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新] 朝见明月 正文结局
马背真的很硌。
她本来是被横着扔上去的, 但是接住她的银面具男人轻松将她翻了个身,变成坐在他身前的姿势。
否则......琼瑰觉得自己可能被硌到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他们骑马走了很久才停下来。
麻袋口被解开时,琼瑰急急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很快就咳嗽起来。
等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里终于适应周围的空气之后,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嗓音。
“喝掉。”
那嗓音十分喑哑低沉,仿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琼瑰下意识地朝声音方向看去, 然而对方将一只茶盅放到了她手边,立刻很警觉地退到了房间的阴影里。
房间, 似乎不对。
四下环顾一圈, 琼瑰才发现, 周围一切似曾相识。
分明就是她在银面将军受伤那天晚上见过的帐篷里。
所以——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人,难道就是她一直梦见的人?
她没有去理会桌上的茶盅,而是往那个高大、带着兜帽的人影处走了两步。
“站住!”那人满含怒气地低斥一声, 竟抽出了腰间佩剑,刃上寒光在琼瑰眼睛里一闪而过,她迟疑了片刻,老实地后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整个人就有些无措。
现在搞得好像她才是图谋不轨的人一样,明明对方手里有兵器,而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魔鬼城附近?”那人见她不再试探靠近, 便开始盘问她:“那个孩又和你是什么关系?”
琼瑰望着他脸上那块严严实实的银色面具,神色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里。那个孩是当时偶遇到的,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话,就被你们带来了。”
原本......她触摸那块玉牌出现异常的时候,一瞬间想的是,可以像之前那样穿回来,甚至穿越到她作为陆斯玉死之前。
可现在,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蕾丝花边连衣裙,哪怕不照镜子,她也能猜到这次是本体直接穿过来了。
只能,陆斯玉这个人......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自己是什么人。
眼下这个男子恐怕是将她当成了和孩一族的人,若是她自己是异世界来的,人家把她当成了怪力乱神,岂不是自陷于险境。
想到这儿,琼瑰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没问对方:“现在是哪一年?大雍......还在吗?皇帝是——”
“大胆,妖女,你在什么?”帐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大捧阳光兜头照过来,琼瑰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
那人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也不知怎么,在门口站了站,又重新合上营帐门,离开了。
琼瑰思索着,下意识地问一直在她身边的银面将军。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木戎?木戎的声音好像就是这样,感觉很凶肃狠厉的。”
银面人没有回答,但是很快,一大块布料被扔到她的脑袋上,将她整个脑袋盖住,嘴巴自然也被遮挡了。
她静了静,感觉彻底没了脾气。
将那块布料从头顶上翻折下来,琼瑰才看出来,那是一件男子外袍。
她疑惑地朝墙角那个人看去,轻声问:“给我穿?”
那人根本不理她,甚至从附近书架上拿了只卷轴翻开研究。
琼瑰很怀疑他能不能认出卷轴上的内容,毕竟他周围的光环境只够勉强看清轮廓。
见那人不话,琼瑰也不再问。
她将头上的衣袍取下,弄得平整之后,闻到衣袍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琼瑰迟疑地朝角落里那个人看去,眼睛忽然有些潮。
她不再犹豫,很快将衣袍裹到了身上。
裹上衣服之后,膝盖和腿果然好受了些。
先前不觉得,直到被温暖包围以后,才对比出之前外面气温其实很低,只是明丽的阳光给人一种气温很高的错觉罢了。
衣服有些宽大,琼瑰想了想,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床边挂着的两件衣袍上。
她将其中一件上的腰带取下,给自己缠了好几圈,才勉强将衣服束紧,不至于拖沓到影响行动。
做这一切的时候,琼瑰仿佛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可当她转头去看时,那人又好端端地垂着头在看卷轴,仿佛没有放一点心思在她身上。
琼瑰咬着唇,不甘心地往他身边凑过去。
刚开始,他没有动作,似乎也不介意琼瑰的靠近。
但是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长,琼瑰伸手想要去触碰一下他的面具时,那双澄明如墨珠的眼睛忽然严厉的扫过来,瞪了她一眼。
琼瑰冷不丁被吓得手在半空中哆嗦了一下,那人注意到之后竟然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将视线收回去,继续看他自己的卷轴。
也不知道那个破破烂烂的卷轴有什么好看的。
琼瑰不信他没有认出自己来。
她继续厚着脸皮拉住了他的衣袖——然而这动作也不知怎么惹怒了对方,他腾地站起身,像是忍无可忍一般,拂开琼瑰拉着他衣袖的手,然后匆匆走出了营帐。
琼瑰在原地又委屈又疑惑。
过了没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轻轻道:“夫人,奴婢可以进来吗?”
琼瑰不确定地走到了营帐门口,掀起一角向外看去,有个穿着粗布短、衣饰十分朴素的女子正单手放在胸前,垂头躬身等候。
“是刚刚戴面具那个人让你来的吗?”琼瑰警惕地问。“为什么叫我......夫人?”
“夫人,不可对陛下无理。”女子一边,一边微扬了头朝她看来,“奴婢奉命来伺候您,也会教您一些侍寝的规矩。”
琼瑰看清那张圆圆的脸,不由怔住,后退了两步。
“燕儿?”她喃喃着。
燕儿身子一颤,震惊地看着她,起先十分不理解,后来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望着琼瑰轻轻问了一句:“娘娘?是您回来了?”
琼瑰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燕儿膝盖一软,泪眼婆娑地想要跪下,但是琼瑰一把拉住了她,将人带进了营帐中。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当初奴婢、奴婢不该瞒着您听春晖园的话......还、还骗您去万佛寺......”
一进营帐,无论琼瑰怎么拦,燕儿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眼泪糊了一脸。
琼瑰叹了口气,想要找块手帕,但是到处都没看到。
正巧燕儿带来的托盘里呈了一块毛巾,她便抓过来替燕儿擦脸。
一边擦,一边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其实她没那么大度量,毕竟那个时候她刚穿越过来,曾经最信任的人,是燕儿。
然而后来也证明,燕儿的忠心,并不是对她。
虽然能理解,但琼瑰还是默默疏远了她。
完好无损的东西一旦有了裂缝,后来修补的再好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但是,这会儿她看着燕儿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还是没忍住了有些违心的话。
燕儿哽咽地点着头,眼睛一直望着她。
琼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干笑一声,问:“是不是丑了很多?”
以前的陆斯玉容貌用一句天仙下凡也不过分,但是如今是本体直接穿越过来,琼瑰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燕儿却猛地摇着头,吸了吸鼻子,很坚定地:“娘娘如今也很美,一点也不比以前逊色。”
琼瑰叹着气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对了......”琼瑰在她身边坐下,将托盘里的茶和白瓷杯盏摆好,状似不经意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大雍现在还在仗吗?是和谁?南边......有没有战事?”
燕儿眼睛一刻也不离她,答得飞快:“仗已经完了,现在陛下将军营驻扎在连赫城外的魔鬼城附近,调集了乌干回人来建城,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能建好,等乌干回其它地方的人迁到新城里去的时候,陛下便会班师回朝的。”
看这样子,秦岁晏也不算将乌干回囊括到大雍的版图里去,大约是想着授人以渔,好让他们少点流离失所,能安稳地在这漠疆生活好。
琼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是不是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也不会武功——”
燕儿脸色腾地变红,第一次垂下头去,显得不好意思极了。
“奴婢是跟着相公来的。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宫中遣散了很多宫女,奴婢也跟着嫁了人。”
因着对琼瑰做的那些事,被遣出宫后,她并不想再回陆府。
于是便求了夫君,跟着来了。
“——让我猜猜,”琼瑰想了想,笑着问她:“是陛下暗卫中的木萧,对不对?”
燕儿虽不肯抬头再看琼瑰,却微笑着点了点头。
琼瑰真心为她感到开心,“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娘娘,”燕儿望着她,眼睛又是一片水汪汪,哽咽道:“上天可算是开了眼,让您回来,您和陛下日后定会一生顺遂,福寿绵延。”
“不能再哭了,眼睛肿的像石榴,等下回去木萧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琼瑰拿过毛巾递给燕儿,有点发愁:“到时候人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他敢,”燕儿忍不住咧开嘴又哭又笑。“奴婢这是高兴的。”
琼瑰瞧着她,也忍不住笑了笑,看这情况燕儿婚后家庭地位还可以。
眼见旁边食盒里的热气渐渐少了,燕儿忽然道:“瞧奴婢,光顾着兴奋,差点忘了正事,娘娘,您今天是不是还没用过膳,这里备了枣泥山药熬的粥,娘娘快趁热用一些。”
琼瑰被她这么一提醒,确实觉得已经饥肠辘辘,便开心地盛了一大碗枣泥山药粥。
她正举着勺子吃得畅快,冷不丁听到燕儿在旁边感慨:“怪不得陛下会让奴婢来营帐服侍,陛下一定也认出了您,先前奴婢还以为陛下从外面看上了个女人回来要带回宫去,想着才不过一年多......陛下便......”
“还好是您。”
者无意,听者有心,琼瑰舀粥往嘴里送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剩下的粥就那样没滋没味地喝尽了。
燕儿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她有些怀疑,秦岁晏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或许,他只是在这里缺个女人,而她正好出现。
下午琼瑰嫌闷得慌,又听到秦岁晏他们都不在营中,据是去魔鬼城督工,一时半会回不来。
问过男孩越岚的近况,得知他也跟着去了魔鬼城后,琼瑰放心了一点。
她在军营里逛了逛,因为有燕儿陪同,虽然到处都是巡逻值守的士兵,但大家都并不去看琼瑰,也不阻拦她的去向。
但军营里实在没什么好玩,除了防御工事,就是各种用途的帐篷一个接着一个,琼瑰很快就看腻了。
她又央着燕儿带她去周边逛一逛。
便是在现代,她也还没有正经去过一次北方漠原,因此觉得很新鲜。
燕儿当真牵了匹马来,希望琼瑰坐上去,她可以牵着缰绳带琼瑰去连赫城里看看。
然而,拜秦岁晏将她放在马背上颠回来的经历所赐,琼瑰看到那匹高大的马都有些瑟瑟发抖。
她摆了摆手,浑身都写满了拒绝。
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却似乎很喜欢她似的,主动把头低下,偏向她,然后鼻子里呼着气,甩了甩尾巴。
琼瑰便从燕儿手里接过缰绳,亲自拉着它和燕儿一起往连赫城里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能远远看到连赫城起伏错落的城墙线了。
但是琼瑰已经耗尽了玩耍的兴趣。
一路上难得见到绿意,全是土黄棕黄、红棕的石块和砾岩,还有远处金黄的沙漠。
虽然景色也算壮丽,但空气干燥得让她恨不得再穿回去拿瓶喷雾回来。
尽管全身都裹着长袍,头上还戴了长长的帷帽,还是能感觉到正午的阳光十分毒辣,气温也升高了很多。
和早上那会儿简直一个是冬天,一个是夏天。
“我们回去吧?”琼瑰对自己的体能妥协,喘着气问燕儿,“好热。”
燕儿抿唇一笑,点点头,便扶着她往回走。
“娘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晒太阳。”
琼瑰热得头脑有些晕乎,没有第一时间听出她的意思。
后来快要走到营地附近时,才忽然明白燕儿得应当是几年在陆府,柳飘飘把琼瑰招呼去凉亭外,跟晒果干似地晒了一下午,差点没让她中暑。
她抿了抿唇,正想问问陆府如今的情况,燕儿忽然惊呼了一声,拉着她跑了两步。
“怎——”
还没等琼瑰反应过来,便感觉前方一阵疾风冲她扫来,风沙大得她即便戴着帷帽,也还是忍不住抬手去捂住口鼻。
手臂却被一把攥住,眼前跟着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被拉进洗衣机滚筒里,跟着腾空而起,被人粗鲁地拦腰抱着。
琼瑰下意识地去挣扎,却发现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的人,戴着眼熟的银质面具。
他走得极快,目不斜视地经过了军营黑压压跪着的一片军士,径直去往琼瑰之前离开的主帐篷,进去之后便将琼瑰扔到床上,动作毫不轻柔。
琼瑰被摔得有些懵,她能感觉到这人现在处在盛怒中——刚刚外面那些士兵中有几个已经光着上身在接受鞭刑就是最好的证明。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琼瑰刚心翼翼地问了句,就看到高大的身影从帐篷一角走回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的情绪如此复杂,竟充满了痛苦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恨意和恐惧。
不待琼瑰继续,他已经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绸带,了个结系到她的手腕上,然后将绸带另一端绑到旁边的床柱上——
琼瑰挣了挣手臂,心底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惧,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把扯掉了覆在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别——”琼瑰下意识地祈求,然而秦岁晏只是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双手推举过头顶,俯下身狠狠攫住了那双薄润的樱唇,毫不怜惜地吻着,甚至仿佛泄愤一样。
好久不见,秦岁晏清瘦了很多,轮廓线条比之前更凌厉,下颌削瘦,整个人仍旧清隽,却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感觉。
他控住琼瑰的下颌,牢牢霸占着清甜的薄唇,一边吻一边凶狠地质问那颗甜樱桃的主人:“逼着朕放手的是你,现在为什么又重新出现?既然回来了,又想从朕身边逃到哪里去?!”
“朕对于你,难道只是一个玩|弄于鼓掌间的傻子?告诉你,你妄想再从朕身边逃开!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朕半步!”
“唔。”琼瑰忽然感觉唇上刺痛,很快便尝到了淡淡的咸味,应该是被秦岁晏咬破流血了,她颤颤地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剩下的痛呼很快尽数被秦岁晏吃下。
他好像不知疲倦一般疯狂地在琼瑰唇齿间索取,甚至像野兽那样舔|舐着琼瑰唇上的伤口......
酥麻感好像涟漪一般,从心上一圈一圈荡开,琼瑰闭上眼睛,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泪珠。
这泪珠滑落到交缠的唇尖时,不知被谁卷入口中,苦涩的味道让秦岁晏顿了顿,慢慢放开琼瑰,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被他困在怀里的女孩。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控成这样,只知道回来时,在营帐里没有找到琼瑰时,那种几乎要令人发疯的恐惧,他永远不想再尝一次。
暴风般的肆虐暂停了一会儿,琼瑰哽咽了一声,也跟着缓缓睁开了眼,恰好对上秦岁晏的视线。
秦岁晏抬起手,似乎想触碰一下那张带着泪水的秀美脸庞,还有那双总是带着雾气的眸子。
然而在他的指尖已经触到冰凉肌肤时,琼瑰偏头瑟缩了一下。
秦岁晏飞快地收回了手,放开她,不再去看那双雾眸。
两人静静相对无言。
片刻后,秦岁晏低低了声:“别怕。”
“朕......不会再这样。”
他的有些勉强,似乎自己也不确定是否有立场再这样。
声音越来越低,他好像不下去一般,转身便出了营帐,留下琼瑰一人,躺在凌乱的被褥间,被各种情绪萦绕,委屈到生怕哭出声。
刚刚那样暴戾的秦岁晏,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太陌生了。
过了很长时间,周围一直是一片寂静,琼瑰哭着哭着觉得眼睛干涩极了,她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解开手腕上绸带的时候,眼泪还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命地流着。
夜间温差十分大,她渐渐觉得冷得不行,哪怕蜷在被子里,都感觉置身冰窖。
何况军营里的被褥,本就不是为她这样的体质普通的人准备的。
到后来,琼瑰只觉得委屈到心都皱成了一颗核桃——
她这是为了什么,又回到这个鬼地方的?
放着好好的富家公子不要,回来图秦岁晏这个渣男不爱她、不理她、还凶她吗?
越想琼瑰越觉得自己亏大了,不该一时脑热——这下好了,本体穿越过来,连死遁回现代的机会都没了。
她一边呜咽,一边抹着眼泪往营帐门口走去,想去找秦岁晏要个法。
才将营帐门推开一道缝隙,便有风呼啸着涌进缝隙,推力太大,琼瑰甚至没准备好,那道的缝隙就已经扩大成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出口了。
营地里的光照不如帐篷里的数盏油灯亮,琼瑰适应了一会儿,走出门口时,才看清旁边有个身影正背靠着营帐而坐,手里拿着一只酒壶。
映着漫天华灿的星斗,这身影竟显得十分单薄孤寂。
同记忆里初次见到时候的秦岁晏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
琼瑰只觉得心里一疼。
原来他没有走远,一直在原地等她。
她俯下身去,秦岁晏却扭开头去,不愿同她对视。
琼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任营门被风吹开,室内晕黄的灯盏在两人面前投下被拉的长长的影子。
秦岁晏还是不愿意看她。
直到风有越来越大,琼瑰轻轻咳嗽了一声,受不住寒地拢了拢身上秦岁晏的外袍,又伸手轻轻环住他的手臂,将身子依偎过去,秦岁晏才猛地转身,声音喑哑地问她:“你到底......想朕怎么做?”
琼瑰不畏惧地同他对视,看到那双澄明如琉璃质地眼眸里,清晰地只盛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等了一会儿,不见琼瑰话,秦岁晏正算拂开她的手将人抱回屋里时,本来挽着他的手忽然撤回去一只,就在他以为琼瑰要退缩的时候,那只手突然贴过来,抚了抚他的脸颊,在他愣神的时候,又将他头上的毡帽取了下来。
银丝瞬间顺着肩头散落,披拂了秦岁晏满身。
他怔了好一会儿,望到身边女孩眼里重新蓄起的怜惜和心疼的泪水,忽然整个人都烦躁不已:“朕不需要可怜,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尤其是——”
微凉的樱唇试探般地亲在他的唇角。
剩下的话,秦岁晏忽然怎么也不出口了。
琼瑰见他不话了,便大着胆子拉开他的手臂,将自己牢牢环入他的怀里,仰起头,细细地吻在他的唇边,像印下一个个星星般虔诚。
带着哭音的呢喃辗转在唇间,像是安抚一般,“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意识到她并不是一时冲动后,秦岁晏的眸色深沉起来,似乎嫌唇边的稚嫩浅啄不够,抱着琼瑰的手渐渐上移,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但是很快,他又松开琼瑰,将人换了个姿势横抱起,转身进了营帐。
四周暖融一片,琼瑰悄悄地抬眼看秦岁晏,眼角眉梢有着不自知的媚意。
他再没了顾忌,将她抵在床的深处,摆出羞人的姿势,沉沉地看着她,如一只狼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迷蒙里,琼瑰只感觉太热,口干舌燥。
想要翻个身,手臂却似乎被扣住,里衣的系带散开,衣裳松垮地敞开,火热的温度靠近过来,她一下子清醒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绵密的吻已经沿着耳际细细啄下,细腻皮肤上传来一阵酥麻热意。
在纵情时,琼瑰悄悄伸了手臂,环上秦岁晏的肩,对着劲痩的肩膀咬了一口。
她力道不重,私心里只想告诉自己,这是真实的,不是幻梦一场。
然而这举动不知怎么好像惹恼了秦岁晏,他眼神一暗,加大了力道,将不盈一握的纤腰更紧地按向自己,仿佛要将琼瑰一点不剩地拆吃入腹,化为骨血,融入自己。
琼瑰渐渐受不住,轻轻啜泣了一声,好一会才听到秦岁晏贴在她唇边,一边吻,一边语气极凶地诱哄她:“乖,再哭的大声点,朕喜欢听。”
琼瑰哪里会如他所愿,只顾扭着躲开,将头埋进丝被里,犹如鸵鸟一般。
可是幔帐内地方有限,她又能躲到哪里去,每每离秦岁晏稍远一点,片刻不到就会被掐着腰狠狠拽回去。
散落在身侧的衣服像盛开得重重叠叠的花瓣。
花心雪白诱人。
秦岁晏目光迷离,仿佛窥见一朵花蕾在他身下盛放。
他低着头,落下的吻绵而密,又带着噬骨的凶狠占有。
像沙漠中踽踽独行太久的旅人,跋涉过山高水远,终于朝见到画中明月,啜饮到世间最甜的蜜。
此生再无憾。
【正文完】