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妹妹她老实本分 她怎么会深更半夜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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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司霆瞧着他不太正常, 直接将琼瑰护在身后,没想到琼瑰却悄悄给他了个手势,让他去把陆蔓救走——

    那边无人看顾着陆蔓, 周围一圈人群几乎像恶鬼般都扑了上去,想要分一杯羹。

    陆司霆不想去,奈何琼瑰态度坚决,主动从他身后绕了出来, 对陆司霆:“林公子和我有话要,你在这里不方便。”

    陆司霆只好站到一旁, 伺机钻进人群中, 去找陆蔓。

    陆蔓此刻已经神情呆滞, 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看到她身上的伤痕,陆司霆终于还是又气又恨,佩剑出鞘, 对着周围人晃了个剑花,锐利的剑气让人皮肤一寒,这才逼退了那些被欲望迷住了双眼的人。

    他脱下外衣让青音替陆蔓盖好,看着则正背起陆蔓往下走,自己则快速转身去找琼瑰——然而,原来台子正对的那张圆桌旁, 早已没了人。

    琼瑰和林屿,都不见了。

    陆司霆狠狠地骂了一声,正要冲向旁边大开着的窗户,忽然听到一声软糯的声音唤他:“大哥。”

    他一转身,琼瑰正好端端地站在二楼回廊的转角处,安慰似地给了他一个定心的微笑。

    陆司霆匆匆往她那边走去,琼瑰却道:“你先、先不要过来。我和林公子的话还没有完。”

    陆司霆看出她应该是被林屿胁迫, 怕自己激的对方举止越界,只好止住脚步。

    听到琼瑰的话,林屿满意道,“继续走,上楼。”

    “你——”

    “嘘,别话,否则会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琼瑰听着这声音里毫不掩饰的疯狂,只感觉头皮一麻,但是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正一直冷热交替个不停,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明显感觉到温度变化——这大概是个不能错过的机会。

    罗裳馆越往上走便愈发清静起来。

    琼瑰只感觉到心里一阵害怕,终于在四楼时,林屿停了下来。

    琼瑰环顾四周,发现走廊上的厢房,各个房门紧闭。

    好在每间厢房门口陈设不同,否则极易混淆。

    “进去。”林屿推开其中一间门,示意琼瑰先进。

    琼瑰迟疑着朝里面看了看,只来得及看清大开的临街窗户以及窗户下方摆着的方桌,便被林屿不耐烦地推了进去。

    然而进去之后,他并没有锁上门,琼瑰心下稍安。

    但有些猜不透林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在桌边坐下,林屿也在她对面坐下,两人相视一眼,林屿仍旧没有明叫琼瑰来的目的,只是拿起桌上摆着的酒坛,一扬脖咕哝咕哝喝了起来。

    琼瑰百无聊赖地看他喝,心想着如果他喝醉了,自己脱身就更简单了。

    岂料林屿像是听见她心里的想法似的,突然停下,将酒坛拍在她面前,欺身撑住酒桌,带着醉意的眸子目光迷离地看她。

    乌发云鬓,眉眼如画,只是原本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被涂成了蜡黄,还画蛇添足点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斑。

    从前的陆斯玉十分爱美,决不会做这养有损自己容貌的事情,就像她也从不会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目光来看自己。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对陆蔓?”一阵沉默,林屿嘲讽地看了一眼琼瑰紧闭的薄唇,最终自己开口。

    陆蔓被则正和青音背走时的狼狈模样,琼瑰已经看到了,旁边围观人群的嘴脸,也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无法抹去。

    她只觉得有一种不出的恶心和恐惧,一想到还要和眼前这个造成那种场面的人话,内心就充满了抗拒,但是此刻,她只能违心道:“为什么。”

    像是忍着不适给一只老虎顺毛。

    “她给我下了药。”林屿声音有些奇异,呼吸也有些紧促,仔细盯着琼瑰,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点反应。“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她还在我怀里承欢,叫的动听无比。”

    琼瑰听他的太过下流,忍不住别开脸,下意识地皱起眉。

    林屿看了她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叉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让她无法回避自己。

    突然的碰触让琼瑰身子一抖,那双水眸终于有了波澜,除了漠然不关心,还有了厌恶和害怕。

    “她真的这么做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琼瑰藏在袖里的手指掐了掐掌心,拼命保持理智没有骂他,反而极力顺着他了两句。

    明明很反感,却还是着言不由衷的话,装模作样敷衍自己,以前的陆斯玉,也不会这么做。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但那种怕,是担心自己表现不好会被讨厌的怕,本质是渴望靠近,和如今这种由里到外真切的惧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看清了琼瑰的下意识反应,林屿仿佛控制不住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他松开挟制着琼瑰的手,一边笑一边给自己灌酒,酒坛将他的脸遮住,只有上下蠕动的喉结能看出他喝的有多快、多猛烈。

    直到被酒呛得笑不出声,林屿才将酒坛随手扔出了窗外。

    他自己则一边咳嗽一边凑近琼瑰道:“你不在乎......哈哈,陆斯玉,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和你的庶姐睡过——咳、咳!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一夜,到处我都找过了,连你的影子都没有,我就差直接去闯水牢了......看到陆蔓的时候我多庆幸——我以为下一刻就要见到你,我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你!那个贱人、她伙同你们家的姨娘,一起来骗我!你、你现在一点都不在乎......”

    琼瑰垂着头,任由林屿疯了一样站在身边声嘶力竭地宣泄、质问。

    忽然,林屿俯下身,身子半跪蹲下,将她的胳膊从花梨木椅圈住的扶手中拽出,抱紧不放,将头也埋了下去。

    琼瑰哑然。

    衣袖袖口有一部分是轻纱所制,很快就渗出一种古怪的湿热来,琼瑰心中一窒,有种突如其来的浓浓的难过,她情不自禁地将另一只没有被抱住的手放到林屿头上——刚一接触到林屿的头发,她便整个人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所致,而不是她本人的想法。

    然而她刚想把手收回时,林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退意,闷声将自己的手压了上来,不许琼瑰离开。

    “别动——陪我待一个时辰......我就送你回家。”林屿的声音原本清朗好听,还带了些气泡音,现在却嘶哑含糊,但是里面的威胁感比之前只多不少。

    琼瑰只好僵着身子,心里祈祷陆司霆快点处理完陆蔓的事情,来找她。

    她现在已经对自己脱身感到不那么自信了。

    林屿好像是真的醉了,但他的力气还在。

    而另一边,本来要去找琼瑰的陆司霆,却遇上了几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之前琼瑰的身影刚过木楼梯转角,陆司霆便急急追了过去,半刻都没逗留。

    然而走的过于匆忙,差点与上楼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位兄台,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走路没长眼?也不看是谁就往上扑?”

    陆司霆先行道歉,却没想到对方得理不饶人直接骂了起来,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声音,竟十分耳熟,他听到之后怔了怔,抬起了头。

    四目对视,陆司霆发现,眼前这位酒气熏天、满脸潮|红的常服男子,竟是大皇子。

    大皇子酒量颇佳,只是喝酒比较容易上脸,此时没费什么时间就认出了陆司霆。

    他一时间有种被撞破的恼羞成怒,先发制人呵斥道:“大胆陆司霆,本皇子是为公务微服寻访,你又是怎么会在这种烟花柳巷里?私德不修何以为国为民?”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另一个醉醺醺的声音赶上来道:“大哥原来在这儿啊,怎地还不回房,春枝儿让我来找找你,怕你掉进茅坑里爬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陆司霆一时了然,不甚在意地拱拱手,算是给大皇子行过礼,接着便侧身让过。

    大皇子僵在原地,瞧着陆司霆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表情难以言喻。

    直到身后那个醉鬼将手一把搭在他肩膀上,又道:“大哥,芩知真是上道,伯父家的地——啊,就是安惠静庄那一片、好几百亩的良田,都孝敬给咱俩了——他还,等以后你当了皇

    ——”

    “啪!”大皇子猛地回身一拳在话的人身上,心中又惧又怒,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又补了几拳,把醉鬼得鼻青脸肿,神志不清地逃往陆司霆那个方向——

    “大哥我、他疯了、好啊,你是想死我好独吞那些田产——你以为你一定能登基?我告诉你......你、你做你娘的白日梦......皇后那肚子、那肚子不准就鼓起来,生了一个嫡皇子——到时候、到时候你是个什么东西......”

    陆司霆冷眼旁观着,这位素日里平平无奇、无功无过的三皇子,私下竟是这番模样。

    他单手挡住三皇子,将人推到扶手附近,让他自己扶住,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真是晦气,去找妹妹的时间被这群酒囊饭袋耽误了。

    谁知道大皇子死死扑了上来,缠住他不许走。

    “你站住!回来!你发誓、当着本皇子的面以你陆家起誓,绝不将今日的事情出去——”

    陆司霆听到这里,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然而大皇子毫无察觉,继续道:“否则你陆家满门不得好——额......”

    脖颈间传来剧痛,他眼前一黑,便歪倒在地,不省人事。

    陆司霆朝旁边看去,三皇子也已经闭眼晕了过去,而秦岁晏,正站在楼下淡静漠然,反复没有出过手一般。

    “秦兄——”陆司霆没有感觉轻松,反而颇为焦虑地开口,但是却不知从何问起——他不清楚秦岁晏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他来时有没有碰到背着陆蔓的则正,况且,琼琼还在楼上。

    “陆兄也是来看望沈姐?抑或是有什么烦心事?”秦岁晏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主动出自己来这里的缘由。

    陆司霆怔了怔,笑道:“没想到今日这样凑巧,遇上秦公子也来看望若嫱。秦某尚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与秦公子酌了,来日再叙——”

    他着,便急匆匆要下楼算从另一处绕上楼继续找琼瑰。

    却没想到擦肩而过时,秦岁晏突然道:“陆兄这样着急,是令妹出了什么事情吗?”

    陆司霆还没来得及话,却听少年又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仿佛在笑自己好没道理。“定是秦某想错了。此处是青楼楚馆,天色未明,陆兄即便如此神色,也定然不是因为令妹而为难,对吧?”

    这话一出,却是直接堵死了陆司霆的路。

    他只能讪讪一笑,为了隐瞒琼瑰来了这里的事,装作没事人一样轻松道:“那是当然,我妹妹她怎么会来这里,她为人最是老实正派,身子又娇弱,闻到一点酒气便会发晕,又内向胆,见到这地方定然会害怕——走走,不了,咱们先去喝两杯!”

    秦岁晏眼中划过一丝利芒,望向陆司霆身后躺的七歪八扭的两个皇子,对急于扯开话题的陆司霆笑道:“正好,秦某在楼上预订了雅座静室,陆兄,请。”

    陆司霆面色一僵,哽了半晌,咬咬牙道:“请。”

    两人绕着木楼梯一前一后上了楼,最后进了一间包厢中。

    罗裳馆相传是一位西域人所建,内里空间十分独特,自三楼往上便在室内留了视野极其开阔的中庭,所有供人休憩的房间都排在一条环廊上,人绕着环廊,既能看到楼上,又能观赏楼下巨台上的歌舞。

    陆司霆由于担心着琼瑰,压根没有留意,从这间包厢的窗户看下去,那扇房门大开的厢房里,琼瑰就坐在那儿。

    酒过三巡,陆司霆已经喝得有些意识模糊,没想到秦岁晏却还是目光清醒,脸色如常。

    陆司霆晃晃头,稍微让自己也清醒点,他真的很怕琼瑰出事,正算找个借口离开下,却听到秦岁晏声音微讶道:“陆兄——下层厢房中那个人,身影像极了令妹。”

    “哪里?!”陆司霆猛地起身,大声问道。

    秦岁晏似乎被他的反应所惊,略微挑了挑眉,状若不懂:“陆兄何故激动,只是身影极像,人却半点不像,那人脸色蜡黄——”

    陆司霆没了办法,只好苦笑着,向秦岁晏坦白了一切。

    他本来等着秦岁晏面露异色然后对自己敬而远之,没想到秦岁晏神情依旧如故,淡然自若,连带他也放心了很多。

    不仅如此,秦岁晏还主动道:“耽搁了陆兄接令妹,秦某实在难辞其咎,不如,秦某便随陆兄一起接陆姐,陆兄意下如何。”

    陆司霆还能意下如何,简直是大喜过望。

    他自己去自然有把握能带回妹妹,但是有了秦岁晏随同,却可以确保整件事更加顺利——刚刚他是如何处理那两个皇子的后续,陆司霆可都看在眼里。

    两人很快下楼来到了琼瑰和林屿所在的厢房外,却在看见里面的情状时不约而同顿住了脚步。

    娇的少女正端坐在雕纹木椅中,垂头望着伏在她膝头的男子,她素白如莲藕的手正轻轻搭在男子头顶,还被男子反手紧紧握住。

    这样亲昵偎依的画面,分明极甜,仿佛两人深深恋慕彼此。

    落入眼眶中,却如同千万根刺同时扎过来一样。

    秦岁晏唇角淡淡的笑意凝固了。

    陆司霆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对秦岁晏道:“这、秦公子——妹妹她一定是被逼无奈——”

    身后无人回应,过了好一会儿,秦岁晏的声音才响起,古井无波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几个字他的极慢极清晰,连陆司霆也听出有些不对,他回头看时,秦岁晏脸上却又重新现出了淡淡的笑。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笼在袖中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狠狠压在了连针弩上,被锋利刃口切割的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