边,一样检查一番,然后取走秦岁晏的第三支无头箭。

    “这两个人带回去——”

    “木萧哥哥!”

    木萧刚算发信号撤退,萝卜头便摸着脑袋一瘸一瘸地拐到细作那里,捏着鼻子仔细看起来。

    “主子的东西我都拿走了,你在干什么?”木萧走过去,揪住了萝卜头的衣领要把他提起来。

    萝卜头双脚离了地,手也够不着东西,在空中划拉了几下,而后泄气地瞪着他,气愤道:“你把我放下来,明明还有一个箭头你没拿走!那人手筋都怪断了,你看不出来吗!”

    木萧一顿,果真松了手,萝卜头落了地,别开头去,气呼呼地指了指细作黑衣袖包裹的地方。

    木萧用匕首划开衣袖,果然看到对方的手以一个怪异姿势扭曲着,手腕伤有一个极深的伤口,箭头早已嵌进血肉,流出来的血恰巧因为细作僧袍里穿着黑衣,所以不明显。

    看得出来,射箭的人最后一刻克制住了,否则这箭头就会直接洞穿对方手腕。

    萝卜头显然也懂,凑过来啧啧了两声,“这个人真是厉害,差点成功把主子惹生气。”

    木萧又瞥了萝卜头一眼,严厉视线很快让对方噤声。

    转而又冲周围侍卫道:“好了好了,来把这两个人带回去,木岫——木岫哥哥会教他们好好话的。”

    他在木岫面前都是直呼其名的,奈何木萧不允许,非要逼着他叫哥哥,刚刚差点忘了,好险。

    萝卜头悄悄吐了吐舌头。

    木萧用余光将孩的动作收入眼中,没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侍卫们便开始清理尸体、带两人离开。

    *******

    被人抱上马车后,琼瑰拖着疲累,挣扎着想从秦岁晏怀中撑起身,却不想手臂脱力,身子一软,重又重重跌回了秦岁晏怀中,额头还磕到了对方的下巴。

    “......”琼瑰不知道该什么,只觉得满心委屈,眼睛一热,大颗大颗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滚入秦岁晏的衣服中,很快被那针脚绵密细致的团花暗纹吸收,消失不见。

    好在秦岁晏不在意,看了看她的额头,发现没有破皮便作罢。

    “陆姐不必慌张,今日之事,秦某不会外传。”秦岁晏没什么波动的样子,淡漠如雪的容颜并没有表情,半垂眼帘,任少女蜷在他怀中。

    直到一阵湿热透过胸前的薄薄衣料,热灼感让他忘了即将到嘴边的词句,低下头去正视怀中的少女。

    她的秀发松散浓密,乌黑如云,手指挽过,仿佛是穿梭在上好的绸缎间。

    秦岁晏手指勾起一缕发丝,却最终没有替女孩撩到一旁。

    离指尖近在咫尺处,那张清透绝色的脸,此刻苍白如纸,即便被挡住,也隐隐从丝丝缕缕的发间透出一种脆弱来。

    秦岁晏指尖微顿,神情终于浮现出些许怔忪。

    她好像在哭。

    是被吓到了吗?

    秦岁晏眉心轻拧,思绪芜杂。

    今日这一切都本应在他控制之内,虽然陆斯玉突然晕倒,没有办法按照他计划好的被引去塔林入口处,但是他早已派了木萧守在附近,只要陆斯玉露出一点不情愿的样子,木萧就会去阻止灵云。

    然而这个女人......当时却几乎是满眼希冀地把手伸给神棍。

    也因为她表现的如此雀跃主动,他并没有让木萧动手去管,只让他继续跟紧,自己却离开了,并没有继续跟下去。

    然而木萧只是迟了一步,就变故丛生。

    秦岁晏也不知道,是否当时自己没有离去,能阻止琼瑰受伤。

    但当时,目睹她和那个神棍相视而笑,秦岁晏只觉得有一股难以抑制地烦躁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种欣然的样子,秦岁晏从未见过,无论是她同林屿相处,亦或是同自己最近几次的相遇里,都没有过。

    秦岁晏忽然目光微冷,草草跳过这段记忆,不欲再想下去。

    他最近好像时常会思考这些于大事毫无意义的事情,太过多余费时。

    也许正如林屿所,陆斯玉当真是不守妇德的女子。

    与陌生男子调笑,想必于她也是顺手拈来的易事。

    思及此,秦岁晏便又收回手,青丝顺滑,他无意识地将指腹揉搓了一下。

    怀中少女忽然偏了偏头,抬起眼睛微仰了头看他,薄唇微动,发出的声音轻如蚊蚋。

    秦岁晏禁不住微微俯下身,“陆姐,秦某未听清。”

    炽热气息扑来,令她微微闪躲了一下。

    一瞬之后,少女还是吸了吸鼻子,提高了声音,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不叫陆姐。”

    她红着眼圈,乌黑如墨的眸中似有雾气氤氲,脸上的泥已经被泪水冲了个七七八八,余着些泥点,像脏兮兮却又分外倔强的猫咪,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秦岁晏忽然想起来,几个月前,他仿佛也听过一句同样的话。

    的人同样是陆斯玉,只不过那时,她是在对林屿,高高昂着头,盛气凌人,用的语气语娇蛮自信,与现在形同两人。

    再多的,秦岁晏便毫无印象,他当时应该是直接避开陆斯玉离开了。

    不过后来林屿追上他一起进宫时,似乎提过一句:“女人真是烦,一天一个花样,整天没事找事,阿晏你倒,不让我叫她陆姐,那叫什么?叫琼琼?她、她还不是我妻子呢!真是白日做梦!”

    见秦岁晏沉默着,半天没有话,琼瑰又有些退缩,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

    软糯的嗓音有些难过。

    “我叫琼瑰。”

    秦岁晏忽然从荷包中取出一方绢帕递给琼瑰,只字不提称谓之事,只淡淡道:“有泥,先擦一擦。”

    琼瑰忽然泄了气,赶紧接过手帕,仔细地一点一点擦起自己的脸来。

    在被发现之后,她下意识就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糊了满脸,以此来让对方认不出自己,顺便编一个是从附近山崖跌落的谎话——毕竟洗掉脸上的泥看清是谁,也需要一点时间,可以借机拖延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但是她错估了孟固细作的果断,因此效果几乎没有。

    右手腕肿了,只能用左边单手擦脸,因此有些地方不太好擦,琼瑰来回换了几个姿势。

    秦岁晏偶一瞥眼,看到女孩正半偏着头,伸手去够耳侧的皮肤,手帕拭去泥点,重新露出光洁皙白的皮肤,却很快又变得粉嫩一片,颜色旖旎诱人。

    他的目光随着手帕移动了一瞬,只感觉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似乎感觉被手帕擦过的地方有些痛,女孩柔荑一顿,将手帕取下换一处擦拭清洁。

    秦岁晏的视线却沿着那片樱花般的红痕往下,瞧见了藏在松散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锁骨沟浅而细长,弧形优美,仿佛能盛下许多肆虐——

    意识到自己放任思绪究竟想了什么,秦岁晏瞳孔微缩,手腕一动,控制住了还在他怀里无意识动来动去的琼瑰。

    擦脸时,琼瑰忘了自己还伏在秦岁晏怀中,若不是对方突然扶住她的肩,止了她的动作,又将她缓缓放到旁边的软垫上,她还意识不到。

    “对不起,”琼瑰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的姿势似乎太过亲近了,秦岁晏那么方正的人,必然很厌恶,能坚持到现在,大概也是因为她的狼狈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了。

    “我忘了还在你——”

    她到这儿忽然卡了壳,下意识咬住嘴唇,不敢看对面的人。

    “无妨。”秦岁晏神色淡漠,将厢门开一些,隔着竹帘对外面的人道:“木岫,去陆府。”

    外面很快传来一个青年活泼轻快的声音,“好嘞。”

    马车震了两下,很快平稳前进。

    琼瑰这会儿有些慌了,不得已问秦岁晏道:“我能不能先不回陆府?”

    秦岁晏已经从旁边的暗柜中取出了一本书,隔着一张几坐到她对面,这会书才翻一页,听到琼瑰的问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差点死掉,出了这么大事,居然不想回去?

    “我今天是和母亲一起来上香的......”琼瑰见他不话,撑着身子往几边靠了靠,继续道:“但是——”

    她一想到被灵云抛下的那一幕,就忍不住委屈,有些哽咽。

    琼瑰不想让秦岁晏发现她想哭,于是便缓了片刻才道,“但是,今天我擅自出了佛寺厢房,还弄成这样,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母亲一定又会很伤心。”

    “陆姐擅自出了厢房,下人却没有阻拦,该罚。”秦岁晏不知为何,突然出声,语气有些森冷。

    琼瑰愣了愣,声道:“我......不是从正门出去,而是翻了厢房里的窗户,所以下人并不知道,不怪他们。”

    秦岁晏不语,只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秦公子,能不能请您派人去告知我母亲——”琼瑰犹豫着,最后还是咬咬牙道:“就你——在山上偶遇了我,邀我同游,晚点会送我回去?晚点回去就好——”

    琼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裙摆碎了的衣裙,又祈求地看向秦岁晏。

    至少先让她处理一下吧?要不然陆家那几个人看到她肯定担心着急得不得了。

    一阵静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琼瑰因为身子弱,耗力太多,莫名了个冷颤。

    对面的秦岁晏注意力似乎都在书上,不想施舍给她。

    “可以吗?”她不死心地又问一遍。

    许是她缓缓凑近矮几,影子也一点点地侵上秦岁晏的书页,他这才抬起头来,淡淡地了个字,“好。”

    “谢谢秦公子。”琼瑰松了口气,又缓缓地往后挪回靠厢壁的软垫上去。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话,只有规律的马蹄声“哒哒”响着。

    琼瑰又冷又痛,又感觉哭过的眼睛酸涩难忍,便闭眼忍住想要逸出口的呼痛,慢慢的,整个人渐渐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渐渐传来集市的热闹人声。

    琼瑰在朦胧里好像感觉马车停了一会儿,秦岁晏似乎出去和人了两句话。

    那个传话人似乎是个孩,奶声奶气,起初声音很大,后来就渐渐没了。

    琼瑰只听到了零星字句:“......贤音公主......想念,问安好......木萧哥哥办妥了......”

    她想睁开眼看看,但身体越来越冷,感觉像是被困在深海里,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光,没有声音,压的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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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京的布局是沿用的前朝旧制,若从云端看去,城中道路除了西北,大部分都横平竖直,将街区划成许多个豆腐块块。

    宫城皇城和内城就被这些豆腐块块组成的外城团团包裹在中间偏东北的位置。

    几百条大路路之中,最车水马龙的当属位于轴线上的平佑大道和贯穿东西的清安长街。

    清安长街右侧,皇城外缘内城里侧,是一溜的巷道胡同,许多达官贵人的宅子次第铺开,像长在一根枝条上的桐花。

    陆府也是这些桐花中的一朵,往日门前石狮张牙舞爪,来访的人无不道一声气派。

    今日刚过晌午,这朵桐花却被许多披坚执锐的兵士团团围住,门口还堆着几只巡防营从东洋寻来的新鲜武器。

    那武器看起来像是被刷了黑漆的粗筒,黑黢黢的圆口却叫人没来由心惊胆战,连石狮子也显得没有用,除了踩绣球一无是处。

    门口围了不少人,大家看着兵士们进去,很久之后又看到兵士们出来,手里的铁链却空空如也,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陆太师恐怕是在朝中倒台了,陆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很快,陆府所有出入口都被贴上了封条,且都有兵士严守。

    “这是皇上要把陆家抄了吗?怎么回事啊?”

    眼看大部分兵士都撤走了,火|炮也被拉走,围观的老百姓才稍微活跃了一点,开始议论。

    “这哪个晓得哦,我也是才来,还没看到热闹哩。”

    “散了吧散了吧,天下的乌鸦都是一样的黑,这个陆太师指不定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藏了多少银两,这回被皇上逮住了,真是大快人心。”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望着古雅阔气的大宅,不无幸灾乐祸道。

    “的也是,诶呀,这些个太师啊什么的......也该给他们点苦头吃,天天就知道作威作福。”旁边人不少人点点头,跟着附和。

    “正是如此,”书生见有人听,自是更愿意,也的越来越忘乎所以,“他以为他们家是什么人上人么?普天下的皇亲国戚,都没有人像他们家这样张狂,教养出的儿女也都飞扬跋扈,不把百姓当人,凶悍之名都快传到了外邦——”

    正得起劲,忽然间脑袋一痛,头发被人狠狠抓住往后扯,一个愤怒的声音骂道:“你、你胡八道!心我撕烂你的嘴——”

    书生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但因头顶本就毛发稀疏,又怕丫头手下没轻重,生气下死手,一时不敢大力挣脱。

    他弯腰扭头,姿势狼狈地怒吼:“你是什么东西?敢抓你郑爷爷的头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

    女孩被他一喝骂,险些吓的松了手,但最后还是硬撑着,回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前几日还到门前来递拜帖,求着当老——太师的门生,转身就红口白牙诬陷别人!

    “你贪官污吏,你看到了几个?你看到我们老爷收过谁的好处?出来啊,还诬蔑别人儿女没有教养——呸,你个没血性的软骨头这辈子也配议论陆少爷陆姐——”

    这些话句句属实,也句句击中了他的软肋。

    旁边人这会儿不议论陆府,转而议论这书生真不是个东西,想着过个拆桥,却连个上桥的本事也没有,只能玩落井下石这套。

    书生听到这儿被激怒了,满脸涨红大吼着:“你松不松手,娼妇,这么护着罪犯,怕不是你姘头也——”

    “砰!”

    他话没完,头上就被一个不知何处飞来的蹴鞠砸中,直接趴到地上,门牙也磕掉了两颗,鼻子更是鲜血直流,不一会儿就满脸都染红了。

    人群都怕摊上责任,连忙散开了——反正不远处就有官兵老爷,他们必然会管的。

    女孩机灵,早在蹴鞠飞来时便下意识地松手放开了书生的头发,自己侧身让了一下,与阴影擦肩而过。

    她在人群里望着那个男人,哈哈笑了两声,忽然又瘪了嘴,似乎想哭。

    就在这时,背却被人拍了拍。

    她转过身,低下头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正拿着根糖葫芦递到她面前,脸绽开太阳花一样灿烂的笑容:“燕儿姐姐吃糖葫芦。”

    燕儿抹掉眼角欲滴的泪,瞪起眼警惕道:“你是谁?为什么叫我燕儿姐姐?”

    男孩嘿嘿两声,眼睛四下瞄了瞄,看到燕儿身后一个蓝衣男人正快马扬鞭赶来,便抓住燕儿的手道:“是陆姐叫我来接你的。”

    “是——”燕儿想挣脱却发现男孩力气出奇的大,她轻易就被拉着跑了起来。

    “是陆家嫡姐。”男孩将她带进一个偏僻巷停下。

    气喘吁吁的燕儿还没话,后脖颈一痛,人便软软倒下了。

    男孩望着从旁边屋顶上跳下的青年,笑嘻嘻:“木萧哥哥可真行,一下一个姐姐。”

    青年没有理会他,只是将人扛起,便飞檐走壁而去。

    男孩朝他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自己啃起了糖葫芦。

    他啃完最后一颗,便跃上墙头,将串糖葫芦的竹签扔了下去,林屿刚踏进巷口,竹签正好从他眼前落下。

    “葛罗?”林屿没好气道,“刚刚那个女人呢?你把人弄到哪儿去了?还有,为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人,陆司霆人呢——她、她人呢?”

    葛罗笑眯眯道:“林公子在什么呀,葛罗还,听不懂。”

    林屿气滞,一鞭子甩在墙上,陈旧的墙皮立刻如屑般从墙体剥离脱落。

    他也懒得多,直接沉着脸道:“立即带我去见阿晏。”

    葛罗这次没再戏弄他,直接施展身形,灵巧地走了。

    他虽然年纪,轻功也时灵时不灵,但是从就在雍京溜达,没事在墙头跑来跑去,渐渐的,整座城便没有人能在墙上和屋顶上追到他。

    林屿紧赶慢赶,死死咬住牙追他,这才勉强能循着他的一丝踪迹,到了城南一处偏僻的幽静宅院门前。

    这会儿他望着紧闭的大门,垂在身侧的手脱力地半松开,已经累的连握拳捶门的力气也不甚多少。

    只能在外面老老实实叫门。

    与之相隔几重院的主卧房内,秦岁晏正守在自己的床前。

    轻纱帐幔重重掩下,琼瑰正睡在里面。

    原主孱弱的身体果然受不了这番折腾,从万佛寺回来的车上,她就开始发烧。

    直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眼看外面天都黑了,琼瑰仍然没有醒,并且状况不太好,时而呓语,熬来的药也全然喂不进去,院中下人反反复复在厨房和房间里来回,煎了五六碗药,最后全倒了。

    秦岁晏望了望旁边第七碗,又看了一眼病榻上脸颊绯红的少女,眉目依旧清冷,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忽然,他拿着药碗,起身坐到床边。

    深褐色的药汤已经没什么热气,秦岁晏皱了皱眉,似乎不想多看一眼,却在下一秒抬手喝了一口。

    他将药碗放下,将虚弱昏迷的女孩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慢慢低下头去。

    微凉的唇触感极软,秦岁晏没费什么心思便将药渡了进去。

    只是入口后女孩似乎被苦到,下意识地抗拒他,反而无意间咬到了秦岁晏的嘴角,压在男人唇尖厮磨了片刻。

    他端挺如竹的身体突然僵住,喉头上下滚了滚,揽着女孩的手也不自觉地缩紧,悄悄握成了拳。

    好在女孩很快又没了力气,微微张开樱桃唇,口地呼吸着。

    秦岁晏便趁这个机会如此反复,将药喂下去大半。

    喂最后一口时,女孩已经渐渐醒转,嘴里味道太苦,她十分难受地不想继续,但总有人坏心地揉开她的唇,让她躲不开,只能被迫一点点咽下去。

    秦岁晏本想再喂女孩一只蜜饯,但怕呛到她,便作罢。

    木岫来通报林屿要见秦岁晏时,屋内的两人正唇齿磕碰、肩膀相依,姿势暧昧。

    “少爷,林家少爷跟着萝卜头到了。请他进来吗?”木岫大声道。

    秦岁晏闻言,将怀里女孩慢慢放开,看她安稳躺下。

    女孩脸色还是带着发烧时特有的晕红,原本干燥的薄唇此刻倒红润不少,唇角边一滴水渍显得格外晶亮。

    秦岁晏微微出神,而后伸出手去,替琼瑰拭去。

    冷白的指尖在薄唇上轻拂,明明水渍已消失,却迟迟没有离开。

    直到木岫又问了一次:“少爷,若不想见林家少爷,那属下去发——”

    女孩似有所感般,眼睫轻颤,慢慢睁开眼。

    “不必。”秦岁晏抽回手,站起身背对她,淡淡回木岫,“让他进来,在前厅等我。”

    琼瑰此刻头仍痛着,身上也如同被拆卸重装了一样,到处都难受。

    这种难受使她很快清醒过来,却还是只来得及看到秦岁晏的背影。

    外面有些暗,又隔着江山如意绸制六扇屏风,琼瑰什么也看不清,好在有个人冲了进来,扑到了她床前。

    是燕儿。

    “姐!”燕儿望着琼瑰苍白的脸,心疼道:“您这是怎么了——您去哪儿了呀?呜呜......”

    她没几句,就抑制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外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极其不屑道:“哭什么,病人被吵不烦?”

    燕儿连忙止住了哭声,虽然忍不住啜泣,但尽量声。

    琼瑰看了一眼外面,燕儿轻轻解释给她听:“好像是秦公子家的侍卫,就是他带我飞过来的找到姐你的。”

    琼瑰微微点头,又问:“母亲,回去了吗?”

    提到这个,燕儿又是一副蓄泪的样子,她怎么忍都忍不住,最后只能把手臂放进嘴里咬着。

    琼瑰看的心疼着急,“怎么了?母亲、母亲生我的气了?你如果实在想哭,就大声哭吧,没事,我好多了。”

    燕儿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而后又坚决地摇摇头,继续咬自己手臂。

    她把手臂咬的刻上了两排深深的牙印,这才好了点,能哽咽着回答琼瑰的问题了。

    “姐、夫人被、夫人被京兆尹的官差带走了——其实不止、不止夫人,老爷和大少爷应该也被抓走了!”

    燕儿睁大眼睛,好像又沉浸在之前的情形中。

    “当时官兵突然闯进万佛寺里,要搜查逆贼,夫人急着去叫您,才发现您不知去了哪里,她让我去找您,我这才逃过一劫,找遍整个厢房和僧舍都没找到您。

    “回府里的时候却看到他们在往门上贴封条,什么老爷和少爷里通外国,是大奸贼......我好害怕、姐我当时好害怕,万一再也见不到您,呜呜呜——”

    燕儿最终还是没忍住,扯住琼瑰的衣袖,趴在床边痛哭。

    琼瑰听到这里,慢慢闭上眼,心头翻涌过千百种滋味。

    陆家被查封了,而她恰好临时不在,躲过了追查。

    或许是因为之前退婚的举动,所以,关于她的主线已经改了。

    可她虽然保全了自己,陆府却后事难料。

    如果这时候......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彻底远离这里,远离男主,是否也能平安一生?

    “砰!”外面门被猛地撞开,一个高大身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三两步绕过屏风,站到琼瑰面前。

    琼瑰与燕儿皆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琼瑰,在看清来人是林屿时,立即便觉得有些呼吸不顺。

    林屿此刻的形容,也的确很可怕。

    他眼角青红,眸光像要凶兽一般泛着血红色,瞪着琼瑰像是要杀|人。

    明明是俊朗阳光的长相,此刻扭曲如青面獠牙的鬼差。

    “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为什么会在阿晏家?你为什么睡在他床上?”

    琼瑰感觉太阳穴被针刺一般地疼着,却不得不起精神来回答这些无理取闹的问话。

    “我在发烧——林屿,我生病了......”

    盛怒中的男人仿佛被拉回一丝理智,死死地盯着琼瑰巴掌大的脸,发现少女的脸色的确白的异常,没有一点血色,湿漉漉的发丝有几缕贴服在额角,整个人都极为憔悴,惟有双唇,泛着清润光泽。

    燕儿大着胆子帮琼瑰,将床头的玉碗拿起来给林屿看,“林公子,你看,药碗在这里,姐她不会骗你的。”

    “生病了不在府中好好呆着,却被阿晏撞到——陆斯玉,都这个时候了,你可真是不惜本钱,陆府就算没了,你也不会在意,你只在意到处钓男人。”林屿情绪在看到燕儿手里的药碗时稍有缓和,但仍是冷笑一声讥讽琼瑰一句,好像这样才会舒坦。

    琼瑰面色更加白,身子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林屿无意间戳到了她的心事。

    柳飘飘、陆司霆、陆升阆三人的面容在她脑海里不停变换着,让她冷汗淋漓。

    “起来,马上跟我回林家,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见少女将嘴唇咬得雪白一片,眼神涣散地发起呆,直接无视了自己,林屿又变得暴戾起来,不由分上前去,要拉住琼瑰的手腕。

    燕儿连忙拦在前面:“林少爷,姐她还在病中,她身子弱禁不起再挪动,求求您林少爷——”

    林屿根本不理会她,一手提住人便扔到一旁,琼瑰拼命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床的最里面,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一阵绝望。

    这种时候,她下意识地想到秦岁晏,可是又很快意识到,秦岁晏会放林屿进来找她,又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眼看林屿已经不耐烦,算抓住她身上的被子连人一起拖到自己身边时,一道紧张的声音破了僵持的局面,暂时解救了琼瑰。

    “少爷、少爷!的可算找到您了!”外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搅得林屿烦躁,索性绕出屏风把人叫到面前来。

    “少爷,”他的贴身长随克勤一见他便连珠炮般道:“圣上急召您和老爷入宫,是有大事要问问你们。老爷已经动身去了,的遍寻您不见——”

    “行了行了,知道了,别啰嗦。”林屿阴沉着脸,挥挥手断克勤的话,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又转过身,回到房中。

    燕儿正在安抚琼瑰,没想到林屿会回来的这么快。

    “让开。”林屿不耐烦地对燕儿道。

    燕儿本不想让,但是琼瑰却点头让她去外面。

    不得已,燕儿只好出了房间,但是整个人却趴在门上,不时探头去看,只可惜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清。

    “喂,丫头,偷看什么呢?”冷不丁,有人拍了拍门扇,笑道。

    燕儿立即回头,一个扎着碎辫的异族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她。

    瞧那一头碎辫,和之前送她来这里找姐的那个木头一样冷硬的青年好像,又能自由在这院里走动,应该也是秦岁晏的属下。

    燕儿立即气不一处来,质问道:“秦公子为什么要让林、林少爷进来??!为什么要让他去吓唬我们家姐?我们家姐还在生病、夫人他们又、又......”

    着着,她就哭了起来。

    木岫看她好笑,便道:“怎么,侯爷救了你家姐,就该事事顺着她?你恐怕忘了,有交情的是侯爷与林少爷,并不是与你家姐。把福气当习惯可不好。”

    燕儿哭得更厉害了。

    木岫懒洋洋地摇摇头,又点拨她:“你这丫头拎不清是怎么回事啊?喏,那个人认识吧,他来叫林公子进宫的,皇帝要和林公子还有抚远伯商量你们家老爷死活。”

    燕儿猛地止住了哭,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克勤。

    “你该庆幸,这时候林公子还有心情找你家姐,你家姐如果真想把握机会孝顺父母,这时候就该像以前一样,对林公子死缠烂,或许陆太师还能留一命,像这样装什么呢。”

    木岫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燕儿呆呆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屋内,琼瑰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努力克服恐惧,看着林屿听他话。

    “我要进趟宫。”林屿在床边坐下,见她不再那么抵触自己,目光也不似之前那样充满戾气。“陆斯玉,你,皇上这时候召我和父亲进宫,是为什么事情呢?”

    他嗓音压低,像是真的不懂一般问着,只是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琼瑰自然知道事情与陆家存亡有关,她点点头。

    “林公子——”

    “别叫我林公子!”林屿忽然低吼,断了琼瑰的话,但是接触到女孩惊恐睁圆的眼眸,他心头又涌起一股莫名懊恼,渐渐放轻声音,“你让我高兴满意了,陆家,我就会尽力保下,明白吗?”

    琼瑰眼睛一酸,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已经听从皇后娘娘的话——”

    “陆斯玉你烦不烦?开口闭口就是退婚,再多一个字关于退婚,信不信我现在就上奏圣上定你陆家勾结外敌的叛国罪?”

    “他们没有!”琼瑰颤声辩驳,泪珠从眼角滑下,滴落在林屿青筋爆出的手背上,很快又滑落进绸被里。“我看见了一个僧人和一个官员在接头,端王、端王才是要叛国的人!陆家是无辜的!”

    林屿把捧起她的脸,琼瑰被迫仰起头,惊惶地同他对视。

    这一瞬间,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个穿书的人,绝对力量的对比让她手足无措。

    “是吗。”林屿望着那张被泪水洗的愈发白皙清透的脸,用指腹擦去了女孩眼角的珠泪。“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听到看到同样的事情?”

    琼瑰眼睛一黯,的确如此,哪怕是真话,从她口中出,也证明不了陆家的清白。

    林屿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你要是继续讨好我,我可以给你个妾室名分,你跟了我,陆家也就成了我的岳家,岳家有难,林家才会倾力相助,你是不是。”

    “别再什么退不退婚了,退婚又如何,不退又如何,我现在只是想玩弄你,就像你当初万般强人所难一样,不过分吧。”林屿冷笑。

    他也不等琼瑰再有什么反应,完这些话,便起身走出了门。

    他走了之后,琼瑰抱膝坐了很久。

    直到外面走廊上逐一亮起灯笼,有淡淡的光从窗格里进来,琼瑰才惊醒。

    她一动,守在旁边的燕儿也跟着紧张地一动。

    “姐!”

    “没事,我想起来走动走动,躺的有些久,扶我一下。”

    琼瑰的声音十分平静,燕儿心中稍安,依言照做,扶着琼瑰出了房门。

    琼瑰走到廊下,环视了一圈。

    本以为很难找到秦岁晏,却没想到,一眼便在对面的窗户里看到他正在看书的侧影。

    书房外面没有人守着,因此琼瑰进去的很容易。

    燕儿没有跟进去,琼瑰让她在廊下等一等。

    她刚一进去,秦岁晏便察觉到,却并没有看她。

    琼瑰走了几步身子的不适感又重了,她咬牙坚持着,走到秦岁晏对面的花梨木椅上坐下。

    “陆姐有何事?”秦岁晏放下书,自己往后靠在了太师椅上,平静地看着琼瑰。

    “我——我想请秦公子帮陆家洗清冤屈......”

    能在她快死时突然出现,若不是提前埋伏在附近,琼瑰很难相信。

    所以,除了她,秦岁晏应该也知道事情真相。

    而且......她见到两人接头是在没到晌午的时候,下午陆家便被封了,速度之快,不是皇帝的耳报神灵敏,就是有人特意将此事挑了出来。

    若是后者,秦岁晏为何要救她,不通。

    琼瑰只能赌,是前者。

    秦岁晏听到她的话,毫无动容,修长的手指在书页间滑动,心不在焉地问:“陆姐若是来笑话,大可不必。长夜无尽,还是好好想想前路为妙。”

    琼瑰知道他不会答应,硬着头皮继续道:“母亲告诉我,她在梓湖有一间金店,能折十二三万两黄金,如果您答应了,这些都是您的......”

    秦岁晏久久没有话。

    琼瑰忐忑地等他反应。

    她已经做出了最后的让步,摒弃了想要独自逃跑的念头,想为待她很好的几个人做些事情,毕竟,那算是她唯一拥有过的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秦岁晏忽然勾唇一笑,眼尾扬起的微弧度也跟着温柔许多。

    “陆姐觉得,我会因为十二三万两,黄金,答应吗?”

    琼瑰一下子涨红了脸。

    如果连这个都不要,她已经找不到筹码了。

    她对原著剧情知道的不多,因此也不晓得秦岁晏以后的经历和结局,注定不可能在事业上给他提供利益,又无法给他的人生规避风险。

    琼瑰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肯耐下心来,把那篇好好看完。

    见对面女孩秀眉紧蹙,似乎在天人交战,又似乎在走神,秦岁晏忽然道:“陆姐,还有比十二三万两黄金更值钱的东西傍身吗。”

    琼瑰一时不解,只能去看他,希望能再得到更多提示。

    但秦岁晏完这句之后便不再管她,又自顾自扫视自己的书。

    昏黄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映在墙壁上,竟有些伶仃。

    琼瑰忽然异想天开,问:“秦公子,你觉得、觉得我比黄金、好吗?”

    权衡了一下,琼瑰还是避开了值钱这个词。

    秦岁晏似乎没有明白,他淡淡道:“秦某没有兴趣行苟且之事。”

    顿了顿,他又道:“更没有兴趣帮没有关系的人。”

    那嗓音不知怎么,带了似喑哑,让琼瑰心跳慢了一拍,不可遏制地屏住了呼吸。

    许久,她仿佛有些恍惚般,声音极轻地问道:“秦公子娶我好吗?”

    秦岁晏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歧义。

    他望向少女胸前,那块玉牌像是被主人遗忘了一般,因为主人的前倾,在空中仿佛没有归宿似地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